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19 更新時間：12-03-26 14:00
氣候因為妖變戰爭的原因而變得異常，原本就是火山高發區的日本更是像處於尖端之上一樣危險。神奈川的上空積滿了烏雲，鈴木倒在桌邊昏昏欲睡。當蓄積依舊的大雨傾灑下來時，鈴木陷入了夢中，不過這次的夢和以往的有些不同，她沒有夢見“死去”和“出生”，這次她夢見了幾百年前那次背叛的場景。
由於她提前跟柳打過招呼，在她熟睡的時候，他們將她轉移到柔軟的沙發上。
大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許久，屋外的雨聲漸漸小去，最後隻剩下屋簷上水珠滑落至地的聲音。
水珠落在濕漉的地麵上發出清晰叮咚聲，這一聲驚醒了沉入夢魘中的鈴木。
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冰藍色的縫隙逐漸擴大，她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熟睡的幾人，瞥了眼牆上的掛鍾才知現已入夜很久。
眼前的幾位少年難道一直在等著她醒來？
鈴木用手撐著身後的牆壁，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的站起，輕步走到切原的臥室中替他們拿出薄毯。抱著薄毯的同時，她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轉身，隨即看見正在抿唇的柳。
“醒了？”
兩人同時說出這句話，怔住。
“我怕你們著涼，所以打算拿毯子幫你們蓋上。”鈴木將手上的毯子交給柳，“太重了，你抱過去吧。”
兩人來到客廳，未醒的三人都趴在桌子上，柳走過去一個一個幫他們蓋好毯子。鈴木打了個嗬欠笑著說：“你真像他們的媽媽，哈哈……”
柳不以為意地拿起地圖走到鈴木身邊：“我就勉強把這當做讚揚吧。”
兩人走到切原雙親的房間將門輕輕扣上，柳將地圖貼在牆上，他指著一個被標上圓圈的地方：“這是赤也家，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指尖繞著他所畫的路線到達另一個圓圈處，“這裏是離我們最近的五行廟其中的一座廟，似乎是五行中的金。那裏人跡罕至，如果我們堂而皇之的過去絕對會被懷疑。”
“好厲害，居然找到了一個五行廟……其過程一定很艱險吧？”
“的確。”柳的眼睛睜開一條狹小的縫隙，隨即閉上，“看樣子要打聽情報也不容易。”
柳他們既不是法師也不是妖怪，要在靠近中心戰場的地方打聽情報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被法師捉到，他們頂多被教育一下，但若被妖怪捉到，他們可能會丟掉他們的性命。
思考了一會，鈴木喃喃：“收集情報就收集到此吧，再往下深入你們就會有危險。”像是想到了什麼計策，鈴木露出貓一樣偷腥的笑，“和敵方交換情報。”
“此話怎講？”
鈴木懶懶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你看，我還沒死，這是一個多麼有趣的情報。拜深川所賜，現在大多數妖怪都知道我的重要性，如果它們知道我還沒死，肯定會來確定消息是否屬實。這種時候，我們隻用在暗處做好準備……等著它們找上門，讓它們處於劣勢……那樣有助於交換情報，妖怪都是很狡猾的……”
聽了我的計劃，柳沉默了一會。他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著：“你也是妖怪。”
“是的，我也是妖怪。”鈴木坐起身，撐著床。站在一邊的柳發現她的眼中有少許霧氣，不由得習慣性地思考她為什麼露出這幅表情，思考半天，未果。
其實鈴木隻是突然想起遠山了而已，她想起來她親手抹去了遠山腦中和她相關的記憶。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抹去記憶和封印記憶有本質上的區別。記憶一旦被抹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但是記憶被封印後，無論過了多少年，隻要能打開封印，記憶就會無損的回來。
