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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貳卷  第二十章、因為在乎

章節字數:5270  更新時間:12-04-20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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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忍足謙也漏掉自己的回球後,白石抬起肩膀、用球衣袖子隨意拭抹滿頭大汗;視線不自覺往球場邊斜去,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投射向某人。胸臆中漲滿了與他性情十足不相符的焦躁與氣惱的情緒。而且是比起初她的眼睛受傷時、還要更深一層的憤怒。除此之外,就是更多的不舍和心疼。

    

    看著看著,前天夜裏與昨晚所作的春夢卻不知怎地又開始漸漸回籠於腦中、集合起來是乘上二倍數的效果,迫使他趕緊移開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盡管他實在覺得她身旁的監督莫名且非常的「礙眼」。有種想將瞄準對手場地的網球、轉移目標向監督的強烈欲望。

    

    

    想問想說的事情一件都沒辦成,原本的計劃全被打亂得一塌糊塗,甚至還有失風度地揚聲怒斥對方——不管她再如何使性子、蠻橫不講理,終究也是個女人。幸好曾見識過自己失控那一麵的目擊者,隻有此刻死活不肯吭氣的忍足謙也。假若被家裏的人、特別是友香裏,或者其它隊友們知道了的話,不逮住機會狠狠嘲弄自己一番才怪。

    

    從自己的觀點來看,她這應該能算得上是相異於金太郎的攪局形式吧。

    

    他這部完美無缺的網球聖經,似乎每每一到了她麵前,便總會成了一堆從書背上鬆脫下來、散落一地的廢紙。

    

    

    ——到底是該揶揄自己成事不足、還是要指責她敗事有餘呢。

    

    

    待在對場的忍足謙也自然是把好友的一舉一動全盡收眼底了。於是他垂下拿持球拍的手臂,走到網前來,還朝對方勾了勾食指、示意他過去。

    

    「嗯?你怎麼了?現在還在練習中啊,謙——」

    

    就當白石想詢問好友為何會做出這麼奇怪的舉動時,對方卻抽出沒握球拍的左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抓近自己。

    

    「——我知道你還是很在意她,而且好像變得比我離開保健室前更在意了。」現在忍足謙也的低喃就彷佛從厚重的冰層底下傳出似的,溫度沒比某人不悅時的語氣高出多少。「我不知道後來你們談了些什麼、又做了什麼,那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知道。雖然這隻是練習賽,但也依然是場比賽,你最好不要東張西望地分心。不要以為我會一直輸給你。」

    

    直到對方鬆手放開自己的衣領、並且回到發球線以外的區域時,白石都還沒能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他當下的心情,確實隻能用「震驚」來形容。因為他這名好友從未用這種態度對待過他、或者其它人。因為對方本來就不是那種個性。他雖然喜歡接受挑戰,卻不是會挑釁對手的人。無論對手是否認不認識都一樣。盡管和自己比較起來,他的性格的確是衝動了點,但也不曾有過那種難以言喻的、冷冰冰的氛圍。

    

    

    白石不自覺緊握拍柄,淺灰色的一排瀏海在額前隨風飄動。有幾分鍾的時間,他就這麼靜靜站在原地,任由對手的發球從頰邊掠過,精準地落在底在線。

    

    

    基本上,光是「樂天派的浪速小子忍足謙也,以不怎麼客氣的樣子拉住他的最佳好友白石部長的衣襟並作耳語」這幕畫麵,就已經夠驚悚、夠讓在場的所有人瞠目結舌下巴脫臼橫掃遍地;而接下來的發展,就更使他們不由自主輪流互捏起臉皮或互擊巴掌,想實驗看看自己是否在作夢。場上登時響起此起彼落的劈哩啪啦聲。但表麵上作為主角的兩人卻絲毫無動於衷。

    

    

    ——倘若是夢的話,這腦波的影響規模會不會太大了點。一群幾十個人同時醒著作同一場白日夢的機率有多大?

