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章節字數:5168  更新時間:07-10-23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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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到了小馬真正包場的一個大學校外小卡拉OK,燈光燦爛,小昭的安全感重了些,臉色輕鬆,說:真是唱歌?

    我說:心裏的石頭落地了吧?我們就是唱歌。

    小昭一邊坐下一邊疑問:為什麼不明說?

    我說:明說你肯來麼?

    小昭很介意的說:你們不該騙我媽?

    我微笑說:是我不對。我自罰三杯。

    小昭皺眉說:別別別,怎麼一來就要喝酒?

    我說:沒關係?我醉了有人送你回去。

    小昭古怪的掃視身旁,繼續疑問說:就我一個女的?

    我驚訝的問:怎麼了?

    小昭吃吃的笑,說:你們不覺得。。。。。。?

    我說:同學,你思想一向純潔的,怎麼?

    小昭說:那我走了。

    我拖住她說:一會十三她們來了不見你怎麼辦?

    小昭高興的說:十三他們要來?

    我說:你問他們?

    小馬三人眼光茫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小昭還是疑問,說:為什麼要先請我來?

    我微笑說:因為我們離你最近,最順路。

    小昭吮著吸管,半信半疑的搖搖頭。

    我招呼他們點歌,看見三雙同樣驚疑的眼睛。

    歌來曲往,我讓十五和小昭坐一起,他非常堅決的拒絕了。

    唱了半響,小昭看看表說:十點了,楊逍謝謝你們,可我真要走了。

    我笑說:你對我是不是特失望?

    小昭說:是特別奇怪。

    我說:我對某人更失望。

    小昭好奇的說:誰?

    音響如雷,可我還是聽到旁邊有人心跳勝雷。我笑了,說:我本來以為可以幫你,也可以幫他的。

    我稍側臉,見十五眼睛快噴出火來。

    我站起來,主動握握小昭的手,說:對不起嗬,十三她們也沒來,你一個人沒玩好,送你回去。

    小昭求之不得的起身,說:你們慢玩啊,我先走。

    我送她到樓梯口,說:你不奇怪?

    小昭站住,說:誰知道你們葫蘆裏賣什麼藥?

    她有些歉疚也有些好奇,更多的是迷惑。

    我附在她耳邊小聲說:我叫答案送你。

    小昭說:什麼?

    我裝作沒聽見,大聲說:十五,你送小昭回去。

    十五大吃一驚的說:我?

    我笑嘻嘻的說:怎麼?不樂意?那我和小馬送,你們再玩會。

    十四說:那就一起走了吧?

    我說:隨便你們,不過,好象你十四的家離這最近哦,理論上你至少要陪陪其他朋友哦。

    我瞧瞧大家,麵麵相覷,不禁好笑,說:十五,怎麼樣?不願意?

    小昭說:不用送,我自己打車走。

    小馬及時對十五說:你不對了,不給人家女生麵子嘛!

    十五終於咬牙切齒的說:我送吧。

    我對小昭說:到家給我電話,我是主人不能走。三十分鍾你沒我CALL我,我就立刻去你家。

    小昭有些不樂意,還是點頭而去,走到門口,對我嗔怪說:楊逍,反正你明天要給我解釋清楚!

    我笑著揮手作別。

    回來後我對小馬說:散了吧?

    十四仿佛被電擊中了鼻子,滿臉驚奇的望著我,我冷淡的說:怎麼?要不要我給你叫輛車去雙流?

    十四憤憤不平的離去,樣子很懊惱很沮喪,仿佛一個被賭局騙得囊空如洗的賭徒。

    小馬有些興奮又有些敬畏的給我點上一根煙,說:老大,你把他們玩慘了!

    我哼了一聲,仰首望天,屋頂是巨大的鏡子,我看到自己的目光很空洞很茫然,我對著頭頂的自己噴了口濃煙。

    我和自己的影子之間,立刻被一陣濃霧隔離遮蓋。

    音箱裏正奏著鄭中基的《別愛我》。

    這座城是片繁華沙漠

    隻適合盛開妖豔霓虹

    悲傷的人們滿街遊走

    打聽幸福的下落

    愛情都隻是傳說

    難開花難結果

    。。。。。。

    別愛我如果隻是寂寞

    如果不會很久

    如果沒有停泊的把握

    別愛我不要給我藉口

    不要讓我軟弱

    別再把我推向海市蜃樓

    偌大的歌廳隻剩了我們兩個。

    我望著小馬,說:你想去雙流?

