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章節字數:7479  更新時間:07-11-01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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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涼贏了很多局,開始自得,嘴角歪銜香煙,笑謔評點,煙灰柱寸許來長。

    小馬打牌也是高手,可以無痕跡的成全清涼贏牌,卻不能忍耐他的嘲笑。幽黑的眼睛逐漸冷氣森森,當他很認真洗牌,嘴角一撇意味深長的微笑時,我偷偷把一張牌抹落桌下,伸腳踩住。

    這局看來不妙,清涼和我幾乎要輸,清涼很憤憤的摔牌,小馬也警醒了,朝我無奈一笑——他已控製不了自己的勝利。

    我驚呼:“啊呀!我怎麼少了一張?”

    這局自然沒有輸贏,清涼很高興,哈哈大笑。我連呼僥幸,小馬也會意的望著我微笑,臉色有種懸崖勒馬、如釋重負的輕鬆。

    已經晚上八點,我們四周滿座,我心裏最後一絲期盼也消耗殆盡。

    有個魔鬼被封閉在瓶子裏,一千年後,對自己說:如果有人救我,我會讓他成為世界之王;又過了一千年,對自己說:如果有人救我,我會給予他全世界的財寶;最後那一千年,絕望怨恨的魔鬼對自己說:誰這時候救了我,我一定會立刻殺了他。

    多麼軟弱無助的魔鬼!

    我心裏的天使已經死去,那個守候了四個小時的魔鬼正蠢蠢欲動。

    我象入夜的貓一般精神抖擻,我看見外麵夜色肆虐,玻窗如鏡,鏡中的自己目光炯炯,嘴邊有種玩世不恭的淡笑,令我陌生。

    我們去吃美餐,清涼徹底餓了。雖然我沒有他描述美食的口才,卻有令人食欲大增的手段。

    清涼盯著盤裏熱騰騰的桂花炒飯,很鬱悶的說:“這就是你所謂的美餐?”

    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這隻是引起你胃口的開胃飯,一會我們去吃正餐。”

    清涼很挑剔的挑出飯裏的稗子,一邊歎氣一邊慢慢往嘴裏扒拉米粒。

    他覺得沒有想象中難吃,於是換成了勺子,加快了進度。

    我問小馬:“世界上最好吃的是什麼?”

    小馬說:“施主,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老衲隨風而來,隨風而去。。。。。。”

    清涼很張狂的大笑,四座驚顧。我們三人都喜歡周星弛《食神》,對白記得爛熟,清涼更是精確到每個字的港式讀音,小馬這一答歪打正著,終於化解了最後的一點敵意。

    清涼很寬容的拍了拍小馬肩膀,認為可以把他勉強撥拉到自己戰壕,借助這一點玩笑的餘溫作屏障,清涼趁亂虎咽了一通——肚子早餓得不行了。

    我的本意是另一個故事,日本動畫片《小和尚一休》裏的:將軍吃厭了世間美食,一休聲稱自己寺院裏有絕世佳肴,將軍不疑有詐,欣然前往,哪知一休卻說:要嚐佳肴,必須先幫寺裏砍柴、挑水、做苦力等。將軍經不住誘惑,屈尊降貴做了一天苦力,每做完一樣活兒都想放棄,一休卻說,必須做完所有的活兒才能進餐,你若放棄,就等於白做。將軍不舍自己前功盡棄,隻好堅持到底,經過種種障礙,到晚,一休的美食是一碗普通的米粥。將軍皺著眉一嚐,味道果然好極了,勝過自己品嚐過的一切美味,於是開始責罵自己的廚師。一休解釋說:這碗就是最普通的,寺裏所有僧人每日都喝的米粥,並不是什麼世間美味,隻是將軍你養尊處優,天天吃山珍海味,嘴巴刁了,所以吃什麼都沒胃口,而隻有辛勤勞作過後,才能真正懂得品味粗茶淡飯。

    我總結說:“這就是中國古代提倡的安步當車、晚食當肉。”

    清涼很沒麵子的說:“哦?敢情是為了教育我哪?幹脆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好了。”他飽餐後比較大度,似乎不予計較。

    我說:“我是覺得日本人很笨而已,我們中國人四個字就說清楚的事,他們要用一大段。”

    清涼認可,和小馬很熱烈的回顧國仇和展望未來。

    我出門打了個傳呼,給袁潔:我和小馬在紅芭蕉等你!

