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十五來臨,再會燕藜

章節字數:9858  更新時間:12-03-24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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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之間,八月十五來臨,這八月十五在古時又叫做團圓節、拜月節。

    魏府裏,三百多號人坐在一起和和樂樂的過了一個團圓節,其熱鬧的程度,不言而喻。

    對那些孩子來說,這是從來不敢想的奢侈之舉,無不對阮紅俏心存感激。

    用過晚膳,阮紅俏命人在後花園的合歡樹下設了一個香案,供小越拜祭爹娘之用。

    這一舉動讓小越心裏感動不已,輕咬著唇,眼中氣息氤氳,看阮紅俏的眼神也多了一分道不明的情愫,同時心裏打定主意將一輩子跟隨她。

    月掛柳梢頭,皎潔明朗,銀輝遍灑大地,漾起清華無數。

    等小越祭祀完畢,阮紅俏給孩子們每人發了五兩銀子,便放了一群孩子出府去看花燈,囑咐他們大的帶好小的,巳時回來即可。

    “公子,我們可以隨意使用這些銀子嗎?”魏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當然!”阮紅俏淡笑著。

    “哦——哦——”

    孩子們已是樂翻了天,兵著往魏府的後門而去。終於,他們可以同其他孩子一般在這佳節裏買上一盞渴求已久的花燈了。

    看著他們的身影,他們的笑臉,阮紅俏覺得自己心裏那方寸之地竟是那般。他們都是單純的孩子,你許他們恩情,他們便會記得你的好。

    或許,他們並不隻是自己複仇的工具,更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

    隻是,人的一生存在著太多的不確定的因素,縱使你怎樣的運籌帷幄,也敵不過人性的難測,她還能相信嗎?還敢相信嗎?現在偶爾想著前世自己培養出來的二十個得力助手時,那被背叛的滋味依然是那麼的濃烈。

    嗬,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阮紅俏淺笑著搖搖頭,向著雲澤等人道:“我們也該出發了。”

    *****

    文褚街是溯原最繁華的街道,這裏經常是燈火通明、徹夜笙歌。為啥?因為溯原一半的青樓都在這條街上,而要說樓裏姑娘的美貌及素養,當以翠雲樓為最。老鴇秦媽媽極其注重姑娘們自身修養的培養,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讓其有所涉獵。

    恰逢今日是一年之佳節,翠雲樓秦媽媽又早早放出話,為多年培養的姑娘珍珠設了隆重的夜宴,叫賣初夜。|這珍珠的美貌,雖沒人見過,但秦媽媽不惜重金培養的聲名卻早已在外。這秦媽媽的眼光的刁鑽在溯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能得她垂青的人,不見得會差到哪裏去。是以,溯原無數的商賈大戶、官家公子,不惜千金,無不是在今夜慕名而來,以求一睹珍珠姑娘芳容。所以這文褚街較之往常,熱鬧了不知道多少倍。

    阮紅俏、雲澤、小越、小成四人到翠雲樓時,堪堪見到因交不出門資而被擋在外的較為寒酸的青年們幾乎將門檻給擠爆,其熱情,完全不亞於裏麵的公子哥們。

    小成扒開眾人,讓阮紅俏得以無阻礙的進去。

    越過眾人,阮紅俏大方低出一張千兩大票扔給守在門邊收門資的龜公,一腳踏進內廳。左顧右盼之下,已將這大廳打量了個遍。

    典型的秦樓楚館的格局,粉紅色的紗幔掛滿廳堂四壁,極盡奢靡之能事;四角花燈將屋子裏照得如同白晝,連旁人臉上的斑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屋內除了廳堂前麵空餘一張大圓桌外,已無虛席,連大廳的四周都站滿了人。青樓裏獨有的香風習習飄進鼻端,癢的難受,阮紅俏以袖掩住鼻,按捺住打噴嚏的衝動。

