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上)

章節字數:4801  更新時間:07-12-03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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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是沒有答複的答複,瞧我這模樣,寧倩反倒心軟了,她遞杯水給我,坐下來溫和的說:“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嚴重,不過,那個許建偉也是蠻有來頭的,聽說是省裏有什麼關係,又是企業家,所以橫得很,上次沒有什麼證據,而且他在大學外挨了打,可能怕對自己的名聲有影響,也就算了,這次你們真是冤家路窄,又撞到一起,你是吃了虧,不過我也覺得,你在醫院這個地方和他對抗,很不明智。”

    我深深感激的看著她,心頭頓時輕鬆了,我笑說:“那我該在哪裏和他對抗呢?”

    我以為寧倩說錯了話,借此開開玩笑,沒想到她正色說:“你呀,你也是男子漢,要真有雄心有自信,就應該在事業上挑戰他啊!”

    我瞠目結舌的望著她,沒想到她此時此刻冒出這麼一句激奮人心的話,我有些慚愧了,心裏充滿了感激和知己難酬的感動。真是若獲人識,一生所求?

    她望著我眼睛說:“你覺得對不對?不要覺得我在開玩笑,你應該好好發揮自己的能力,不要遊戲人間了,人家雖然是個什麼所謂的企業家,你隻是一個普通學生,不過,你還年輕啊,我相信他要是在你這年齡,應該沒你現在的能力和抱負。”

    我如同十五的戲稱的口頭禪一樣,此刻真是“熱淚盈眶、不勝感激”。

    我衝口而出,說:“要是你是男的就好了!”

    寧倩詫異的問:“為啥?”

    我說:“要是男生,一定和你做結拜兄弟!”

    寧倩好氣又好笑,說:“算了吧!——什麼江湖作風?水泊梁山啊?”

    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皺眉說:“你那些所謂的結拜兄弟,我看都是火上澆油的人物,要真有本事,硬件上實力上拚過對方啊?不用表演什麼‘刺秦王’吧?”

    我皺眉說:“什麼刺秦王?”

    寧倩說:“你們啊,就象是燕國,你就象那個是太子丹,人家是秦王,實力懸殊,偷襲人家,不是‘刺秦王’啊?下一步你們是不是準備派刺客啊?你那結拜兄弟不就是想當荊軻吧?”

    我槍法大亂,再次吐血說:“什麼偷襲?是他們狹路相逢我吧?應該是他偷襲我吧?”

    寧倩搖搖頭,似乎無話可說了。

    我卻從中找到自己這件事的定義,寧倩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性質應該就是“逞匹夫之勇,拚一時意氣”。

    我偷偷抹汗。

    坦率說,此時我對這個胖胖的丫頭佩服得很。

    我欣賞的望著她。寧倩垂下眼,可能還是接收到我沉重的眼光,她抬眼反擊似的說:“怎麼樣?你覺得如何?朋友的職責我盡到了——其實本來不管我的事。”

    我苦笑說:“姐姐,怎麼會不管你的事?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麼會不聽?”

    寧倩很舒心的答應了一聲,開心的說:“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啊!——上次你本來要賠付他些傷病錢,這次估計他會提出互相抵消。反正是錢上麵的事情,你看開點就完了啊!怎麼樣?”

    我點點頭,說:“你怎麼說怎麼好吧?”

    寧倩哼了聲說:“別來這種空頭人情啊!我不要。”

    我苦笑說:“姐姐,你到底要什麼?錢你不要,我又沒法提拔你當學生會主席,我該怎麼還你的情?”

    我滿以為她會回答:“請我吃小吃啊!”

    沒想到這個問題把她考倒了。她嘟著嘴紅了臉不知道轉什麼心思,似乎一下傻了,我推她一把,說:“怎麼?”

    她忽然沒有剛才的自然,笑笑說:“沒什麼——等會可能要來給你錄口供,我在幫你想該怎麼說。”

    我無言的點點頭,背靠在床頭看著她。

    心裏一陣安定,實在神思疲乏,我居然沉沉睡去。

    我本以為上天要在夢裏給我什麼暗示,結果唯一的暗示就是讓我好好睡了一覺,我醒來時候日頭半斜,窗外嘩嘩的風刮樹葉聲讓我聯想校園那個綠藤纏繞鋪滿鵝卵石的花園行廊,總有幾個女生在石凳上坐著看本雜誌之類的,晴朗的天氣,陽光被藤網分割成片,象教堂裏的碎彩玻璃疏疏落落灑滿素淡的衣裳,很素雅很恬靜,令人神清氣爽。藤廊外是一排修剪整齊的灌木,地麵絨草如毯,我們常常在那裏談論未來,打望來往的漂亮女生。隻是今後的視線裏,隻怕是要永遠消失那個紅撲撲水蜜桃臉蛋,格格笑鬧,和一群老師結伴走過的小麗子了。我有些迷惘,也有些難舍的淒然,想到不久以後,自己也即將遠離那個小小的憩所,那個所在又將換上新的師弟師妹們,也許談論的主題也不過如同我們這些黯淡而去的師兄師姐,人生真是匆匆,物是人非,他們會以我們為豪麼?他們會有我們一樣的迷失與期望、掙紮與失落麼?

