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33 更新時間：12-04-19 08:06
莫寧鳶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醫生說她是重感冒引起的高熱暈厥，幸好送得及時，打了點滴後體溫已經降下去，隻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蒼白的、懨懨的。
“你想吃什麼？我去弄。”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感冒的，昨天白天不還是好好的嗎？不過看到她醒來卻讓我提了一夜的心放了下來。
“親愛的，我在哪裏？我不想在這裏，我們回家好不好？”看著她環視周圍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定是知道了她在醫院裏。
莫寧鳶曾經說過，F市發生大災難那年，她們逃生的二十多個同學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在醫院裏渡過的，所以，她討厭醫院。
“我們在醫院裏，回家可以，但是等會把點滴打了才回去好不好？現在我先給你弄點吃的？”我安慰著，心裏卻知道她一時半會是離不了醫院的，“你想吃什麼？”
“嗯，我想吃白饅頭、水煮雞蛋。”白饅頭、水煮雞蛋？熟悉的名字卻讓我心裏為之一震，這個我們在學校裏最喜歡吃的早餐，有多久沒有再被人記起過了？而我又忘了多久了？
“好，你等著，乖乖的，我馬上去弄。”整理好床鋪，我關好病房的門，眼淚卻在這一瞬間落下來。
還記得在學校時，每天早上的白饅頭和水煮雞蛋是我們的最愛，然而，離開學校後我有多久沒有吃這兩樣了？又是有多久沒有想過這兩樣簡單的早餐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買了白饅頭和水煮雞蛋回到了病房。
護士已經來打好點滴，於是，我開始喂她吃東西。
“親愛的，你也吃。”剝好了雞蛋正要往她嘴裏送時她突然說道。
心裏一愣，仿佛又回到了曾經，莫寧鳶和我分一個饅頭、分一個雞蛋的場景，忍住淚，我說“好”，於是，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點點。此時的水煮雞蛋如梗在喉，讓人難受，苦澀的咽下，內心深處卻是道不清的疼痛。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解決掉了早餐。
“親愛的，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啊。”陪著莫寧鳶吊點滴，和她說著無聊的話題，冷不丁的她來了這樣一句話。
“傻丫頭，又在想什麼了？”我撫撫她的額頭，還好，體溫已經降下去了。
“親愛的，我真想就這樣一直呆在你身邊。可是你會不會覺得煩呢？”她的小臉出汗過後略顯冰冷，泛著讓人心疼的蒼白。
“我為什麼要覺得煩呢？我還怕你不願意這樣呢。”我淡淡的說著，心裏卻有著一絲驚慌，難道，她已經要離開了嗎？她已經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了嗎？
“親愛的，總有一天，你會結婚，你會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到時候，我該怎麼辦？”仰著小臉，她努力的將眼光望下天花板，可是，我卻看到了閃閃的淚光。
“妖孽，不要這麼想，隻要你願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著你，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信誓旦旦的說道。
“會嗎？親愛的，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矛盾，對不對？這些天，我能看出來你並不是很高興，是不是又為了我的事？”忽的將頭轉過來盯著我，讓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妖孽，你該知道，你於我，不僅僅是簡單的朋友和同學關係，我承認，這段時間我確實不是很高興，但是，那是因為他傷害了你，我沒辦法去容忍，隻是，還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硬著頭皮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親愛的，你何必要這樣做？我已經不在乎了，我隻要你好好的，隻要你幸福就夠了。”
“可是……”
“親愛的，我累了，我想睡了。”還沒來得及把心中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就被打斷。
“嗯，你睡吧。”
看著安睡中的莫寧鳶，心，被狠狠的抽痛著。
下午，在莫寧鳶的強烈要求下，醫生開了一些口服藥後就讓我們出院了，回到家的她雖然還是病怏怏的，但精神明顯比醫院好多了。
晚上我還特意打電話問母親給莫寧鳶煲了一鍋湯，看著她欣喜的樣子心裏是滿足的。
我想，幸福：就是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生活交給你支配。
“親愛的，昨晚是誰把我送到醫院的？”臨睡的時候，她突然問道。
“是楊梟。”我簡單的答道，昨晚那種情況我真的是慌不擇路了，身邊的人，唯一能想到的也隻有楊梟。
“親愛的，其實我覺得梟哥對你真的不錯，你為什麼不接受她呢？”頭枕在我的胳膊上，莫寧鳶將手輕輕的環在我的腰上問道。
“妖孽，你再這麼說我真的要生氣了哈，還是你真的想把我推到別人身邊去？”我不懷好意地揪著她的小臉蛋，像是發泄般。
“沒有啊，隻是覺得梟哥特別不值。”
“有什麼值不值的？感情的事，誰又說得清呢？對不對？好啦，睡吧，感冒還沒好，再這麼折騰下去小心老是好不了啊。”
有些時候發現自己真殘忍，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方式明顯得讓人不忍心去懷疑，卻還是要這樣做。
似是感覺到了我的轉移，莫寧鳶悠悠的歎了口氣，然後借助藥物的作用沉沉睡去。
整晚都像是在看幻燈片般，有梟哥莫可奈何卻固執的臉、有陸明珂憂傷卻模糊的臉、有楊梅心疼卻難言的臉、有木子明欲說還休的眼、有張頁憤恨的眼、最後，還有莫寧鳶淚光閃閃、逐漸遠去的身影……
