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7 更新時間:12-08-11 01:17
「『被收拾掉的目標』是……那你又為什麼會聽命於她?」黑河瞇起雙眸。「除了醫師這個身份,你到底還是什麼?」
「欸!什麼是什麼的,妳講這種話實在太傷人啦。」渡邊哲雙手放進白袍口袋裏,笑容益發燦爛。「人類活在這世上,怎麼可能隻負責一種角色呢?大家都是在不同的場域、在不同的人麵前、在不同的情境中,扮演著不同的人物、戴著不同的麵具啊。難道妳不是這樣嗎?」
「……所以,你除了替人醫傷治病以外,也帶給人病痛嗎?」她抽起半邊嘴角冷笑了下。「你是打手?」
「打手嗎?哼哼哼……」渡邊哲背靠著被陽光曬到發燙的金屬欄杆,牙齒反射出比日光更耀眼的光輝。「妳不知道,隻要替一些有錢人處理掉他們不要的目標,收到的報酬甚至比動幾場手術更多呢!」
「哼……這世上的敗類渣滓還真多,多到清不完。」黑河想起了許久前的電車之狼案件,「所以,你同時也是月宮家的打手?月宮家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有雇打手的必要?」
「妳是學校職員,要查到那些信息應該很容易吧?」年輕醫師微微低下頭、舉起雙臂,「對了,網球部那位金色小春同學,不是號稱智商有兩百嗎?妳可以去拜托他啊?我相信他一定會很樂意替妳服務的。」過會兒,他放下雙手,眼中閃著莫測高深的光芒。「……不,妳不會那麼做吧。因為妳不會想把身邊的人扯進自己的事情裏。看不出來,真體貼——」
「廢話少說!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渡邊哲不受對方的怒氣影響,兀自笑得愉快。「我隻是一名受雇於月宮家的家庭醫師而已啊。」
日本是在1986年4月正式設立「家庭醫師製度」。家庭醫師的主要任務是對所在地段的居民進行日常健康管理,廣泛承擔居民的普通疾病和外傷的診斷;對於那些必須轉到專科醫院進行治療的患者負責給予介紹,同時負責繼續管理那些出院病人的觀察治療工作。如此,就可以達到依靠家庭醫師進行對地段居民的健康管理的目的;患者也可以對掌握自身狀況,甚至能在惡化前提早告知、家屬也能幫忙留意患者的情形。
家庭醫師,指的是掌握了專科領域的綜合知識和技能的醫生。具體的內容像是:基本的臨床應變能力、個體的醫療和護理、指導家屬護理方法、立足小區型的護理。並且為了使患者能得到優質醫療服務,家庭醫師需要和各係統的專科醫生密切合作。必要時還會要求家庭醫師進行適當的會診。
嚴格說起來,有能耐擔任家庭醫師的醫生,無論是自身的人格發展亦或醫療技術、都必須達到一定的水平——視診、觸診、精確的判斷力、充足的醫學常識和知識。夠資格擔任家庭或小區醫師,說明了對方的程度絕對非比尋常。
然而,對於年輕醫師的草草帶過,黑河瞇了瞇眸子,目光中充滿嚴厲的詰問和憤慨意味。
「倒是——」渡邊哲收起過度燦爛的笑容,轉為帶了點神秘感的淺笑。「為什麼妳不告訴他們、我們『認識的過程』?理由是什麼?想保護他們的心嗎?還是不希望他們的思想受到汙染?」他從口袋中取出一片長長扁扁的小物體,撕開外包裝後咬在口中。「隻要妳把那件被大小姐叫去的我和一堆人圍堵的事情說出來,再哭哭幾下裝個可憐,大小姐的地位和形象應該就會被打落到穀底吧——在白石藏之介君的心目中。」
黑河直挺挺地站著,悶聲不響。雖然身上的夾克和長袖衣衫擋掉了燠熱的春末夏初之風,卻也使肌膚的溫度升得更高。
