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09 更新時間：12-03-29 13:42
下午僅剩的兩三堂課程在光陰的悄悄流動中飛逝而去，很快便又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白石將部員們分成兩組，一組是普通部員們的日常練習區域，另一組是校隊選手們的比賽式對打與招式練習。想當然耳，搞笑雙打組合的一氏裕次和金色小春照往例又開始展現自家的獨門絕活，將整體比賽的步調給完全拉到自己這方來。與一般正常的對手相比之下，和他們對打的感覺格外艱辛。無論是在身或心等方麵。
「唉——真是的真是的，跟你們比賽，連笑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哪還有力量回擊球啊。」
在雙方不遺餘力、戰得如火如荼的情況下，忍足謙也和財前光的雙打組合在搶七決勝負中以兩球之差險勝一氏和小春的組合。兩聲長哨甫響起的當頭，謙也立刻坐倒在地，喘得麵紅耳赤、上氣不接下氣。
「這都是因為謙也前輩太沉不住氣了呢。一直不停跑動加上大笑，都把體力消耗光了。還漏掉好幾個機會球。」語帶遺憾的財前一把將球拍拋起來、轉了一圈後接住拍柄。「隻要你心如止水，把自己和外界隔絕開來，別對小春前輩們的搞笑產生任何反應，我們就不會贏得那麼辛苦了呢。」
「你以為那是什麼無我的境界啊！？還能把自己和外界隔絕開來呢！少扯那種天方夜譚啦！」
「財前說的沒錯，謙也你還要再多加把勁呢……除了速度以外的很多方麵。」白石站在一旁自頭觀看到尾，雙臂交迭在胸前，說著事不關己的風涼話。
「小謙謙——要比搞笑的功夫還有心性定力，你還太嫩了點喔！」盡管輸掉了比賽、卻贏得觀眾笑聲而感到心滿意足的一氏和小春，兩人交互擊了個掌、還摟抱在一起，不停地扭動。金太郎待在白石旁邊捧腹大笑，千歲和石田也暫時停下了對打練習。後者還對謙也合掌拜了一下。
「哼！不管怎樣，就結果而言，反正我還是贏了。話說回來……」謙也伸直兩腿、雙手往後撐在地麵，支住自己的上半身，往球場與球場間的方向望過去；視線角度有點偏高。「黑河，妳也太厲害了，為什麼妳可以對一氏他們的搞笑無動於衷呢？老實說，妳是不是戴了看不見的麵具？像是國王的麵具之類的？還是說妳天生就沒有半條搞笑的神經啊？」
「……就是因為你心情過於浮動，所以才會靜不下來，隨便一逗、一挑撥就上當了。重點是，那兩個天兵笨蛋的搞笑哪裏好笑了！？千手觀音？假同調？水上芭蕾？冷笑話？雙人羽織？化妝又變裝的？這些是哪門子的鬧劇啊！我都不曉得可以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了。會對這些莫名其妙的表演引起反應的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此時，某人正坐在裁判椅上，掛在頸項上的哨子自因為說話——更正，是吐槽而開開闔闔的口中掉到胸前。她揉著還隱隱作痛的下巴，兩顆深咖啡色的眼珠子瞪得彷佛快要擠出眼眶。「還有，好像是我應該先對你們提問吧？為什麼我要坐在這裏當什麼傻蛋裁判啊？無聊死了。最好別告訴我，這就是你們替我準備的『驚喜』。」
「……老師自己也很容易被激怒不是嗎。隻是形式有點不一樣……」財前用不會被聽見的音量低聲吐槽道。
「啊！小春，我們被嫌棄成是天兵笨蛋了！黑河說我們是天兵笨蛋啊！我心裏受到創傷和打擊了啊——小春——」
「假如是被小守說我是天兵笨蛋而且搞笑一點都不好笑的話，那人家我是可以接受的唷——」
「小春！你什麼時候變成M了！？你什麼時候變成黑河專屬的M了啊！對以搞笑維生的我們來說，假如被認為搞笑一點都不好笑的話，那我們就完全失去生存的價值了啊——」
「哎唷！才沒有那麼嚴重呢，小裕。而且，打從她出現開始，人家我的心就被她俘虜了吶——」
「小春——不要拋棄我！」
「煩死了你們兩個！少在那邊發神經啦！金色小春，你不要又直接叫我的名字了！你們到底還要不要比賽啦！？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黑河抹了抹臉，氣得火冒三丈、印堂發黑，一拳敲在裁判椅的扶手上。然後所有人都非常驚懼惶恐地目視被她重擊過的地方，從原本的平直堅固、到後來呈現凹陷彎曲的悲慘狀態。
稍早時候，她原先是又想趁放學時間到來前采取先斬後奏、提早開溜戰略；然而，才剛踏出門走沒幾步，卻被「剛好」散步經過的千歲千裏當場堵個正著。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待在教室裏聽課過？你到底一天花了多少時間坐在教室裏麵？你究竟是來這地方做什麼的！？』
