章節字數：5915 更新時間：12-07-16 19:22
薑峰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才把豆豆哄睡著。看著豆豆陷在枕頭中的那張稚嫩的睡臉，才算是真正的安心下來。在電話裏好說歹說，才勸慰住了因為惦記豆豆要急著趕回來的老母親。想當初，可是自己堅持出櫃的。為了解決子嗣的問題，信誓旦旦的說能夠自己照顧孩子，一定不會給母親添麻煩的情況下，才從天使之家把豆豆領回來的。可結果呢？事業剛起步的時候，自己忙得別說照顧豆豆，就連好好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也幸虧老媽再豆豆那邊成天的替我說好話，再加上豆豆本來就是個懂事、善解人意的孩子，不但不會把我當做陌生人看待甚至會疏遠我，而是隻要我在家，就沒事兒對我獻殷勤。像什麼拿拿報紙、拖鞋，甚至於在我累的跟死狗的時候，給我捶捶腿、捏捏肩膀什麼的。想想啊，豆豆當時才兩歲而已，也真難為這有心的孩子了。要不是有老媽幫襯著，可是苦了豆豆了。這事業終於上了軌道，自己也好不容易可以好好放個長假，借此機會陪陪豆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老媽好好歇歇。雖然豆豆很乖，不搗蛋讓人省心，但是畢竟是個孩子，老媽也是快60的老人了，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帶孩子畢竟還是很吃力的。也正好趕上居委會組織小區的老年人去旅行，老媽本來猶豫要不要去，我瞞著她就填了表格，說什麼也得讓老媽好好去散心一下。要不是父親的早逝，要不是母親堅持讓我上學，老媽也不會這麼辛苦。可我又為老媽做了什麼呢？隻希望豆豆別跟我學，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樣娶妻生子，我也就放心了。可這才一天啊，就出幺蛾子，我這個做爹地的，唉……。
這小東西，才多大啊，就替我瞎操心。我怎麼著也是30好幾的人了，這小東西可真行。按理說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要是連你這個奶娃娃心裏的小九九都摸不清，那可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可有你這麼拉郎配的嗎？不是沒想過找一個人來過日子，這不是沒碰到對的人麼？找女人？找LES？形婚？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要是幹了，那就真是個傻缺了。再說了，我要是肯妥協和女人在一起，還會弄到如斯田地嗎？男人？哈哈……。這個圈實在太亂了，要找個合適的，難，難如上青天。說起這於先生，雖然一眼就看出來沒有女朋友，但是，憑著純GAY敏銳的第六感就可以分辨出這個男人不是GAY，連雙性戀都不是，根本就是直男一個。把直男掰彎？這事兒誰幹了誰TMD的缺德。自己這樣也就算了，何必再去禍害別人呢？看著豆豆睡死了，在他耳畔喃喃的道：“爹地啊，這輩子有你這小家夥陪著我，給我養老送終就夠了。豆豆啊，我的好兒子。”人啊，不能太貪心。要的太多，會把本來擁有的東西也失去了。
再說於越這邊，習慣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雖然這個習慣才一天而已。有句話說的好啊，習慣成自然，自然不習慣。以為昨晚是照顧這小家夥太累了才睡到自然醒，可是今天也不輕鬆啊，可偏偏又變回了從前的睡眠狀態，難道豆豆有催眠作用？既然睡不著了，就做做大掃除吧。
走進那個從搬家之後就沒敢再進去過的房間，以為會再一次的崩潰，可沒想到的是另外一種心情，或許這就叫做釋懷吧。打開了豆豆看過了的樟木箱子，小心翼翼的翻看著自己最珍惜的寶藏。找出幾套適合豆豆穿的，心想著等有機會把豆豆約出來當麵給他，其他的又原樣放回。
