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88 更新時間：12-08-01 06:56
結果，他徹夜輾轉反側。手機也整晚毫無音訊。
不過，前額和脛骨的傷勢已經好上不少；疼痛的感覺和紅腫的痕跡幾乎都消除得差不多——藥效強得不禁讓他有點懷疑和惶恐。然而轉念一想，假設她別那麼死心眼、願意把這藥用在自己身上的話，就也不必頂著張「無法見人」的臉蛋那麼久了。
「哇靠！白石，你又怎麼啦？不用化妝就可以演熊貓了。」隔天早晨的練球時間，浪速小子湊到部長麵前，對著他憔悴的臉龐比劃。「搞什麼啊？昨晚熬夜了？這麼健康寶寶的你竟然也會熬夜嗎？」
由於減少用藥量的關係，忍足謙也完全察覺不出對方不同於以往的異樣。
「……吵死了，不要在我耳邊大呼小叫。」白石一手移走好友的手指，另一手堵住回音不斷的耳道。「怎麼覺得你這句話有點熟悉……啊、好像之前有聽你講過。」
「啊！還是說，」忍足謙也又大喊一聲，引來其它校隊隊員的注意。「你又被什麼『不好的東西』跟了？」
「才沒有，少胡說八道。」萬分無奈的某部長在轉瞬間被一個個好奇心比貓重的夥伴團團包圍起來。「那種事情隻要遭遇一次就夠嗆了，我可不想再多來個幾次。」
「欸！有什麼要緊呢。」一氏裕次伸手過來，一把拍上他肩頭。「要是你多遇上幾次，搞不好關係可以飛快進展喔！」
「啊？什麼飛快進展的關係？」他掏掏耳朵、裝出耳背的樣子。換來幾招肘拐攻擊。
「嘖！你這家夥，真愛裝胡塗。」
「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金色小春一副像是婆婆媽媽打聽八卦的模樣。「所謂會飛快進展的關係，是指誰和誰啊——？」
「什麼都沒有，大家趕快去練球了。」白石推開隊友們過近的臉蛋，望了望球場大門和圍在四周的鐵絲網。視眼所及就隻有一些參觀男網部的異性們。值得慶幸的是，隨著時間過去、人數也有逐漸減少的趨勢；大概是因為無論隊員或部員都從沒和觀眾互動過、感覺了無生趣。他扛著球拍走上球場，準備為新生實施基礎動作的教育訓練。
這女人，果然沒出現。
今早，由於精神實在非常不濟的緣故，他到了學校以後就完全癱在部室裏、還沒能去保健室查看情況。然而，根據剛才從遠山金太郎和祖師爺以及小石川那裏聽聞來的閑聊結果得知，她今天是有來學校的。
部長思忖片刻，出聲叫喚某新星後輩。「小金，我有話要問你……」
不過，紅發少年卻隻是瞟了對方一眼，不像以往那樣順口答腔。假如他沒理解錯誤的話，那雙灰黑色的琥珀眼中似乎承載著——相當不滿的情緒。接著，少年就轉過身、跑去找難得出席參與練習的千歲千裏。
「這小子，搞什麼鬼啊？」白石困惑地搔搔後腦，浪速小子走到了他旁邊。「小金怎麼啦？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哪有做什麼，都還沒拿毒手嚇他呢。」
「……你這家夥可以再壞心一點。偶爾也該拿捏些分寸吧。」
「唷——你竟然也懂說出『拿捏分寸』這種話，謙也、真難得。」
忍足謙也用幾記白眼作為好友調侃自己的響應，然後指著對方的左臂。「說到毒手，你到底是為什麼要綁繃帶的？而且一綁就綁了快要三年。不可能是真的毒手吧。」
盡管他也時常幫著好友誆騙遠山金太郎——「那是將手不斷交互插進燒燙的沙和毒之中，苦苦練上兩個禮拜後，毒素就會滲進手臂裏的『秘傳』絕招。不小心碰到它的話，在一個星期內就會死掉」——卻一直不曉得真相為何。並且，為了把這段說明背得完整仔細偶爾順便加油添醋一番，還花掉他不少時間和功夫。
「呣……這個嘛……你認為呢？」白石捏著下巴、煞有其事地皺眉點頭。