渡邊哲咀嚼著嘴裏那塊無糖口香糖。現在的他和在替學生問診的他比起來,多了若幹分放蕩不羈的痞味。「怎麼樣?大小姐不是喜歡他嗎?難不成妳想維護大小姐嗎?不可能吧?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幫助情敵的人存在?起碼就我所接觸過的女人中、十個中有十一個都會選擇揭露敵人的馬腳、盡其所能地攻訐,最好是能把對方打得永世不得投胎。嘴巴上說得好聽、裝得自命清高,結果每個還不都是千方百計要抹黑對方、讓情敵永無翻身之日。妳也是女人,不可能有例外。」
男子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她感到吃驚。「你這家夥,到底對人類、不,是對女人存在著怎樣的偏見……」
「難道不是這樣嗎?妳——」渡邊哲伸出右手,關節微彎而鬆鬆地指向對方,眼神和口氣卻都十分堅定。「喜歡那個少年、白石藏之介,沒錯吧。」
瞬間,黑河感覺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大槌子狠狠敲中後腦杓,心跳節奏先是漏掉幾拍,緊接著是狂跳——每一束肌肉都在顫栗不斷,忽冷忽熱的感覺襲卷全身,冰冷的細汗滲出毛孔。「不是,沒有……」
大腦一陣暈眩;劇烈的脈膊鼓動隨著血流遍布四肢百骸。
「呼呼……還以為那種小動作可以瞞過我的眼睛呢……忍足謙也君他們也是,打那種聯合起來引開我的注意力的小算盤。真是太可愛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年輕醫師抿著嘴低笑,瘦削的雙肩起起伏伏。「而妳也還是天真得像個小鬼一樣。幼稚的小鬼和小鬼在一起玩家家酒式的戀愛遊戲,還挺適合你們的啊。」
「不是、不是那樣……」黑河雙手扶著冷汗潺潺的前額,雙腳幾乎站不穩。發絲亂糟糟地伏貼在汗濕的頸後。
「真是太糟糕了吶!妳。」渡邊哲一改爽朗的笑容,逐漸扭曲猙獰、醜惡,眼神和口氣都變得尖銳刺耳。「妳到底有沒有自覺?妳有搞懂自己的身份嗎?以為自己還有資格為人師表嗎?要是被那些認為妳個性正直的學生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妳?正直的人呢——嗯?不對……」他往她的位置踩出緩慢的步伐,刻意壓低的嗓音彷佛從地底下傳上來。
「妳『根本』就沒有教導人的資格。過去——」
看在黑河眼裏,年輕男子愈靠愈近的笑臉宛如幻化成了青麵獠牙的厲鬼模樣,毫不留情地揭開她竭力想隱藏住的、無法為人知的秘密。
「——我殺了你!混蛋!」
就在腦子發熱到頂點的她預備朝渡邊哲揮拳動腳之際,一隻手從後方伸了出來、比她更快地推開對方。
渡邊哲踉蹌著往後退幾步、差點吞下嘴裏那塊口香糖,卻絲毫不慍火,反而對著來人微笑。
「唷!又來了名訪客呢。」渡邊哲吹了聲口哨,仰起下巴。「你是來英雄救美的嗎?」
「黑河,妳冷靜點、不要衝動……一衝動就會著了他的道了。」
身穿長風衣的年輕男子翩然現臨,一手把作勢動粗的她擋在身後。男子斜眼瞟她半蜷縮起身子、抱著頭,神情布滿錯愕和驚恐的樣子,渾身汗水淋漓。
他按著帽頂歎氣;然後摘下帽子、戴在黑河頭上,擋去她的臉上半部。「幫我把這個保管好。」。最後,他轉回頭麵對自家胞兄。
「看樣子,你是完全沒聽進我說的話……枉費昨天我還狠心拋棄了少年們、特地約你出去談話呢。」渡邊修叼著牙簽,萬年不變的胡渣們仍舊和俊俏的臉蛋相親相偎,大把的淡色前發擋去臉部的四分之一,右眼的釉綠瞳眸瞅著胞兄那張和自己神似的臉龐。
