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安北京(下)

章節字數:6893  更新時間:07-09-13 09:20

背景顏色文字尺寸文字顏色鼠標雙擊滾屏 滾屏速度(1最快,10最慢)

    很不情願的把方菁菁放在副架上,按方俊告訴我的路慢慢開車,果然還得是名車,開起來就是舒服。

    “你孤獨嗎?”我以為她睡著了。

    “孤獨?不啊,為什麼要孤獨,每天燈紅酒綠,花樣年華,多姿多彩怎麼會孤獨呢。”我隨口應和她,我太了解她們這樣的女孩兒了,手握權力財富仍不滿足,定要全天下人挖心掏肺的愛她們方才罷休,敏感多情總是埋怨別人不認真不負責任,殊不知和她們生活在一起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毅力,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軟骨頭,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不要臉,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孤獨。”她口齒不清的說,“你不光孤獨還虛偽,勢利眼,脾氣暴躁,口是心非,見錢眼開,心狠手辣……”

    我聽了她的話在心裏竊笑,她看的倒清楚,我也不反駁她,笑罵由人。

    “你和我哥發生過關係嗎?”她問得直白,“張海抱養你?你開心嗎?”

    我以前也一直在想我這樣的生活到底是否開心,後來我想明白了,我根本不需要開心,我不是自欺欺人,我根本沒有心,談不到開心不開心,成為人上人一定是要利弊雙得的,當你得到某些東西的時候,你也將永遠失去一些東西。

    “你愛過什麼人嗎?你愛他們嗎?”

    我想愛一個人,從心裏往外的想要關心一個人,讓這份關心也喚醒我的熱情。

    “你很自私吧,很難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感情,或者說你沒有感情也沒有心,你靠著別人給你的感情和心生存。”

    “要不,你以後跟我吧。跟我好,我許你三個與錢無關的願望。第一個願望,希望你能盡情去愛。第二個願望,希望你可以放下一些恨。第三個願望,希望你會快樂。”她伸出一隻手勾住我右臂,我心裏落得開心,我早就知道他們有錢人喜歡玩這些亂七八糟的戀愛遊戲,有錢嘛,尋求刺激,圈裏很多人都玩這個,早就見怪不怪了,跟誰都一樣。

    “難得方小姐看得上我,良良自當陪君醉笑三千場,不醉不歸。”我料定了她長久不了,一個是她家裏人不可能永遠縱容她,一個是她遲早有一天會被安排政商聯姻,最後她不可能玩一輩子遊戲,總會有一天覺得膩煩。

    開始的時候,方菁菁老和我發脾氣,她脾氣特別大,一生氣就掀桌子砸玻璃,非要鬧得滿城風雨的架勢,有時候還扇我巴掌。

    “良良,你別跟她在一起了,簡直就是個女變態,你這樣遲早有一天要被她打死的。”小雨看見我臉上新添的瘀青,心疼的說。

    “良良,我張海這輩子沒真正佩服過幾個人,你算是一個。”海哥算是看得清楚我的人。

    “安良!安良!”方菁菁又來找我,“良良,你躲這幹嘛呢?給你介紹一人。田明朗,過來。”原來是田明朗,以前總在電視上看,現實生活中比電視上還帥氣,主要是眼神特別有力度,我覺得他們倆站一起簡直就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絕代雙驕。。

    “這是良良,我女朋友。”方菁菁每次都這麼介紹我,她雙性戀是圈內眾所周知的秘密,“良良,這是田明朗,不用介紹了吧。”

    田明朗很親切的和我握手,小雨在旁邊嘖嘖讚歎,她這樣的花癡小女孩兒一看見大明星就兩眼放光,我雖然和她一樣大,卻早就懂得收放自如,懂得隱藏自己的感情,懂得衡量利弊,在方菁菁麵前,我要給足她麵子:一方麵不能怠慢了田明朗,一方麵不能表現的過分熱情,這其中的尺度把握很講究。

    和田明朗的見麵幫我拓展了更多的人脈關係,雖然我一直披著方菁菁的女朋友的名號,卻仍然有很多太子黨前仆後繼的勾搭我,我是不可能在方菁菁這一棵樹上吊死卻也不能來者不拒,在這個魚龍混雜的世界裏錘煉些許年,多多少少學會了恰到好處的引誘和拒絕。