    嗬,這老鴇的前期工作做得可真是好啊!怕是全城的公子哥都聚在這了。如是想著,阮紅俏搖著扇子,不疾不徐的向著那空位走去。

    “好俊俏的公子哥!”旁邊有人低呼出聲。

    阮紅俏向著聲音出處望去,微微點頭,倒惹得對方有些促狹。

    今日的阮紅俏一身紫色緞袍,以同色絲帶束了發髻,原本白皙無一絲雜質的皮膚被映得更加瑩潤晶亮,猶若凝脂,看起來是氣宇軒昂,瀟灑不凡;其他四人本也俊逸,經過一番打扮,整個翩翩少年郎。如此相貌出眾的四人走在過道上,吸引來眼球無數,直叫人唏噓不已。

    阮紅俏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她倒是能坦然麵對。隻是其他三人就顯得有些局促了,雖說望過來的都是男人,雲澤等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招呼著雲澤等人剛坐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近得阮紅俏跟前,上下左右的將阮紅俏四人打量一番之後,許是見是富貴之人,才嗲著聲音客氣的開口道:“幾位公子,這座位是劉家二爺的專座,幾位能不能讓讓?”

    呃,這女人便是傳聞中的秦媽媽吧?倒沒有尋常青樓裏老鴇子可憎的麵孔,瞧著輪廓,年輕時應該是有些姿色的,可是這臉上的粉塗的也太厚了吧?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了,隻怕是能刮下一斤粉來。

    阮紅俏望著秦媽媽,站起身,正欲開口,突然一陣濃烈香氣竄進鼻端,再也隱忍不住,毫不客氣的對著女人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秦媽媽嫌惡的以手中絲絹胡亂抹著臉,正欲責罵,阮紅俏卻先她一步,弓著身子,自責的道歉道:“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小生不是故意的。”

    那樣子,十足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著娘親責罰,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根本讓人連重話都不願說出。

    看著阮紅俏如此“謙卑”的模樣,那秦媽媽也不好指責她,再欲開口,阮紅俏又先她一步,指著她的臉道:“媽媽,你的妝花了。”

    “啊——”秦媽媽受不了的瞪了阮紅俏一眼,尖叫一聲,捂著臉朝樓上跑去,根本就忘了她過來的目的。

    雲澤等人忍不住的低笑出聲,而阮紅俏此刻卻筆挺著身子,悠然的搖著折扇,眼睛頗有深意的看向那急急上樓的身影,哪裏還看得出一絲一毫卑恭的模樣?

    阮紅俏等人此刻坐的位置,堪堪是整個廳裏的主位,前方三丈遠的地方是一個長約兩丈,高約三尺的木頭搭建的高台,上頭鋪了一層雪雪白的羊毛地毯,四周以白色紗幔圍了起來,倒是顯得素雅純淨。

    想著上次劉俊吃虧的事,阮紅俏就忍俊不禁。

    當時那劉俊並沒有那麼多銀票,抬了幾大箱現銀出來。阮紅俏二人仗著功夫高,就近在一個賭徒那裏強買了一輛馬車,載著銀子就走。劉俊馬上派了身邊的人騎馬跟蹤,在半途卻被二人打得個半殘。而後二人在街上轉到半夜,確定再無人跟蹤後,才將馬車駛回了魏府。