    小馬驚慌失措的搖手,連連說:不去不去。

    我笑了,說:我帶你去一個去處。

    我們又打車來到成都西南角一所著名的大學校外。

    燈火徹亮,如同白晝。大學生象螞蟻一樣一堆堆簇擁在一個個麻辣燙小方桌四周,美食如山、樂聲似潮,台球、歌廳、鐳射室、迪吧、水吧組成一個歡樂世界。

    小馬是個規矩的兩點一線的學生,他低垂著頭,走得很慢,仿佛心事重重,臉上卻泛濫著激動興奮的血色。

    他說:那邊的燒烤好象不錯。

    我笑了,說:你去買,等會到那個叫“紅芭蕉”的歌廳來找我。

    小馬有點茫然的說:你要什麼吃的?

    我說:兔腦殼、雞翅膀、豬尾巴、烤鵪鶉、鹵排骨。。。,反正你覺得想要什麼就點什麼。

    我徑直走向歌廳,把茫然的小馬拋在原地。

    歌廳爆滿,幾乎天天如此,我習慣的走進偏角一處冷淡暗處,點燃一煙,環顧四周。

    這也是我練歌的場所。

    我注視我平常不會注目的人群,幾乎是清一色的大學生,依偎的情侶、落寞的獨酌者、尋找感覺的群女、慶賀生日的男男女女、發福的小老板、見世麵的勤奮學子。人頭蠢動、霓虹閃爍,白色的分外雪白、紅色分外豔紅,每種色彩在這裏格外鮮豔,空氣中凝聚著奇怪的混合酒香酒臭,煙霧繚繞,使我想起夜上海的繁華。

    我厭惡的想:讀書讀到這裏來了,真是無愧父母。體驗生活、鬆弛神經居然可以和墮落靡亂等義。這就是無聊的人,所謂的情。

    明天早上,薄霧未盡時,外麵的街道上應該又會飄蕩著踉踉蹌蹌、衣冠不整、渾身酒氣、攙肩扶腰的對對男女了吧?

    小馬與一個小妹各提兩大袋香氣騰騰的各式小吃進來,引起人群側目,探向我們這桌。

    我沒有要啤酒,我要了瓶幹白,小馬要了瓶幹紅,我們要了個果盤,嬌豔欲滴,琳琅滿目。

    認真唱了幾曲,一個白連衣裙端酒獻花而來。

    我在歌廳唱歌,幾乎沒有一次是沒收到獻花的。

    燈光暗淡,奇妙的燈光讓醜的變成美麗,美的變成完美。

    她是個燈光下的美女。

    我沒有拒絕,酒後邀請她坐下,她饒有興趣的對視我,有點目不暇接。我笑說:怎麼?美不勝收是吧?

    我們用牙簽開玩笑,用篩子決定酒序,她的同桌感到好奇,她回頭下巴一抬,有些天真有些得意。

    我說:請你的同桌一起來坐吧,我們並台。我們請客。

    她堅持說她們請。

    我冷冷一笑。

    她說:可不可以問你們姓名?

    我說: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小馬說:楊哥叫“萬中挑一”,我叫“再挑一個嘛”。

    群女哈哈大笑。

    我的耳膜一陣巨痛。

    幾番酒令後,我們均微醺,我看到她們的眼光都有點飄,看人時定定的。小馬悄悄說:老大,那個白連衣裙好象對你有意思。

    我微笑道:我知道。

    她叫楊雯,我說:看來,我們注定是一家人了,我也姓楊吧。

    她身材奇好,象冰水一樣清潔、象夢幻一樣的長發,是個典型的古典型優雅的美女。我們出來透氣,我才發現自己錯了,原來,歌廳的光線對她不是種美化,恰好是一種遮蓋,她的本來麵目更加姣好,在外麵雪白的路燈下,她看上去比剛才更小,顯得有點楚楚可憐,而剛才在歌廳,她顯得成熟而妖豔。她裸露在外的四肢在夜色中晶瑩閃爍,仿佛她的身體是由水晶構成。

    唯一不協調的是她的眼神,有著挑釁、有著尋找刺激的興奮。

    我認為這雙眼睛嵌錯了地方。

    是邪惡的女妖占據了她的軀體。

    她編了一個故事給我聽,為自己今天的迷失尋找理由,不外是父母誤解難以溝通,男友與她格格不入、屢教不改,她終於放棄自己真誠的愛情等等。

    我漫不經心的聽,心裏一陣陣冷笑。

    我決定花三分鍾占據她的心靈。

    我猛的打斷她,我說:不要說這些,我不想聽!

