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0 更新時間:12-04-16 08:02
悶油瓶動作利落,沒一會兒就把地上的東西給弄幹淨了,被我吐了一片的床單子也被他給揭下來丟到洗衣機裏邊,這期間我都保持著腰板挺直站在廳裏,視線緊跟著悶油瓶的背影,看他來來回回幾趟給我收拾殘局。
“換衣服。”悶油瓶收拾完,從衛生間裏邊走出來,衝我說了仨字,我沒反應過來:“啊?”
“去醫院。”還是無比簡潔利落的仨字,這回我是徹底把臉皮全擠吧到一塊,一想到醫院我就無限苦逼的回憶起來,上回我抱著他大腿不撒手的蠢樣,還有那眼鏡底子比啤酒瓶子還厚的大夫來我耳朵邊兒各種的飲食禁忌,所以直覺的不想去。
悶油瓶看我不動地方還抽抽著臉,幹脆直接拉了我的胳膊就往臥室裏邊走,打衣櫃裏掏出套衣服直接甩給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抗議無效……
看看被收拾的幹淨利落的地板和床上新換的床單子,我咬咬牙,把衣服換上,跟著悶油瓶就出了門。
坐上小金杯的時候我才想起來,王盟送來的早飯還來客廳的桌子上邊放著,我現在胃已經是徹底的不疼了,空落落的好像還真就有點餓了,何況悶油瓶也沒吃,我就歪了腦袋問他:“小哥,咱倆先去吃點飯,然後再去醫院成嗎?”
本來我以為他能直接不吭聲默許了,我手裏方向盤一扭,都從一馬路往道邊的小飯館拐了,結果悶油瓶睜開眼睛回我一句:“去醫院。”
這人要是不餓的時候吧,那怎麼都好說,可你說我這一米八一的大老爺們一但要是餓急眼了那不讓吃飯就和要了我命似的。我幹脆當沒聽見,也沒換道,直接把車給停一小飯館門口就要下車。反正大不了打包,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結果我打包的吃食全讓悶油瓶一伸手就抄了過去,隻丟給我一句做檢查要空腹,就自顧自的吃起來。
握在方向盤上的爪子被我自己用力給捏的都有點青筋暴起的意思,我擦,你就不能早點說?現在可好,本來我餓的就有點突突,你還來我邊上吃的那叫一個淡定自若,這不是擺明了讓我難受嗎?
如果不是我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理智告誡我自己,別看坐在我身邊,低頭文雅的啃著烤雞翅膀的男人白淨俊俏的和個文藝小青年似的,一旦開打,尼瑪,把我毀成百八十個吳邪都特麼不夠他一刀剁吧的,我估計我早就撲過去直接咬死他了。
其實從我家到醫院那條道也沒多遠,可我餓的是頭昏眼花的,再加上悶油瓶來邊上不緊不慢的啃烤雞翅膀那股子肉香味兒,我真特麼一點都不想回憶這一道給我苦逼成什麼樣了。
醫院看門的大爺指揮我把車從後門開進去,然後我和悶油瓶下了車直接按照路牌找著門診室掛了號。
還是一溜的CT、彩超之後我在悶油瓶比平時降低了好幾個檔的氣場之下,無奈的跟著護士去做了個胃鏡。之後我才慶幸,尼瑪,虧得我剛才什麼都沒吃,這胃鏡沒做過的不知道,做過的那是絕對絕對不會想要再去嚐試第二遍。
那根管子戳丨進嗓子眼裏還繼續一點點往裏擠的時候,我真感覺比咽尿還特麼的難受。
等我打胃鏡室出來的時候,悶油瓶看著我完全扭曲的五官,身上的冷氣兒才算是徹底散了。
大夫說,檢查結果要明天才出來,我搖頭晃腦的表示知道了,就拽著悶油瓶的腕子趕緊打樓裏往外走。我現在多看一眼那胃鏡室的大門都特麼能直接吐出來。
我不想去感受自己現在的心情,反正和高興愉悅什麼的那肯定是挨不上邊。把悶油瓶安置回小金杯裏邊,我自個兒去醫院超市裏邊買了包小福,一邊往外走一邊抽出來一根點上,坐在醫院花壇邊上卯足了勁兒狠狠的吸了一口。
其實我心裏也明白,他悶油瓶那麼清冷淡漠的一個人物,肯陪著我來醫院,那我是應該帶著一百個感恩戴德的心思的。畢竟,我私心裏邊合計著,這要是換個人,他也不帶有這待遇的。
可我就是沒由來的煩躁,按說我這胃病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一個大老爺們也沒必要老因為點小疼小癢的就往醫院跑,花錢找罪受不是。更何況,我自己心裏明鏡兒似的,今天早上那一下子,根本不是胃病給鬧騰的,我說不上來到底是個什麼感覺,打個比喻就是一根不會遊泳的人,沒防備著就被人一腳給踹河溝裏邊,幾乎快要掛了的時候再像條死魚一樣的被打撈上來,最後來胸口擂上勁道十足的一拳頭。擱誰身上,那肯定是連年夜飯都能一起噴出來。
這比喻的確是夠二缺的,但我當時真的就是這麼個狀況。經曆了那麼多,我根本就不相信我會無緣無故的變成這樣,而最特麼讓我憋氣的是,我敢拿我兒子的蛋子擔保,悶油瓶肯定是知道點什麼的。
他早上剛起來看我那眼神裏邊不隻是擔心,被他隱藏在深裏的玩意兒,特麼的叫做歉疚!