拿一塊幹淨的抹布把父母的找照片擦的幹幹淨淨。那些貢品還是搬家那天放上去的，已經過了一周，早已腐壞。想起昨晚買回來的水果除了被豆豆吃的還剩下好多，就全數擺在香案上。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也要……。”話未說完早已淚流滿麵。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事實，但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到現在，於越都不願相信一周前的那一天發生的事。一個事故，一場車禍，就讓於越失去了雙親。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怎樣的悲痛，不足以外人而道之，隻有於越自己才能體會。父母辛辛苦苦的把他養育成人，於越本身也很爭氣，為的就是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讓他們老來有個依靠，好好服侍他們二老。可為什麼……。不止一次的痛罵老天的不公，世界上那麼多的壞人逍遙法外，老爸老媽都是老實人，從沒和誰紅過臉吵過架，更沒有得罪過誰，難道他們就該死嗎？從事發到現在，於越沒有流過一滴淚。那是因為在醫院裏，父母臨終前囑咐過他，不要哭。
“越越啊，你從小就懂得孝順我們，爸爸媽媽能親眼看著你長大成人，又給我們張臉，我們也就能放心了。人早晚有個一死不是？別讓我們兩個老人走也走的不安心，聽見了沒。”於越除了點頭已經沒有力氣去做什麼。二老得到於越的回答，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終究是咽了氣。
醫院的一幕重現，或許是忍的太久了，於越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此時隻有哭啞著的嗓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喃喃自語。我還沒有盡孝啊，老天，你怎麼能忍心，你怎麼忍心剝奪我作為人子最重要的權力啊。
我是豆豆，大哥哥聽電話。我是豆豆，大哥哥聽電話。豆豆逼著於越設定的手機鈴聲響起，於越答應過豆豆，隻要是條件允許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掛豆豆的電話，還嚇唬於越，要是敢掛，我就去你家哭給你看！深吸一口氣，鎮定一下情緒，怎麼樣也不能讓豆豆聽出什麼異樣來啊。現在想想，這麼親近豆豆，可能也是因為豆豆和我一樣失去親人的緣故吧。
“喂，豆豆？”
“大哥哥，腫麼才接電話啊？”
“啊……，大哥哥剛才在衛生間，不方便啊。”
“哦……。咦？大哥哥，你腫麼了？聲音怪怪的喲？”
啊？不是吧，這都能聽出來？“沒事兒啊。”
“恩恩，那大哥哥快開門。”
“啊？！”還想問怎麼回事兒，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心說，開門？這小家夥是在玩先斬後奏麼？招呼都不打一個的。現在就算馬上拿勺子冰眼睛也來不及了。天是要亡我啊，叮咚叮咚的門鈴聲跟唱歌似的，得，這人都堵門口了，不開門行嗎？
“大哥哥，我來啦！”真真是人未到聲先到。豆豆也不管前麵是什麼，就一個勁兒的往裏衝，看著於越站在麵前，攔腰就來個熊抱，抱住就不撒手。
“豆豆，你看著點兒，別撞著你大哥哥。這孩子真是……。”薑峰真的不知道說豆豆什麼好了。雖然豆豆不是個肥胖兒童，但圓滾滾的也跟個小豬仔差不多。猛的被豆豆一撞也不含糊。你看吧，這不就是被撞的晃裏晃蕩了麼。
豆豆這抬頭一看，哎喲喂，可不得了嘍，大哥哥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剛剛哭過了。豆豆就說聽大哥哥的聲音怪怪的麼，大哥哥還說沒事兒呢。明明就有問題，我腫麼會聽錯呢？
薑峰當然也看見了，可都是大男人，也不好問啊。既然人家有意不說，咱也得有眼力見不是。
“豆豆，你看，爹地都跟你說要提前打個電話問問吧，就是不聽。”這頭數落完豆豆，轉頭就跟於越說。“要是於先生不方便，我們下次再來吧，打擾了。”眼看著就要走。
“薑先生，沒關係，都來了就這麼走了算怎麼回事兒。來，都別杵在門口了，進來吧。”
真是想不來什麼就來什麼啊，剛想跟豆豆說別問讓大哥哥的難堪的事兒，豆豆話已經說出口了。“大哥哥，你腫麼啦？發生什麼事兒？哭的眼睛都腫了。”心說都不漂漂了。又心疼，爬到於越腿上，親親他哭腫的眼睛。“豆豆難過的時候，爹地就是這麼做的，很管用的喲。大哥哥，好一點兒沒有？”
“嗯……。”低下頭看著乖乖坐在自己腿上的豆豆，麵對著豆豆擔心的眼神強裝笑顏。
薑峰見豆豆這樣，覺得自己也不能幹坐著啊。“於先生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不介意的話就更我說說，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能把這樣麵癱的男人逼得哭成這樣，必然不是什麼小事兒吧。
