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6 更新時間：12-11-26 02:28
「哼！妳這孩子記憶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三船楓沒好氣地奚落對方：「不是才害人家撞到腦袋而已嗎？這麼快就忘了？」
「呃？這……」
「別支支吾吾管那麼多了、一點都不像妳！總之等一下帶他來就對了！要是有社團練習的話，就練習結束後再過來！」中年婦女氣勢淩人，大有法官舉起槌子在桌案上重重敲下的那一擊之威武魄力。
……果然是地表上最強的生物歐巴桑。
「等等是沒有社團練習，可是他們明天要期中考……」
「哎唷！白石君那麼聰明優秀，憑他的能力，一定早早就準備妥當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啦！」
「所以說，為什麼是您來替他決定……」中年婦人信心滿滿的口氣活像是對他了如指掌的親生母親似地。黑河覺得自己現在的眼神大概又死透了。
「不然妳待會兒問他，看他有沒有問題。」
「啊……」黑河張開嘴巴半晌，接著閉上、歎氣。「是，我知道了。」
「妳記得，一定要問他啊！最好是把他給帶過來！要是忘記的話，看我會怎麼修理妳！」三船楓語帶濃濃的威嚇，厲聲道。「還有，叫他記得帶常用的護腕和一隻木頭娃娃。一定要記得啊！」
護腕和木頭娃娃？要那些奇怪的東西做什麼？難不成這大嬸是想學魔女施法術還是下降頭？幹脆順便拔他一根頭發算了……黑河瞪著收了線的手機發怔。
她想自己必須謹記一項鐵錚錚的原則——這輩子絕對不試圖和長輩講道理、以及絕對不能和長輩起爭執。
不過，這麼老的魔女……還挺適合的……或者該說是西洋童話裏的「巫婆」……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同樣也是位中年大嬸的龍崎堇的臉孔浮現在腦海中。黑河守從沒看過龍崎堇訓練部員的模樣，上回去青春學園也隻是待幾分鍾就離開了；不過可想而知應該是位魔鬼教練。
然而，身為晚輩和處於下風地位的她絲毫沒有爭論的餘地和權利，隻能選擇乖乖照辦。
×
「——所以說，事情就是這樣。」
今天是期中考的前一天，縱然有浪速小子信誓旦旦保證過「不會被那點小小的考試絆住比賽所需的練習」，然而終究還是多數服從少數；再加上各校隊隊員仍然有那麼一兩科稍微頭痛點的科目必須準備，因此渡邊修決定宣布暫停練習和搞笑講座。雖然也隻停那麼一兩天。考完後，接著又是場府大會地區預賽；依照他們目前的情勢判斷，府大會優勝已是囊中之物。再來就是關西大賽了。
在放學鍾響的前幾分鍾，黑河傳了簡訊通知部長有要事相問；待白石一到達，她立刻將中年婦人的邀請如實轉述給對方知情。
「假如你覺得不妥或時間上不方便、想要全心全意準備考試的話，也不勉強，我會轉告楓醫師、你回家……」
「沒什麼不妥和不方便的啊、我並沒有需要特別費心的科目，大致上都沒什麼問題了。」白石連考慮都沒考慮，一口便答應。「既然楓醫師要我去一趟，那我就去吧。」
那位大嬸該不會是想告訴他、她左手受傷的原因？但是那也不太可能，假設這女人也在場的話……
黑河皺起眉心連接著鼻梁的部位，撇著嘴冷嗤一聲。「……嘖。」
這女人還真是心裏想什麼就全都展現在臉上的直率性格。「還是說，妳不希望我去？要是妳不想要我去的話，那就……」然而，他倒覺得她這表示不悅的表情挺可愛。
「怎麼可能……如果我不讓你去的話，被楓醫師知道了她會剝掉我的皮剁碎屍體搗成泥漿丟去喂狗……骨頭用來熬湯……」
見她不甘不願的反應，白石不由得失笑幾聲。「哪有這麼嚴重，她才舍不得那樣對待妳呢。」
「哼、很難說，萬一她老人家心情不好的話……」
不過，看在他的貓咪剛好散步散到學校裏來、剛好被千歲撿到、又那麼剛好遇上她心情甚差、更是太過剛好發揮到安慰她的效果的份上，她想自己就別和貓咪的主人計較太多了。
「說起來，楓醫師還真是信任我的能力呢……這麼肯定我的期中考一定沒問題。」白石笑著舉起胳膊交迭在胸前。
黑河一邊收拾推車和架子上的各種器材、把它們排放整齊，一邊思忖——大概是因為拳館的那些人把他和過去的黑河藏井相互重迭了的關係，形象倍感親切。不過根據他們的描述，黑河藏井那個人……似乎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又「性格衝動」的……總而言之，和動靜皆宜又完美主義的白石藏之介算是兩種不同的人類。
而她竟然承襲了那種家夥的血統……怪不得她本身也是個四肢發達又性格衝動兼「沒藥救」的……
黑河將下巴靠在從角落拿來的掃帚頂端，禁不住歎息連連，為自己無法改變更無法掙紮的身世感到悲憫。
白石也想到了同一件事，但是他沒說出來。「那麼，我先回教室一下，等等在校門口碰麵。」
她點點頭，看著他走向保健室大門；不過就在他的手觸到門板的那一刻前，門已經被唰啦一聲推開。
「阿守——欸？白石？」遠山金太郎一見著部長和讓他聞風喪膽的毒手，立刻閃得老遠、更把一張可愛小臉垮到不能再垮。「你們剛才在講什麼？」
