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7 更新時間：12-09-29 16:06
過會兒，他才噗哧一聲笑出來。
「妳說什麼？網球佛經？那是什麼？」
「哎唷！你的理解力和反應怎麼這麼差又慢！」黑河將鏟子戳進沒種任何植物的盆栽泥土裏，麵露不耐地抱怨道。「既然你是『聖經』，那喜歡念佛經又有喜歡扮成僧侶的變裝癖加上愛亂搞什麼修練的石田銀不就是『佛經』了嗎？」
「呃……我們還真沒人想到……」白石的臉色愈來愈訝異。「可是，他已經被尊稱為祖師爺啦？還需要別的稱號嗎？」
「雖然祖師爺這名字和他也很合啦……」黑河抬起視線望著多雲的天空，皺起鼻梁。「說起來，他比你還更有資格被叫做『網球佛經』呢！」
一方麵覺得似乎挺有道理，一方麵又覺得挺有趣，但是卻又感到更多的無厘頭。白石點點頭，語摻笑意。「那，妳要不要去跟阿銀還有大家分享一下妳的……寶貴見解？」
他不敢用「偉大」來形容她的見識，擔心對方會誤以為他是在譏諷她。
黑河又思索了片刻，然後倏地眸光乍亮，跳起身、咚咚咚地跑向其它校隊隊員聚集的地方。
白石目送她興高采烈地離去，感到既無奈又好笑。
就在她對石田銀告知了自己的想法以後，對方便陷入了全然的沉默。
緊接在後的，便是祖師爺開啟了成天悶不吭聲的狀態模式。
「銀前輩怎麼了啊？」
社團練習時間，財前光望著正在和金太郎練習對打、發動波動球攻勢的祖師爺高大偉岸的背影，咬著運動飲料的吸管問道。
「雖然他向來就挺沒什麼話的，但是這種過度安靜的氣氛還真不太習慣耶。他甚至沒對裕次和小春的搞笑表演產生反應，連冷笑話都好像沒聽見一樣。這實在太反常了。」忍足謙也抓著毛巾擦拭滿頭大汗。
「嗯……關於阿銀嘛……」
所有目光全都打向發出呢喃聲的副部長。
「小健健，你有聽說了什麼嗎？」
「小春，你問就問，不要整個人都貼到健二郎身上啦！」
「啊……就是，」小石川舉起手，搔了搔因為推高而留著一點會刺手的發根的後腦。「前幾天，黑河老師不是提過阿銀應該要被稱為『網球佛經』這件事嗎？」
眾人記憶猶新；並且在聽見這個稱號時，全都顧不得自己嘴裏都還有食物、笑得不支倒地。
「你們笑什麼笑啊？我是很認真在建議耶！」黑河守板起再嚴肅不過的臉孔，和祖師爺的麵無表情不相上下。「你們不能隻顧到部長，而忽略祖師爺啊！」
「我們哪有忽略他？祖師爺聽起來明明就比聖經還要偉大很多。」
不遠處傳來了部長無奈的聲音。「麻煩你們討論就討論，不要把『一點都不偉大』的我也一起牽扯進去，感激不盡。」
「咳咳……對啊、銀前輩已經有個祖師爺的稱號了，要是再來個網球佛經……這樣不是有點多此一舉？」財前光正在努力平緩驟然劇烈起伏的呼吸，咽下那口嗆住氣管的食物。
「唔……是這樣嗎？」黑河將眉頭皺得更緊，兩條胳膊交叉在胸前。「石田銀，你自己覺得呢？」
驀地被點到名的祖師爺一時之間轉換不了情緒，微張著的厚唇合不攏。
「難道你不會覺得，隻有你們部長被稱為聖經、可是最有資格被稱為『佛經』的你卻被排除在外，感覺很不公平嗎？」
此時，旁邊又傳來了部長的聲音，「……就說了不要把我扯進去啊。」無奈指數似乎又上升了幾度。
「為什麼我覺得老師很像是在挑撥離間……」財前光掩著嘴巴低聲嘟嚷。不過還是被聽見了。
「喂、我是在陳述事實，哪是在挑撥離間啊？你小子才不要講那種有損我形象的話。」
「是是、妳說的都對……」被指住鼻子責備的某天才放棄和她爭論。這女人早就已經沒形象可言了，哪來多餘的形象能夠損。
「照妳這麼說，我們其它人還不是也一樣。」一氏裕次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服。「除了白石和謙也、阿銀，我們其它人也沒什麼好聽響亮又威風的稱號啊。」
「這還用說嗎？我可是響當當的浪速之星耶！是全大阪速度最快的跑者，被取綽號是理所當然的啊！」忍足謙也驕傲地仰起下巴挺起胸膛。
「咦——我也要、我也要稱號啦！我也想象白石和謙也他們那樣擁有屬於自己的稱號！」小少年遠山金太郎開始旁若無人地大吵大鬧，小石川正試著安撫他。
財前轉頭望向某兩人。「裕次前輩和小春前輩不是有嗎？」
「哪有？」
「『搞笑二人組』啊。」
「那哪是什麼稱號啊！而且蠢斃了，一點都不震撼人心！話說這又是什麼時候取的啊？」一氏裕次握拳怒喊。
「哪會不震撼？你們兩位每次在球場上的表演還不都很震撼人心，每次都會在觀眾席上爆出波瀾壯闊的歡呼聲和鼓掌聲。」
「阿光，那隻是基礎中的基礎，你還太嫩了點喔！」小春歪著頭，用食指戳著自己的臉頰。「要不要人家來教教你，什麼叫做真正的震撼人心……」
對方故意裝可愛的樣子，讓財前光不僅心冷了好幾下眼神更是瞬間死亡。「……請不用麻煩了，我不需要。」
「裕次和小春不是有嗎？『模仿王子』和『大阪的牛頓』……這種的。」忍足謙也摸著下巴說道。
「對耶！說得也是，都差點忘了。」財前光恍然大悟。
「沒禮貌！竟然忘記這種事情！」搞笑二人組出聲抗議。
「前輩你們自己不也忘掉了？」
「我也要、我也要稱號啦！」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吵了。」副部長望著部長那副擺明「本人現在還不到上班時間不願管事」的孤傲背影，毫無選擇餘地的他隻能自己出麵勸阻隊員們。