登時間，她隻聽見自己的吼聲在耳中造成嗡嗡響的耳鳴，以及額上的青筋宛如爆竹般劈哩啪啦作響的清脆音效。
『唉唷，我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阿修都已經交代過了，練習時間要妳也一起過來，我們準備了個驚喜要給妳啊。所以當然要在這段時間好好監視妳囉。』個頭高大的米粉頭少年一聳雙肩，選擇性避掉對方的問題。
『我也說過了，我大概……不，是一定不會喜歡你們準備的驚喜吧。』
『妳又還沒看到，怎麼知道會不喜歡呢？搞不好妳會看一眼就喜歡上了也說不定呢。』
黑河閉起嘴巴、背著背包，決定不再同對方交涉下去。今天一整天沒時間去尋找糖分補充能量，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和血糖數值正各自呈反比的拋物線狀圖成長中。前者急速升高，後者急速降低。
千歲亦步亦趨跟在怒氣衝衝的她身後，心裏湧起一股很想伸手拉拉那條長長的馬尾巴稍微捉弄一下的念頭——假如她隻是一般普通的女孩的話，那他大概就會真的這麼做。
說起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還真誤會了她的實際年齡。雖然在知道了後，倒也沒失望到哪裏去。在渾然不覺的狀況下，無論是從外在或者內在看來，她都與一般愛鬧別扭的小女生毫無差異。接著，他偷偷發動了才氣煥發的絕招。『黑河，要是妳再往前走三步、然後繞過那個轉角的話，將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喔。』
『啊？什麼意想不——』
由於她的全副精神都放在吐槽和唾棄千歲逃課行為的這件事上，因此完全沒能注意到周遭的情形。黑河扭過頭、一句問話還沒完，隨即被一發炮彈……更正，是被跑速像飛行中的炮彈般的遠山金太郎、頂著一顆紅棕色的腦袋狠狠撞上下巴。
『阿守阿守阿守——我們去球場吧！快點去球場吧！』
『——小金！我不是說過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嗎！？很危險的呀！會撞死人的呀！你這個人間凶器到底有沒有自覺啊！？』
金太郎一麵被黑河用雙拳轉太陽穴攻擊搞得暈頭轉向，一麵試圖解釋自己的莽撞行徑。『可是，白石說妳可能會逃跑，所以才要我早一步來攔住妳啊。』
她抬起頭，看見他後方一票網球部校隊人馬，除了一臉戒慎恐懼的小石川和麵無表情的石田以外，正笑得一個比一個還要燦爛——特別是某部長。他的笑容堪稱男版紅顏禍水；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三笑，連整個地球的南北極磁場都能夠顛倒過來。
『你……』於是乎，校舍大樓內再度回蕩起某人因惱羞成怒而震耳欲聾的恐怖嗓門。
『你們這些家夥——統統去死吧！』
隻不過，偶爾不會看人臉色又性格直率的遠山金太郎不等她發飆完畢，便將她直往網球場拖行，並且把她整個人扛起來、往裁判椅上一丟。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就為了白石的一句——
『黑河不想來網球場的原因，正是因為隻是坐在旁邊看太無聊了。那麼，就讓她當當練習比賽的裁判吧。小金，你說好不好？』
——這個死孩子遠山金太郎，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他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背棄了自己、讓白石那家夥收買去了啊？那什麼毒手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胡扯的，脅迫性有那麼強烈嗎？不，倘若對象是小金的話，效果是很難斷言的。或許我也該來思考個比毒手更厲害的武器才行……或者幹脆找機會揭穿那隻見鬼的毒手的真麵目算了。隻要被拆穿是假貨的話，小金肯定會比自己還要氣得跳腳，甚至可能會代替自己把「毒手的主人」給處理掉也說不定。
還坐在裁判椅上的黑河擺起翹二郎腿的姿勢，一手肘部擺在膝蓋上托住單腮，若有所思貌。無奈的視線隨著在白石身邊跟前跟後的猴子金太郎打轉，不禁萌生了股吾家有子初長成，以及子大不中留的感慨。
然而，在這些現象當中，還有一些她本人絲毫未察覺的陰謀存在。
『小金，你應該也很希望黑河能像你一樣、和大家好好相處吧？』