「阿哲。」
這大概是渡邊修頭一回沒在白天的校園中戴著帽子。淡色及肩半長發對照褐色的短發、米色長風衣對照著潔白長袍,兩邊衣襬同時在熏熱的初夏風中舞動。附近的樹林和後山的方向已經漸漸傳來蟬聲。
兩名容貌身高和體型相仿、連穿著打扮也類似的成年男子麵對麵站著。
「哼、那是我要說的台詞。」渡邊哲把目光從被戴了帽子的黑衣女子身上調回,擺在胞弟臉上。「你竟然為了一個喜歡自己學生的女人特地聯絡我、叫我出來、還要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我原本以為你隻是說好玩的……怎麼回事?你的眼睛到底被什麼蒙蔽了?是因為學校和社團生活太安逸了、還是被單純的中學生洗腦到連思維也變得單純了?竟然要庇護這種女人?」
渡邊修感覺到身旁的她又開始躁動起來,「……不要動手。」他依然把手擋在她麵前。「一旦和他動手、傷到他一塊皮毛,妳就毀了。連校長先生也會保不住妳。他隻是故意激怒妳、引妳上鉤。」
黑河垂下雙臂、低著頭,頭上戴著頂與其氣質和裝扮極不相襯的遮陽帽,看起來有種不諧調的滑稽感。
「阿修……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庇護這種女人。」渡邊哲偏著腦袋、歪了歪嘴,滿臉不屑。「隻要你吹聲口哨,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還怕會沒有?你的眼光怎麼了?你的感情沒那麼廉價吧?她有哪一點讓你看上了?難道你有被虐狂嗎?其它那些小鬼也是,一個個判斷力都怎麼了?或是因為年紀太小而無法明辨好壞?難道你們網球部是被虐症病患的收容所嗎?」
由許多問號作結的一堆句子所組成的段落,充分地說明出渡邊哲心中滿滿的疑問。
「呼……或許吧。」渡邊修下意識抬手想按住帽頂,不過隻觸到覆蓋在天靈蓋上的頭發,不由得為自己的習慣報以幾聲傻笑。「姑且先不論我,我想你也已經清楚了她對於我們部員而言,占據著怎樣的地位。先撇開其它人不談,隻提遠山就好了——你該知道她對遠山那小子有多麼重要。你不是用問診的方式做過筆記了嗎?應該能了解了才對。」他一手放在頭上,另一手插在風衣口袋中。「身為球隊監督,我不能允許有任何打擊士氣的阻因在。假如你的搧動會影響到我們進軍全國的士氣,那就別怪我不通情理了。」
「就算我們是親兄弟也一樣。阿哲。」
直到最後一句話,渡邊修的口氣依然十分輕描淡寫。
「……阿修,我真是太失望了、對你太失望了。你的腦子竟然會混濁到這種地步。」渡邊哲一改好好先生的形貌,咬牙切齒著顯露出憤怒的情緒,「這麼腦子不清楚的你,有本事領導球隊進軍全國嗎?去年不是……」
「一定會的,我會和小子們一起實現給你們看。」
見胞弟的態度雖然婉轉卻依然強硬,渡邊哲選擇改變戰術、放軟了姿態。「阿修,現在還來得及。憑你的聰明才智,要在四五年內拿到醫學學位、當上正式醫生絕對不是問題。」他把嘴裏的口香糖吐在包裝紙上包起、放進醫師袍口袋。「和我一起回醫院去,大好前景和充滿希望的人生正在等著你。」
渡邊哲朝弟弟伸出一隻手,幾乎是懇求著道。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應該了解怎麼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吧?對不對?」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