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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伍卷  第十六章、「拒絕成為」

章節字數:3855  更新時間:12-08-13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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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樓梯間行走的途中,渡邊修問了兄長:「阿哲,你……真的隻是月宮家的家庭醫師嗎?」

    「有什麼好懷疑的嗎?問這個做什麼?」

    「那你為什麼,會……」他猶豫著,禁口。

    「……阿修,沒什麼好擔心的。」走在前方的渡邊哲用隨意的口氣回答:「那隻是工作以外的消遣而已。」

    「消遣?把那種事情當消遣,你——」

    「所以我說了,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打從各自出社會後,他們兄弟倆就大大減少和縮短相聚的機會,平常也就隻有每逢重大假日或節慶時才會回到父母都在的老家。

    渡邊修盯著兄長的褐色後腦。

    「希望你這家夥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幹嘛。」

    作為響應的爽朗笑聲引來不少學生側目;特別是女學生,每隻眼睛都閃著表征戀慕的愛心形狀光芒。

    當渡邊兄弟並肩步出校舍門口之際,正好迎麵遇上氣喘籲籲趕來的白石藏之介。

    「阿修!渡邊、醫師——」

    「哦哦、怎麼啦?白石君,瞧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啊。」渡邊哲把口香糖用舌頭推進牙齦和口腔之間,讓自己的說話的腔調聽起來不像口裏咀嚼著東西的感覺。「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跑得這麼急?」

    「我、我在隔壁棟的頂樓,看、看見——」

    他還沒吃完午飯就跑出吃到破產大樓,卻不曉得該前往何方;於是便獨自一個在隔壁校舍樓的樓頂照料冬附子。於此同時,正好目擊到另一棟校舍樓頂,有兩名穿著類似款式長袍外衣的成年人、和一名個子較小的黑衣人在一起的畫麵。

    「喂喂……你有沒有搞錯啊?白石,這棟樓和你待的那棟樓距離這麼遙遠,就算視力再怎麼好也不可能……你是有千裏眼嗎?和視力三點六的遠山一樣嗎?」渡邊修扯了扯唇角,神情寫滿匪夷所思。

    「如果我真的看錯了,那你們又為什麼會剛好從這棟樓走出來?」

    對於網球部部長的質問,渡邊兄弟兩人隻能麵麵相覷、彼此傻笑。

    白石轉頭望向旁邊的門口。「既然真的是你們兩個,那麼另一個、就一定是——」

    「啊、你要找黑河小姐的話,她應該還在這頂樓上吧。除非她會瞬間移動或是用飛的離開。」

    『——阿哲。』

    渡邊修在白石看不見的另一邊用手肘頂頂自家兄長。

    『有什麼關係。都已經被看到了,要是還故意隱瞞的話,反而會很奇怪啊。』

    渡邊哲也用手肘頂回去,繼續對白石說:「你不必想那麼多,我們剛剛隻是在聊天而已啦!因為有點熱所以才上樓頂去吹吹風而已。其實我不隻在學校和醫院裏聽過她的名字,也早就在別的地方遇過囉!」他現在又戴回在保健室裏時那副和顏悅色老好人的假麵具。

    『喂!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別亂來!』

    渡邊修用更強的肘擊力道頂撞兄長。

    不過,他哥哥沒理睬他。

    「……在別的地方遇過?」白石輕皺起眉頭。「什麼意思?渡邊醫師還在什麼地方遇過她?」

    「就是在街上啊、在街上。」年輕醫師打了個響指、笑容愉悅,頗有火上加油的味道。「啊、對了,當時這個學校的女學生月宮彩香同學也在場哦!應該是沒錯吧?她穿著四天寶寺中學的女生製服。」

    「月宮同學也……?」他眉頭鎖得更緊,眉間的皺紋也更深,「到底是什麼意思?請再說得更明白一點,渡邊醫師。」

    「呃?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我隻是個路人而已。」渡邊哲攤攤雙手、勾住渡邊修的頸子,把企圖解釋什麼的監督從部長麵前拖開。「所以詳情我並不是很清楚呢。想知道的話,你就去問那個黑……黑河小姐、或是月宮同學吧。」他差點就要順口溜出「那個黑衣女」這種失禮的稱呼。

