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98 更新時間：07-10-16 08:20
大二結束了。
象一缸小池，我的內存又開始滿了。
十四也說我重色輕友，冷落了兄弟們，我說：兄弟們有值得我結交的人麼？
十四推薦了一個。
這個人的出現，使我的人生有了轉機，使我有機會看清自己。
那個人叫小馬。小馬哥的小，小馬哥的馬。
我叫了這個名字近十年。
小馬是公認的癡人，做任何事會任何人專一恒定。之所以之前沒有交往的緣分，是因為小馬在癡守女友。守侯到不見生人的地步，兩個人組成世界，象兩隻鳥把巢架在自行車上，隨情所至，隨心而安。
十三十四和我坐在樹蔭下，抨擊班級上的歪風邪氣，社會的醜惡。看見小馬與女友相擁飛車而來，大家集體有些嫉妒，嫉妒那水潑不進的默契。十四嘿嘿笑著說：班上最成功的一對。老大真可惜，再加把勁就成了兩對。十三嬉笑說：老大不願意出手而已。要不要我幫？
我白了他們一眼，把不快迅速轉化到了那對情侶身上。我小聲說：真是鴛鴦！
十三說：怎麼說？
我笑：整天相依相偎的。
十四很單純的把聲音放大了二十倍，喊道：“鴛鴦！”
小馬的女友的表現讓我們集體嚇了一跳。很文靜的女子，慢慢下了車，毫不猶豫的拔起旁邊小賣部的空酒箱裏的空飲料瓶，微笑向十四走來。
我們眾目睽睽下十四被空瓶砸了下頭，十四很詫異的望著我，我盯著遠處，小馬手扶自行車，眼神陰冷，他的眼神仿佛在說：我等你們還手。
我幾乎喝彩。
十四有點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我問他：你頭疼不疼？
其實很輕。
十四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生氣。說：當然不疼。
我說：人家給你開玩笑的。
那女生很挑釁的微笑凝視，白裙飛動，我看小馬，正掏出兜裏的煙慢悠悠點上。
很精典，蓄勢待發，我不由得想到：是裙裏腿和揮衣箭的完美合壁。
十三也不怕事，推推我說：老大，你不說話？
我說：我們是同學吧？是開玩笑吧？她是女生吧？
我走向小馬，說：開玩笑的。
小馬陰沉著臉說：我知道，可是當街大叫，你們不覺得傷人嗎？
我笑了，說：是麵子吧？大家都損失了，算了？
小馬叫走了自己女友。
也許十四對小馬的好感就是這麼來的，我總結了下。
現在小馬理智的離開一團混亂的實驗室，通過十四的引見接受組織的考察。
小馬給我遞上三五，我有些讚歎，這個人就算身無分文，也是一副錦衣玉食的成功人士的樣子。要維持自己的形象是要付出代價的，猶如女性為了保持體形就要和節食和減肥。對於男學生來說：要保持紳士派頭是要付出錢和血的代價的。
這就產生一個問題，小馬的零花錢從哪來的，怎麼會永不枯絕？
小馬解釋的答案讓我吃了兩驚。
1、我沒預測他會直言相告，不加忌諱。
2、我覺得他的數據對常人根本難以生存。
小馬也許預測到我會懷疑，但也沒有預測到我會把這兩個不解直接告訴他。
小馬咧嘴一笑，露出有些色彩的牙齒，他的嘴唇略厚但線條和諧，是個寬厚和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但牙齒是怎麼回事？皮鞋隨時閃亮的人，怎會不注意牙齒？
小馬很坦率的告訴我：自己是四環素牙。
我欣賞他的真誠和自信。
一切答案都揭示，這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因為當天他邀請我去他家。
我和他坐在他家陽台，他說家裏常常用來款待同班同學的麻將比賽，他習慣攙茶倒水。我真心歎服，說：宋江類型啊？
我問：父母的態度怎樣？
他嘿嘿笑說：我從小一直就是主人。
我不想問他的戀情，他已經和女友分手，應該是個鑽心痛的回憶吧？
小馬說：你想知道什麼？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不該說的我絕不會說，你放心。
他想讓我傷感，我想讓他痛苦，都沒成功。
他告訴我，自己隔開了學校生活一段了，象水箱裏的魚，遠離現實。現在想回歸自然，融入組織。
我笑：你人緣那麼好，為什麼要加入我們這個圈？他沒有溢美之詞，簡單回答：因為厭倦了其他圈，包括愛情。