    之後幾天,吳媽等人上街,居然碰到有人拿了阮紅俏和雲澤的畫像在城裏秘密探聽他們的下落。

    嗬嗬,那家夥倒還算有點腦子,沒有公然的搬出太守府的人在城裏大肆。不過,這開賭坊就該有開賭坊的規矩,這願賭服輸就是其中一條。

    劉俊,非常的不好意思,今兒個公子我又看上你這位置了。

    阮紅俏等人心安理得的坐在大圓桌旁,吃著樓裏小丫頭送來的點心,愜意無比。

    眼看吉時快到,那劉俊才不緊不慢的來到翠雲樓。剛進門就看見自己的桌上坐了人,心下已是不悅。他身後跟著那戴祥和十來個打手。

    此時,打手們極懂得察言觀色,見劉俊頓住腳步,不待他開口,便罵罵咧咧的趕上去就要拉扯阮紅俏等人。

    阮紅俏哪容人家這樣粗魯的對自己?旋身而起的同時,手上折扇合攏,唰唰唰連擊幾下,她身邊的四人便捂著頭倒地嗷嗷直叫;雲澤不甘示弱,以拳大力擊出,堪堪擊倒三人;小成也打翻兩人,小越由於功夫不到家,被人一拳打在左臉上,霎時紅了一片。阮紅俏氣極,抓了一隻核桃酥往那人嘴裏一塞,再快速的一拳打在他的嘴上。但見那打手滿嘴是血,牙齒已是掉了幾顆,和著核桃酥卡在脖子裏,上不得,下不去。

    一時間整個大廳裏熱鬧了起來,原本眾人在看見劉俊的打手衝向阮紅俏等人時,心裏莫不是感歎幾人要遭殃了,可是這不過才眨眼工夫,劉俊的打手全數倒地不起。

    眾人高興的同時又為阮紅俏等人捏了把冷汗,因為整個溯原城的人都知道,劉俊為人極陰,當麵沒什麼,但凡得罪過他的人,背地裏無不是被他整得很慘。

    阮紅俏挑著眉看向劉俊,滿麵含笑的道:“劉二爺,又見麵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隻是何必用這麼熱烈的方式歡迎公子我呢?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啊。{}”

    劉俊和戴祥這會才看清紫袍公子竟是訛了他們五百四十萬銀錢的那人,不由怒從心起,幾步跨上前去,麵色陰沉的說:“你欺人太甚了吧?霸占了我的座位還出手傷人,真當我劉俊好欺負不是?”

    “呃?你的座位?”阮紅俏說著對著桌子東張西望了一陣,懵懂的說:“沒寫你的名字啊。”

    “大膽。”戴祥從劉俊身後站出來,怒吼道:“我們二爺天天都會坐這裏的,這整個溯原城,誰人不知道這位子乃我們二爺的專位?”

    阮紅俏睨了他一眼,好笑的說:“嗤,你家二爺天天坐這,這位置就是你家二爺的啦?那你家二爺天天吃豬肉怎麼不見你家二爺叫豬爹爹?”

    此話一出,滿座哄堂,眾人莫不是忘記了劉俊的陰狠,笑得前俯後仰。在溯原,還沒人敢對劉俊這樣說話的,心裏不由對這小公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時對她為溯原城的百姓出了一口惡氣開心不已。

    戴祥惡狠狠的瞪了阮紅俏一眼,再咋呼著看向眾人,道:“別笑了,不許笑!誰再笑我扒了誰的皮。”

    豈不知他一副惡奴的嘴臉,惹得眾人更覺好笑。

    劉俊還從來沒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奚落過,心裏鬱悶到了極點,陰鷙的說:“我定能查出你的住處,咱們走著瞧!”

    阮紅俏笑顏如花,聽了這話,竟是開心的說:“二爺,我胡周公子定會等著你來我家做客,我必定會親自做份大餐,盛情款待你的。”

    “哼,戴祥,咱們走!”劉俊氣呼呼的向大門走去。

    “劉二爺,別讓我等太久啊!”阮紅俏生怕氣不死劉俊似的,挑釁的說:“告訴你那做太守的老爹,公子我連阮文淵都沒放在眼裏,更別說他了。明的暗的,放馬過來,公子我等著接招!還有別忘了,從今以後,這溯原是我胡周胡大爺說了算,少在城裏欺善揚惡。”

    戴祥像隻哈巴狗一樣跟在劉俊身後,跳著腳罵罵咧咧的道:“姓胡的,少說大話,咱們走著瞧!”

    看著他那滿臉小人相,雲澤隻覺得惡心想吐,抓了隻糕點,精準的射到他張開的大嘴,又惹得一陣大笑。

    小越見一群打手還躺在地上舍不得爬起來,實在是妨礙觀瞻。踢了身邊那被阮紅俏打掉牙齒的大漢一腳,道:“還不走,留在這等挨揍啊?”