    我們能給別人留下什麼?我們就象天上群星,昨夜閃過,今早所見,已經不是昨夜那些了,我們都是過客。我們應該讓他們知道,此路可行,彼路不通。

    可是,還需要我們去證明麼?曆史長河,有多少人物,多少英雄人傑,我們算什麼?

    我們唯一要做的,也許就是做到最好,活出自我的風采,讓別人知道,人,也可以這麼活這麼過。其他的,不過是他們自己能解決的暫時的困頓。

    譬如我對小麗子,應該是幫到了她,不然,她還會保持那種被人不斷恐嚇的生活有多久?白天上課還要掩藏自己,盡量把快樂愉悅的一麵展現出來,其實,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外麵的風雨可能更大,但是她至少已經沒有在自己一葉障目了,她至少改變了自己,走進了新的生活,不必再欺騙自己。

    我們應該追求什麼?是成績、工作、財富、權勢、還是名聲?

    其實似乎都可以得到,隻是得到的方式和得到後的感受不是起初所想。那麼,我們該為此而放棄麼?

    那個許建偉,也許在他的領域裏也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所以才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可是,他徒有財勢權勢,甚至有楊雯父母的支持,自己徒自尋死覓活,詭計邪道也不能得到楊雯的人,更別說得到她的心。我曾經可以得到,卻因為不是當時自己的設想感覺而放棄了,或許到今天,她的心裏那人仍然是我。清涼得到了她的人,可是他一旦知道真相,他又會怎麼看?他一定會因為自己是個替代品而憤怒難抑。袁潔也許得到楊雯的感情和精神寄托,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和楊雯不可能在一起,她們倆都無法對抗周圍社會的巨大壓力,她們隻是基於精神的互相依賴。這四個人,每個人都得到了楊雯的一部分,可是,誰都無法完全占有她,如果一個人可以分演四個角色,做一個楊雯身邊完美的愛人,無論現實、性格、生活、精神都和她適合,有這種人麼?他們在一起的幾率有多大?

    這個人即使有,他會喜歡楊雯麼?楊雯是個完美的愛人麼?

    看來,人喜歡的隻是過程,哪怕求愛也是如此,既然如此,又何必怕敗?何必怕輸?隻要輸得快輸得多,人一定可以既有過程的快樂,又有征服的樂趣和意義。

    我似乎又想通了。我現在想見楊雯,想見一切人,甚至包括那個許建偉!

    可惜我轉過臉來,看見的是兩個已經耐心坐了一個多小時等我做筆錄的警察。

    在寧倩的提示下,我很順利做完了筆錄。

    外麵的兄弟群,留下的隻有兩個,小馬和戴軍,雷逸本來表示要留下,大家都看出了他的勉強,那個女護士已經下班了,換了個四十歲左右的老護士和一個容色憔悴的小護士,雷逸實在打不起精神,我叫小馬把電池賬本交給雷逸讓他熟悉,這幾天的一幹事務就拜托給了他,小馬負責管現金,兩個人都很不樂意的接受了。

    戴軍忽然插了句:“雷哥,你有什麼需要我跑跑腿的事,要是你忙,都交給我好了。”

    我們三個“高層管理”都詫異的盯著他,雷逸樂得當時就想交賬本給他,我早看出雷逸的言過其實,沒想到他會毫不掩飾到這個地步,馬上答應馬上就可以放手,有“厚黑學”裏的“厚”風,這個人是匹野騾,還算不上千裏馬,既有這個性格,以後可以好好著力引導。

    我毫不客氣的喝斥了戴軍幾句,總體思路是:“你沒有這個資格,必須高層人員才有權看賬。”雷逸心理平衡了些,仍很不快的收好賬本而去。

    我冷著臉沒多理戴軍,想看看這小子到底圖什麼?他愈來愈恭敬,我心裏越來越不踏實,一個大學生,那有這麼功利?即使得了些打工費,也是他勞動所得,過於恭順,必有所圖,要不他就是一個十足的野心者,心大到壓根就沒把我們這些奠基者看在眼裏——“你們幾個早晚是我的腳下石,我對你們是提前禮賢下士。”要不他就是一個隱藏的別有用心者,或者圖錢、或者圖這個小圈子、或者圖謀把所有東西學會然後甩開我們自己鬧革命,這樣,他早晚要露出馬腳。那次代我們請電池管理人員的客,一晚花了一萬元,我私下叫小馬查賬,一分錢的便宜都沒占,賬對得清清楚楚的,至廉者貪。他到底要什麼呢?