「就算不必取什麼稱號，大家不都也有屬於自己的必殺技、呃、拿手絕活嗎？這些拿手絕活不就代表了各自的特色嗎？既然如此，吵什麼稱號這種事情一點意義都沒有嘛……」
「說的也是。至少比沒稱號又沒個人特色的副部長好多了……」
小石川立刻哭喪著臉閃到牆角去種香菇。白石好心地提供盆栽給他。「健二郎，要種的話就種在這裏，保持幹淨一點、以後還可以拔起來煮成香菇火鍋。」
「白石，隻有你是好人……」
眾人目睹這幅溫馨耕種的畫麵，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管怎樣，反正我們各有千秋就夠了，不要去煩惱那種問題了啦……」覺得自己似乎應該保持沉默、認為自己不該插手也完全沒得插手的千歲千裏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千歲，你最沒資格講這種話！」
霎時間成為千夫所指的千歲千裏驚得目瞪口呆。「我、我怎麼了？我做了什麼嗎？為什麼會沒資格……」
「這還用說嗎！？」所有人伸出食指、整齊劃一地指住他——除了部長、還在耍憂鬱的副部長、祖師爺和某天才二年級生以外。
「你最大的個人特色——光是有無我境界之門的才氣煥發之絕招就打趴我們全部了啦！」
千歲唔了一聲，然後哈哈哈笑了幾下。
「雖然我們每個人都很有特色，但是卻沒有專屬的稱號，好像就覺得還是少了些什麼嘛。」
「沒錯、就是說。」
「不、我想，這種事一點都不重要吧……」然而，財前光的平靜諫言並沒被接收進那群興致勃勃的三年級生和唯一的一年級生耳裏，一群人開始討論起彼此該取怎樣的稱號，氣氛十分熱烈。
原本應該身為主角的祖師爺早已被拋棄在一旁，小石川還在跟白石一起種香菇……順便替冬附子施肥翻土。
「咦？黑河老師呢？」小石川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抬起頭，但是卻沒看見那枚始作俑者的身影。
「我剛剛好像隱約聽到她說什麼『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所以我要先走了』……」十分了解她習性和個性的白石頭也沒抬地應道。
這女人好樣的，先是胡思亂想一番再製造完問題後就拍拍屁股自己閃人，把一堆爛攤子丟給他們善後，真像一名不負責任的縱火犯；也很像那種愛把自家垃圾堆到別人家門口的討厭鄰居，沒道德兼沒衛生。
偏偏這些會被牽鼻子走的寶貝蛋們又很吃她這一套，老是會上當，屢試不爽。
挑起爭端的主謀已經先腳底抹油溜掉，應該算是主角的祖師爺又被完全晾在一旁，而那廂幾名校隊隊員為了稱號問題已經吵到快要引發暴動。財前光和千歲千裏緊急避難到部長及副部長所在的這廂來。
「所以我說——還是取這個名字比較好啦！」、「不要！人家取的比較有文藝氣息！」、「什麼文藝氣息，我們又不是少女，當然要取一些更雄壯威武的名稱啊！要取那種能展現出我們勝者為王氣魄的名字！」、「我們哪不是少女！人家和裕次本來就是一心同體的少女隊！少女一點也是應該的啊！」、「隻要是小春的意見我全都讚成！」、「等一下、等一下啦！我也要取稱號，幫我取稱號啦！」、「小金你吵死了，反正就取你自己喜歡的名稱不就好了嗎。」
「那！我要把自己取名成『Cool』！以後你們就叫我Cool！我是隨傳隨到的出租偵探、打擊犯罪不落人後——阿守，妳覺得怎麼樣？」
回應意氣飛揚小少年的僅是一片寂靜到不能再寂靜的氣氛。
「咦？阿守呢？她去哪裏了？」
「在前輩和小金你們為了那些無意義的稱號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老師早就已經先溜了。」財前光板著一張麵無表情的俊俏臉蛋。
「而且午休時間也快要結束了，我們回教室去吧。」各自處理完冬附子以及種完香菇的正副部長偕同起身。白石盯著插在土裏的那些奇妙菇類開口：「其實香菇好像可以不必種在土裏，因為它們不管是在哪裏都能生存。我就曾經見過我家的拖把長出長長的菇……」他愈說，小石川的情緒就愈顯低落，在嘴裏喃喃自語：「原來香菇的生命力這麼堅韌，我應該要向它學習才行……就算存在感很低也……」
忍足謙也聽了天才後輩的話，倏地瞪大雙目。「不會吧？那家夥竟然點了火以後就跑掉了？」
「你們現在才意識到嗎？」千歲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同情。
「應該是被影響然後隨之起舞的前輩你們太單純了吧。」財前盡量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別那麼瞧不起人。「金太郎就算了，反正他本來就很沒什麼腦……非常天然純真，要另當別論。可是前輩們都已經幾歲了……」
於是，校舍樓頂上響起了一陣陣深受打擊極端悲憤的呼天搶地。
——至於或許應該大概身為原主角的祖師爺，則是從頭到尾被冷落在群眾之外，沒有絲毫機會參與進夥伴們的激烈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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