    我轉身就走。

    她吃驚的望著我,我憤憤掏煙點上。

    我醞釀了十秒鍾。開始對她演講。

    “楊雯,剛才我想走。我想,我走了,再做一次逃兵。我是想騙你,但是騙不了你,我逃過。你很純潔,我不是,因為我有過去!”

    “但是,我沒有走,是想告訴你,我不走!我這一生,做錯過許多事,失去過很多東西,也放棄過很多東西,但是……這次,我不能失去,不能放棄!我喜歡你!”

    “你沒有選擇,你必須接受我!”

    “剛才我有想過我放棄你,但是我也騙不了自己,我從沒有渴望一樣東西,像我渴望擁有你這幺強烈。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喜歡你,我要你,我要保護你,不管你答不答應!”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分開我們,如果你覺得有,我會挑戰,我絕不會敗!如果誰比我強大,老子和他同歸於盡!”

    這一串怒喝把她震呆了,四周一陣寂靜,少頃,爆發出激如雷鳴海嘯的掌聲、喝彩聲、口哨聲,多情易激動的大學生被這篇洶湧澎湃的求愛宣言感動了,居然麻辣燙桌邊有人準備端了一杯酒衝上來敬酒,幾個女生在一旁小聲嘀咕說:好幸福哦!

    她的臉紅得象熟透的蘋果,似乎吹彈得破,她不知所措的四周一瞥,她的眼睛裏竟有珠淚盈盈,她的眼神裏有感動、驚喜、迷惘、羞澀、震撼、甚至崇拜。

    我心裏一陣暗笑。

    最無聊的台詞往往是最有效的。

    她轉頭就走,我幾步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離開人群。

    她微微一掙紮,就那樣讓我握住,我凝視著她,走到暗處,她狠狠怒視著我。

    我微笑得意的看著她,覺得她的怒容下麵,有一種東西在慢慢消退。

    她說:你個瘋子!

    我聳聳肩,歪頭吐掉煙頭,毫不猶豫的一把把她抱進懷裏。

    她象個孩子似的在我懷裏嗚嗚大哭。

    我把下巴放到她毛茸茸的頭頂,幽香醉人,眼前閃過“大眼睛”、小姚、芳芳、藍玲的麵容,那種感覺一如永別,我心如刀絞。

    她嗚咽著說:你是瘋子!

    我柔聲說:我知道,對不起。

    我冷冷一笑。

    她哭得一塌糊塗。

    她說:我不想回去,你先回去玩吧,我回寢室。

    我驚訝的問:為什麼?

    她抬起頭,努起嘴,淚光滿臉,眼睛泛紅,微有些腫。

    我撐不住樂了。

    她怕羞似的把頭藏在我肩後,輕捶我胸口。

    她算命似的仔細看我的手掌,仿佛想研究我的命運,說:我們。。。是不是太快了?

    我點點頭,說:我送你回宿舍,你好好休息,今晚不要想太多了。

    她再次驚愕的看著我。

    我送她回學校宿舍,走到樓下,她忽然依依不舍,我笑了,說:你先睡一覺,明天我一定來找你。

    她迷茫的盯著我,想看透我的大腦,最後她微笑著說:我現在還在懷疑,今天是不是在做夢?

    我說:是真的,今天我代表你的幸運神來的。

    她懷疑的說:你到底是誰?

    我說:你笑笑我就告訴你。

    她困惑的似笑非笑,我倒真被她這副表情吸引了,心裏一漾,有種柔軟的東西從胸海漫起。

    我吻到她的笑容裏。

    我說:快去做夢,夢裏告訴你。

    我甩下她快步回去。

    傳呼機“滴滴”作響,我才看見,小昭的留言早到了,是“楊逍,我已到家,謝謝!明天見。”

    這個剛響的傳呼是小馬的,“到哪去了?我怎麼辦?”

    我掀開簾走進去,大家問我楊雯去向,並神秘說你們聊什麼那麼久,我們都準備報警了。

    我痛苦的說:吵了一架。她回宿舍去了。

    我拱手說:各位姐妹,多說幾句好話呀!