    打手們這才艱難的爬起身,相互攙扶著就要往外走。

    “等等!”阮紅俏冷冷的開口道。

    一聽這話,打手們生怕阮紅俏又要動手打人,莫不是顫著雙腿跪了下去。

    “一群欺善怕惡的東西,往後公子我若是聽見你們狗仗人勢,在溯原欺壓百姓,公子我特定斷了你們雙臂!好了,滾吧!”阮紅俏一席話說得陰狠,嚇得他們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哈哈哈,痛快!”不知是誰吼了一句,接著便是一陣掌聲,響切整個廳堂。

    阮紅俏抱拳環環一揖,才得意的坐了下去。

    秦媽媽這時才補好妝,站在樓上,眼中精光畢露的看著阮紅俏等人。

    許是剛才早有丫頭將這事告訴了她,此時,她心裏正思量著這個連司馬大人都沒放在眼裏的人到底是何來頭。難道是皇子或者王爺?不能啊,他說他姓胡,這大燕國的王姓乃“燕”姓,何時出了這樣一號連大司馬都不放在眼裏的人?不管怎樣,這人如此大的口氣,定然大有來頭,先招呼好了再說。

    如是想著,秦媽媽舉步款款向樓下走去。

    “寧兒,那日盡顧著數銀子了,今兒個我看見那戴祥才想起來,你那日同他賭的那一把是怎麼變成豹子的?”雲澤附到阮紅俏耳畔問。

    “哈哈。”阮紅俏得色的低笑道:“你還記得那戴祥準備開骰盅時,我把扇子往桌上一扔嗎?”

    “難道”雲澤頓悟:“哎呀,寧兒,你太厲害了,什麼時候教教我,等我沒錢花的時候也去使上這一招。”

    “嗬嗬,學這個得會聽骰辨音,還得控製好力道成敗都在那一舉之間。反正那日我是想著失敗了就和他們幹一架,然後搶了他們台麵上的銀子跑路的。”阮紅俏說得雲淡風輕。

    “壞東西!”雲澤睨了她一眼,心卻為著她的膽大心細而折服。

    阮紅俏眼角餘光瞥見那扭動著腰肢向他們走來的秦媽媽,心裏厭惡到極點,而此刻她卻還是站起來,向著秦媽媽抱拳道:“媽媽,剛才小生失禮了,擾了這翠雲樓的清幽,還請媽媽見諒。”

    秦媽媽走到阮紅俏跟前,故作優雅的扶了扶鬢旁的發絲,諂笑著道:“無妨,那劉二爺的下人著實霸道了一些,給他們些教訓長長記性也是好事。”

    “嗬嗬,多謝媽媽理解。”嘔!這大把年紀還學人搔首弄姿,也不覺難為情!轉念一想,她就幹這行的,也無需和這種人計較。隻是聽她這話,倒有些為那劉俊開脫的味道。不過也是,她和那劉安狼狽為奸多年,那份“情誼”自是不在話下。阮紅俏如是想著,隨意問道:“媽媽,不知道這宴會什麼時候開始啊?”

    阮紅俏說著又想打噴嚏,趕忙以袍袖捂住鼻子,傻笑著。

    “公子等急了,這就開始,這就開始。”秦媽媽識趣的退後兩步,一臉諂媚的樣子,直叫人泛嘔。

    這老女人如此討好賣乖,看來是真把我當作有來頭的人物了。也罷,看看再作打算。

    那秦媽媽見阮紅俏微微點了點頭,而後拍了拍手,頓時絲竹聲響起,十多個相貌清秀的丫頭端著精致的菜肴從後廂進來,魚貫穿插在桌間傳著菜。

    絲竹之聲慢慢轉換音調,但見從高台的後牆上洞開了一隻小門,五位身著彩裳的女子翩躚白色紗幔裏邊,隨著美妙的樂聲,扭動著腰肢舞起來。朦朦朧朧中,但見五名女子步履輕盈,腰肢款擺,動作齊整,十分的奪人眼球。舞著舞著,兩名女子分離隊伍,分別撩開紗幔。

