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4 更新時間：09-02-02 21:53
第二日晨起，懷煙隻覺頭腦昏沉，以為是舊病未愈，又怕告訴穆持白白讓他焦心，忍著爬起來梳洗。
穆持這日在書房躊躇很久，終於下了決心。召集眾人宣布要辦個同樂宴，召集朝中大臣來流翠園同賞夜色，共飲美酒。
懷煙看著穆池，她明白他的意思，她知道他在賭，賭一個結果，賭一個人心的涼薄。以退為進，將她姬懷煙提早亮出身份來，昭告天下她是他四爺的女人，那麼那隻覬覦的手說不定就會收回去。可是要是他賭輸了呢？懷煙不敢往下想……
那同樂夜宴設在湖畔，辦得頗為壯大，湖上盛景盡收眼底。這是穆持進京第一次邀請賓朋，自然極盡奢華之能事，地點又是頗有傳奇色彩的流翠園。當年得穆持恩澤的人頗多，雖然現在回京是待罪之人的身份，可畢竟是皇室之人，誰又敢不賣穆持這個麵子呢？
這夜天氣晴好，清空無雲，是個賞月的好日子。賓客已經陸續抵達，憑請柬進入。穆晟，李尋都在被邀請之列。還有一些是當今朝廷的重臣，有兵部尚書馬誠，刑部尚書曾令開等一幹人，這些人當年平定太子黨謀反，助新帝登基有功，如今都已是平步青雲之人。
穆晟還帶來了一個賓客，是個遼人。宴會還未正式開始，賓客隻在園裏欣賞湖景，互相寒暄。
懷煙隨著穆持一起出來，今日懷煙並未刻意盛裝，辦此次宴會的目的本隻為低調，如果太過招搖，反而弄巧成拙。
今晚懷煙隻著一件鵝蛋清的長裙，斜斜挽一個髻，卻越發顯的清麗脫俗，天生麗質。眾賓客也是見過世麵之人，初見懷煙之時，卻都顯出驚為天人之色。
隻聽賓客中有人“咦”了一聲，懷煙遠遠望去，正是那天茶館中尋人的公公，她淺淺一笑，微微福了福身，算是招呼。
那邊公公心裏卻是打起了小鼓，這個女子是皇上指定要的人，可眼下看來她已是四爺身邊的人，這兄弟爭女人的事可是棘手的很那！他也是宮中的老人了，這樣的事弄的不好就是殺身之禍，想到此處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穆晟帶著一個遼人過來介紹給穆持，說是遼國的三王子，名叫伯爾納，是遼國目前最得重用的王子。懷煙打眼一看，覺得眼熟，細細一想，原來是那日長街之上放馬狂奔的狂徒，心下自就看低了他三分。那遼人長的甚是魁梧，令懷煙想到一個人——荊軻，他也是有著這般遼人的高大身形！不同的是那眼睛的顏色，荊軻的眼睛是褐色的，這伯爾納的眼睛卻是藍色的。伯爾納顯然也認出了懷煙，大是興奮，可並未說破，隻作第一次遇見。
穆持眼光看向穆晟，有點研判的味道，他知道穆晟一向交友廣闊，可是他沒想到他會和遼人有所交集，現在北方邊關並不太平，遼人經常會侵犯我國的邊關，我國和遼人的關係也不是很親善。穆晟知道穆持的意思，他意味深長一笑，低聲道：“等有時間我再細說與你聽。眼下還是看好你身邊的美人吧，這般天仙一樣的人物，你可要看好了，下麵那幫老家夥的眼光可都圍著她打轉呢！”說完大笑著走開。
穆持知道穆晟是玩笑，但眼光移到懷煙身上就再難移開，眼光隻是癡纏著她，她名懷煙，永遠著最素淡的顏色，淡煙急雨中，撐一把油傘緩緩走來，行到近了，方抬高了傘，露出明媚晴好的容顏。唯有素色才可以把熾烈逼人的美麗稍稍調和。無疑的，她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女子。
眾人一陣恭維之後，各自入座。珍饈美食，觥籌交錯，加上良月美景，美女佳人，絲竹笙歌，眾人正自酒醉迷離之際，邪地裏忽然刮起一陣狂風，一下燈燭齊滅。
這黑暗來的如此突然，眾人不知發生了何事？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喊，“有鬼。”眾人聽說有鬼，已自亂了陣腳，桌椅倒地之聲伴隨著酒盞摔碎聲不覺於耳，其間夾雜著驚慌尖叫。
穆持眼見場麵已經亂成了一團，朗聲喝道：“出了什麼事，慌什麼慌？停在原地不要動。”他音調不高，卻綿長平穩的傳了出去，眾人聽在耳內，隻覺一股鎮定的力量傳來，不由都停了下來，立在原地。