“妖孽、、、”大叫一聲，我從夢裏驚醒。
“親愛的，你怎麼了？”許是被我吵到了，莫寧鳶擰開床頭燈，看著躍然坐起的我。
“沒事沒事。”一甩手，滿頭的冷汗。
“做噩夢了嗎？”輕輕撫上我的後背，莫寧鳶的動作很輕緩，讓人著迷。
“睡吧，沒事了。”感覺到她的虛弱，我重新躺下，緊了緊四周的被子，將莫寧鳶圈在懷裏，這次，卻安然睡去。
清晨，初春的陽光透過淺藍色的窗簾露出隱隱綽綽的影子。
揉揉惺忪的睡眼我起床，回頭看了一夜還在熟睡的莫寧鳶，心裏，再次擁有滿滿的幸福。
熬上一鍋白粥，我便開始打掃衛生，算算日子，莫寧鳶也隻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呆在家裏了。這一生病，也不知道會是多久。
打掃完衛生便開始洗衣服，當一溜的衣服沐浴在朝陽中時莫寧鳶起床了。
待她洗漱完畢後我端上溫熱的粥，和她一起盡享這清早的時刻。
一個早上的有說有笑讓我看到莫寧鳶已經好了許多，飯後主動提出要出去逛逛，還特意讓我叫上了楊梅、陸明珂和楊梟。
有時候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的很奇怪，就拿陸明珂來說，自從被楊梅帶來見她的家人後便一直沒走，我想不通他是不是要倒插門了。
在學校附近的小公園裏，遠遠的就看到了等待中的三人，我們手牽著手走過去，打過招呼後便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沐浴這早春的太陽，我不知道莫寧鳶叫他們出來做什麼，也不好問，索性就這麼坐著，聽他們的耳語。
靜靜的眯著眼，很是享受般的任這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
身旁的聲音由聒噪漸漸的變成低語，然後變得平靜，我睜開雙眼，正好對上莫寧鳶戲謔的雙眼。
“很舒服吧？嘿嘿。”她笑著，迎著陽光的臉龐顯得美倫美幻。
“妖孽，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可愛？”我側著頭疑惑的問她。
“醒醒吧你，人都走光了。”她依然笑著，笑容裏有著滿滿的自信。
“咦，他們去哪裏了？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啊。”看著空無一人的長椅，心裏的疑惑更深了。
“走了啊，沒事，就是閑聊了下。”不知何故，我不太相信她的話，卻又怪自己沒有認真聽。
“哦。”淡淡的答應著。
“梟哥說了，今晚出去玩，他請客。”她的臉上似乎洋溢著得逞的表情。
“是嗎？那走吧，咱們也回去，你的感冒還沒好，去把藥吃了。”
“嗯。”手牽著手，像來時一樣，我們，回家。
是夜很快就到來，我們一行五人，來到了K市最有名的一家KTV“唱享”，開了包間，叫了啤酒、點了零食，便開始我們的狂歡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的疑心開始變得很重，我私心的以為今晚一定會有什麼“節目”安排，沒想到卻如閑時一樣，一群朋友在一起樂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唯一特別的事便是中途我進了一次衛生間，然後出來撞了某個人，說了某些話，便又回到了房間裏。
走出“唱享”時，已是深夜，路上的行人屈指可數，遠處明明滅滅的煙火提示我K市的夜晚，尤其是深夜其實還是很冷清的。
將莫寧鳶擁在懷裏，由於感冒，今晚她並沒有沾一滴酒，卻是抱著麥唱了一夜的歌，那些歌裏，有著歡樂，有著悲傷，有著得意，有著失落，有著幸福，卻也有著迷失。
我從來沒有發現原來莫寧鳶的聲音可以帶出這麼多的感情，原來她的人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我，是否成了她人生的障礙？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真的讓人害怕。
又想起剛才從衛生間裏出來的那一幕。
KTV的走廊裏亮著昏黃的燈，我低著頭往回走，突然腦袋被撞得生疼。抬頭一看，卻是楊梟。
“路佳，你還好吧？有沒有撞疼？”看我用手揉著額頭，他伸過手似乎要觸碰我的額頭。
我慌亂的躲開他的手，討厭別人觸碰的習慣還是沒能完全改掉。
“沒事沒事，嘿嘿。”幹笑兩聲，化解尷尬。
“路佳，你和小寧是什麼關係？”突的抬起頭，我看到楊梟的眼中有著難以言明的堅定。
“呃，沒什麼關係啊。”我裝傻。
“你們不會有結果的。別傻了。”楊梟將手放在我的肩上，這次，我竟意外的沒有推開他。
“梟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有些事，你管不了。”冷冷的說完，我慌亂的跑回了包間，心裏，卻愈發的寒冷。
趴在她的肩上，我毫無征兆哭了起來。
我真的害怕失去，真的害怕沒有她。
淚水像失控的水龍頭，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淌，莫寧鳶用自己的衣服不停的為我拭去淚水，不停的問我“親愛的，你怎麼了？”
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梗住，我不停的咳，不停的嗆，直到，一張冰冷的唇吻住了我的雙唇。
淚水被突然收住，嗆咳也倉促的停下來。
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同樣睜著澄澈雙瞳的臉龐，內心是無比的驚詫。
“好了，終於不哭了，也不咳了。”唇上還殘留著莫寧鳶冰涼的氣息，卻在下一秒被撤離。
視線所及之處，是三個人不同表情的神色。
楊梟的氣憤、楊梅的驚詫、陸明珂的歎息。
“走吧，親愛的，現在好了。”拍拍我的後背，她像往常我哄她一樣的若無其事地說著，溫暖的聲音帶著甜甜的味道，輕撫的手像帶著某種磁力讓我慌亂的心片刻平靜。
我以為，我和莫寧鳶的感情永遠隻能被藏在地下，永遠隻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在那麼多熟人的麵前當眾吻我，並說著那麼熟悉的卻又曖昧的話。
不顧三人各自的想法，就這樣，被我擁著的莫寧鳶，現在換她擁著我，我們揮手和他們告別，然後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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