    “哇——”眾人莫不是驚歎出聲,這才看清楚這些個女子年紀不超過十五歲,且個個貌美如花,五彩紗衣下,褻衣清晰可見,那如楊柳般的細腰簡直不盈一握。

    阮紅俏左右看了看,廳裏的男子大多都眼睛發直,口角流水;再看小成小越都低著頭不敢看,而雲澤隻是玩味的品著茶,也沒怎麼把眼前的美人放在心上。倒是還站在阮紅俏身後的秦媽媽很是滿意這幾個舞姬帶來的效果。

    “小成小越,害什麼羞啊?快瞧瞧看上哪個了,公子給你們討來做媳婦。”阮紅俏說著轉向雲澤道:“還有你,太不給人麵子了,瞧瞧人家個個美的像朵花似的,你這反應同正常人有些不一樣啊,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阮紅俏說著還上下打量著雲澤,眼中盡是鄙夷的神色。

    雲澤翻了個白眼,輕敲阮紅俏的頭,道:“收起你那想法,公子我正常得很,隻不過公子我自打見過那一位人間絕色後,其他的女子哪裏還能入得了我的眼?”

    “嗯嗯嗯。”小成小越聽了雲澤的話,竟是不約而同的看著她點頭應承。

    不是吧?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嗎?阮紅俏身子向後一傾,看著三人,一副極度受驚嚇的樣子。

    雲澤則聳聳肩,仿佛在說,他們要和我一般喜歡上你,我也沒辦法。

    唉!我愁!

    接下來的表演更是叫人驚豔不絕——雙手書法,九步吟詩,鳳凰獨舞最有意思的是一女子吟唱,一女子作畫,歌罷,筆停。

    這翠雲樓的姑娘還真不是蓋的,美貌,氣質,才藝,無一不叫人折服。看來這秦媽媽能成為這行翹楚,還真是有些眼光和本事的。

    正思索間,廳裏躁動起來。

    抬頭望去,但見高台之上,不知何時已經擺上一張矮幾,幾上放有一把瑤琴。一白紗覆麵、身材曼妙的白衣女子盈盈立於瑤琴之前,大方的朝眾人躬了躬身,便席地坐了下來,一雙纖纖素手撫在瑤琴之上,一撩一撥,便是一竄美妙的音符傾泄而出,泠泠之音如流水潺潺,滌蕩在整個廳堂上空,原本躁動的人們霎時緘口不言,靜靜的聆聽著這如天籟般的琴音,眾人莫不是覺著了世外仙境一般,小橋、流水、野花、碧樹、草廬、人家

    琴聲忽而一轉,女子薄唇輕啟,和著琴聲吟唱起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聲音空靈淒美,渺渺靡音直抵心間。將詩經《蒹葭》裏清虛寂寥、淒涼哀婉的意境完完全全的演繹了出來,蕩漾著無可奈何的心緒和空虛悵惘的情致。

    人們仿佛又了另外一幅秋色岌岌的畫卷:深秋的清晨,秋水淼淼,蘆葦蒼蒼,露水盈盈,晶瑩似霜,那日夜思念的人兒,站在河的對岸,望穿秋水,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台上女子目光觸及主桌上的小越時,琴聲微微顫了一個音符,不過不通音律的人是聽不出來的。

    “公子,嫻兒,一定是嫻兒。”

    聽著女子溫婉空靈的歌聲,小越情緒越來越激動,幾近站了起來。

    “小越,要學會淡定。”阮紅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了下來。

    琴聲驟停,沉浸在自己勾畫的圖畫裏的公子哥們這才回過神來,癡癡的望著台上的人兒,忘記了該有的反應。

    女子站起身,越過琴台,跨前兩步,娉婷立在台上,就像是等著被標價的商品。

    秦媽媽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側,手上紗絹一舞,牽過女子的手,臉上已是笑開了花。

