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6 更新時間：13-01-10 02:04
靜寂的氛圍持續了幾秒鍾。
「……應該不是來打球的，沒看到類似網球袋的東西。旁邊那些包的形狀看起來應該是背包和行李袋。」當中有名發色深紫、瀏海旁分的高個子推了推眼鏡道。「嗯？還有一個什麼……甕？還是小型的壇？或者是某種球類……是籃球嗎？體積好像比籃球小了一點……」愛看推理小說的他總會不由自主地觀察與分析起陌生人周邊的行頭和攜帶物品。
「有些流浪漢不是會到處就地躺著睡覺嗎？噗哩。」一名滿頭銀發、還在後頸紮了條小辮子的同齡者用隨意的語氣說道。
「可從沒聽說過有哪個流浪漢會帶著籃球流浪啊？這是什麼奇怪的執著。啊、其實是個『籃球仙人』吧？就像少年漫畫裏所畫的那樣，四處尋找有潛力的漫畫主角……」那顆青色泡泡愈脹愈大，幾乎遮住了紅發少年整張臉。「喂、你們看，這會不會是我有史以來吹過最大的泡泡啊！」
「文太，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還有別鬧了，萬一泡泡破掉的話……」勸導用的話還沒結束，青色的泡泡立刻「啵！」的一聲，全數濺回紅發少年臉上。
「仁王君，那麼說就太沒禮貌了。好歹對方也是名女性，對女性必須尊重以待。」
「這不一定啊、那有可能隻是外表陰柔的男人。就像幸村那樣……」最後那個名字幾乎是含在嘴裏咀嚼。銀發少年一雙桃花眼彎得猶如新月，帶著濃濃的笑意。
「仁王，你不想活了嗎？最好不要讓他聽見哦、不然你就慘了！他一定會氣到抓狂然後整死你的！」紅發少年正忙著清除黏住臉頰的口香糖渣，忍不住笑得前仆後仰。最後一位膚色黝黑的光頭高個子倒是以惶恐的態度要夥伴們適可而止。
「既然不是要打球的人，那我們就算把場地全占了也沒關係吧。」膚色黝黑的高個子環顧了球場幾圈，說道。
「傑克，我們才四個人，最多隻能占兩個場地啦。除非你會分身術。」紅發少年把自己的臉蛋處理幹淨，又繼續吹出口香糖泡泡。「不過，如果是體能充沛的你，應該有能力辦到吧。就像能在樹上跳來跳去的猴子那樣。」
「別鬧了，我這是和耐力與肺活量有關，瞬間爆發力沒那麼強啦。在樹上跳來跳去又是怎樣的情形啊？是把我當成什麼了啊？馬戲團團員嗎？」膚色黝黑的光頭高個子不開心地斜睨著好友。
「……不行，桑原君的個子太高了、體重也……要不是會卡在樹枝裏，就是會折斷所有的樹枝掉下來吧。」戴眼鏡的那位用一種臆測卻又篤定的口吻道。
「柳生……你這是在詛咒我嗎？」膚色黝黑的光頭高個子開始覺得自己誤交損友了。然而，在這種時間點才察覺到，似乎為時已晚。
「丸井的絕招不是走鋼索嗎？這不就是馬戲團團員的招式之一……噗哩。」
「真要這麼說的話，你的易容術不也很像馬戲團表演嗎？仁王。」紅發的那位不甘示弱地回嘴。
「嘖嘖、精通易容術的高手可不是隻有我一個啊。」銀發少年兩邊嘴角高高揚起、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一手擱在瀏海旁分的紫發人士肩上，「是吧？好搭擋。」
被搭肩調侃的那位僅僅推了推反光嚴重的眼鏡，沉默著沒作聲。總覺得隻要一發言，就會著了對方的道。
腦袋正呈現放空狀態的黑河守完全沒聽進走入場地的四個人的交談內容，她隻是單手托住腮，失焦的眼神注意著對方身上的服裝。
以土黃色為底的短杉，胸前橫過一條黑紋，左胸部位有一塊看不出是什麼的標記，衣服邊緣鑲有一條白色、裏麵不知道是什麼的圖案。每個人都背著網球袋。
盡管這麼認為似乎有點失禮、對於顏色搭配方麵的美術知識也一竅不通，不過看在她眼裏，這種偏暗的黃與黑的配色實在沒什麼精神。果然黃色還是要配青綠色、而且要是亮一些的黃色，才能顯現出青春活潑的氣氛。黑河腦中立刻浮現出四天寶寺中學網球部校隊隊服的樣式。
啊啊……不能這麼獨斷認為，假如被不讚同的反對者圍剿的話就麻煩了。人家喜歡怎麼穿就怎麼穿、自個兒滿意高興就好。更何況，那是象征著人家校隊精神的服裝，隨便批評有失厚道，而且也是種窮極無聊的行為。就如同當她聽見四天寶寺中學被批評的言論時，可能大概或許也會覺得不高興。
管他的，衣服設計和配色怎樣的都無所謂；問題在於，這些家夥和剛剛那些、切原赤也少年和浦山少年等人的裝扮相同。是同一間學校的學生嗎？搞不好是彼此認識的人；假如是在同一個社團裏的話。
看那些體型……
國中生？高中生？
真難判斷。這年頭的小鬼到底都是吃什麼長大的？應該是注射過多的營養劑了吧。
這附近有中學校嗎？或是有類似學校的建築？或者實際上是學校，外觀卻貌似不像的建築？
完全沒記憶。黑河守腦子裏隻塞滿要記得帶土產回大阪、以及想念四天寶寺眾等人這些事。連經過了哪些地方都不記得。她隻要一全神專注在某件事上，就無法分心留意其它。這種時候，可謂破綻百出。
不過，她特別多留意了那個膚色黝黑的光頭高個子幾眼。
外國人？不知道是從哪個國家來的。
她想到了船越賽車場裏的某些非純正日本血統的成員們。
再加上他那顆黑得發亮的「光頭」，有種莫名奇妙的親切感。