這萬瀾俱寂中，忽然不知從哪裏飄來了一陣樂聲。穆持和懷煙均是一怔，側耳細聽，是一陣琵琶聲，叮叮咚咚的，也不知彈的是什麼，隻覺樂聲淒涼哀惋，如泣如訴，幽幽的融在夜色之中，與湖麵吹來的淡淡青煙繚繞相纏，滲入心底。
饒是穆持膽大包天，見此詭異無匹的情景，也覺得背上泛起一陣涼意。懷煙手心也是冰冷一片，突然覺得手上一緊，卻是被穆持握住，他的手溫暖幹燥而有力，懷煙心頭稍定，而穆持也立刻將她放開，徑自大踏步往前而去。吩咐下人點燈。
燈火重新通明以後，穆持放眼看去，見眾人表現各異，有鎮定自若坐在原地的如穆晟，伯爾納等人，有嚇得癱坐在地，大出洋相者如馬誠，曾令開等人，穆持看見不由暗罵一聲蠢材，虧這些人還是國之棟梁，竟是如此不濟。
穆持的隨從已經圍了上來，有人伸手一指，顫聲道：看那邊，果真有鬼。
懷煙定了定神，努力看過去，心頭一凜，還未細想，就見宴會中間的場地上有具琵琶的殘骸，已然跌碎。眾人失聲尖叫。穆持俯身揀起一塊琵琶殘片，略一思忖，起身看向周圍人群，隻見人人麵如土色，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目光轉向懷煙，懷煙知他心意，搖了搖頭。表示並未看清是何人所為。
隻有穆持心裏明白，原來他一走過去，就覺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待他行的近了，那力量又立刻消失。不知何人行動如此之快，能在這百人的宴會上來去如風，逃過眾多高手的眼睛。
穆持想了一想，正要開口，那邊宮裏的崔公公已經回過神來，站起來道：“老奴老眼昏花，如果沒記錯的話，剛才黑暗中所奏之曲乃是當年蘭妃生前最愛的一曲《離魂》。不知老奴可有說錯？”
經他這一提醒，當年得見過蘭妃真顏的一些老臣紛紛回想起來，當年的蘭妃正是憑這首曲子打動先帝的心，得以位列四妃之首。這流翠園又是當年蘭妃住過的園子，難道是蘭妃魂魄歸來了不成？
一時間四下裏議論紛紛，那馬誠，曾令開更是麵如死灰，額頭冷汗直下。
穆持見此情景，知道今日這宴會是被高人盯上了，再進行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於是起身朗聲道：“今日宴會就到此結束罷。在下一定派人查出是誰在搞惡作劇，驚擾了各位。”眾人早巴不得這一句，立刻往園口奔去。
穆持上前來，對穆晟，崔公公拱手一揖：“今日實在掃興，抱歉之至。”穆晟起身微微一笑，拱手告辭，帶著伯爾納一行人施施然走出。
崔公公看了一眼懷煙，對穆持道：“四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穆持點頭答應，帶崔公公至書房，崔公公開門見山道：“四王爺，老奴講話不喜歡繞彎子，可否請王爺明示，這懷煙姑娘和當年的蘭妃有什麼關係嗎？”穆持沒有料到崔公公問得如此直接，笑道：“公公為何如此問？”崔公公道：“為何她們長的如此相像？老奴剛才打眼一看還以為是蘭妃轉世了。”
穆持搖頭道：“怎會和蘭妃有關係，您老也知道當年蘭妃並未誕下皇兒就仙去的，這女子隻是我在江州所娶的一房夫人。請公公放心。”
崔公公聽見此話，放下一半心來，可是又欲言又止，穆持一看，知道要說正事了，道：“公公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崔公公心一橫，道“隻是現在宮裏正在四處尋她，令夫人不知怎麼會遇上皇上的，我看皇上這次很鍾情令夫人，已是多日茶飯不思了，瞞皇上一時，瞞不得一世，皇上要的東西，這普天之下還沒有得不到的，嘿嘿，四王爺還是要早做打算啊！”
穆持一聽這話就知道薑還是老的辣，又將這個球踢回自己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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