    “諸位公子哥們,這位便是我翠雲樓的珍珠姑娘,今夜過後,她將是我翠雲樓的頭牌。不知道諸位覺得她擔得起還是擔不起?”秦媽媽滿麵驕傲的神色。

    “擔得起!”聲音之齊整,叫軍隊都為之咋舌。

    “如此,競價開始,看誰今夜能抱得美人歸。”秦媽媽樂嗬嗬的說。這效果,比預期的好太多了,看來這幾年自個的重金培養是值得的。

    “媽媽,該讓珍珠姑娘把麵紗拿下來了吧?這樣看著難受啊。{}”右側一男子猥褻的聲音響起。

    小越皺了皺眉,瞪了一眼那男子後,又轉向阮紅俏,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心下有些焦急。

    “小越,放輕鬆,公子我答應的事定然會做到,沒人能傷害到你妹妹,你且安心的坐好。”

    其實那薄紗整個就飄若無物,珍珠的臉頰清晰可見,薄紗掩映之下,反倒有些夢幻般飄渺的美。

    “嗬嗬,原來是朱家二爺,相信這也是在場眾位的想法,老身我就從了你們的願。”秦媽媽說著轉頭向珍珠使了個眼色。

    珍珠望了小越這方一眼,遲疑了一下,直到看見小越微微的點了點頭,素手才牽起覆麵薄紗,緩緩的撩過頭頂。

    “哇——”

    抽氣的聲音頓時響切全場,連挑剔的雲某人此刻也是瞪大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嗤,什麼男人啊?!阮紅俏嗤之以鼻。

    不過小越這妹子當真是美的,讓阮紅俏都看得呆了呆。隻見她唇若蔻丹,不點而朱;眉似遠山,不畫而黛;肌膚如珍珠,泛著瑩瑩光澤那秦媽媽怕是因此而為她取了珍珠這名兒吧?

    “如此驚豔決絕的美人兒,怕是嬌豔的芙蓉花也要為之失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無怪乎這一屋子的人都為她慕名而來,隻是可惜淪落風塵。”阮紅俏左側桌邊一男子感歎著,如春風化雨,好聽至極,聲音不大,阮紅俏卻聽得真切。

    阮紅俏側頭瞧了一眼,正好與他目光碰撞在一起。男子禮貌的向她點了點頭,阮紅俏當即回以一抹淡淡淺笑。

    男子見了,續當即漏了半拍。好漂亮的小公子,怕是連台上那位也給比了下去。那一笑,是不是可以用“回眸一笑步生花”來形容?唉,枉化男兒身啊!

    與此同時,阮紅俏心裏也感歎開來。好一個清爽飄逸的男子!略為削瘦的臉白皙瑩潤,狹長的鳳眼溫柔似水,眉毛有些淡,眉型卻很好看,鼻子英挺,卻不顯突兀;那一雙眼睛,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還有那嘴角,似乎永遠都掛著一種若有似無的笑,恍惚間,如若見到謫仙一般。簡簡單單一身白色儒袍,坐在一群悉心裝扮的男子中間,卻能一下子把人的眼球給奪了去。

    “我今兒個一定要抱得美人入懷。”

    心裏正想著,卻被一男子輕佻的聲音打斷,惹得阮紅俏一陣不快。

    “嗬嗬,袁公子,那得看你出什麼價碼了。”秦媽媽樂嗬嗬的說。

    那袁公子站起身,伸出右手,比出一個數字,得意的叫道:“我出三千兩。”

    “袁公子出三千兩,還有誰出更高價的?”秦媽媽見有人一開口就出了如此高價,想不開心都難。

    “我出五千兩!”

    “嗬,朱公子出五千兩。”

    “我出八千兩。”

    “李公子八千兩。”

    一時間,叫價之聲此起彼伏,堪堪已經叫道了三萬兩白銀!

    在這個時期,這個價位,於一個女子來說已經是天價了。

    三萬兩,這隻不過是珍珠的初夜而已。秦媽媽笑得合不攏嘴來,她簡直能預見往後的財源滾滾,隻是,那個叫做胡周的公子為何還不出手?