    寧倩和那戴軍去派出所處理我的後續事務。隻剩小馬,他悄悄問我:“見不見楊雯她們?”

    我沒好氣的答:“我能走動麼?”

    他笑了,說:“她好像可以走動,她可以過來啊?”

    我心潮起伏,穩定了一下心神,問:“你怎麼知道?你去看過?”

    小馬說:“我和袁潔——確切的說是袁潔主動聯係我,讓我轉告你,你要是覺得什麼時候合適了方便了,她就過來,楊雯也想來。”

    我盯著他,心情很緊張,半響吐了口氣,問:“你覺得我現在見她們合不合適?”

    小馬正色說:“當然不合適,現在你們的事情滿天飛,兩邊的人都知道,最好出院後再說。”

    我思索良久,依然心亂,歎息說:“你幫我個忙——你聯係袁潔,讓她一個人來,別讓別人知道——咦,你怎麼一點不奇怪?”

    小馬微笑說:“我的建議已經說了,你還執意這樣,證明你已經妥善考慮過了,既然下了決心,就去做,沒什麼奇怪的。”

    袁潔似乎哭過,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是紅的,畏畏縮縮有幾分象祥林嫂,我看了不忍,努力朝她微笑著,又忌諱過於親切難以照顧小馬的感受,我知道,畢竟是他有過一夜之情的女人,不可能真能毫無芥蒂。

    還好小馬借口抽煙出了門,在走廊外電梯口兼顧替我把風。

    我一直凝視著她,她一直瞟著小馬,等和我的目光一對接,她又成了畏畏縮縮,她挨著木椅邊坐下來,我提醒她:“小心,那個椅子剛才被我朋友坐壞了。”她感激的點點頭。

    坐壞椅子的當然是十四。我歎口氣想,真該給他改名叫“破壞之王”或者“鐵屁股”才對。

    我們都沉默許久,她終於忍不住,問:“你不問?”

    我也不敢對視她眼睛,低聲說:“你不說,我也不用問。”

    袁潔象做錯什麼事似的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我笑了,說:“別這樣,會滿足我的虛榮心的。”

    袁潔仿佛下定決心似的說:“好吧,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一股腦告訴你。”

    我忽然打斷她,說:“我知道了,你不用說。”袁潔震驚的看著我,好像我偷窺了她的裸照。

    我能聽麼?我能因為自己受了點傷,就勉強一個女人把自己極力隱瞞的隱私和犯過的錯向另一個男人象小孩坦白錯誤一樣和盤托出?

    袁潔的眼淚一滴滴落在自己衣上腿上,打濕了衣裳,傷心極了,我也微感惻然,我能給她的隻有微笑,越來越燦爛的笑容。

    她一說對不起,我頓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所有的一切,袁潔都知道。楊雯和她親褻的照片,一定是兩個女生在精神壓抑、極其空虛的狀態下兩人拍著玩的,楊雯和我交往以後,袁潔卻被我陰差陽錯設計撇開,因為和小馬的隱私,她無法抗爭,楊雯卻和我在順利進展,於是她把那些照片拿給許建偉看,以報複楊雯,沒料到被許建偉搶了照片,反而成了威脅她的武器,她不願意好朋友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嫁給那個猥瑣的男人,和我交往的過程中,她也改變了對我的看法,在幫我和害我的矛盾中搖擺,當她下定決心幫我和成全朋友楊雯時,我卻沒有如她的願去得到楊雯,楊雯一定在感情受挫和那男人逼婚的雙重衝突下選擇了清涼,可以想象得到楊雯當時是多麼的傷痛欲絕,那個許建偉一定不知道有個清涼的存在,隻是因為楊雯的冷淡和拒絕,逼袁潔約見我,以施報複。那天,楊雯在處處失意下選擇了自殺。袁潔約我過來,卻發生了我和許建偉的再次打鬥。

    所有的一切裏,袁潔是個什麼都沒有得到的人,而楊雯是個一切都失意的人。

    她們到底在報複誰?報複我嗎?報複父母嗎?報複許建偉嗎?還是在報複自己?

    袁潔說:“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多好。”

    這句話很熟,我記得她們學校一個叫林靜的女生說過:“我們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閉上眼,心裏幽幽歎氣。

    我對她說:“你為什麼不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袁潔怔怔望著我,蒼白的臉頰掛下兩滴淚水,她的眼睛裏滿是迷惘。

    我笑說:“你可以做得到的,我們都會犯錯,下次別這樣錯就行了,還記不記得——明天的你,依然年輕,依然美麗。”

    這是我和她在“紅芭蕉”歌廳裏,袁潔喝得大醉的那天,我在衛生間走廊上的沙發上給她說過的話。

    不能無休無止的報複,我們都應該學會寬恕。

    她牽牽嘴角似乎想笑,終究因為心事沉重,她有些可憐巴巴的望著我,淚水又流下兩腮。

    她說:“對不起!”她的眼裏滿是感激,說:“你不想見楊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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