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73 更新時間:12-07-10 13:18
「……就知道妳要選那個。」白石揚起了然的笑容。「想吃甜的東西不是不行,不過妳從剛剛到現在都還沒吃些能真正填飽肚子的東西吧?而且又玩過射擊……」
「……你這小子怎麼可以這麼囉嗦?你現在才幾歲而已,就要提早『大叔化』了嗎?你回家後快聞聞你的枕頭、看上麵有沒有大叔的味道。如果有的話,那就是前兆了。」她睨了對方不置可否的幾眼。
「什麼大叔化,妳真失禮。我現在才幾歲、怎麼可能會知道大叔的味道是怎樣啊?而且我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換洗寢具,房裏也會擺些散發出香味的植物……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奇怪的味道。」白石裝出不悅的表情、橫了她一眼。「還不都是因為妳實在太讓人操心了,我才必須像這樣成天對妳嘮叨啊。」
黑河也不滿地挺直身軀。「你才不懂呢!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要吃甜的東西、才會盡快好起來啊!」她懷裏的白貓也瞬間倒戈、對應該是主人的部長喵喵叫個不停。
於是,這局辯論由男方認輸,得到寵物貓咪支持的女方如願以償地成功買到了蘋果糖。
「真是……」他覺得自己好像總是敗在這女人手下。「對了,妳手上掛著的那是什麼?」
「這個?是楓醫師硬是要我帶的,主要是用來裝手機和錢的小袋子。說這樣看起比較美觀……」她也隻有這兩項重要物品能夠攜帶。「本來我想背背包的,可是她說不行……」被一句「穿著浴衣背背包像什麼話?那樣能看嗎?!」的嚴厲斥責給打回票。「腳踝上的負重物也是,她罵我『妳是修練狂嗎想練身子想瘋了不準綁那種煞風景的東西!』……像這樣。雖然黑澤先生站在我這邊;不過你知道的,他是絕對拚不過大嬸威能,而三船老頭是覺得都無所謂……所以我剛剛回答你的話,基本上都是從楓醫師那裏轉述來的。」
黑河守難得在氣惱的表情中又加入了無辜的元素。
「我還以為妳是在意什麼周遭人的異樣眼光所以才沒綁……」看樣子,他是錯估了她「無視社會觀感」的能力。
「哼!社會觀感算個什麼啊?我的精神力可沒那麼脆弱。」黑河沒好氣地皺皺鼻子。「你自己還不是穿著浴衣綁繃帶。」
「這護手是我跟阿修的約定啊、怎麼能隨便拿下。而且,那應該不是精神力強弱的問題吧……」而是臉皮的厚薄問題才對。白石禁不住仰天歎息。「果然多少還是必須在意一下比較好吶……啊、對了對了,有句很重要的話,我竟然到現在都還沒說。剛才的情況實在太過混亂了,一下子就忘記……」
「什麼話?」黑河一邊舔食蘋果糖一邊漫不經心回道。當兩人行走時,腳下木屐所產生的喀噠喀噠聲被更多相同的聲音、以及嘈雜不堪的交談聲蓋過。不認識的陌生人一個接著一個擦身而過。若非有熟悉的人陪伴在身側,她肯定會二話不說就地烙跑。
白石頓了頓,才緩緩開口:「妳穿浴衣的樣子,很漂亮。」
於是,她的臉蛋再度瘋狂燃燒起來,幾乎不敢正麵迎視對方真切又溫柔的眼神。
他想她目前一定尷尬得很,因此貼心地轉移話題。「妳不是也餓了,要不要吃炒麵?」
「隻要不是海鮮類的話都……」黑河扁著嘴巴念念有詞。
「真不敢相信,妳竟然真的不要海鮮這種人間美味的食物……」部長雙手交迭在衣袖裏、搖頭晃腦。「但是放心吧!『天下廚房』裏沒有妳想要卻不存在的東西。」