    白石來回看了看兩人,然後就頭也不回跑進旁邊的校舍大樓。

    渡邊修立刻從對方的臂彎中掙脫開來。渡邊哲看似清瘦,實際上卻經常鍛煉身子,體裁相當壯實、衣著下的肌肉線條明顯。

    「阿哲,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要這樣?」說著,渡邊修又作勢要跑回樓裏;但是衣領被猛然拽住,勒得他險些窒息。「阿哲!」脾氣還算平和隨興的渡邊修難得有種火大的感覺。

    「哎唷!我的好弟弟,你不要這麼生氣嘛。」渡邊哲也恢複到替病患看診的平常好人樣,還舉起了雙手以示投降。「身為醫生,我隻是在做一項小小的實驗。」

    「咳咳……什麼實驗?你想拿我身邊的人做什麼鬼實驗?」

    「這是……一個類似臨床心理學的小實驗。你也知道,我一向對心理學和精神分析學這些領域頗有興趣。」渡邊哲又開始咀嚼嘴裏那塊口香糖,模樣像個街頭小混混。「簡單來說,臨床心理學是應用心理學的重要分支;那是運用心理學的原理去診斷及治療病患的方法,而不是依靠藥物治療。這種病例個案的對象主要針對在情緒、思想或行為上受到短暫或長期困擾的人。」

    「你的意思是……」渡邊修望向校舍樓門口。「她可能有些在情緒或思想方麵的毛病?」

    「不隻如此,就連精神狀況也不太穩定。」渡邊哲抬起頭作思考狀,搔了搔下巴。「我是不知道她過去曾經遭遇過什麼……不過站在一名醫師的立場,那女的或許是個挺有意思的觀察材料也不一定。」

    「……阿哲,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渡邊修一手抓住胞兄的肩膀,口氣難得嚴厲。「不管是她也好、少年們也罷,都休想動他們一根寒毛。」

    「嗚哦!好凶!阿修竟然對他哥哥我這麼凶——我好害怕——」渡邊哲先是做出捧心口的遭受打擊貌,再溫柔地把弟弟的手移開、自己將手臂橫擺在弟弟肩上。「放心啦。我自己也是忙得很,才沒那麼無聊。隻不過,你也是知道的吧……」

    渡邊修靜默著沒作聲。渡邊哲仰望校舍大樓。這棟泥灰色澤的建築看起來像是被鑲嵌在寶藍色天幕裏的玩具模型。

    「那兩個人,接下來會碰到什麼困難……如果他們是認真的話。也罷,反正我又不是沒遇過這種事情,我還被找去輔導過這種人呢……被這個社會視為『不正常』的『病例』。」年輕醫師聳聳肩,嘴巴嚼來嚼去動個沒完。「說到這,你昨天竟然會把手機留在桌上就自己離開了,實在太大意啦。」

    渡邊修斜瞟了兄長一眼,「開什麼玩笑,那種大意的行為怎麼可能會發生在我身上呢。」

    「啊?你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眼神和語氣都裏盛滿了笑意。「我想瞧瞧你接下來會耍些什麼花招罷了。」

    「搞什麼鬼啊——原來你竟然是故意的!害我昨天整個晚上洋洋得意到睡不著!以為自己終於占了上風——」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的渡邊哲勃然大怒。

    渡邊修按住帽頂,懶洋洋地挑唇一笑。「阿哲,你還差得遠呢。」

    「可惡!你這渾小子,明明就隻是個弟弟……喂!別走啊!」

    ×

    年輕醫師的話猶如炸彈一般在他的腦子裏轟然爆開,象征困惑的濃霧急速擴散、充斥滿整個顱內腔。

    那些濃霧嫋嫋搖曳、扭曲變形,幻化成了好友們的交談聲。

    「喂、你們會不會覺得……」某女離開後,忍足謙也立刻召集大家、圍靠得更近。「有點奇怪。為什麼,渡邊醫師一直想知道我們對黑河的感覺是如何、還一直問,甚至還偷偷做筆記?他想幹什麼啊?」