    我們三人坐進紅芭蕉卡拉OK廳,稀稀落落幾人,外麵人聲喧嘩,杯盤交響。

    清涼說:“原來是唱歌?”

    我微笑說:“不錯,將軍,是碗普通的米粥,不過很值得你慢慢品味。”

    清涼眼睛發亮,帶著新鮮感和緊張。我們很精心的點了兩種酒、幾種小吃、一個小巧精美的果盤。

    我們唱了幾首歌,清涼終於變得輕鬆,還蘊涵一種刺激的萌動,借小馬出去拿燒烤,我悄悄指著前麵一桌問他:“我們試試,誰能讓她們先送花?”

    清涼探頭認真去看,前麵是兩個略顯成熟的女子,不太象學生,倒有些象到這裏來玩的白領或學校老師,不是我們學校“小麗子”水蜜桃那種,而是風姿嫣然的楊柳類型。

    清涼聳聳肩膀說:“人家送不送花,我怎麼能左右?——問題是別人曾經送過花給你?”

    轉台了,我的無線麥克風端來,我笑說:“我給你打賭,我唱不完第一段她們就要轉過頭來鼓掌!”

    清涼來了興趣,黑暗中雙眼閃閃發光,說:“賭兩杯酒!”

    我笑了,說:“溫酒賺貂嬋?”

    音樂響起,清涼聽不清,問:“什麼?”

    我不理他,動情開唱:

    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

    還需要很多勇氣

    是天意吧好多話說不出去

    就是怕你負擔不起

    你相信嗎這一生遇見你

    是上輩子我欠你的

    是天意吧讓我愛上你

    才又讓你離我而去

    也許輪回裏早已注定

    今生就該我還給你

    一顆心在風雨裏飄來飄去都是為你

    我的聲音並不象張學友,可是我當時很喜歡這首歌,眼裏有很多“好多話說不出去,就是怕你負擔不起”的人影在紛紛閃現,很模糊卻銳利得象薄冰,很遙遠卻親切得象書裏的葉簽。

    這首歌代表一個浪漫和青春的時代,我雖然仍在歌裏,卻即將遠離這個時代,我的感慨和悵惘象一陣陣淡淡輕煙,幽深纏綿,卻又勢不可擋的融化在這感傷的旋律和氛圍中,滲透到整個大廳,猶如一波又一波淘沙之浪,要掀起共鳴,撼人心弦。

    有人掀開紅布門簾驚訝的探頭來看,辨認是否在播放唱片,前桌的女子停止了談笑,神情專注的盯著屏幕,好象想認真找出瑕疵。我唱到“都是為你”時,她們兩個果真驚訝讚歎的轉過頭來,相對竊竊。

    清涼解開了外套,腰板坐得筆直,他似乎有種壓迫感,掐滅了手中煙頭。

    半曲過門,掌聲雷動,我聽到四處乃至門口圍觀的人的議論:

    “唱得真好啊!”

    “是專業歌手吧?”

    我有些惆悵,為自己久已遠離的舞台和熱愛的藝術。

    前桌果然送了玫瑰過來,然後敬酒的送花的四起,不僅前桌,還有左邊、後麵,除了我們右邊——因為右邊是牆壁。

    有個黑短大衣女子快步走進,她四顧每桌,似乎在找誰,忽然她的目光與我對撞,掃過又迅速回視,眼睛定定不動。她緩步朝我走來,眼睛很奇怪的盯著清涼,似乎清涼是個整了容的熟朋友。

    清涼悄悄拉我,我唱得很投入,沒有理會,直到一曲終了,掌聲如潮,我禮貌的謝過大家爾後坐下。

    那黑衣女子雙手插在衣兜裏,微一猶豫在我身旁坐下,清涼很奇怪的盯著我,等我解釋。

    我笑著向他介紹:“她叫袁潔。”

    我又向袁潔說:“這帥哥是我死黨——清涼。”

    兩雙眼睛麵麵相覷,莫名所以。

    很快他們都忍住了自己的詫異和疑問,開始寒暄應酬。

    我知道他們各自心中的問題。

    還好第二首是清涼的歌,張信哲的《過火》。

    袁潔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低聲說:“你怎麼不問?”