    逢場作戲或者是假戲真做,我和方菁菁就這樣維持著同性戀關係差不多將近兩年的時間,按道理來說,我一定已經把自己的道路堵死了,在別人眼裏看來,有錢人隨便玩玩,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奉陪,可是一玩就玩兩年,分分合合不離不棄的,頗有些動真格的架勢,何況對方是方菁菁,所以我被孤立的現象越來越明顯,大家都認真了。

    “海哥,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如今我和海哥已經可以平起平坐的說話,他說想當初就料定了我肯定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沒想到這麼快。

    “你想離開方菁菁?”海哥最明白我。

    “我們早晚要分開,何況不過是玩玩而已,現在越來越不好玩了。”我以前覺得好玩,然而絕望,絕望,然而好玩,這是一對高貴的、不可或缺的品質。可是遊戲不好玩了,也就沒有再繼續進行下去的任何意義。

    “方菁菁不是好惹的人,你和她在一起這麼久,心裏比誰都清楚,你要是不想被她打死,你還是消停消停吧。”最近半年她都沒動過我一個手指頭,也不和我吵架,也不罵我了,她特別忍讓我,我覺得她可能到了疲倦期,我應該趁這個機會脫離她。

    “方菁菁的脾氣連她爸她哥都扭不過,你別往槍口上撞,到頭來沒人同情你。”海哥說的我都懂。我卻依然執著,我找了個機會把菁菁約出來,直截了當的說了我觀點,菁菁一點反應都沒有,我覺得她長大了,已經能夠平靜地承受生活中的變故,或者說我的想法和她不謀而合。

    “好啊,你想走你走好了,我又沒拿繩子拴著你,隻不過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根本沒有資格和我提分手,你不過就是我包養著玩的,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和我提分手!”

    我不言語,隻要她不死磕一切都好,反正我也清楚自己的地位,她愛說什麼說什麼。

    “我奉勸你不要太得寸進尺,靠別人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人總有一天要摔下來,到時候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和她在一起我學會了自動屏蔽自己不想聽得話,我想起昨天在高速上放大音量聽周傑倫的新歌,一路飆過去。迎著夕陽的刺目,有走投無路的想法。圍繞著超市、電器賣場以及醫院的生活,庸常得直指人心,居然有一種戲劇化的淡出淡入之不真實感。

    看著紅腫華麗的傷口、回顧來之不易的愛情、炫耀身上的PRADA、吹噓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和道德觀、顯擺身心健康、自以為是的安全感和存折房子車、人際關係,到頭來不過彼此嫌棄,人活一生,除了同病相憐什麼也不剩。

    她說了很多,我想了很多,我們倆都麵無表情。約摸她說完了,我收拾收拾心情,閃爍著眼睛看她,她歎口氣說:“我真的不想欺騙自己。”然後走了。

    她走的一刹那我覺得分外輕鬆,好像甩掉了一個陳年包袱。可是我錯了,就像海哥說的一樣,方菁菁不喜歡我了,不想和我玩了是一回事,但是被通知不和她玩這個遊戲了是另一回事。

    預言很快應驗,我去看田明朗的新片發布會,然後一起去吃飯,然後他送我回家,然後我們倆一起被一群人狠狠暴打一頓。事後各大媒體立刻頭版頭條刊登了田明朗被打的各種猜測,卻隻字未提到我。

    我又被纏得跟木乃伊一樣躺在醫院,海哥說我活該,越大越不明白事兒了。

    方俊來看我,坐在那裏也不說話,但是幾乎每天都來,還給我帶補品,我覺得他不是一個會因為自己的妹妹打人就來安慰的哥哥,他一定另有企圖。

    “你原諒她吧。”那天我剛遛彎回來,就看見方俊西裝革履的坐在窗戶旁邊,我驚愕,她打我跟吃飯一樣,什麼時候要求過我原諒。

    “方哥這話說得,我怎麼擔待得起。”我覺得莫名其妙的可笑。

    “菁菁就是被我們寵壞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我心裏更奇怪了,什麼時候這話也輪到趾高氣揚高不可攀的方俊和我說了。

    “你要是原諒她……你……你就去看看她。我們都拿她沒轍了。”

    “方哥說笑話了,我和方小姐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該受的懲罰我也受了,一切到此為止了。”

    “安良,你別瞪鼻子上臉,我告訴你,我要不是因為菁菁,早就廢了你了。”方俊撕破畫皮。

    “方哥,我良良該做的都做了,該忍的也都忍了,賠你妹妹玩了這麼長時間,最後還被打成這樣,您還讓我怎樣?感恩戴德?”