也許這樣做是壞事吧。
鈴木捂著空虛的胸口茫然地抬頭，視線所及之處是模模糊糊的幻影。她揉揉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眼睛越揉越難受，最後幹脆流出了清澈的液體。
那液體名為，眼淚。
鈴木抬起手拚命地擦著流淌的眼淚，可是越擦越多，最後她幹脆望著柳的方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幫我拿點衛生紙吧……”聲音剛落，一卷衛生紙便被塞到她手上。
“啊，多謝。”鈴木淡定地咳了幾聲，“剛才眼睛掉沙子裏去了……”
“咳。”
“啊，錯了，沙子掉眼睛裏去了……”
“多大的沙粒？”
“很大很大……”鈴木比劃著。
柳靠在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鈴木，前者嘴角勾起一絲無奈地笑，後者一臉糾結。
“剛才……”
“恩？”鈴木又倒在柔軟的床上，一臉幸福地發誓說等戰爭一結束就買一張這麼柔軟的床睡。
柳咽了咽口水，靜謐地屋中響起鈴木均勻的呼吸聲。他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幫鈴木蓋好被子：“睡得真快，也不知是不是裝睡。”頓了一下，想起剛才的鈴木，“剛才你的身旁突然發出淡淡的黑光，這是吉兆還是凶兆？”
“凶兆。”
“我以為你睡了。”
“柳，你二了，你以為我是豬啊，這麼快就睡著……”
“……”
“看我幹嘛，要和我一起睡？”
“好。”柳二話不說就鑽進鈴木的被窩，這讓鈴木差點以為柳是泥鰍投胎。
“你還真進來了……”鈴木盯著背對著自己的人，“嘛，好久沒有和別人擠在一起睡過覺了。真懷念，喂，你睡相怎麼樣，不會突然把我踹下去什麼的吧？”
背對著她的人沒有回話，像是睡著了一樣。鈴木走下床關上燈，屋內立即陷入黑暗之中。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待眼前能看到床的大概方向時邁向那邊。不抬腳還好，一抬腳就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床邊。
啊，痛痛痛！
鈴木揉著自己撞在硬物上的頭，她剛在想什麼東西那麼硬……摸了半天發現是床頭櫃，真是悲催。再摔了好幾跤之後，鈴木終於摸到了她原來躺著的地方。當她安心的閉上眼睛後，她才發現她二了，因為她的眼睛明明有夜視功能……隻是她忘記使用了而已……
“喂，柳，你睡了嗎？”
無人回答。
“切，還真睡了。”
鈴木咂咂嘴翻個身愜意地閉上了眼睛：“晚安。”
睡下時是淩晨三點，醒來的時候，鈴木發現她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床上隻有鈴木一人，也不知道柳哪去了。伸了個懶腰，赤著腳踏在木質地板上緩緩走向客廳。
客廳空無一人，她愣了半晌，又走向臥室準備睡一個回籠覺。路過昨天掛著地圖的牆壁時，鈴木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發現牆壁上沒了那張手繪地圖，驚訝地跑向客廳，桌麵上隻放著一張白紙，紙麵上不起眼的地方有切原做的記號：五行廟。
“難道……”
鈴木皺起眉，進屋換了一身黑色和服，隨即循著他們的氣味追了出去。自從記憶恢複後，她的力量也逐漸恢複，現在的她幾乎是瞬身移動到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前方是一座寺廟，她隱藏了氣息躲在樹上觀察著寺廟內的一舉一動。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裏就是屬性為金的五行廟。寺廟內沒有法師的氣息，反而有幾隻妖怪在裏麵。
柳正襟危坐在寺廟的正中心，切原和丸井坐在他身後的左右兩方。他們的對麵是一隻覺①，覺的身邊還有其他的妖怪，那是鈴木沒見過的妖怪。一隻覺並不會傷害他們，但是覺是一種用話語迷惑人心的妖怪，沒準柳還沒從它們嘴中套出話就被迷惑了，那時候可就糟糕了。被迷惑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她還是略知一二的，但是被迷惑的人更容易被套出話。萬一別人的情報沒取到，反而丟了自己的情報，那可真完了。