「喂！你這家夥，少來這套！難道你真是個S不成啊！」接著，浪速小子忽然抓住好友的肩膀、雙眼熠熠發光。「啊、對了對了，你知道鈴鹿賽車場嗎？」
「什麼？賽車場？」白石張望了下周遭，然後歎息。「如果是賽馬場的話，阿修肯定會很清楚的……可是他現在不在，真可惜……」
「欸！就講了你少來這套，別裝傻了。」忍足謙也哭笑不得地用手刀拍打對方，「我說的是鈴鹿賽車場，就在大阪和名古屋中間。不過其實從名古屋過去那裏的話會比較近……」
「所以，那個賽車場怎麼了嗎？」
「我想說的是，下個月和暑假、那裏有比賽——」
「白石、謙也，你們兩個、不要再偷懶聊天啦！趕快過來練習啊！」小石川站在球場那頭舉高握著球拍的手臂。「別忘了府大賽還沒結束呢！發條上緊一些啊、你們！」
「誰在偷懶聊天啊，我這可是在講正經事……喂！白石！你這家夥，別不理我啊、喂！」浪速小子追在兀自走開的部長後方哇啦哇啦高喊。
「副部長說的沒錯。即使是『絕對穩操勝算』的區域性『謝比賽，也不見得就能一路贏到底啊。」正在指導普通部員的財前光使出一記淩厲的扣球以後、便悠哉地插嘴前輩們的談話。「不是有句俗諺是這麼說來著嗎……『大意失荊州』，獅子搏兔也會使出全力。」與其說他是在「指導」部員，倒不如用「擊垮普通人的信心」來形容還比較合適。
「在你講那句話之前，先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吧！少頭頭是道著打擊我們部裏的士氣！」一氏氣惱地吐槽天才後輩，小春則趕緊上前忙著安慰傷心欲絕的該部員。遠方又傳來小石川的斥責聲：「喂！你不要趁機對人家上下其手！」還配合將球拍用力往對方指去的動作。接著，搞笑搭檔的聲音接連響起。「小春！你想偷吃嗎！？」、「嘖！有什麼關係嘛！小健健和裕次真小氣——」諸如此類的場景，幾乎已經成了每天會上演在網球場中的固定戲碼。石田銀則是趁機把呆愣的該部員拎走。
「哎呀哎呀、這地方實在是熱鬧得很，和獅子樂中學完全不一樣呢。」千歲千裏歎了口氣無奈笑道，低頭俯視紅發少年的頭頂。「你怎麼啦？小金，心情還是很不好嗎？」
遠山金太郎皺起小臉噘起嘴巴、卻猛搖頭。
「好了好了，你不要太在意了。那一定隻是巧合罷了。」他苦笑著搓搓對方的腦袋。「吶、快去練習吧。你不想找阿銀對打嗎？」
「我比較想和阿守打球……」少年垂下頭上的狗耳朵和屁股上的毛尾巴。「明明都約好了的，可是她卻說沒空……而且，什麼都沒告訴我……」
「有什麼辦法呢，她也是很忙的啊。而且她的左手還傷著、還無法握球拍吧。」千歲好言安撫道、輕推了推金太郎的背。「好啦、不要想那麼多了，一定沒什麼的。快去打球吧。」
「這話說得有道理，千歲。」石田銀走近兩人，球拍夾在腋下、合起雙掌。「因此，該『好好』把握每分每秒的練習時間，千歲。」
竟然重複了他的名字兩次。看樣子，生性嚴肅正經的祖師爺可能也對他「時常搞失蹤」的隨性行徑頗有微詞。
「……你這是在暗諷我很少參加練習嗎？阿銀。」千歲幹笑起來，沒轍地搔搔臉頰。「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打球。不過，能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祖師爺教訓，應該也算是值得炫耀的好事一樁吧。」所謂那一人之下的「一人」，指的就是自然便是深受祖師爺景仰的黑河守。
「小金，你怎麼啦？」和好後的搞笑二人組勾肩搭背著來到滿臉不開心的小少年麵前。「總覺得你好像一直瞪著阿藏看。他又捉弄你還是嚇唬你了嗎？」
「……沒有啦、沒事。」
盡管如此，遠山金太郎嘴巴依舊翹得半天高。他又是搖著頭，然後蹦蹦跳跳跑去祖師爺和千歲等人所在的地方。橫豎就是不願靠近部長以及浪速小子的位置。