這個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我說：你通過組織的考驗了。比傳銷難，比入黨容易。
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自願要求並成功進入我家，難以拒絕。自我介紹說：我是楊的好朋友！
父母用奇怪的眼光看著這個打破禁令的人。
記事起我的朋友從來沒有自如的進入我家，二十多年來，隻不過有兩人。
我認為自己夠外向了，沒想到這個人的外向超出了我的想象。
可怕的真誠。
我不得不相信友情的力量。
眼前的另一個世界。
小馬從來沒有怨言，習慣用默默的堅持或走開來回擊失意，這使得他幾乎體現不出自己的欲望。君子無欲則剛，沒有弱點的人，真是可怕，如果唯一的弱點就是關注你，那更可怕，沒有正常人會選擇自毀來利用他這個弱點。除非是病態中自毀來求取別人認同自己的人，簡稱賭氣或撒嬌。很多跳樓威脅所愛的人的那種可憐蟲不就如此麼？“你再愛我，我就跳樓！”“你再不那樣愛我，我就割腕”但是，常常輕微賭氣撒嬌的人，更多是小女生。
這就是小馬的優點，他不善於吸引女生的注意，在愛情或友情方麵忠誠有餘，浪漫不足，屬於平實性的。但是常與他接觸的人，無一例外幾乎被他的性格吸引。因為他很挑剔，所以常常麵對的機會不多，試問哪一位女生會對自己不熟悉或沒有被親和的情況下冒然賭氣或撒嬌？所幸小馬為人很執著，頑固的堅持，所以他取得的信任都是恒久而深入的，開創了入學一周交上女友的先例。
有人說認死理的人可怕，如秋菊；但是我認為，認定人的人更可怕，如同荊軻，無論你是偉人還是一般人，也無論認定你的人是愛你還是恨你，都可怕。佛家稱為“入相”，“執著”。
所以小馬也有致命的缺點，小馬身邊人會不定期產生野心，因為小馬會為這個人屏蔽一切瑣事，並負責到底。身邊這個人無事可幹，自然就會轉入其他的奢望或更高的奢望。
西方童話裏有個貪婪的老太婆，她的丈夫對她的愛無懈可擊，丈夫老頭兒偶然救了一條神通廣大的金魚，金魚承諾給予他一切滿足，老太婆屢試不爽，一而再三，當上了世界的女王，仍不滿足，最後還想永遠做金魚的主人，金魚歎息著把一切給予的東西消失，相當於格式化。老兩口恢複原狀，陪伴他們的隻有原來那個破木盆。整個故事就象原本正常而不時尚的一台破電腦，多了個病毒和刪除病毒的過程。
這是個勸誡人不要貪得無厭的寓言，我想故事的之前之後，覺得很有意思，之前，老太婆一定挺滿足丈夫能給予的簡單貧苦卻快樂的生活；之後老太婆並不是一無所有，還有丈夫深深的愛陪伴著她，老太婆若反省過來，當抱著丈夫大哭一場，說：傑克我愛你，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最重要的！我不要那顆破鑽石（也可以是破金魚）了！
象那樣，不也是一種幸福，比女王更幸福？
隻有失去和痛苦才能讓人長大，這也許就是上天給予人的禮物。《聖經》裏也有一個老人，信“主”不疑，主決定考驗他，毀滅他的羊群，破壞他的居所，一場瘟疫病死了他所有親人。（這種考驗真夠狠的）他仍然堅信不篤，主於是重新給他財產、房子、和另外的女人、小孩。（為什麼不還給他原配？難道加入組織後，當真可以享受升官發財死老婆的待遇？）
這個故事簡單，如果你信呢，就洞穿世事，失而複得，象塞翁一樣，如果你不信呢，也會失而複得，隻是因為你不懂珍惜，複得後視若不見，因為不是原配，你苦苦要最初那個（例如初戀情人，網絡戀人，前夫前妻前情人等），那就是你犯糊塗，你過於執著，因為你隻是旅客，那一站已經過了，你能隨車繼續就行了，還妄圖曆史倒退，造物主的安排嘛，各有各的宿命，早就設計好了，你唯一能幹的事，就是一直相信自己的信仰，一路到黑。象《黑客帝國》裏假設的，大多數人不過默默按程序運轉而已。
小馬是一個欲望很多但很不強烈的人，我是一個欲望很少但很強烈的人。
於是我們開始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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