誒，說起來，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好像叫做桑原吧？
這裏並沒有他的氣息，奇怪，難道他沒有來？
柳不知對麵的兩隻妖怪屬於何種妖怪，但是不論是什麼都不能輕敵。對麵的一隻妖怪似乎在等待他先開口，那就如他們所願。
“你好。”
“這是人類的交流方式嗎？”
“是的，既然我們見了麵，那自然要打聲招呼。”
覺轉了轉眼圈：“聽說你們有百目鬼的消息。”他看向柳，似乎在等待他回答。但是柳並未做任何回答，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等待覺說下一句話。沒得到回答的覺哼了一聲，“你們人類還挺傲慢，明明是最下等的生物。”
“你說什麼！”切原瞪著覺，但他隻敢瞪著對方，並不敢輕舉妄動。
見有人對它的語言攻擊作反應，覺咧開嘴露出沾滿猩紅的牙齒嘲諷著：“人類就跟寄生蟲一樣，越來越多，沒想到脾氣還各不相同。”
“你……”
覺打斷切原說的話：“愚蠢，連自己被百目鬼利用了都不知道。”
柳來不及阻止，切原便憤怒地瞪著覺嚎著：“她沒有利用我們！”
“嘻嘻，看樣子你們的確掌握著百目鬼的情報。那邊的小鬼剛才說的是‘她沒有利用我們’，裏麵的‘她’一詞也和我們尋找的百目鬼有公共點。”得到情報的覺再次裂開雙唇露出醜陋的笑。
“笨蛋赤也！”丸井狠狠地敲著切原的頭，“你不要再說話了，會給柳添亂的！”
“柳和赤也嗎……”覺的眼珠轉了一圈，“又得到情報了呢。”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瞥向寺廟的牆壁。
切原和丸井疑惑地看著寺廟的牆壁，隻聽裏麵傳出一個模糊的聲音：“赤也，赤也……”切原剛準備回應就被丸井捂住了嘴，丸井拚命搖著頭示意切原不要回應牆壁裏的聲音。牆壁中的聲音叫了半天“赤也”，見沒人回應，便叫起了柳。
見多識廣的柳解釋：“這恐怕是牆壁怪②，如果你們回應了它的叫聲，它便會出來將你們當成它的食物。”
奸計沒有得逞的覺收起笑，它眯著血紅色雙眼直視著柳：“你還不知道吧，愚蠢的家夥，百目鬼可是珍稀物種。既然找到了百目鬼，不管是不是我們的目標我們都要將其帶回去。現在你隻有兩種選擇，一是交出百目鬼，二是被我們殺死後，我們自己尋找百目鬼。”
從一開始就沒說幾句話的柳終於開口了，不緊不慢，像是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局麵一樣泰然處之：“是嗎，那麼，我選擇三。”瞥了眼欲開口的覺，柳退到切原和丸井中間迅速地抬手。
寺廟外幾十米外一直隱藏氣息用望遠鏡注視著寺廟內的桑原拿出手裏的古玉放在他麵前的小型結界中，古玉迸發出強大的靈力，於此同時，覺和那兩隻妖怪所坐的地方升起金黃色的結界將它們困在其中。
柳看著裏麵的妖怪，嘴角上揚：“這個結界可以吸收你們的力量，你們力量殆盡之時就是你們的死亡之時。”
在樹外的鈴木這才明白為什麼她感覺不到桑原的氣息，因為桑原把他的氣息隱藏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跟哪個法師學的。那個結界也不是普通的結界，看樣在他們一定遇見了法力強大的法師，所以受到了高人指點。
桑原之所以躲那麼遠，是為了不讓寺廟中的妖怪發現吧。躲得越遠越不容易被發現，說起來，他躲得還真遠……
在柳的潛意識裏，隻要不回應牆壁裏的聲音，他們應該就沒什麼危險。但是當牆壁裏的聲音變成切原的聲音喊了一聲“柳”後，他下意識的應了聲，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一個怪物正向他撲去。
一陣風呼嘯而過，一把沾血的冰藍色長刀插在柳的麵前，牆壁怪緩緩倒在地上。黑色和服吸收了牆壁怪的血跡，鈴木嘴角扯出一個笑，她收起長刀向跌坐在地上的柳伸出手：“主角參上！喂，快起來，地上涼。”