「你以為你在拍什麼地區性的宣傳廣告嗎?」黑河白了對方一眼;後者笑得非常愉快。
「哦、這攤子的人比較少,我們坐在這裏吧。」
「你難道不怕其實是因為這裏的東西不好吃,所以才沒什麼人嗎。」為了避免傷到老板的自尊心,她特地以輕微的氣音耳語。
「妳在說什麼?要對我們大阪的食物有信心啊!妳要知道,有很多外國人就是專程搭飛機來品嚐這裏的食物喔!」白石讓她坐在附設在攤位旁的小凳子上——會作此選擇的重要因素之一,是這裏才有空的椅子能使用。安置完她,他則自己走去攤前。黑河抱著白貓玩了一會兒;幾分鍾後,部長端著兩盒炒麵回來。
「你不能吃這個,對貓來說很不營養。」白石劈頭就對貓咪叮囑;後者對他喵了一聲。「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拜托你不要這樣和貓咪對話行嗎?看起來很可笑。」黑河捧著炒麵盒子、挾起一筷子麵條。「不曉得這裏有沒有在賣寵物的攤子……等等去找些貓罐頭好了。」她一邊避開揮動著的貓爪、一邊把炒麵送進嘴裏。「雖然我對於販賣動物這種事情有點……」
然而,關於整體結構方麵的大問題,並非單憑個人之力就有辦法解決的。白石打住這個話題、看了看她,又低下頭望著自家貓咪。「傷腦筋,難得的七夕情人節、就有個這家夥來當電燈泡……」
被暗指為「電燈泡」的白貓窩在女人腿上瞇眼打盹,完全不理會自家主人。
「噗、也不想想牠是誰養的貓。簡直聰明過頭了,好像聽得懂人話一樣。」黑河小小暗諷部長一下,抽空搔了搔貓咪頭頂;後者閉著雙眼、自喉間發出象征舒適的咕嚕聲。
「……真是。」
喜愛動物的她,對待貓咪比對自己不曉得好上幾倍;但是身為人類,「寬廣的氣度」是不可或缺的。白石又掃了貓咪一眼,悶著頭繼續吃炒麵。「妳不要光顧著跟牠玩、玩到忘記吃東西了。吃完這個以後,還能再去別的地方逛逛。」
「……嗯。」黑河凝視著盒子中那團拌有醬汁的麵條。「這還是我第一次逛廟會。」
「再晚一點,還會有放煙火的活動。」白石空出左手輕撫她的後腦。濃密的發絲隔著繃帶、在掌下沙沙移動。「大阪的夏季煙火秀、在這方麵的花樣和造型可是很講究的。」
黑河點點頭,沉默地吃著炒麵。她腿上的白貓也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還張嘴打了個哈欠。
食用完畢,男方把空盒子迭起來,交給攤販老板代為丟棄。
「好了,那麼我們也該出發——」
「啊!找到了!他們在那裏!」突如其來的喊聲音量極其響亮,所有人都紛紛回頭望去。
「奇怪?是誰在大叫……」
「是那小妮子!」不久前才在射擊遊戲上吃敗仗的中年男子夥同幾名差不多年紀的人們,正朝兩人的位置步步逼近、來勢洶洶。「她的頭發很長,眼神又是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老子絕對不會認錯的!」
「哇啊!是清原大叔!」白石嚇了一跳,一手把白貓抓在懷裏、另一手捉起身邊女人的手腕就要開溜。「不好!那大叔很會記仇、很纏人的。要是被他糾纏住,直到廟會結束前都脫不了身的!」
「喂!到底是誰狗眼看人低!」黑河氣憤地想脫離他的禁錮,打定主意要和敵方一較高下。「白石你放開我、我要宰了那個重男輕女的死大叔!」
「不行!我可不想難得的七夕被毀在這種莫名奇妙的事情上!」
「你們兩個!給老子站住!」幾名中年人被擁擠的人牆擋住去路,仍持續地揚聲高喊。
「哎!你放開我啦!」、「妳休想!快過來!跑快點!」
所幸兩個人都是經過充分鍛煉的運動員,敏捷的身手穿梭在人群的空隙之間、沒兩三下就順利甩脫掉追兵。