    我知道她們決不會定心,結果隻有一個女生表示要先走,回宿舍,看來楊雯人緣不怎麼樣。

    這也難怪,我不也結交了一票自私的朋友?優秀的人,怎會有真正的朋友?

    我趁如廁問小馬,你看上誰沒?

    小馬窘笑著說:不懂。

    我說:不會吧?你交過女友的。

    小馬很尷尬,說:這種環境沒怎麼處過。

    我點頭說:那最藐視你的是誰?

    小馬指向一個圓臉妝化得很濃的姑娘,馬甲牛仔,老練活潑,看來是常客。

    我說:恩,她說什麼?

    小馬說:我提醒她和男女交往要小心,不要被占便宜,她說:男和女還不知道誰占了誰的便宜呢。

    我笑笑,說:我送你四個字,搞定、甩掉。

    我的影子和職介所羅老板重疊在一起。

    小馬說:沒興趣。

    我說:是沒膽量也沒有把握吧?

    小馬有點不爽的瞥我一眼,說:是。

    我說:我也沒把握。

    小馬笑了,我說:我幫你,怎麼樣?

    我沉痛哀傷的渲染了小馬的曆史,那女生叫袁潔,一直叼煙噴雲吐霧,麵露不屑,要是在從前,我沒準會一個耳光扇過去,我最厭惡女生抽煙。

    今天,我非常欣賞。

    小馬剛才的笑話讓這群無聊的女生哈哈大笑。

    我的正好讓他們憂傷一下。

    袁潔提出要聽恐怖故事,我笑著講了幾個,驚呼連連,有個女生雙手捂著臉半響沒放下,我們強行扳下她的手,吃了一驚,她緊閉著眼,淚水從臉上直掛下來。

    袁潔輕蔑的說:真膽小,沒意思!一點都不嚇人。

    我有些冷笑的說:是麼?

    我說:最恐怖的故事就是讓你同學都走,今晚你不回去了,敢麼?

    袁潔格格一笑說:敢!

    看來她是個說到說到的人。

    她和我們出來,瑟瑟發抖。

    夜風蕭蕭。

    小馬的衣服披在她肩上。

    小馬悄問:也送她回去了麼?

    我說:不會吧?她都不怕你怕?

    小馬嘿嘿笑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

    我皺眉說:你去一邊裝嘔吐,我幫你說。

    小馬蹲到一邊,嘔得涕淚縱橫。

    袁潔有些怕冷似的說:要不我先走了。

    我凶狠的說:怎麼,怕了?

    袁潔道:不怕,就是覺得不好玩。也困了。

    我說:你不怕我們翻臉?

    她一凜,定睛看我,眼神有些恐懼感。

    少頃,她又哈哈大笑說:少來這套,你們兩個嫩著呢,比你們更狠更狂的,見多了!你以為在演電視劇啊?

    我垂下頭,說:對不起,演得不好,你別介意。

    她皺眉指向小馬說:咦,他怎麼了?

    我說:他是為了你。

    我用了三分鍾說得她有些感動,可小馬配合得很差,我說得越深情,他嘔得越厲害。

    我走過去拍他的背,一邊小聲說:夠了夠了,演技好極了!不過不要再嘔了,我都要被你逗吐了。

    小馬抬起眼淚汪汪的臉,說:我真吐了!

    我暈倒。

    我替他們在大學附近學生旅館訂了個房。

    袁潔象小偷一樣縮在旁邊,我正色對她說:其實,他隻是想和你談談,你這點膽子也沒有嗎?

    袁潔似笑似畏的說:談什麼?為什麼不在外邊談?

    我不由分說的說:你怕?我就在樓下沙發上等你們,隻要不是談通宵就行吧?他隻是想和你單獨靜靜談談。

    袁潔下定了決心似的說:好,不過你不能走,就在樓下。

    我微笑著說:我同意。

    是那種讓人穩定的微笑。

    小馬和她上樓,一分鍾後衝下來,神色慌張的說:怎麼辦?

    我歎了口氣,教會了他一番言語和劇本,最後拍拍他肩膀讓他上去。

    小馬說:你一定要在樓下等我哦!

    我點點頭。說:你放心,了不起我也訂一間房住著等你,明早見!

    目送他上樓,我轉身而去。

    校門已關,我翻牆進了那所大學,帶著小吃和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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