    「他該不會是以為我們沒發現吧?還是覺得我們會認為那沒什麼?」天才財前光一手托著腮,另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沒吃完的煎菜餅。接著放下筷子,端起盛裝紅豆年糕湯的碗。

    「如果隻是初次見麵的話,何必那麼做?」一氏裕次也跟著提出疑問。

    「我想,搞不好他也已經看出來了……」小石川偷瞧了自家部長幾眼。除了與網球相關事宜之外,很少見到白石麵孔凝肅的神情;即使在比賽中被逼近絕路,身為部長的他所散發出來的安定感依舊是出類拔萃的超乎常人。

    「什麼啊?你們大家到底在講些什麼?」遠山金太郎加快啃食的速度,急著想趕上某女。

    「雖然不知道那名醫師的真正用意何在……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可是大大推崇了她一番的說。」千歲千裏聳聳肩、充分演繹著旁觀者的角色,貌似全然置身事外。「這種刻意粉飾的行為和我的作風實在有點相違背啊。」

    「哎唷、你們大家不要這樣疑神疑鬼的啦!隻是徒增煩惱而已!」金色小春斥責完夥伴們,換去安撫部長:「阿藏,你不要這麼憂心忡忡的嘛!不要想那麼多,一定沒怎樣的。」

    石田銀抬起頭,接著用低沉的聲音宣布:「……各位,渡邊醫師不見了。」

    「咦?不會吧?他不是才被糾纏著嗎?怎麼一下子就……」

    心中那股沒來由的不安愈擴愈大,白石二話不說即刻離席。

    「啊?喂、你要去哪裏啊?」

    他出了吃到破產大樓,馬不停蹄地跑起來;卻不曉得目的地在何處。

    漫無目的感覺,令人焦慮。

    戴在左前臂的黃金護手愈來愈重。他從沒感覺戴習慣了的護手這麼沉重過;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之前也曾有過相同的感受,在那樁大概永生難忘的靈異事件中……

    當他抱著灰暗和彷徨的心情走上頂樓時,正好就看見了——

    劇烈的跑動使他無法靜下心來厘清思緒或詳細思考現狀。白石將三四格台階當作一格,奮力地跨開大步跳躍著上樓。幸虧他身夠高腿夠長,這些小小的障礙跑起來還不構成阻礙。途中和許多學生擦身而過。有些認出他的同學禁不住納悶網球部部長究竟在急些什麼、竟然會跑得這麼不顧從容優雅的完美形象地狼狽。

    等抵達樓頂門前時,他已經是汗如雨下兼氣喘如牛的狀態。門沒被關緊,隻消輕輕一推,門板隨即發出缺乏潤滑的軸樞扭轉時的嘰嘎聲響、慢慢移開。光線自裂開的門與牆壁間的縫隙灑進,照射的範圍愈來愈大。

    白石抬眼望去,黑河守就站在陽光底下、空曠的樓頂、一身的黑,背後倚靠著鐵欄杆,貌似已然等待他的大駕光臨許久;而她看起來的樣子也挺平靜。

    然而實際上,黑河心裏已經緊張到天翻地覆,擺在褲袋裏的雙手緊緊抓著衣料不放,汗珠一滴接著一滴落下。她不懂自己在緊張什麼。即使說出自己被月宮叫人來圍堵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誠如年輕醫師所言,搞不好講出那件事,能讓少女在他的心中本來就隻算是個普通同學的形象更加一落千丈。而她也能順勢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大吐苦水、掉個幾滴眼淚,博取校隊正選們的同情。

    然而,她自己卻說不上來;那種感覺該如何解釋。

    ——不能那麼做,就是不能那麼做。

    莫名其妙的固執把聲音堵在喉嚨裏、嘴巴閉得死緊,驅使黑河守打從心底拒絕自己成為受害者的角色。

    那是弱者的角色。

    而她拒絕當弱者。

    女人和少女的哭臉輪流在腦海中交替出現

    然後,在黑暗之中

    她聽見自己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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