「呼……應該能趁著再次被找到的期間逛一下吧……」終於能停下來後,白石東張西望著,已經開始在腦中策劃下一條逃亡路線。「天吶、剛吃飽就來個這麼馬不停蹄的衝刺跑實在是很吃不消、腸胃……」他一手抱著白貓、另一手捧著翻騰不止的腹部,臉色有些蒼白。「而且還穿著木屐,腳趾被鞋帶勒得真痛……」
「真是的!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對付那個臭大叔啊!難道是怕我會輸掉嗎!?」貌似完全不受劇烈運動影響的黑河守指著他的鼻子怒斥。
……敢情這女人還是鋼鐵人來著嗎?部長大人無奈思忖。
「如果妳真的會輸掉的話,那我才不會阻止妳。」白石蹲在地上揉了揉發疼的趾縫、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把白貓塞回她手裏,藉此要她「安分一點」。
「什、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如果我會輸掉的話……」黑河愕然地眨眨眼睛。
「我最擔心的是,萬一到時候妳真的重挫大叔們的氣勢後、會讓妳成為宗右衛門町的『全民公敵』。」
「哼!我才不會擔心豎立敵人!」因為她的敵人、同時也將她視為敵人的對象已經夠多——多到從關西蔓延到關東地區去了。「就算來一隊特種武裝士兵,我也能全部滅掉!」
白石毫不懷疑這女人真的會將那種媲美恐怖份子的行為付諸實現。「不過,我最在意的、還不是妳『樹敵』這件事。」
「那你在意什麼?」黑河摸摸臂彎裏的貓咪頭頂,鬱悶的情緒無法獲得釋放。
「我在意的是……」他雙手扶在膝蓋上,降低視線高度、直至與她的目光齊平。「一年一度的七夕情人節,可能會就這樣泡湯啦。」
她感到麵頰和耳根子以及頸項等各部位又開始發熱——是羞赧、是愧疚。
「好啦、我知道了……」抱歉……對不起……是我的錯……腦袋發熱發過頭了……
黑河別開臉,在嘴裏不斷喃喃自語。
「很好,妳總算是能了解我的苦心了。」白石滿意地點頭;眼光觸及到某樣物品而亮了起來。「喔!守、妳看看,這是什麼?」
他將一副麵具拿到黑河眼前。倘若和腦裏的記憶對照結果無誤的話,那麵具的五官容貌似乎長得很像……學校怪談的主角之一——會在深夜走動的「二宮金次郎」。
「二宮金次郎的麵具……」她的眼神倏地失去光采。「為什麼七夕廟會的攤販上會有在賣這種東西,好詭異……」
「妳不曉得宗右衛門町的商店街也走懷舊複古風嗎?尤其這裏建設了很多能提供拍攝古裝劇的景點喔。」白石征求過攤販老板的同意,便戴上了麵具、背起裝飾用的柴堆、雙手拿著書本。「妳看看,我像不像二宮金次郎。」說罷,他還故意彎腰駝背在她麵前晃來晃去。那捆柴堆是假貨,徒具外表而不含半分重量。
「哎!你別鬧了、不要耍寶!快停下來啦!」黑河抱著貓咪,笑到飆淚外加肚子痛。「小心二宮金次郎晚上到你夢裏找你算帳哦!」
「呃、說得也是。」白石連忙取下身上的裝備;接著冷不防被某個擺在桌上、穿著鮮紅色和服的小東西嚇了一跳。「嗚哇!這是市鬆娃娃嗎?長得好像妳啊!好逼真、好恐怖!」
黑河停頓半晌,才慢慢回過意識。「……喂!你的意思是指我很恐怖囉!?」
「不,沒這回事,請大人饒命。」男方不假思索立刻舉手投降裝可憐;她又笑得停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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