「什麼都沒有。小金，你找我有什麼事？」黑河出聲詢問，白石也趁機趕緊開溜。
「我想跟妳說，等一下和我一起回家啦！」金太郎對著部長的背影大吐舌頭扮鬼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小少年激動地揮舞起雙拳。「妳要教我考試的範圍啊！」
「啊、那個……」她遲疑了下。「我可以去，不過要晚一點。」
「咦——為什麼？」金太郎迅速奔到她麵前，倏地瞪大雙目。「啊！難道是和白石有關——」
「和他無關，你不要胡思亂想。」黑河停下掃地的動作，一手用力拉起少年的臉皮。「我等等要去拳館一趟，楓醫師要替我診斷傷勢。」
「那我也要一起去！」
「你不行。」她捏住他的臉皮不放，軟嫩的少年肌肉活像正在塑形的橡膠、延展性和彈性十足。「你要先回家，洗完澡吃完飯，然後先自己看過一遍考試的範圍、讓自己先有點印象，再來你要提出你的問題在哪裏、有哪些，這樣我去的時候才方便解說、也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唔？可是……」
「沒有可是。」黑河搶在小少年耍賴前硬生生打斷他的話。「你要照著我的吩咐去做，否則我就不理你了。話說回來，在考試前才臨時抱佛腳，根本就是事倍功半的行為，考差了活該。」
金太郎扁著嘴巴，揪住她的衣襬不放，「阿守，妳不要不理我啦……我不要考差啦……還有事倍功半是什麼意思啊……」
「那是……哎！反正你要乖乖聽話就對了。」她哭笑不得地朝門口的方向呼喊：「石田銀，千歲千裏，麻煩請你們把他抓回家去。」
遠山金太郎轉過頭，兩名高頭大馬的前輩已經在門口久候多時。
為以防萬一，事先傳訊息召喚他們過來果然是正確的作法。黑河拿著手機抵在唇上，不禁在心裏暗忖。至於為何找上千歲的理由，理所當然是因為他曾經對金太郎做過一件堪稱「重要」的行為。
「僅遵吩咐。」祖師爺闔起雙掌行拜禮；千歲抓了抓後腦，「為什麼不找小石川，而是我？他才是妳的護法不是嗎……」
「什麼我的護法……對了，小金。」黑河轉轉眼珠子，對小少年溫和一笑。「在回家前，讓他們請你吃章魚燒吧。」
「欸？」千歲發出象征訝異的語助詞，石田微微張開嘴巴。
「章魚燒！耶——我要吃、我要吃！」遠山金太郎開心地歡呼起來。「阿銀、千歲，我們去吃章魚燒！千歲，我們去吃章魚燒！」
「啊？那個……」
——因為他曾經請金太郎吃過章魚燒。這就是那件堪稱「重要」的事情。
「那就萬事拜托了，兩位。」黑河慎重地對兩人點頭；堅決得不容人推拒。
「哎……好吧好吧。」千歲對金太郎招了招手，「小金，我們走吧。」
「耶比！」小少年蹦蹦跳跳跑向兩位前輩，扭頭對她大喊：「阿守，妳等一下要記得來我家喔——」
「好好好我聽到了、你小子快點滾蛋。」
不久前才結束掉和貓咪玩你追我跑的遊戲，這回又好不容易應付完活力旺盛的小少年，黑河守真覺得自己年事已高、精疲力盡、跟不上年輕人的步調。她將掃把隨手一扔、斜斜坐倒在辦公椅上、腦袋往桌麵一擱，頭上冒出一團團具現化的漩渦狀、渾身虛脫疲軟。
「就算能夠練拳了，不過等等還有力氣嗎我……」
×
當她總算恢複元氣，走到耍寶正門時，網球部部長已經牽著腳踏車等在那裏。
幾十分鍾前，白石沒告訴夥伴們自己要去什麼地方，隻簡單交代了一句自己要等人、讓夥伴們先離開。
「什麼啊？所以你不和我和阿銀一起去運動用品店啊？小春和裕次、健二郎、連阿光也都難得不搞孤僻要和我們同行的說。」忍足謙也惋惜著道。經商討過後，最後決定由千歲自己帶小金吃完章魚燒然後回家，祖師爺則和其它人一起行動。
「反正今天就是不行、我沒空，你們自己去吧。去完以後趕快回家念書啊。」
「哼——」浪速小子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正想再開口、旁邊的小春立刻插話進來：「哎唷！阿藏要等什麼人，這不是再明顯不過了嗎？」
「說的也是、謙也前輩。」財前光模仿部長的口吻說：「反正我們這麼多人、已經夠熱鬧了，又不差兩個。」
用胳肢窩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兩個」除了部長以外，另一個人是哪位。
「真是的，不要管那麼多、反正你們先走就是了啦。」
白石頓感啼笑皆非、實在拿這群三八兮兮的孩子們沒轍。連最穩重的石田銀也一副和搞笑二人組瞎起哄的樣子。
「好啦好啦——那麼你們兩位慢慢逛啊！我們就不當電燈泡了——」
在前往三船拳館的路上，白石將不久前發生的這段小小插曲告訴了黑河。她也彷佛忘掉了才剛叮嚀過自己該要遠遠避著對方這項告誡、像個沒事人般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先前所受到的滿肚子怨氣和陰霾與憤懣不平等等，全都在有白貓相伴、與之玩耍的期間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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