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0 更新時間：13-02-08 17:28
隻要有心、彼此相知相惜，每天都是情人節
抱著這樣（敷衍）的想法，因此黑河守並沒太把二月十四日這天放在心上，反正某男也不會亂收不該收的禮物。總之隻要她沒馬虎掉應該做好的東西就行了。因為巧克力這玩意兒最好別久放，所以她計劃在前一天才開始執行這件工作。
在情人節到來的前某天，網球部副部長突然造訪保健室——伴隨著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
「小石川健二郎，你怎麼啦？吃壞肚子了？」黑河守感到有點意外。因為這好脾氣的老兄向來就不太會單獨前來找她。
「不、我沒事，沒什麼……」小石川坐在雕花小圓桌旁，垂頭喪氣。
「既然沒事，那來這裏做什麼？沒看到我掛在門外的牌子嗎？」黑河伸出食指往門口的方向隔空戳擊。「沒病沒痛沒煩惱的『閑人』請勿進入。沒事又沒問題的話就快點滾蛋，別杵在這裏占空間。尤其你又這麼大隻，非常礙眼。」她還刻意在「閑人」、「滾蛋」與「礙眼」幾詞上加重語氣。
總括而言，不管有沒有病痛煩惱或者是不是閑人，唯一能肆無忌憚自由進出這處場域的「人類」、就隻有他們家的部長，大家都心知肚明。小石川瞅著正窩在對方腳旁的兩隻貓咪，一隻是四色花貓「四象」，另一隻是虎斑貓「八卦」。「……白石就算了，那這些貓咪們又該怎麼說？」至於黑白貓「太極」則在確認了來者是熟人之後，便跑去衝撞他的小腿。
「這些貓不是人，所以不算在內。」黑河無視掉小石川「開頭那句話」，徑自彎下腰、雙手各擺在一隻貓頭上。「而且，牠們比人類有用多了。特別是在心理輔導這方麵。國外已經有許多研究案例指出，和專業的輔導諮商師相比，動物更能卸下患有心理疾病的病患心防。」兩隻貓也彷佛應和著主人的話似地伸長頸子、喵喵叫了幾聲。
「……話是這樣講的嗎？可是我心裏又沒病……」盡管如此，小石川卻也差不多習慣了她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強硬態度和說話方式。假如哪天這女人對他們這些國中生溫柔體貼謙恭有禮了，他們反而還會嚇到、懷疑她是否撞壞腦子或是被外星人抓去洗腦。
「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問題？」黑河守仔細地在對方臉上東看西瞧。「嗯、嗯，看你臉色這麼差……肯定是吃壞肚子了吧。是吃到過期壞掉的什麼？還是你在路上隨便撿東西來吃？」
「怎麼可能隨便在路上撿東西吃啊？又不是野貓野狗……就算是野貓野狗也不一定會在路上亂吃吧……」小石川健二郎有種深深被對方打敗的感覺。「我的身體沒事。雖然身體沒事，不過心裏有點……」
「你的心裏？或者是腦袋有什麼毛病？」
小石川任由黑河守拿著耳溫槍硬塞進他耳洞取得體溫數字，一邊低頭填著非寫不可的紀錄表、一邊告訴自己這一定是這位新來的保健老師想讓學生盡可能「放鬆心情」的另類問話方式。不愧是年輕的職員，果然了解年輕人的心理狀態。
「那個，我的心裏沒事、腦袋也很正常……」宅心仁厚的小石川也不和對方計較太多。反正關於這女人的問題向來隻就是他們家部長大人需要操心的事情。「我想問……豐臣老師最近有來找妳嗎？」
「豐臣老師？」黑河守突然無法克製自己的眼神往病床的方向飄移。原本收攏在牆邊的青綠色簾幕呈現被拉上的狀態，遮掩住病床。小石川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有人在休息嗎？那我還是小聲點……」
「呃、不，沒關係。」黑河沒來由地輕咳幾聲，神情似乎有點尷尬。「你為什麼要這樣問我？難道你最近都沒碰見她嗎？」
「這個、其實……」小石川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後腦，欲語還休。「我覺得，隻是覺得、有點奇怪，總覺得……」
——她好像在躲著我。小石川健二郎垮下雙肩，神態既頹喪又沮喪。
「呃、豐臣老師在躲著你？」黑河忍不住咳得更大聲，眼神飄來飄去、顯示內心完全無法鎮定下來。她下意識抓住腦後的長發，動作看起來相當僵硬又神經質。
「老師，妳還好嗎？要不要緊？喉嚨不舒服嗎？」
還被上門傾吐煩惱的學生關懷，這哪招。
黑河搖搖頭，摀著嘴巴。「我那個、她沒來我這裏，所以也不太清楚……如果我有遇到她的話，會轉達你的意思的。你趕快回教室去吧，下一節課快要開始了。」
「嗯，是的。」小石川重重歎出口氣、站起身，「那就麻煩老師妳了。」
黑河點幾下頭，目送高大的身影走出保健室門口。
遮掩住病床的青色簾幕忽然有了些許動靜。一隻手伸了出來拉住簾幕，往旁邊緩緩推開。那隻手的五片指甲都塗了淺色指甲油。
霸占住病床的「病患」正是副部長遍尋不著的女人。她揪住簾幕，望向保健室門口的臉龐充滿了遺憾卻又眷戀的神情。
「……豐臣老師，既然妳這麼恨不得想跳出來和他相認，那幹嘛還故意跟他玩躲貓貓。」話說她自己似乎也曾經躲給某部長找過，而且似乎次數「還不少」。黑河守無奈地念完第一個，又以凶狠的瞪視掃向占住病床的第二位「假病患」。「還有金色小春，你為什麼也在這裏？在這裏做什麼？應該說你是什麼時候溜進來的？」