    “你有種!安良!你有種。”方俊走的時候氣得臉通紅。

    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被你們兄妹倆弄死唄,誰怕誰,我活到今天覺得挺好的,濃縮就是精華,雖然壽命短卻精彩。

    “良良,你今年多大了?”晚上海哥坐在我床邊上,遞給我一杯熱牛奶,他真的比我爸爸好。

    “到下個月七號剛好20。”這次我沒說謊。

    “這麼小啊……”海哥若有所思地說。

    “海哥想把我支出去了?”

    “人小鬼大,你啊,就是太精明了,你要是傻一點,說不定能快樂很多。”海哥拍了一下我頭。

    方菁菁也沒多大,我遇見她的時候她上大二,一轉眼也畢業了。去年她爸說讓她一畢業就出國,她死活不同意,小雨說我的魅力真大,我苦笑,這哪是我的魅力,她方菁菁就是人來瘋。

    “海哥,我遇上你真是遇上了貴人,我安良本來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要不是你……,海哥,我安良將來要是有了出頭之日,我第一個報答你。”

    “切!還小孩子一個呢,想那些沒用的,這麼的吧,你好了以後就好好去念書,也別在這圈子裏混了,將來也去考個大學,我看好你,你這孩子聰明,不去念書太可惜了。”海哥笑容裏有些疼痛,似乎我是多年前在血色黃昏泥濘的路上拚殺的他自己。

    這次我被方菁菁打得有些重,右腳踝一直沒好利索,走路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是走時間久了就會陂得很明顯。

    剛開始的時候還真靜不下心來學習,基礎也不好,這麼多年早就全都忘了,重拿起書本,難受得五積六瘦的。我說我根本不是上學的料,海哥說什麼也不同意我退學,他說,你堅持下去,以後有你感謝我的時候。

    沒想到我學著學著還真有了點起色,慢慢的也不討厭了,老師說我雖然文化不高,看的書少,可是觀察生活倒是仔細,寫出來的東西很引人入勝,還介紹我到雜誌社實習,不知不覺小半年的時間,我徹底脫離了原來烏煙瘴氣的生活圈,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超塵脫俗了。

    “安良。”我從學校出來,被方俊堵在旁邊的胡同口,他從車裏伸出腦袋帶著大墨鏡看我,“上車。”

    “去哪?”

    “少廢話,上車。”

    “我還有事,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

    “走?你往哪走?別他媽以為喝了點墨水就成文化人了,自己什麼出身自己不知道啊,跟我這擺什麼譜兒。”方俊也算是海外回來的,讀了好幾年MBA,就讀出來這麼個素質。

    我給海哥打了電話,他問我要不要過來接我,我說不用了,就上了方俊的車。

    一路無話,一直開到九華山莊,左拐右拐進了商務套間,一眼瞥見久違的方菁菁,很大方的打了招呼。

    方菁菁冷冷地看我,又問他哥:“你帶她來幹什麼?”

    “菁菁,你別鬧了,爸媽都在家等你呢,你今天有什麼話沒說明白的,你就和她都說明白,你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行不行,你說你這樣虐待自己,她知道嗎?到頭來還不是家裏人替你上火……”

    “別說了。”方菁菁皺著眉頭瞪他哥。我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安良,你要是還有點良心,你就好好和菁菁談談,現在的情況,你是聰明人肯定看得出來怎麼回事,我也不廢話了,我先走,你們自己說。”說完,方俊轉身就走了。留下我和方菁菁大眼瞪小眼。

    “良良!”沒想到竟然是方菁菁先妥協,“你還恨我嗎?”