    

    

    「奇怪了,那兩個家夥在搞什麼啊?」渡邊修一手插在風衣口袋裏,一手按在帽子上,對部裏的兩名表現最傑出部員兼校隊隊員前所未見的互動感到不明所以。

    

    至於身份可說同樣為當事人——事實上應該算是「幕後最終主角」的黑河理所當然不難體會到發飆的那個人的心情。她不曉得白石會不會默默吞忍掉對方的怒意,但這並不是他該承受的。即使他的脾氣再怎麼好、再怎麼溫柔,也沒道理要他一次消化掉兩個人的負麵情緒,這對他並不公平。重點是,現在並不是他們起內哄的時機。她放下窩在胸前的雙腳,想采取一些行動,卻又茫然著不知該從何下手。

    

    

    既然引發禍端的源頭是她,那麼她就有責任和義務作出一點處置。然而,自過去到現在,她從未試著思考或解決過這方麵的人際問題。總是在覺得自己應付不來時選擇轉身就走——更正確說來,應該是夾著尾巴逃之夭夭才是。

    

    

    最快的方法,就是她大可要渡邊把忍足謙也叫到一旁,然後對他說些「你小子想生氣就衝著我來,是我害的就不要牽拖到其它人、尤其是你的好友」雲雲。不過她明白這種作法大概隻會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這部裏的每個人似乎都有偏向某特定方麵的「選擇性固執」以及「選擇性不聽人話」的真性情。而且突然這麼做肯定會很怪——看在其它不知情的旁觀者眼裏。

    

    

    到底……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渡邊垂下視線、落在她緊緊掐住椅子扶手的右手手掌上。以他的目測判斷,那隻手的麵積小的出奇,但他卻彷佛聽得見實心木製成的扶手正發出嘰嘰嘎嘎的哀鳴。

    

    不,這不是錯覺。那些聲音確確實實傳進了他耳裏。她的指關節甚至因使力而呈現微微的泛白、手背上那一條條浮起的青筋與血管顯得更加清晰,可想而知這女人目前的情緒之激動。他壓下帽沿,微勾的嘴角銜著抹玩味;但一方麵心裏卻又有種……

    

    

    ——不怎麼舒坦的滋味。

    

    

    「喂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啊?不就是一場練習賽嗎?為什麼要弄得滿球場都是煙硝味?」一氏裕次和金色小春、以及憂心忡忡的小石川想上前勸合兩人,卻被石田和千歲擋住。「你們兩個不要攔著我們啊。難道你們不擔心白石和謙也的情況嗎?就算我們再怎麼強調個人發展性,但這種發展可不在我們想要的範圍內啊。」

    

    「就是說!你們不要一直擋著我們,讓我們過去啊!」

    

    石田銀按住小石川的肩膀,低沉渾厚的嗓音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我當然也擔心了。不過,這很明顯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我們無權插手。」

    

    「唔、是『隻有』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嗎……」千歲喃喃自語道,兩束審視挾帶猜疑的目光瞥向位於場邊的某人。她看起來已經作好一副預備起跳的姿態;明明應該是嚴肅的表情,但藉由那張彷佛被畫上青紫顏料的臉蛋呈現出來,卻有種莫名的滑稽感。

    

    「什麼啊什麼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啊?千歲,白石和謙也怎麼了?」遠山金太郎悄悄挨近千歲身旁,小臉上盡是惴惴不安。他向來最喜愛歡騰熱鬧的氣氛、家裏父母也不曾真正吵過架。除了因打抱不平而遇上的街頭小混混以外,他總是很討厭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特別是散發出那種緊張感的、正是部裏平易近人任由他胡鬧的前輩。

    

    「小金,不要緊的,沒事。」千歲揉了他那顆紅棕色的亂發幾把,繼續把注意力放回麵前那兩名好友正在進行的練習比賽上。

    

    

    在眾人的印象裏,縱然是練習賽、校隊隊員們也依然會使出渾身解數見招拆招,毫不放水;否則,就失去對練的意義了。然而,像目前這場正戰得難分難解、彌漫濃濃火藥味的球賽,卻是頭一回見到。他們兩人都宛如要把所有的精神和力量全部灌輸進那顆軟質網球中、狠狠往對方身上打過去。不過與其說是想攻擊對方,那感覺卻更像是想透過那顆互來互往的球傳達些什麼意念似的。