    袁潔狠狠看著我,之後轉開頭哼了聲,雙手始終插在兜裏。

    她回過頭,冷笑說:“你也不問?”

    我的笑容有些僵,我清清喉嚨,說:“你想告訴我什麼?”

    袁潔用一個塑料棍當當攪弄著玻璃杯裏的冰塊,她的手指指甲居然是塗的黑色,很少見的顏色。

    我把煙盒遞給她,她接過去看一眼又扔開,抓起清涼的煙盒抽出一根,很熟練的點上。

    清涼正在肆虐自己纖細清亮的嗓音,可惜大廳已經開始慢慢來客了,不斷騷擾著他的情緒,這首清純憂傷的歌曲的氛圍被破壞得一塌糊塗。

    小馬端著個大盤子很高興的進來,上麵有熱騰騰的燒烤,居然還有一隻烤兔。

    後麵跟著一個紅風衣的美麗女子,手裏居然還拿著一根烤鵪鶉,有些不知所措的走進來。我看到很多人回首注視,很多雙閃亮的眼睛,大多是驚喜和讚歎,我的臉色陰沉。

    清涼很失敗很沮喪的坐下來,大廳裏仍然有更加響亮的掌聲。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我們五人重新入座,小小介紹,第三首是小馬的歌——動力火車的《當》。

    一個漂亮妖豔的女子很燦爛的笑著向清涼走來,遞給他一小束玫瑰,清涼紅了臉,向我掃了一眼。我寬容的微笑,清涼低聲說謝謝。正待坐下,那女子舉杯相邀,眼波盈盈。

    清涼在周圍的起哄聲裏與那女子一飲而盡。

    小馬沒想到袁潔也在這種場合出現,有些狼狽,全神貫注的演唱自己的歌曲,似乎為了逃避。

    袁潔死死盯著小馬,眼神說不清是恨是喜,少頃她似乎輕鬆下來,脫去了自己外套,眼睛盯著桌麵,似乎在思索什麼。

    清涼典雅悠閑的形象似乎被打破了,他決定破罐破摔,他也脫去了那身名牌,高領毛衣使他看去又儒雅又帥氣,清涼很親切的與那敬酒的女子合影,商量下一首與她合唱什麼歌,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隻有一雙煙波似的眼睛,熱切又不知所措的望著我,慢慢平靜,湧上失意,但很快又嬌媚甜蜜的望著我,卻似乎總有些驚疑。

    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是令我霧裏雲中的楊雯。

    她仿佛在問我:你怎麼在這裏?

    我終於轉過頭問她:“你怎麼在這裏?”

    她很仔細看著我眼睛,似乎象發現其間的奧秘,忽然她驚訝的伸出手來,觸摸我的眼角,大聲問:“怎麼了?這是什麼時候傷著的?”

    我一怔,才想起自己臉上的傷,居然那麼暗的光線下她也看見了,我心裏一暖,又瞬間冷卻,笑說:“沒什麼,走路撞牆上了——你喝什麼?你還沒點呢。”

    她眼角輕微顫抖,好象是她自己受了傷,她很緊張的想把我的臉搬到光線好的地方仔細察看,我怔怔望她,心裏有一塊殘冰在融解,有一種顫動從心裏慢慢泛濫。

    清涼拉我:“不錯哦,美女,又有了啊?”

    楊雯很反感的掃他一眼。

    清涼微笑著對我說:“人家什麼都還沒點呢!你這個人也太自私太大男人了吧?”

    我能窺出他的意圖,忽然我心裏一動,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萌生。

    我叫上小馬,一起起身去看其他的酒和小吃。

    於是那張桌子上就剩了清涼、袁潔、楊雯和那個妖豔的女子。

    楊雯想跟著我去,我說:“我要上廁所!”