    “我從來沒恨過你。”

    “對不起。”我覺得她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把這三個字說出口,她太驕傲了。

    “你沒錯,錯的是我,不自量力自討苦吃。”要說我不恨是自欺欺人,我才二十歲就腳陂,你說句對不起就一筆勾銷了。

    “你別這樣好不好,我脾氣不好你知道啊,誰讓你和我說分手就和田明朗走那麼近。”竟然真的把錯全怪在我身上了,“良良,我們和好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打你了,也不罵你,好不好?”

    人的一生中喜歡跟某樣東西死磕是不對的。講起來,生命中總有一樣象征物存在。對很多人來說,那是他們未經預料並來不及安放的青春期。於是無論他們到了什麼年紀,總是在為了很多年前就逝去的青春期計較不已。

    可是愛情之初的相互試探才是最美妙的。其中內幕,駭人聽聞,一言難盡得啞口無言。我隻覺頭頂上麵的天空幹燥無比,充滿了電荷,時不時的便噼裏啪啦作響。大家用一切現象詮釋緣分,用一切手段拉近距離。

    我原來拚了老命也要和方家兩位牛人拉上關係,恨不得倒貼,如願以償扒上方菁菁,其中酸甜苦辣個中滋味我心裏裝了明鏡一樣。要說我對方菁菁有沒有感情,我真說不出來有感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挺恨她的,恨她出身高貴,恨她看不起我,恨她動輒把我打到醫院,恨她每次罵我都不留餘地的挖苦。

    現在她這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已經先我一步掉進這個害人不淺的愛情陷阱裏。

    “良良,以後你想怎樣就怎樣,我肯定不攔著你,你原諒我吧。”她眼神誠懇,我仍然不受感動,但是我心裏醞釀另一個事件,我盯著她看,半晌說:“約法三章。”

    她利索的答應,我們又恢複從前的關係,海哥知道後大聲罵我,說我簡直就是瘋了,引火燒身。

    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太瘋狂了,覺得暗自醞釀的事情新鮮刺激。

    中間出現一件事差點打亂了我的計劃,方菁菁他爸給他物色了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據說也是才貌雙全,我覺得這次菁菁肯定收心了,畢竟這麼優秀且幹淨的男人很不容易,沒想到她竟然死活不同意,還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她爸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還找人威脅我,她們家這次真是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了。我們倆再次被推到新聞的風口浪尖上。

    “良良,你放心,我說不答應就不答應。”

    “好啊,我相信你。”

    “你不生氣?”

    “我不生氣,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後來我每次都這樣和她說,我的內心就像是一枝並蒂雙生花,一朵開在世間塵霄美麗怒放供世人欣賞。另一朵,卻開在被我拋棄了的你心中,無奈隔著彼岸,想看著它隻能眺望。

    望著她在斑駁的光線中忽明忽暗的側臉,猶如巡行和彙演,問自己說“你是你吧我是我吧,這是愛還是仇恨呢?是否需要消化?”

    她把我送到家,然後自己回家,我趴在陽台上看那個快樂的單薄背影,撐著下巴輕輕罵:“笨蛋!”

    笨蛋!原來愛一個人,竟然如聖經所說——那門是窄的,那路是長的。

    最近學習特別累,快要考試了,我一直沒告訴方菁菁我上學這事兒,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算是私事。

    我讓老師幫我申請英國的學校,過去學戲劇文學,沒想到一切這麼順利,如計劃所定。

    我把這件事告訴海哥,海哥當天一高興請所有來酒吧的客人喝酒,他是真的對我好的人,我這輩子誰也不欠,就欠他的,他的恩情我下輩子也還不完。

    後天的飛機,除了海哥我沒告訴任何一個人,海哥問我告訴方菁菁了嗎,我搖頭。他說:“安良,你是一個軟骨頭,但是硬心腸的人。”

    軟骨頭,硬心腸——海哥從前對我說這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我微微一笑,回想起從前我爸媽都在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擠在大雜院的一間小屋子裏,我爸人特別老實,老幫鄰居扛煤,掃院子,什麼累活都幹,可就是沒本事,下崗後就窩在家裏,後來學人家修車,可是修車能賺多少錢啊,我媽就和別人跑了,我後來還想呢,我這點見利忘義的倒黴性格一定是隨了我媽。