    

    盡管從對方那裏取勝的場數不多,但忍足謙也的實力本就不差,再搭配上他的一雙快腳、靈活自如的反應,在火力全開的身心狀態下,也幾乎要讓被稱為聖經的白石無力招架。雖然就最終結果而言,白石仍舊以七比五的成績拿下這局,但他心中卻沒有如往常那般獲得勝利的痛快感。他甚至連一向掛在嘴上的口頭禪都沒心情說出、也忘了說出。隻是兀自靜待在場上。而謙也早就在勝負底定的那一剎那,就扭過頭離開球場,拿起水瓶走到球場大門邊、將它倒舉起來衝洗自己的臉。

    

    

    在經曆過方才那場激烈的對戰後,好友的怒氣已清清楚楚地藉由那顆小球直擊進自己的內心。白石能夠品味對方的心情,明白他所在意的點是什麼,也不難理解他對自己不滿的地方在哪裏。他幾乎能從承載於那顆網球上、幾乎滿到盛裝不下的思緒,讀出他內心的想法。他們都是對周遭環境觀察入微的人,而他向來也最了解好友的夥伴意識之強烈程度、可算是部裏數一數二的。因此,他——忍足謙也,絕對不允許、也無法接受有任何被他視為「夥伴」的對象,作出切裂彼此關係的行為。

    

    

    ——正因為重視,所以一旦碰壁了,換來的便是至極的反彈、無與倫比的不諒解與憤怒。

    

    

    而他對自己生氣的理由也很簡單。大概是因為自己作出疑似包庇她的舉止,不但不對她發怒、甚至還同他唱反調,所以他也連帶把怒氣牽拖到自己身上。

    

    

    歸根究底,就是由於「太在乎」,才引起他的情緒發作。

    

    

    這……可以被歸納成另一種形式的孩子氣嗎。

    

    

    白石抬起一手放在臉上,歎出幾口象征無奈的氣,苦中作樂地告訴自己好友隻是在鬧別扭,等一會兒就沒事了。其實他的性子頗容易解讀。他本來就是那種直來直往的性情中人,一遇上看不順眼的事情就立刻變臉口氣差;從他偶爾會耍耍幼稚兼做些孩童般的可愛舉動——譬如準備一堆五顏六色的橡皮擦、並且在課間拚命把它們擦到完的這種習慣,也不難窺知一二。

    

    

    雖然他是挺想去向好友解釋和說明、自己並不是真的要包庇她和他作對之類的,但明白目前的謙也大概連看也不會想看自己一眼;於是隻好先打消這念頭,把愣怔已久的一群觀眾給喚回神來。目前最理想的辦法,還是先放他一個人靜一靜為好。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呃?休息,可是我們一球都沒打……」一夥校隊正選加上部員既尷尬又心虛地搔著頭互望彼此。

    

    小春等人目送微喘且滿身大汗的部長走到場邊稍作休憩並補充水分,待考慮了幾秒鍾,還是選擇躡手躡腳地接近還杵在球場大門口的謙也。這對拍檔兼好友不知為何彷佛隔了條楚河漢界般,比賽結束後就沒正眼對上半次,老死不相往來。

    

    金太郎先是看了看白石,又看了看從椅子上站起、卻遲遲未動作的黑河,最後才望向謙也的所在處。思索片刻後,他終於決定了自己該朝哪個方向前進。於是他也跟在大夥兒後頭。目標首先是忍足謙也——因為和貌似輕鬆釋懷的部長比起來,他的狀況感覺、看起來也是最差的。野性的直覺正提醒著他,現在的謙也很需要夥伴。

    

    

    「……謙也,你到底怎麼了啊?」金色小春以小心翼翼的態度同隊友詢問。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踩到了對方的什麼地雷等等。

    

    他撇過頭去,繼續用清水衝洗自己的手臂,相應不理。

    

    「謙也,你不要這樣臭著臉都不講話,會讓我們很擔心的啊。」一氏裕次接著道。

    

