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18 更新時間:12-08-01 07:00
「哎呀!白石部長,真是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吶。」中年婦人圍著圍裙,顧不得自己濕漉漉的手還來不及擦幹、便連忙接過托盤放在流理台上。
「不會,一點都不麻煩。」
「我們家金太郎還要勞煩你們這些前輩多多費心了。這孩子一定很讓人困擾吧。」婦人雙手並排在腿前,朝對方敬禮。後者也趕緊立正站好鞠躬回去。
「不會的。其實……」白石撓撓後腦、笑了笑,「最替金太郎費心的應該是黑河。呃、老師。」
「噗。」對方的倉促補充讓遠山家母親掩起嘴偷笑幾聲。「雖然你不是我兒子,但是這年紀的孩子在想些什麼,我們這些父母可是都清楚得很唷!畢竟我們也年輕過嘛。」
他雖然仍舊站得身形筆直,不過微微晃動的手腳卻流露出些許局促不安的味道。
「很在意她吧……阿守那孩子。」遠山家母親望向客廳那頭又開始混亂起來,感到既無奈又趣味。「那孩子,氣質和言行舉止真的特別。」
白石抿著唇沒答腔。不曉得該不該表示認同。
「啊、對了對了,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中年婦人舉起手、悄悄對部長招了招,示意對方靠近些。活像個和鄰居大嬸互相交流隱私和家醜情報的三姑六婆。「我們一開始和阿守剛見麵的時候……嗯,那時是送『在街上想見義勇為卻反而被揍一頓』的金太郎回來吧。她啊、冷淡得很,板著臉、口氣也挺凶的、一副對人愛理不理的樣子。我們當時都以為她很沒禮貌……但是,她卻稱呼我們為『殿下』(殿/どの)。」
「什麼?殿下?」白石好奇地眨眨眼睛。
「對,她稱呼我們夫妻兩人為『遠山殿下』,而且好像很習慣鞠躬和行跪拜禮似的,動作標準得找不出絲毫瑕疵。真的很有趣的孩子,很像一名武士、一本正經又不苟言笑的。不交談的時候就完全不理人;但是一交談起來,態度卻是畢恭畢敬的、像個古人一樣。平常冷冷淡淡的,但是卻又很暴躁易怒……一生氣起來可怕得要命。尤其我們一開始不知道、直接叫了她名字,她的眼神和表情馬上就變得非常凶狠、用冷硬的語氣說不要喊她的名字……連身為個男人的我丈夫都快嚇死了。當時我們還以為懷疑她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或多重人格的症狀呢!現在想想,實在是太失禮了……以貌取人這種事。」
中年婦人滔滔不絕著、自嘲地笑起來。「後來,我們問她、是不是那種出生在維新之後才慢慢落魄下去的古代貴族或是斜陽族的家庭裏什麼的,不過她回答都不是;還揶揄自己很窮。」
遠山母又望向客廳那頭。在部員們的「努力犧牲」下,騷動總算是漸漸平息了不少。
「沒想到,竟然會是陰陽師的後裔呢……倒是挺符合她給人的形象。不知道她家裏到底是怎樣的情形……」
搞不好,那種乖戾的性格養成也多少和她體內流著的陰陽師血統有關;會引發靈異現象什麼的……部長隨意猜測道。
話說回來,又會是處在怎樣的生長環境中,才會造就出那副——疑似多重性格……
「啊、我都忘了,講得太順口、不曉得會不會泄漏她的秘密……」遠山母掩著嘴,從指縫間傳出悶悶的聲音。「你們都知道這件事嗎?」
「嗯,是的。其實……」然後,白石就順口把先前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靈異事件、也把小金曾經對前輩們述說的自家經驗告訴了中年婦人。
「什麼?竟然有過那種事情?就是你們說要在學校裏過夜急訓的那天晚上?」遠山母微皺起眉頭,責難的眼神投向自家獨子的後腦杓。「金太郎這孩子,竟然幫著隱瞞我們……」
「……啊。」這時,部長才發現自己似乎說了多餘的話。「對不起,我……是因為她不想讓您們擔心,所以才……」
「嗬嗬嗬……我懂、我懂的。放心,我不會怪阿守、也不會怪金太郎的。你不要這麼緊張嘛——更不會怪你們和渡邊監督聯合起來『假冒身份』欺騙家長的哦!」中年婦人嗬嗬笑著輕拍麵前少年的臂膀,說出口的話卻讓對方感到惡寒、冷汗直冒。「我們當然知道,那孩子很討厭被當作話題、也不喜歡自己被人操心什麼的。所以才什麼都自己來、也什麼都不說、隻報喜不報憂……」
白石心不在焉地點著頭。「遠山伯父和伯母你們,不曉得她住在哪裏嗎?」
「……白石君、你,」中年婦人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觀察著他望向客廳的側顏。「喜歡她嗎?那孩子。」
「……啊。」須臾,他才倏然回過神來、表情錯愕。「欸?我剛剛說了什……」
「哎哎、糟糕了,如果競爭對手是你的話,我們家的小金還真的『毫無勝算』呢。」婦人將他從頭到腳來回打量過幾遍,溫婉的笑容中隱含某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味道。「從各種方麵來說。」
「呃、不,沒這回事……」
「嗯嗯、放心,我懂的。像你們這種處於半大不小年紀的孩子,會對比自己年長的異性感興趣、也是很正常的……不管是男還是女。」中年婦人撩起圍裙擦拭著雙手,「有讓那孩子知道嗎?你的心情。」