旁的人也許根本就覺不出,可我現下腦子冷靜下來,思維就沒特麼的這麼清晰過。把煙頭扔地上踩滅,再掏出一根,我開始合計這次我要是再不把他嘴巴給撬開就枉費我媽把我養活這麼大的個頭。
心裏邊各種各樣的彎彎道一條一條的蹦出來,再一條一條的被我自己給否決,悶油瓶那是什麼人物?
論體力,如果他想,那是血屍的棺材板上都能橫著走幾個來回不帶眨一下眼皮子的。
論智謀,我估摸著,和他耍花花心眼子的人,到頭來被他賣了那都還得反過來給他數錢的。
論演技,想想嘉興五芳齋的粽子,得,我自認這輩子也特麼的別想和影帝對戲。
翻來覆去幾遍,把手裏頭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根煙頭扔了,我無限苦逼的發現,悶油瓶這人,就特麼的根本沒突破口。不管啥事,他要是不想和你說,你就是把心肝脾肺腎都特麼的想爆丨炸一回,那也一樣是沒戲。
回程的時候我把車開得很慢,可依舊是闖了紅燈。悶油瓶本來是一直閉目養神的,後來還是醒了,在我拐過一個彎道之後突然說讓我停車。
我把車停在道邊,開了窗子掏出煙點上卻沒有抽,隻是看煙霧隨著風飄出窗外,然後我看向悶油瓶很認真的問他:“小哥,我是誰?”
悶油瓶沒有回答我,隻是側了身子和我對視著,我從他的眼睛裏麵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那目光冷的就和長白山頂的雪一樣。
“回家吧。”手裏的煙變成了散落的煙灰,我把煙頭順著窗戶扔出去,平靜的開口,突然不知道這話究竟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含義。
“吳邪。”悶油瓶叫我,我實在是沒忍住就樂了出來:“怎麼了,還是你不想和我回家?”
悶油瓶的眉毛明顯的皺了起來,車裏的溫度也明顯的降低了幾度,可我還是衝著他笑,雖然我自己心裏明白,這笑估計不能比哭好看到哪裏去。
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和悶油瓶之間的對視會有這麼一次是他先斂下了眼神,他咬著牙字字清晰:“你是吳邪。”
疼痛來的毫無預兆,就像心被戳出一個洞,看不見鮮血,隻有快速潰爛的傷口散發著腐敗的惡臭。
車窗被悶油瓶搖了上去,然後他拉住我的手,手心裏冰涼的觸感帶著我熟悉的溫潤,我打開手掌,表情突然就凝固了。
翡翠扳指。
“小哥……”
“回家。”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不知道都和悶油瓶說了些什麼,記憶裏,他隻是看著我,很淡很淡的眼神,就好像他對麵的隻是一團空氣一樣。
翡翠扳指被我重新戴在了脖子上,說也奇怪,那天之後我很久都沒有再做噩夢,甚至經常是一夜無夢到天亮。隻是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胃病複發的間歇越來越短。
悶油瓶這幾個月依舊和我住在一起,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悶,除了幾次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會稍微流露出點緊張的神色,幾乎看不到他臉上有表情。
他不說我就不再問什麼,都說暴風雨前的寧靜,我覺得我有足夠的時間,熬到他或者他們再也沒辦法瞞我的那天。
12月,一年中最後的一個月,我記憶中杭州的第一場雪。
跟這場雪一起出現在我鋪子裏邊的人一共有8個,我爸媽,二叔三叔,潘子胖子,瞎子和小花。
當時我倚在櫃台後邊的貴妃椅上從窗戶往外看雪,身上是厚重的毛毯,手裏是悶油瓶硬塞給我的普洱。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過我爸媽那裏,家裏的床頭櫃上並排兩個差不多永遠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二叔三叔每次來我家,也都會很剛好的趕上我還沒有睡醒,所以當他們8個人擠在我這不大的鋪子裏麵,我想,我終於能夠得到一個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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