「人家當然是趁妳剛才不在的那幾分鍾間偷跑進來的呀。」
無論她再如何身強體壯媲美金剛石打造而成的，某些必須「跑廁所」的基本生理需求仍然不得不在下課時間解決。
「嘖、真受不了，一點都不能大意……」黑河懶得浪費時間在無謂的瑣事上，直接切入主題。「那、豐臣老師，妳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久前，女導師前腳才剛走進門，椅子都還沒坐熱、就被後腳踏入的小石川健二郎嚇得原地跳起三尺高、直往擺設病床的地方猛鑽。黑河守根本來不及反應或是叫住她，隻能約略意識到那女人過度的行為表現「可能應該大概或許」和網球部副部長有關，所以也機伶地沒老實招出女導師的動向，打算等弄清楚前因後果了再說。
而豐臣秀子甫拉上簾幕，就更被早一步埋伏在病床下的金色小春嚇得花容失色。他溜進保健室的時機和豐臣秀子進門的時機過於接近，黑河完全沒有察覺的空檔。小春還氣定神閑地豎起食指放在唇前，要女導師保持肅靜。
直到這時候，豐臣秀子才終於能拖著雙腳緩慢地步向待客用的雕花小圓桌。金色小春以輕快的步伐跟在一旁，還不忘去泡來幾杯熱騰騰香噴噴的花茶。黑白貓「太極」立刻跑去跳上女人穿著窄裙和絲襪的修長雙腿；被主人冷聲吐槽「嘖、這隻臭貓」。
「呃、其實是……」女導師摸摸貓咪的頭和身子，整個人窩在椅子上、拱起雙肩和背脊，高挑身形貌似萎縮了一大圈。「那個、再過幾天，不就是二月十四日……」
「嗯？那天怎麼了嗎？」所幸還有忠心耿耿的花貓「四象」和虎斑貓「八卦」片刻不離身。黑河守稍微覺得欣慰了些。
豐臣秀子訝異地瞪大雙眸。「黑河小姐，妳不在乎那天嗎？」
她隻依稀聽網球部的成員提過長發黑衣女似乎有了意中人，卻不曉得是哪位倒黴……咳咳、幸運的老兄。黑河守隻用一句「會告訴妳的、但不是現在」來打發女導師；即便美麗的女人擺出我見猶憐的神情也死活不買帳。
「黑河小姐，難道妳不把我當朋友嗎？我這麼關心妳……」當時，女導師語帶哭音地呢喃。「豐臣老師……要是妳再逼我的話，我們就絕交。」黑河守看也沒看她一眼、冷酷地堵回去：「真正的朋友，不會勉強朋友去做對方不喜歡的行為。我不會勉強妳任何事，也希望妳不要勉強我。」從此，天真單純傻大姐便乖乖地不再追問任何相關事項。豐臣秀子隻知道那位仁兄並不是她認為「可能性最大」的網球部監督渡邊修。
實際上，「那天」本來就沒什麼好在乎的。反正對黑河守來說，每天都是「那個節日」。「那天怎麼樣了？」
豐臣秀子開始用玩起自己十根纖纖玉指，「那天、不是要做巧克力，給……」
金色小春端著三杯熱茶過來，插嘴道出女人的隱台詞：「豐臣老師，妳想做巧克力給小健健嗎？」
「對啊。」女導師停止玩弄手指的動作，迅速點頭。黑河守忍不住猛翻白眼。這種立即的反應是怎麼回事？那剛才還害羞個什麼鬼啊？真搞不清楚這女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太好了！小健健一定會很高興的。」小春一屁股坐在雕花小圓椅上，食指穿過磁杯杯耳、提起杯身、翹著小指，「那小守守妳要不要也？」
黑河守張開嘴巴、又火速閉上，差點著了對方的道。「混蛋、幹你屁事。」
「黑河小姐也要做嗎？我就知道——」
「知道個屁、閉嘴。」長發黑衣女瞪了女導師幾眼，又瞪向小平頭少年；眼球肌肉忙得不亦樂乎。「金色小春，你到底是來這裏做什麼的？」
「哎呀——人家本來隻是想給小守守一點小小的驚喜，沒想到竟然能參與到這麼少女的事件！真是太巧合、太幸運了——」小春以貴婦之姿輕啜幾口香甜甘美的熱茶。
「什麼驚喜啊？根本就是驚嚇……」黑河守放棄和某偽同性戀少年周旋，繼續回到正題上。「所以，不是你們兩個吵架、也不是小石川做了什麼讓妳想躲他？」
豐臣秀子雙手捧住臉頰、點頭。「那個……電視或小說裏不是常常這麼演嗎？在重要節日的前幾天、有可能是情人節或生日什麼的……女主角可能會故意不理男主角、故意裝做對他冷淡，男主角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還以為是對方討厭他了……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幾天，正當男主角受不了、想找女主角興師問罪的時候——」女導師忽然精神一振、直起身子，「而那天剛好是那個重要的節日！女主角會跳出來抱住他，並且準備好要送給他的禮物。啊！或許是女主角自己，她會在自己身上綁緞帶、送給男主角——唔呃呃呃——黑河小姐，妳為什麼要捏我——」
「混帳東西！妳是不是看太多肥皂劇被洗腦了啊？！還搞什麼把自己送給對方、怎麼可能啦！混蛋！不要忘了他小子還未成年、未成年！」沒等對方從陶醉得正盡興的夢境中清醒，黑河守便唰地一聲起身，雙手橫過桌麵、用力捏住女人的兩邊臉頰。「妳都已經幾歲了還信這套！現在就連國中生、不，是『小學生』都會對這種惡心的劇情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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