“這可真是大驚喜，沒想到你還沒死。”即使處於弱勢，覺也並不慌張，這讓鈴木很疑惑。由於覺的力量不強大，所以大多數覺都是膽小鬼。覺隻有在它們十分自信的時候才顯得格外冷靜。
難道覺的自信來源於它身邊鈴木從未見過的妖怪？
“你來找我們也是為了情報吧。”覺邪笑著，“但是我寧願死也不會把情報交給你們，不過，鈴木你有辦法取得情報吧。對於百目鬼來說，探取記憶可是很簡單的事情。”
鈴木知道，如果她要探取它們的記憶，她必須進到結界之中。
如果結界裏隻有一隻覺，鈴木肯定不會害怕，但是結界裏有一隻她從未見過的妖怪。說起來，她見過那麼多妖怪，為什麼唯獨沒見過這種妖怪？
柳疑惑地看著深思的鈴木：“你能探取它們的記憶？”
鈴木點點頭將現在的狀況告訴柳，她最後決定等它們的力量快消失的時候進到結界之中。可是這裏是妖怪和法師所重視的地方，沒準過一會就會來幾隻妖怪或者來幾個法師，這樣就會將他們處於危險之中。
啊，鈴木糾結了，她發現所顧忌的事情越來越多。
“柳，我決定現在就進去探取它的記憶。”
但是，再進去之前，鈴木必須快速確定那個陌生妖怪的是什麼。
結界中，令鈴木感到陌生的妖怪開始釋放它的力量，力量充斥在結界中，雖然無法傷到外麵的人，但是鈴木進來的那一刻……
就是她的死期。
鈴木做好全部防禦措施，隨即向柳點點頭。她跟柳約定，除非她將裏麵的妖物殺掉，要不然絕對不能打開結界。
再次看了眼金黃色的結界，鈴木邁開了腳。她一踏入裏麵便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結界裏充斥著雨水的氣息。這讓鈴木突然想起來那個妖怪的名字，不，準確的說他不是妖怪而是人類——雨降小僧③。
雨降小僧，雨師的助手，幫忙降雨。
難怪她沒有見過這種妖怪，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妖怪。
失策了，她早就該想到的。有妖怪願意幫法師為善，就會有法師願意幫妖怪為虐。
“哈哈哈……鈴木，你跟人類待久了也變笨了嘛。”覺在一邊猖狂地笑著，他瞪向結界外的柳，“快點放了我們，要不然我就殺了她！”
柳沉默地坐在結界外麵擔心地看著鈴木，切原和丸井從剛才起就被鈴木秒殺牆壁怪給嚇著，現在還有些蒙。
結界中，鈴木處於劣勢。她強忍著困意走到雨降小僧身邊揮出手中的長刀，但是她越靠近那個人類就越無力。手中的長刀摔在地上化成冰藍色靈子被結界吸收，鈴木半跪在地上撐著地，隱隱約約中，她看見雨降小僧對她揮舞著武士刀——就像上次一樣，看見遠山向她揮舞著武士刀。莫名的，鈴木笑了起來。
雨降小僧的刀停在空中並沒有揮下，覺詫異地叫著：“快點殺了她呀！”
“嘻嘻。”銅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覺驚恐地瞪著四周，它發現它不知何時陷入了幻境當中。幻境中雜草叢生，雜草與雜草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穿梭在其中。
不遠處，一個遙遠的背影緩緩轉身。
覺看見了身上長滿眼睛的鈴木對它慵懶地笑著，它聽見鈴木略帶沙啞地聲音：“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來在剛才，雨降小僧揮刀的那一瞬間，他自己對上了鈴木的雙眼。鈴木趁機對他施展了幻術讓他無法降雨，接下來的事情向著鈴木所期望的方向發展，她成功的探取了覺的記憶，不過她並沒有殺掉它們，而是把它們交給剛來到這座寺廟的一個法師。
雖然那個法師提醒過她此善舉不明智，但是她卻說她再也不想加深自己的罪孽。
“如果你看它們不順眼，就自己動手殺了它們吧。”
丟下這句話的鈴木領著柳拎著被嚇傻的兩人去找桑原，她到要問問，他們遇見了什麼高人。
①覺：住在山裏，用話語迷惑到那裏的人的人心的妖怪。說的內容都是些打擊人的話，隻是以這個為樂惡作劇的妖怪。
②牆壁怪：經常躲在牆壁中的妖怪，會發出“鳴汪”的聲音，一但聽到的人回答它，便會被它吃掉。
③雨降小僧：為雨師的侍童幫忙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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