    我特別恨我爸,就逃學,我爸有一次氣急了掄起車圈打我後背,罵我和我媽一樣混賬。我大喊:根本是你沒本事,你要是有能耐,也像別人的爸爸一樣賺大錢開奔馳啊,你就會拿自己孩子撒氣。

    我爸氣壞了,一摔門也走了,後來整個屋子就剩我和一個沒有煤可燒的煤爐子。我坐在床上和冰涼的煤爐子發著不知所謂的呆,我發誓:我安良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

    經曆了這些,你信不信命,你到底信不信。總有一些隱疾,是無法確診的。很多疾病在活著的時候終身攜帶潛伏,到死也尚不自知。所以學醫的每年都有很多讀瘋掉的……看見書上什麼症狀,都以為自己得了那個病。

    坐在海哥的酒吧裏唱最後一首歌,我上學以後又兩年沒在這裏唱歌了,到現在我都覺得從我以後沒有哪個女孩兒唱得比我好,阿鋒豎著大拇指朝我點頭,我一抬頭凝視這眼前的千裏洋場,華燈影射,濃妝登場,永不謝幕。

    青春不衰的眼睛,裝滿了多姿多彩的生命也斷送了癡癡怨怨的感情,道別的身影,給眾人留下過剩的寂寞,我想唱一首歌給我們一個結束,要你相信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要你明白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你孤獨嗎?”

    “我孤獨。我不僅孤獨,還虛偽,勢利眼,脾氣暴躁,口是心非,見錢眼開,心狠手辣……”

    “你愛過什麼人嗎?你愛他們嗎?”

    “我很自私,很難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感情,或者說我沒有感情也沒有心,靠著別人給我的感情和心生存。”

    “要不,你以後跟我吧。跟我好,我許你三個與錢無關的願望。第一個願望,希望你能盡情去愛。第二個願望,希望你可以放下一些恨。第三個願望,希望你會快樂。”

    我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那個夜晚十分晴朗,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很多很多的願望。

    沒有一個實現過。

    “你痛不痛?痛不痛?”以前她氣急了打我,打完就捧著我的臉問“你痛不痛?痛不痛?”

    她小心翼翼的呼吸,她節儉得近乎吝嗇的呼吸,似乎想要盡可能延長最後一刻時光。我平靜的伸出了手,讓傷者握著。

    她努力微笑,誰想,隻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幾乎用盡了最後的性命。她恍惚著邁步入死地,蜿蜒的紅跡浸濕視線,從她熾熱微偏心房湧出的,是最後一滴思戀,綿綿不盡流到了盡頭,堆成血紅色的死亡。

    彌留之際,她緊緊如浮木般握住我的手兀自不肯放,帶著一種冰冷的溫暖與絕望。

    死亡麵前,沒有前世,也看不到來生,隻在魂飛魄散之際,依稀謹記自己全心全意地愛過一個人,愛她,她愛她,愛她,愛她,愛她,愛她,愛她……她抽出手,背影折如柳,那是一種至今仍未生出的憂傷。

    這是我畢業論文的最後一個場景,描述一個姑娘迷戀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之夜端坐於鏡前精心描畫妝容,她身邊是一具冰冷的身體,那身體有一張冷漠無情卻精致美好的臉。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還剩下多少,可以分給別人的又有多少。數十年來,我的身邊一直沒有別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接受別人。因為自己無法完全投入地去愛一個人,所以也不相信有人可以那樣完全投入地來愛我。我以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以為我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日積月累,臉上隻得一個表情,凡事滿不在乎,久而久之,人家全部相信,就連自己都佩服自己虛偽的瀟灑。苦苦維係的一個假象,一旦破碎,原來也是這般容易,刺痛人心。

    晚安北京,晚安所有孤獨的人們,晚安所有未眠的人們。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標題:
內容:
評論可能包含泄露劇情的內容
* 長篇書評設有50字的最低字數要求。少於50字的評論將顯示在小說的爽吧中。
* 長評的評分才計入本書的總點評分。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