    清涼分外活躍的打趣說:“怎麼?關係這麼好啊,形影不離啊?”

    楊雯直盯著我說:“等會你回來我有話和你說。”

    清涼對小馬說:“你就不要那麼不知趣了嘛,等人家兩口子一起去啊。”

    小馬有些惱,我悄悄推他,我們仍然離開。

    身後清涼正對袁潔玩笑說:“他們兩個經常形影不離啊?”

    小馬走出門,憤憤說:“他一個人把好人都當光了,什麼都想要,我看他才最不知趣。”

    我安慰說:“他就是這個性格的,自己不一定覺得。”

    小馬說:“下麵幹什麼?”

    我說:“你學會沒有?怎麼把一個女子栽給一個男的,象我上次一樣?”

    小馬囁嚅著說:“沒有,上次我主要在嘔吐,是你在編導。”

    我說:“當然,這次更難,你對袁潔到底怎麼樣?”

    小馬笑說:“什麼怎麼樣?”

    我說:“就是有沒有感情?”

    小馬說:“我哪那麼容易動感情,上次嗎,大家分明是一種共同需要嘛!”

    我盯著他說:“那麼,這次如果要她對另一個人有感覺,你也喜歡上第二個人,你覺得怎麼樣?”

    小馬挺著大拇指說:“老大,你狠!”

    我笑說:“你不願意?”

    小馬咧嘴說:“怎麼會不願意?不過你也太厲害了——光憑這個有創意的想法!”

    我說:“我變成現實給你看。”

    我心裏隱隱有個心結,那就是——即使楊雯對我的感情是真,我已經容忍了她的欺騙或者背叛,那麼,她也必須承受我的欺騙和背叛,如果那樣大家都還能接受,那麼,她也許真是我尋找的那個人。

    我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痛快,卻又覺得齷齪。

    一絲猶豫攀上心頭,如果我們雙方的感情是這麼變質的東西,那麼,即使我們走到一起,會愉快嗎?是真誠嗎?

    我們回到那桌,清涼正如魚得水,大講恐怖故事,我猛然想起他的常青,從心裏憋出一陣冷笑。

    袁潔毫不猶豫的起身穿過我,徑直走向小馬,對他說了句話,站在原地等他。

    這完全不在我的計劃內,小馬躊躇的望著我,我微微向他點了點頭,小馬兩人出了門。

    楊雯擔心的望著他們,又驚奇的看著我。

    清涼的故事被打斷,很不快,抽出根煙叼上,悻悻把煙盒一扔。

    我坐下來,妖豔女子嬌笑說:“哎,你剛才唱得很好。”

    我笑說:“是麼?那我們和唱一首《片片楓葉情》怎麼樣?”

    妖豔女子拍掌笑道:“那太好了!我求之不得呢。”

    楊雯很輕蔑的望著她。

    清涼說:“你們怎麼?一對對出去私聊?有什麼親熱話說不完?”

    我把清涼擠了擠,使得他挨著楊雯,我挨著他坐下。

    妖豔女子徑直伸臂把我的酒杯拿過來,給自己空杯裏分了一半,然後很嫵媚的對我說:“來,我先敬你!這位什麼哥?”

    我一口幹了,笑問:“你叫什麼名?”

    妖豔女子眼睛裏象盈動水波,笑說:“我叫李娟。”

    我很高興的說:“小娟,是真名還是假名啊?其他小名呢?”

    李娟很狐媚的說:“下次告訴你。”

    我故作詫異的笑問:“下次?這次你男朋友在?”

    李娟掃了楊雯一眼說:“這次你女朋友在。”

    我掃了楊雯一眼,她很壓抑很無聊的轉頭看窗外。

    我笑說:“她是我女朋友?你問她我們是不是?”

    楊雯很屈辱的望著我,清涼很超脫的抱著臂,笑嘻嘻的望著我和她。

    我笑說:“你們都是我女朋友——廣義的啊,思想不要狹隘哦。”

    李娟觀察著我和楊雯的表情,很試探的笑問:“那,借用你男朋友一會,和唱一首歌好不好?”