    “蘇大公子三萬兩白銀,還有誰比這價高的?媽媽我數三下,如若沒有,今夜珍珠就歸蘇大公子所有了。”秦媽媽說著看著阮紅俏,似乎在等著她的反應,“一”

    珍珠蹙著眉看著小越,以唇形焦急的叫著“哥哥”。

    小越看得心都要碎掉,側頭望著阮紅俏,乞求的叫著:“公子。”

    算了,該公子我出手了。阮紅俏慢慢站起身,手上扇子“唰”的收攏,朗聲道:“我出十萬兩!”

    十萬兩?原本爭得麵紅耳赤的眾人莫不是噤了聲,呆呆的看著阮紅俏。眾人再一次為這胡周公子的驚人之舉折服,再一次對這胡周公子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十萬兩,這樣的秦樓楚館可以開上兩家了。聽著這天價中奠價,秦媽媽幾乎要暈厥過去,顫著聲音道:“十萬兩,胡公子出十萬兩,還有更高的嗎?”

    “十萬零一兩!”

    哪個王八蛋和我抬杠來著?找死不是?阮紅俏氣哼哼的轉過頭朝身後東張西望,卻探不到聲音的來源,不由火大的吼道:“十萬零二兩!”

    “十萬零三兩!”

    “這聲音”雲澤疑惑的扯了扯阮紅俏的袍袖。

    呃?這聲音不是那逍遙王還會有誰?隻有他才會幹這麼無聊的事情,隻是,他怎麼來溯原了?

    於是,阮紅俏扯開嗓門,大吼起來:“燕藜,給我滾出來!”

    阮紅俏那一聲堪比獅子吼的吼聲直震得堂上的人無不捂著耳朵,避免被魔音摧殘,耳膜破掉,。

    這時,屋外的一抹白影才撥開人群,嬉皮笑臉的朝著阮紅俏的位置走去,老遠便能瞧見那嘴快裂到耳根子了。身後,堪堪跟著尋夜離歡。

    待到白影走近,阮紅俏趁其不備,一拳直朝他麵門襲去,旁人見識過她剛才一口氣擊倒四人的功夫,這會無不是為白影捏了把冷汗。

    白影雖是身體後仰躲過阮紅俏大力的一拳,但若不是後麵的尋夜離歡扶住,隻怕此時已倒地不起了。白影站穩身子,嘴裏抱怨到:“真是沒良心的壞東西,枉我好心趕過來陪你過節,禦風差點都被我給虐待死了,你還這麼對我,嗚,我悲啊。”

    “去去去,誰稀罕你來陪我的?我無聊了就去砸人賭場,快活得不得了。”阮紅俏雖是這樣說著,嘴角卻漾起了好看的弧度。“倒是你,沒事給我瞎搗亂幹什麼?”

    “沒良心的東西,我這不是給你增添興致來著?知道你在這唱獨角戲,無聊著呢。”燕藜臉上掛著他一貫的燕式笑臉。

    “是啊,我無聊得很,如此,請你把十萬兩銀子交出來吧,我們的秦媽媽還等著數銀子呢。至於那零頭,公子我就大方一些,給你付了。”阮紅俏說著,賭氣的將臉別向一邊。

    燕藜卻傻笑著諂媚道:“好寧兒,我這次出門可是來跟你混的,沒帶那麼多銀子。他們不知道你在劉二爺那訛了銀子,我可是知道的,五百四十萬啊,幾輩子都不用愁了。要不,如斯美人就讓給你了吧。”

    “呃?原來公子我身邊被人安插了奸細啊?”阮紅俏說著顛著腳,斜眼睨著一旁傻笑著的雲澤,一副“雲澤,咱們走著瞧”的表情。

    訛?阮紅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瞪著燕藜道:“誒,不對,什麼叫訛?公子我是正大光明贏來的,他劉俊在骰盅上做手腳還賭不過我,技不如人,活該送我這許多銀子花。”

    雲澤燕藜二人對望一眼,“嘿嘿”傻笑著。

    五百四十萬?廳裏的公子哥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劉俊居然被眼前的小公子贏了這許多銀子?還真是大快人心啦!