    「就是說,你一向就是有話直說、從來不會隨便使性子的啊。」副部長身兼保母的小石川緊接在後。「不要忘了,你可還是和白石並稱『陽光雙人組』的其中之一耶。」

    

    「哼,那種表裏不一的家夥,我才不想跟他一起被並稱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團體。」靜默半晌,他總算是從齒縫間擠出這句回答。很顯然滿是賭氣意味的回答。

    

    「呃?表裏不一?」

    

    「不對,應該是……」他頓了一下,刻意放慢講話的節奏。「『見色忘友』才對。」

    

    被他這麼沒好氣地一說,令眾人以整齊劃一的速度和角度、扭動脖子將臉轉向不遠處的部長。

    

    

    而彼端的白石聽不見隊友們的交談內容,也隻能滿臉無辜地回望他們,又看看自己,想找出自己是否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

    

    

    「你在說什麼啊?謙也前輩,什麼叫作部長見色忘友?就算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這種傾向好了,應該也不至於會影響到你們的友誼啊。」

    

    「他才不是隻有一點點,是很多、非常多!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啦。」忍足謙也忽然把憤懣的情緒全數外顯出來、凝結在臉上,形成一張罕有的狠戾表情。「你們統統到旁邊去。看是要去哪邊都無所謂。小金,你不是一向很黏著黑河嗎?你過去她那邊啊,不要繼續待在我這裏了。」

    

    「呃?可、可是,我……」鮮少被直接這麼凶的金太郎反射性萌生退縮心理。因為他總是能在部裏恣意吵鬧發癲,而前輩們也總是像寵孩子似地縱容著他。特別是忍足謙也。雖然他老是抱怨「小金真是絲毫都沒半點後輩樣子」,但心裏依然是放任對方的。「你、我、我們,是夥伴啊……你不是經常這麼說的嗎?」

    

    「哼,什麼夥伴,我才不需要。」他依然毫不領情地將後腦杓對著一群友人。「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處理,不需要你們多費心思,你們全都過去白石那裏算了。」

    

    「謙——」正當小石川還欲好言相勸時,有個人卻比他搶先一步爆氣。

    

    「謙也!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什麼叫我們都過去阿藏那裏?我們不隻是阿藏的夥伴,也是你的夥伴啊!你這麼說真的很教人傷心喔!」金色小春難得硬起脾氣、拔高的嗓子像把利刃般重重地闖進每個人的耳道,淩遲著每片脆弱的鼓膜。「不要再說什麼我們不是夥伴的話了!否則讓我聽到一次就揍你一次哦!」

    

    「呃?『不是夥伴』……怎麼覺得這句話好像挺熟悉的啊……」千歲千裏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還和祖師爺對望了一眼。

    

    「你們也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嗎?這不就是某個不長眼的家夥三不五時講個不停的話——」

    

    他倏地停下發言的動作,因為他的話全被吞沒在一連串對男網部的成員們而言、可謂陌生的笑聲裏——盡管對白石來說並非第一次。那嗓調稱不上悅耳動聽、也並不特別高亢尖銳,但亦趨近於高頻率的音波。而那笑聲的來源不是別人,正是他意有所指的該名對象。

    

    「我的天吶——真是服了你了!唉、我的媽啊!第一次把肚子笑得這麼痛——」

    

    謙也被她的反應嚇得一時間竟忘了作出反應。不僅僅是他,連一旁的白石、渡邊、石田以及小石川等人,甚至是同她最親近的金太郎,個個都擺出呆若木雞的驚詫表情。

    

    「你這些行為,我可以把它們當作是對我不滿的報複嗎?」持續笑個不停的黑河守窩在太師椅上,負傷的左手擱置於扶手,完好的右手撐住萬紫千紅的臉頰。原本盤旋在眉宇間的煩惱與憂愁不複存在。整個人有種莫名容光煥發、神清氣爽的調性。

    

    

    「忍足謙也,你到底幾歲了?怎麼可以這麼幼稚。」

    

    

    被問話的那個人隻是把嘴張大到不能再大、直讓人擔憂他是否會有下顎脫落的危機——因著對方罕見的驚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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