    楊雯淡淡一笑,有些冷淡的說:“怎麼問我?你們都是自己人,隨便啊。”

    李娟很投入的閉眼吸了口煙,說:“我怕挨耳光。”

    楊雯始終淡淡笑著,說:“又沒有挨過你怕什麼?”

    這句話是個火星,會破壞大局,我趕緊驚呼一聲:“哎呀!”

    他們三人都嚇了一跳。

    我說:“沒什麼,我忘記了一件事。”

    清涼半天插不進話,正在落寞中,趁機顯示自己的存在,關切的說:“什麼事,你還約了人?”

    我將計就計說:“對啊,好象我還要把那東西給那個什麼叫小靜的。”

    我知道清涼正好毀我,果真他說:“就是今天那個抱著你的美女?”

    我不滿的說:“不會吧?抱著?你也太誇張了嘛?”

    李娟稍稍探過身去麵向著清涼,說:“帥哥你說來聽聽?”

    她的右手肘壓在我的大腿上,沉沉的卻有種幸福感。

    我瞟向楊雯,她有點坐立不安,猜測她的心事,如果不是袁潔在外和顧及我的感受,也許她已經憤然走了。

    楊雯包裏的傳呼忽然滴滴大響,她心急火燎的打開包看。

    楊雯果然說:“你們聊,我看看袁潔在幹什麼。”

    我們都起身讓她。

    她經過我時低著頭,似乎不願意和我多搭訕,我忽然拉住她,有些調笑的說:“等會你要提前溜了,我們要去學校裏去找你哦!”

    她微微一笑,有些勉強。說:“這麼多新朋友,我怎麼好走?”

    她急匆匆出門,似乎打來的那個傳呼有人急著找她。

    我忽然怒火中燒。

    一會小馬很灑脫的走了進來,我悄悄問他:“如何?”

    小馬掃了清涼一眼,他正很陶醉的和李娟和唱。

    小馬說:“她問我什麼意思,我說本來就是需要,如果有錯,大家都錯;如果是緣分,何必計較?”

    我說:“她沒有提出和你成為男女朋友?”

    小馬說:“我說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我笑著打斷他說:“要是有人欺負她你就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她?”

    小馬笑說:“對啊,老橋段。”

    我向他比大拇指,說:“你真厲害!說斷就斷。”

    小馬說:“我要點一首《當分手已成為習慣》。”

    我們齊笑。

    我問小馬:“那她呢?”

    小馬說:“似乎很理解,心情很輕鬆的打發我回來,說她要烤東西吃。我邀請她玩通宵,她同意了。”

    楊雯先回來,我很奇怪,盯她一眼。她始終微笑,隻是望向小馬時很憎惡。

    我問:“袁潔呢?”

    楊雯很無奈的說:“她在算命。”

    我們一起驚訝,說:“誰給她算?”

    楊雯說:“一個莫名其妙的大師,說得很準。袁潔不知怎麼興趣就來了,正在算呢。”

    小馬朝我霎霎眼,我說:“我們一會也算算!”

    楊雯說:“你信?我一般不喜歡算命,我的命不好。”

    小馬問她:“你接傳呼,一會有事?”

    楊雯說:“沒什麼事,我跟袁潔一起,她多久回去我就多久回去。”

    我望她一眼,她抬眼望屏幕。

    小馬拍手說:“那太好了,袁潔要玩通宵,你也一起玩,這樣更好。”

    我對李娟說:“你也一起?”

    李娟剛和清涼唱完,很誇張的把手肘架在我肩上,很親密的說:“什麼?”

    我說:“我們要玩通宵,你來不來?”

    李娟說:“好啊!”

    楊雯很驚訝很藐視的看她一眼。

    李娟笑嘻嘻說:“這麼多位美女帥哥都在,我怕什麼?一定很好玩——我又沒有男朋友。”

    小馬笑說:“說不定正好成全了你。”

    李娟笑得似乎站不穩,身子一歪,我忙扶住她,她說:“說不定你們三位男士同一時間都喜歡上我了呢!”

    她的嘴離我不過一寸,我感覺到她微有酒精味的呼吸,她說:“你說對不對,逍哥哥?”