——石田銀那家夥也是個大光頭嘛。
黑河自顧自地低笑幾聲。
並且，她還在那個黑皮膚的高個子身上感受到一股「好人」的氣息。和小石川健二郎很相似的感覺。
好人吶……對黑河守來說，性情溫和的好人、或是存在感低的人類，總之就是毫無脅迫性的對象，相處起來會比較自在、自在很多。由於她本身氣場過度強大的關係，和同樣氣場強大的目標往往處不來，容易形成相互對峙的緊張狀態——她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敵意，對方也接受不能。就好像當麵對三船拳館的主人三船友道的時候；船越老人也有點那種傾向。因為後者年紀太大，所以情況還稍微會相較緩和一些。
至於那個梳辮子的銀發小子，一看就覺得屬於人氣角色之輩。她和人氣過旺、太受矚目的角色一樣處不來——特別是受「異性」矚目的那種。雖然發色和某部長很相像，但是氣質卻截然不同；況且，白石也不會隨便胡亂勾搭，更不喜歡被亂勾搭。
總而言之，眼前的那個小子……
輕浮的家夥。
深不可測；無法看透。
有點像是千歲千裏和渡邊修給她的感覺；財前光小朋友也有那麼一點類似的氣息。隱約記得金色小春曾經說過，天才小子的座右銘就是「深藏不露」。
雖然也有可能不是如此，因為第一印象所造成的誤會俯拾即是。
要是搞錯了的話……管他的，反正又不認識。
無論如何，仁王雅治十五歲，在全然不知情的狀況下，被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隨意蓋上「輕腹和「莫測高深」的大印章。實屬悲情。
另外，還有那兩個戴眼鏡和紅發的家夥。紅發會讓她聯想到遠山金太郎；不過那個嚼泡泡糖的紅發少年看起來機伶許多，感覺沒那麼天真單純。戴眼鏡的那位……雖然和金色小春一樣也戴眼鏡，但是並沒有那麼捉摸不定的神秘氣質……不對，該怎麼說？那是比捉摸不定更深一層的東西，更深一層的什麼……隱蔽在那副讀書人般的儒雅外表下，是些什麼東西？他那副儒雅的外表和拳館的管理人黑澤先生很像，但是後者的氣質比較溫和多了。
至於不久前遇過的海帶頭、切原赤也少年，已經和小金稍微比過了。
幾分鍾內，黑河立刻將麵前的陌生人們和記憶中的熟人全部比對過一遍。完全是出於無意識且反射性的無聊舉動。
傑克桑原莫名感受到兩束審視般的銳利視線，下意識回頭朝視線來源望去。
那個長發過腰、綁著馬尾的黑衣女正坐在看台上，雙腿盤坐起來，雙手都戴著墨色的連指護腕。清一色全身為黑的裝扮。
重點是，她正直勾勾地注視著他們四人。
——貌似如此，事實上黑河腦中裝的還是該用什麼方式把土產運回大阪的事情。隻是因為發呆過度導致表情凝肅，看起來有點嚇人。
「嗚呃？」以為對方在瞪自己的傑克桑原嚇得縮縮肩膀，忍不住發出訝異又困惑的驚歎。
「傑克，你怎麼啦？」丸井文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那名黑衣女已經站起身，提起背包和行李袋，並且將那個用繩索綁住頂端、像甕或是壇的物品甩到肩上，準備離開。
「呃、不，沒事……」傑克桑原拍了拍胸脯，試圖平複自己狂奔不已的心跳。隻不過，促使心跳加速的原因並非好的那方麵，主要是由於「驚恐」的情緒造成。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用繩子綁東西，好像古人……」
「仁王君，安靜點。」
柳生比呂士斜眼目送那人走離球場，麵向搭檔的鏡片反射著冷冷的光。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噗哩。」仁王雅治毫無誠意地敷衍道。
「好了！我們趕快來打球吧——打完以後去吃蛋糕！」
「丸井君，不要一直吃甜食、正餐更重要，否則你真的會長不高的，發育方麵的問題也……」柳生比呂士用嚴肅的語氣說道，仁王雅治立即接話：「反正丸井的身高『已經沒救了』是大家公認的事實，連赤也都比他高……噗哩。」
「仁王，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太過分了！」丸井文太站在球場上，拿著球拍指住對方。「快上場來、我要跟你一決勝負！我要讓你見識一下天才的球技！」說罷，他從口中吐出青綠色的口香糖泡泡。
「啊……好啦好啦、等我一下……噗哩。」仁王慢吞吞地放下球袋，慢吞吞地拉下球袋拉煉、再慢吞吞地將手移向球拍拍柄。詐欺師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優雅且從容不迫。急得丸井文太直跳腳；不隻等了一下，還等了很多下。
「文太，你的大腦應該是由甜點組成的……」傑克桑原望著蹦蹦跳跳的夥伴背影歎氣。「不對，你的腦細胞就是糖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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