抬眼看了看薑峰，張張嘴什麼都沒說隻歎了口氣。豆豆本來高高興興的，可看到大哥哥這樣，也悶悶不樂了。於越揉揉豆豆的頭發，看到豆豆被自己的情緒弄得不開心，很過意不去。
“這事兒，薑先生，您還真是沒什麼可幫的。說起來，讓您和豆豆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怪丟人的。”於越就這麼斷斷續續的說著，薑峰也不催他，豆豆就更不會了。
“我……，我父母前不久去世了，所以……。”就像是要找人給些力量，於越用力的握著豆豆的小手。豆豆雖然感覺到了不適，但也沒有到抓疼了的地步。既然這樣能讓大哥哥好受一些，豆豆當然樂意了。
“節哀。”此時此刻，薑峰真的找不到別的話來說。自知說的再多也是廢話，還不如不說。
“謝謝。我也真是的，你們都坐這麼半天了，還沒倒茶給你們呢，等一下，我馬上回來。”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趕緊給自己找點兒事做。
薑峰一巴掌拍在豆豆的後腦勺上。“你這孩子，我都說了你多少回了，不該問的別問！”
豆豆跟薑峰杠上了。“大哥哥這麼難過，我不問清楚，怎麼安慰他呢？難道不管麼？”
……，好吧，死孩子，你贏了。
“爹地，去世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大哥哥會這麼傷心呢？
“就是大哥哥現在隻剩下一個人，大哥哥的爹地媽咪全都不在了，明白了嗎？”
“哦……。”爹地打的對，都怪豆豆，不應該問的。
看著豆豆那內疚的小臉，薑峰倒是有了主意。“豆豆，有個方法會讓你大哥哥開心一點，你要不要為你大哥哥去做呢？”
“要啊，可是，豆豆要腫麼做啊？”
“很簡單，豆豆隻要坐到大哥哥身邊，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隻要陪著大哥哥就行了。懂了嗎？”
“這樣就行？”明顯不相信，爹地又在騙偶了
“恩。”
“哦……，好吧，豆豆知道怎麼做了。”看著爹地真摯的臉，姑且相信你一次。
等於越回來，豆豆馬上坐到他身邊，笑著看了看他，真的什麼也沒說，隻把手臂伸向於越做出要抱抱的姿態。於越知道，豆豆就算再懂事也還隻是個孩子而已，能做出這舉動來安慰人，除了薑峰的吩咐還能有誰？感激的看著薑峰哽咽的說。“謝謝。”
薑峰沒有回答，甚至連頭都沒抬，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薑峰看於越情緒好一些，這才把話問出口。“於先生，冒昧問一句，令尊令堂是因為什麼才？”
“車禍。”
車禍……，是交通事故還是交通意外？這兩者可是截然不同的。
“那……，葬禮什麼的都弄好了嗎？通過豆豆這一鬧，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你也別把我當外人，有需要我幫忙的你就直說。”
“謝謝。隻不過……。”這可叫我怎麼說出口，總不能對他說，二老到現在還沒有下葬吧。
薑峰見於越欲言又止，估計是他有些話不好說出口，也就不逼問了。就在薑峰還在琢磨這事兒有蹊蹺的時候，一通電話給了他答案。
“請問是於先生嗎？我們抓住了肇事的嫌疑人，您現在如果有時間的話，麻煩來警局做一下指證可以嗎？”於越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的按了免提鍵，這些話也進入了薑峰的耳中。
薑峰這才明白，怪不得問到葬禮的時候，於越有苦難言了，原來如此啊。
警方由於沒聽到於越的回答，再一次的詢問。“於先生？喂？您還在嗎？”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來，麻煩你們了。”於越頓時悲喜交加，喜的是，終於可以給父母的死一個交代，讓他們可以入土為安。悲的是無論法律如何製裁他們，也換不回父母的性命了。渾渾噩噩的起身，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手緊緊抓著沙發扶手，剛剛站起就重心不穩跌進沙發，手機也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直直的掉落在地上。
薑峰看於越如此，趕緊過去攙扶。豆豆也被於越嚇得用力的握住他的手。“你先坐會兒，冷靜一點兒。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和豆豆都不會放心的。我先去開車，讓豆豆先在這兒陪著你，一會兒我們和你一起去警局。你等等啊。”