    我哼一聲,說:“我還是做靖哥哥好了,傻人有傻福。”

    楊雯青著臉,但似乎平靜從容下來了,很悠然的喝著飲料,忽然說:“給我酒,我也要和清涼喝一杯,他唱得確實好。”

    我和李娟的歌《片片楓葉情》來了,李娟說:“其實楊哥,這首歌你和楊妹妹唱吧?”

    我說:“對啊,幹脆楊雯和清涼唱!”

    清涼開始不知所措,大概也感覺到這裏的劍氣暗流,楊雯忽然說:“不用,你們唱,我和清涼給你們配舞,我們跳舞。”

    清涼楞住,我的心裏一震,楊雯對我說:“楊哥,借你的好朋友跳跳舞怎麼樣?”

    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的血猛的湧上心頭,我微微點頭,微笑說:“當然好,清涼的舞跳得比我好多了,你們正好給我們開開眼界。”

    那是首很優美的情歌,李娟的粵語說得不錯,唱歌卻一塌糊塗,我很費力的不受她的幹擾,認真的唱,想繼續贏得榮譽,好象能挽救自己內心裏的一敗塗地。

    李娟一邊唱歌一邊衝我媚笑,忽而做鬼臉伸伸舌頭,大概覺得自己確實唱得不怎麼樣,我鼓勵的溫和一笑,握住了她的左手,順勢滑過她的後腰摟住她,心裏覺得自己很放浪。

    李娟把我的手緊緊抓住,貼在自己腰肢,小聲在我耳邊說:“楊哥,你馬子有點藐視你哦!當著你的麵和其他男人跳舞。”

    “馬子”這個詞應該算是港貨進口,通指女友,江湖用語,和小馬的“婆娘”一詞可以媲美。我心裏一惡,手鬆了一鬆,李娟那婆娘立馬反應過來,說:“開玩笑的哈,你那朋友有點不上道——朋友妻,不可欺。”

    這會音樂過門,我正色對她說:“我還沒上手呢,你要給我掇飛了,隻能把自己賠給我了哈!”

    李娟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兒,說:“那我巴不得,攀上你們這種帥哥老板,倒賠都可以。”

    我嘿嘿笑了,心裏無比厭惡,剛好看見楊雯側臉過來,表情有點楚楚可憐似的,正好對著我,她的臉色一下蒼白,因為我和李娟坐得很近,幾乎貼著。

    我站起身來,隨手拉起了李娟,李娟有些依偎的黏著我,很風姿的隨著音樂微微扭動身軀,話筒很儀態的輕舉在左肩胛。

    我趁她唱時對小馬說:“再給她五百元。”

    楊雯仿佛大病一場似的,臉色慘白,用手輕輕扶著額頭,象個病西施,我的柔情幾乎每分鍾都在接受著挑戰,每次都被自己強抑下來,可心裏一陣陣心酸,衝擊著自己的防線。

    她上衛生間,清涼臉色潮紅的坐著,似乎餘情未泯。那時我就想:跳舞這玩意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下允許男女互相勾搭麼?

    清涼單獨附耳問我:“她和你有沒有什麼?”

    我心裏暗笑,知道憑他的敏感又何嚐感覺不到,這樣問隻不過給自己找個逃避責任的有利空間罷了。我笑說:“還沒追到,讓給你吧。看你有沒這個本事了?”

    清涼很嚴肅的說:“如果你對她有意思,就算了。”

    我覺得這話很虛偽,遂說:“好象她對你才有意思啊?”

    清涼居然沒有聽出這話的意思,說:“我也有這個感覺——剛才跳舞時,她說我唱歌唱得好,跳舞也跳得好。”

    我笑說:“對嘛,還說不是?”

    清涼瞟了衛生間一眼,說:“她也說了你的。”

    我說:“哦?怎麼說?”我興高采烈的問,誇張的放大了自己的快樂。

    清涼說:“我問她和你認識多久了,她說和你見過就幾次,也不太熟。”

    我說:“唉!真失敗!”我笑容可掬。

    清涼認真打量我,輕鬆的笑說:“也不能怪人家,誰叫你這麼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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