他搖搖頭。算是「沒明著傳達給她」、加上「不曉得她知不知道」的綜合性回答。
「很辛苦的喔……這種感情。尤其你還隻是個國中生、還未滿十八歲。」遠山家母親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且你知道,其實她的道德感是很強的嗎?而且其實也很在意周遭人的眼光。隻是她刻意隔離自己和人群,才能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應該說正因為會非常在意、太敏感了,所以才要那麼做吧。」
白石一手插著腰,另一手搓了搓鼻梁。「……是的,感覺得到。」
「如果你明講出來的話,她肯定是不會接受的。」遠山母又轉身回去麵對流理台,繼續把蘋果和梨子們切成塊狀。「就算她自己也有同樣的意思,也絕對不會表示出來的。」
「……嗯,我了解。」他不自覺開始在腦中想象可能會發生的情景;並且忍不住噗哧一笑。
以她那種正經到會使人覺得棘手的性格,就算會選擇切腹自殺以結束自己的羞恥感可能也不奇怪。
「如果你都了解了,卻還是不想就這麼退縮的話,」中年婦人將切好的水果們拿到水龍頭下衝洗一番;手上忙著,嘴上也沒閑著。「那請務必、要做好覺悟才行。其實我比較希望你等自己成年後再做打算的,畢竟到你滿十八歲的這段時間中,存在著很多不穩定的因素啊。」
「我、想請問……」白石一麵思忖著不愧是家庭主婦真能一心多用,一麵開口說道:「伯父和伯母,對她的事情……」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關於她從前身為「問題小孩」的詳情。盡管也曾經從拳館負責人黑澤那裏稍微聽說過。然而,那些少量的訊息大概僅僅為冰山一角。
「很遺憾,我們並不很清楚喔。」遠山母歎著氣,把一盤切好洗幹淨的水果交給他。「這個,拿去吃吧。要是會餓的話,等等我會準備宵夜的。反正我可能要弄金太郎的份,所以一點都不麻煩。啊,不過他也有很大的機會在就寢時間前睡著……」
「啊、謝謝您。」
當白石端著盤水果回到客廳時,正好趕上金色小春正在要求黑河把他送的禮盒拿出來的戲碼。
「……為什麼要現在拿?」
「因為——人家想親眼看著妳把人家送的禮物吃掉呀!」小春扭動著的身子還沒貼上對方,就立刻被一記大腳狠狠踹開。
「真是的、麻煩……」黑河一邊在嘴裏碎碎念一邊打開背包,接著拆開禮盒外麵的粉色包裝紙。動作看似大而粗魯,卻一點都沒破壞到紙張的完整度。包在裏頭的是一個印有明治家圖樣的深色紙盒。最後,她掀開闔蓋。小春急忙忙把腦袋湊上,結果是又被手刀敲了一記。
「哎呀——巧克力都融化了。」他捧住雙頰,滿臉懊惱。「也是呢、這種大熱天的……應該要先拿去冰著才是……」
「就算統統化掉了,也還是別有一番風味啊。」一氏裕次和財前光自動自發地接連伸手過來。「不愧是明治家的巧克力,就算變成『泥漿』了、也還是一樣的美味。」
「我說你們這些家夥,會不會太主動了點。」然後,又響起了連續兩聲手刀敲在頭殼上發出的聲音。
「總覺得好像很久沒被打了,有種懷念的感覺……」財前光摸著頭頂自言自語。一氏忍不住朝他大翻白眼。「難不成你真的是M啊!阿光。想被打的話隨時都有機會的。」
「真是的,別淨講些傻話、笨蛋。就這麼想被揍嗎?」
財前無視黑河哭笑不得的吐槽,對著黏滿包裝紙的那些咖啡色物體低喃。「我覺得,與其說像泥漿,這形狀更像是某種——」
「……阿光,你最好別把那『某種東西』的名稱說出來,否則我們就揍扁你。」
「欸?我什麼都還沒說,前輩們就都知道了?可見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嘛、還在裝優雅……」
小石川健二郎和忍足謙也二話不說、聯合起來賞給天才後輩毫不留情的勒頸懲罰。
「阿光阿光,你說那個像什麼?」
「金太郎,你不要一直問……」、「啊!你該不會是想說融化的巧克力看起來像大便吧!」
「——遠山金太郎!你給我安靜!」黑河終於忍俊不住,抓起一塊坐墊朝小少年的頭上用力蓋下。
「嗚哇!我看不見了!快要不能呼吸了啦——」
周遭人們嚇得驚慌失措,想將在坐墊下方胡亂擺動手腳掙紮的小少年搶救出來。「哇啊!妳快點放開金太郎、別現在就在這裏結束他的性命啊!我們還要打全國大賽的耶!」
「金太郎的價值建立在比賽的勝利上……」財前光又自言自語起來,這回被部長敲了後腦杓一記。「財前,不要胡說八道。身為社團前輩,在小金的母親麵前講這種話像什麼樣。」
「廢話少說!你們這些家夥也統統去死!」
原本應該氣氛正經嚴肅的讀書會,就在某女率先開啟戰線之後、瞬間演變成走「暴力路線」的枕頭大混戰、在空中飛來飛去;武器來源則是無數的沙發抱枕加上坐墊,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全都是遠山家母親基於興趣而囤積成的物品。金太郎閑來無事就喜歡在那堆抱枕裏頭打滾兼看漫畫,直至睡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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