心思聖潔的單純少年聽了，忙不迭點頭如搗蒜，神色無比堅定。『那是當然的啊！雖然大家都說阿守的脾氣很怪、很難相處，可是她真的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溫柔又善良的人喔！我真的很希望能讓大家都知道她的優點在哪裏！』
『既然如此，那你就要聽我的……』見少年就有如自己所想象中的反應，白石滿意地點了點頭、綻開微笑，還對少年煞有其事地慎重交代。『以後不管我說什麼、要你做什麼，你都一定要乖乖配合我才行喔。尤其是和她有關的事情。知道了嗎？』
『呃？就算阿守不願意也要嗎？』他的表情出現了些許遲疑。很顯然，少年還是傾向以某人的意願為主。
『我說小金啊……』白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頭頂。理所當然是用上那隻眾所皆知的裹繃帶毒手。讓少年苦著一張臉趕忙躲開。『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盡如人意的、事實常常會和我們所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馳。俗話說良藥苦口，三折肱而成良醫。有時候，我們覺得最討厭的事，卻往往對我們是最有益處的喔。而且更會使我們有所成長。』
遠山金太郎眨巴著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那光景非常清楚明了——他正被唬得一愣一愣。
『所以，為了黑河著想，有時候就算不得已必須違反她自身的意願，也還是要讓她自己去試試看。否則，又怎麼能知道她辦不到呢？也許到最後，她的人際關係會變得比你還要好也說不定啊。你想想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隨著白石一副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金太郎再一次的點頭如搗蒜——雖然他完全無法理解這些表麵漂亮話中的真正含義。周遭隊友們見狀，則是紛紛露出了不以為然、甚至可以用鄙視來形容也不為過的神情。
『我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真的這麼會瞎掰和騙小孩啊？白石。』
『你們這樣說我實在太沒禮貌了。請稱讚我是為了締造雙贏的局麵而努力好嗎。』他刻意歎出一大口氣，一記大掌按在金太郎的腦袋瓜上。『好啦，小金。為了黑河，你現在就趕快去阻止她逃跑，然後把她帶去網球場吧。』
『喔！遵命！』
「……要是被她知道我們這些行動幕後的種種隱情的話，不隻是白石、還有我們全部所有人，搞不好這回連小金也會一起遭殃也說不定呢。」
盡管千歲口中說出如此懾人心魄的話，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十足十的看熱鬧般愉悅。讓暫為對手的石田銀忍不住用一對瞇瞇眼掃向他，同在一處球場的小石川則是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沫。
「我怎麼忽然覺得……老師有點可憐。不，其實我更替我們自己的安危擔心……」
接著，鏡頭又回到了主線。忍足謙也依然坐在球場上，忿忿不平地出聲辯解：「妳說什麼傻蛋裁判啊？想當裁判還不容易喔！這是很了不起的工作喔！是要累積了幾十年的經驗才有辦法判斷現場的比賽實況喔！而且，有不少裁判以前也是很優秀出色的職業選手——啊！等等等——妳剛剛竟然說我的腦子有問題！？我可以把它當成是吐槽嗎！？有這種損人的吐槽模式嗎！？應該是完全麵不改色的妳才是異類吧！」
「啊——是是是，我是異類。本來是從某不知名的外星球坐宇宙飛船要去宇宙旅行，但是船卻不小心撞毀在富士山邊又維修不成，所以隻好勉強待在地球苟延殘喘——其實我是外星人來著。這樣子說明不知道您老大滿不滿意？話說，你的神經電子傳導好像不如你的腳程那麼迅速嘛。除了練雙腳以外，你是不是也該練練神經係統的靈活度啦。」黑河翻了幾下白眼、用不含絲毫歉意的態度繼續吐槽他完，作勢就要跳下裁判椅。「那麼，我這個和你們天差地別的異類沒有半點慧根、吞不下各位前輩的搞笑梗。所以我可以退場了嗎？」
「黑河，妳等等啊。還有我和阿銀的比賽呢。」隔壁球場的千歲的聲音從她後方傳來。「難道妳隻看完謙也他們的比賽，就不管我們了嗎？這樣好像有點偏心喔。你們說是不是啊？阿銀，小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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