    難怪前些日子見那劉俊臭著一張臉,活像死了他老爹似的。此刻,眾人莫不是想起來,眼前的小公子就是前些日子裏,劉俊的爪牙拿著的畫像秘密打探的人物。[]隻是一傳十,十傳百,那劉俊雖然是秘密打探,問的人多了,溯原就沒幾個人不知道這事了,原來是有這一層因由的。

    因著之前劉安曾告訴過她,燕姓乃國姓,此後若遇到,盡量避開。秦媽媽早在阮紅俏吼出“燕藜”二字時,便已知道這會和那胡周公子瞎侃的就是皇室裏的人,腳下早已嚇得篩糠一般。

    她秦媽媽可是不笨的,那胡周小公子既然連大司馬都不放眼裏,還專找劉家二爺的碴,此番又如此大手筆,完全可以想見是為了珍珠而來,莫非他們查到了什麼,專程來揭自己老底的?如今又來了個皇室中人,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劫持珍珠,還有逃遁的機會。

    如是想著,秦媽媽趁眾人都在望著燕藜和阮紅俏,忙取下頭上金簪,左手一把攬過珍珠的脖頸,右手舉著金簪對著珍珠但陽,將她抵在身前就要退行著往外移動。

    “啊——”

    珍珠嚇得發出一聲尖叫,引得眾人朝她望去。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殺了她。”秦媽媽顫著聲音道。

    “秦媽媽,你在幹什麼?她是你手下的姑娘啊。”廳中一男子疑惑的問。

    眾人都在莫名其妙這秦媽媽怎麼突然會有這樣一個舉動,隻有阮紅俏等人心裏了然她是被燕藜的突然到訪給嚇著了。這叫什麼?似乎是那個壞事做多了,弄得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嗤,阮紅俏翻了個白眼,裝著極溫柔的聲音問道:“秦媽媽,你是怎麼了?”

    “他,他是皇室中人。”秦媽媽指著燕藜道:“你們,你們是來抓我的吧?”

    嘎?她怎麼知道的?阮紅俏心裏略一思索,便已了然,於是謅道:“誰說他是皇室中人了,他姓張,叫張燕藜。莫非你聽我叫他‘燕藜’,你就以為他是皇室的人了?隻是秦媽媽你幹了什麼壞事,怕上麵來人啊?”

    “真是這樣?”秦媽媽將信將疑的望著燕藜。

    燕藜配合的拍著,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公子我就是張燕藜。”

    “秦媽媽,我們還等著付銀子你呢。”阮紅俏說著掏出一大疊銀票,甩得啪啪響:“珍珠姑娘今夜可是歸公子我了。”

    “嗬嗬,是我誤會了啊?”秦媽媽傻笑著放開珍珠,道:“我可沒幹壞事,沒幹壞事。”

    你沒幹壞事何以如此草木皆兵?眾人莫不是一副惡寒的表情。

    “是啊,你怎麼會幹壞事呢?”阮紅俏說著手中扇子快速的朝秦媽媽的麵門射去,語氣森寒的說:“你不過就是和劉安勾結,攔截路人,抓了過路女子逼良為昌而已,你不就是逼得君家小姨子毀了容而已,你不就是把君家小妹當搖錢樹而已”

    “啪”秦媽媽倒地昏厥之前,堪堪就聽到了這樣一番猶如從修羅地獄發出的聲音。

    那劉安依著天高皇帝遠,為非溯原敢怒不敢言倒罷了。聽到阮紅俏對秦媽媽的控訴,眾人才了解到這秦媽媽竟也是如此的十惡不赦。

    一時間群情激奮,大呼著“殺了她,殺了她”。

    嗬,這溯原的百姓還算是淳樸的。阮紅俏斂起寒意,轉身,擺了擺手,大有領霸一方的氣勢,“大家放心,她逃不了律法的製裁。將來溯原奠空必定一番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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