「這孩子，難道是叛逆期提早到來了嗎……？」
×
晨練完畢，心花怒放的金色小春隨口拋下一句「呀哈——終於結束了！人家要去找小守守——」後，便扭捏身子跑得不見人影；金太郎見狀，跟進大喊著「我也要去！」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小春！你等一下啊！」一氏捧住臉頰哀聲呼喊。遠近馳名的搞笑搭檔和好才沒過幾分鍾就又迅速分崩離析。「要是他打球的時候也能發揮出這種腳程就絕對穩贏的……」
「……理論上，這是一種不太可能實現的無謂之期望。」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了來、石田銀難得吐槽隊友。
「說起來……」財前光小跑著步提出質疑。「小春前輩到底是為什麼會這麼……『中意』黑河老師的？」
「他之前不是講過了嗎？什麼她的名字很可愛之類的。」忍足謙也一麵叫著「你們是絕對跑不過浪速之星的我啦！」之類的勝利宣言、一麵在衝到頭一位時抽空回答後輩。「真不敢相信，那種『男人的名字』，他竟然會覺得可愛……啊、差點忘了，他本來就是那樣。反正黑河也很像男的……」
「謙也前輩，請注意那種話千萬別直接在部長麵前說才好。他會難過的哦。」
「又沒差，反正他自己也清楚得很。」浪速小子頭也沒回，響亮的聲音大得整條道上的路人甲乙丙丁都聽得見。「你說對吧——部長大人。」
部長大人噤若寒蟬、毫無反駁的餘地。小石川和千歲等人一邊跑一邊笑，險些喘不過氣。「別在需要充分換氣的時候講這種話啊！想害人窒息也不是這麼搞的！」
於是，為了避免在關西大賽開打前就不幸「掉了」重要的校隊選手，一幹眾人隻得也跟去以留意任何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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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見她在保健室裏活動的身影時，白石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看樣子，那什麼以為她會離開或消失的氣氛，應該隻是多心吧。
被脫下的深色運動夾克掛在椅背上、身上一如往常穿著黑色係的薄長袖和運動長褲、深色球鞋；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因為體態瘦削結實的關係，遠遠望去、她整個人看起來修長且比例合宜。黑河守正站在辦公桌旁翻閱著一迭紙本，背光的側顏顯得沉靜嫻雅。從窗外照射進來的自然光線在她渾黑的身側描繪出耀眼的金邊，長度適中的睫毛彷佛沾著點點亮粉，長過腰部的黑發柔順地披垂在身後，絕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對白石藏之介而言。她周遭彌漫著彷佛與世隔絕般的靜寂氣氛，就連忽然闖進了許多突兀的吵鬧聲都毫無反應。
室內的空氣宛如停止流動似地凝滯了住，讓人不由得萌生了種錯覺——像是置身於光線充足的蠟像館當中。所有人都像被點了穴道而停止行動一樣，沒人開口、也沒人動作。除了淡淡的消毒藥水之外，還隱隱嗅得到輕微的檀香。由於總開著空調的關係，室內一徑維持在舒適涼爽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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