回頭還不忘記再囑咐一下寶貝兒子。“豆豆，你陪著點兒大哥哥，爸爸一回兒就回來。”
“嗯！”豆豆拍拍小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薑峰向於越問清楚了地址，用最快的速度開到了警察局。一路上看著於越沉重的表情，不由得心裏很是不舒服。
警察局
薑峰看著於越那猶如行屍走肉，六神無主的樣子，隻覺得心情異樣沉重。換做是我，如果豆豆和老媽一起離開我的話，又能比於越好多少呢？再次叮囑豆豆看著於越，除了指證凶手這事兒必須得交給於越，其餘的事兒還是我來幫忙吧。
“您好，於先生。嫌疑人在指證室，麻煩您去做一下指證。如果證實就是此人，待會兒我們會警員給您做筆錄。”
於越隻是點點頭，強忍著悲憤的心情。他怕一開口，除了哽咽，什麼也說不出口。
薑峰怎麼可能放心讓於越一個人去麵對，自然是要跟過去的。“警官，您好。我是於越的朋友，我姓薑，能不能讓我跟著一起過去。當然，規矩我懂，我不會叫你們犯錯誤的，我就在偵訊室外麵等著，您看行不行？”
警官看著受害人家屬的情緒是有些不好，法律不外乎人情，更何況是被害人呢？立馬準了薑峰的請求，薑峰和豆豆才得以能跟過去。
指證室
一名警員帶著於越來到了一麵鏡子前，鏡子是單麵的，隻有外麵的人能看到裏麵的人，這能讓指證人的安全係數增加。鏡子對麵站了一排犯罪嫌疑人，肇事者就在其中。警員一個指示，嫌疑人們一起轉過身來。每個嫌疑人都拿了一個牌子，上麵寫的是他們的編號。一個個看過去，於越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名人員身上，頓時瞪大了眼睛。陪同他一起進來的警員按照規定要得到於越的證實，於越再一次點頭後，警員也沒廢話，用對講機告知同事嫌疑人的編號，裏麵的警員帶著嫌疑人去往偵訊室。
看著於越像遊魂一樣的走出來，薑峰立馬過去了。“你沒事兒吧，怎麼樣？確認了人沒有？”
“薑先生，不好意思，於先生還要和我們去偵訊室做筆錄，麻煩您讓一下。”
“我能不能一起去？我絕對不會妨礙你們工作的。”
警官看了薑峰一眼，無奈的說。“好吧，這可是看在您這麼夠朋友的份上。唉……，今天我都犯了兩次錯誤了。”
“多謝多謝，等回頭我請您吃飯。”
“算了吧，我心領了。您跟我過來吧。”
偵訊室
看著那個人對著警員動手動腳，聽著那個人衝自己罵罵咧咧，於越此刻什麼心情都沒有，隻希望事情趕快結束。
做好筆錄，於越和肇事者擦肩而過，隻對他說了一句話。“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薑峰和豆豆在外麵等於越，目睹了警方辦案的全過程，折騰了一上午，終於等到於越出來。
回到家中，薑峰坐在於越身邊，一把把於越拉過來，按住他的頭靠近自己的胸膛。“別忍了，哭吧，這不丟人。”
薑峰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認識已久的大哥哥一樣，讓於越感到無比親切。多日來壓抑的情緒就因為薑峰的這句話，一瞬間爆發出來。忍不住嚎啕大哭，轉眼就淚流滿麵。“如果他沒有逃逸，也許爸爸媽媽就不會死。我當時已經衝他喊了，隻要他把爸爸媽媽送到醫院，我可以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的，為什麼他還要跑。”
“為什麼車子總在關鍵的時候一個都打不到，為什麼救護車不能再快一點兒來，為什麼。”一句句的聲淚俱下，彷佛錯把薑峰當成了肇事者，雙手握拳用力的一次次的砸下去。薑峰就是想讓於越發泄出來，一動一動承受著於越的暴力行為。
薑峰看著豆豆被於越帶的也快要哭了，立即把食指按在嘴唇上，對著兒子噓了一聲，表示讓他不要出聲音。豆豆也是真聽話，眼睛和鼻子本來都酸酸的了，接到爹地的指示，雖然還是有想哭的衝動，但是比剛才好了一點兒。感歎一聲，豆豆啊，你真是我的好兒子。這個時候安慰個大人也就算了，你要是再跟著一起哭，我就真的應付不過來了。
又哭又鬧大大消耗著於越的體力，沒過多久，於越就累的睡了過去。薑峰也算送佛送到西了，把於越抱到了臥室，看著他安穩的睡著，這才關上門離開。
豆豆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邊給爹地揉揉邊問。“爹地，痛不痛呀？”
薑峰的大手揉了揉豆豆的頭發，衝著他微微一笑，這才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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