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7 更新時間：12-05-26 13:05
小惠兒和小石頭回去之後程福果然大發了一場脾氣，說沒想到小惠兒也是這麼貪玩，連帶著將小石頭也罵了一頓！可是畢竟小惠兒是女孩子，長青和廷秀又在旁邊說了不少好話，最後這件事情才總算是不了了之了。
小惠兒和小石頭兩人都看到了胡同裏那不該看到的一幕，在審視廷秀和長青的時候眼神總帶著那麼點不自然。長青向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因此沒發覺，不過廷秀倒是看出來了，但是他卻沒想到小事兒和小石頭是因為發現了他們倆的事情才會有這種神色的。
因為挨了罵，這個夜晚對小石頭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可是比起師傅的罵，更折磨他的還是在街道上看到的那一幕。他萬萬沒有想到平時自己總是打趣大師兄和廷秀倆人，現在他的玩笑都成了真的！他不知道以後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他們倆人！他更怕自己一不小心會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更重要的是，小惠兒對他說的那句話讓他感到心內不安：如果因為某種外界原因大師兄和廷秀師兄分開了，那不能算是破壞隻能算救贖對吧！他不明白小惠兒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可是潛意識裏他覺得這句話裏透露出來的意思好像是某種陰謀詭計，會讓長青和廷秀兩人都受到傷害！
小惠兒同樣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的腦海中反複出現的隻有一句話：那隻能算是救贖不算是破壞，是救贖不是破壞。本來長青前幾天對她表現出了相當的冷淡，她幾乎已經要放棄心中的那個希望，但是現在她突然好像又重新獲得了一些希望。廷秀不過是個男人，他又不能和長青結婚不能生孩子不能給長青傳宗接代，而自己是個女人，如果自己不放棄長青，長青最後選誰不到最後恐怕還不是個定數！
第二天周媽包了餃子，可是煮好了才發現家裏沒了醋。因為小惠兒前一天去買醋沒買成，便說要彌補前一天的過錯！周媽本來不讓，說那不是她的錯，她卻堅持要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廷秀在背後喊住了她，遞給她二十塊錢，道：“幫我在旁邊的好食來帶些精致的糕點回來！”
“買糕點做什麼？”小惠兒拿著錢問道。
“我一會帶到聚賢樓去，小燕秋病了，我去看看他！”廷秀答道。
想起一連幾天來廷秀的臉上似乎都有愁容，小惠兒料想可能是跟小燕秋突然而來的病有關，本來還想繼續問下去，但是似乎又顯得不妥，便收起錢出去了。
吃過早飯，廷秀帶著小惠兒買回來的糕點去了聚賢樓。到了化妝室，他來不及坐下歇歇就帶著糕點去了小燕秋的房間。
剛到房間門口，房間裏便傳來“砰”地一聲響，嚇了廷秀一跳。廷秀站在門口正準備敲門，突然門從裏麵打開了，沈老板一臉陰雲的出現在廷秀的麵前。廷秀低頭向沈老板問了一聲好，沈老板隻微微點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廷秀看著沈老板的背影，心裏覺得十分奇怪，正準備敲門，門再次被人從裏麵打開了。勤叔手裏用一個茶盤子端著一堆碎瓷片出來了。
見是廷秀，勤叔歎了一口氣道：“是您啊玉老板！”
“怎麼了這是？”廷秀問道。
“還不是秋老板和沈老板，這幾天一直鬧別扭，秋老板不讓沈老板進他的房間，沈老板擔心他，所以今天趁他還睡著的時候進去看他。恰恰秋老板剛剛醒了，一見沈老板站在他的床邊就發起了脾氣，摔了好幾個茶杯！”勤叔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什麼事兒讓秋老板這麼生氣呀？好歹沈老板也出錢將他救了出來！”廷秀繼續問道。
“為的就是這個事兒！”勤叔看了廷秀一眼低聲說道。
“這怎麼個說法？”
勤叔將廷秀拉到一邊，低聲說道：“我們沈老板是把這個樓做抵押，找銀號借錢才把秋老板接回來的！”
“什麼？他們找沈老板要了多少錢？”
“十萬塊！”
“什麼？！十萬塊？”廷秀驚呼道。
“您小點聲！這件事情樓裏的人都還不知道！”勤叔看了看四周說道。廷秀連忙捂上了嘴。
“那要是沈老板還不上錢的話，這樓裏的人不是都要沒飯吃了？”
“嗯！不過聽沈八說沈老板正在想辦法！”
“那些人真不是東西！”廷秀恨恨地罵道。
“現在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我們又能怎麼樣呢！”勤叔搖搖頭說道。
廷秀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痛。強壓下心裏的不適，他問道：“秋老板就是因為這個事情不高興？”
“嗯！唉，其實也不算是！秋老板一會罵是沈老板把他害成了這樣，一會又說沈老板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一會又說自己不要沈老板的施舍，讓他把自己送回去把那些錢拿回來，還說自己不要做罪人！反正就是不待見沈老板就對了！其實您應該清楚沈老板為了秋老板的事情費了多少心，秋老板還這樣對沈老板，連我都為咱們沈老板抱不平了！得虧沈老板還忍著不發作！”
廷秀苦著臉笑了笑，勤叔隻道沈老板受了委屈，他大概還不明白小燕秋和沈戚背後的那層關係！
勤叔還準備說下去，下麵就有人在叫他了，勤叔看了看廷秀手裏的盒子，料想他是來看小燕秋的，便對他說：“玉老板，您是來看秋老板的吧？秋老板已經醒了，您就進去吧！下邊有人叫我，我就先下去了！”
“嗯！你去忙你的去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廷秀揚了揚手裏的盒子對勤叔說道。
勤叔應了一聲走了，廷秀拿著盒子，走到小燕秋的房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誰呀？”屋裏小燕秋問道。
“是我！玉海棠！”廷秀隔著門大聲回答。
“進來吧！門沒關！”
廷秀推了門進去。小燕秋正坐在床上，身上披著一件單衣，床邊還有些未幹的水漬。
見廷秀進來了，小燕秋動動他那蒼白的嘴唇說道：“隨便坐！勤叔出去倒垃圾去了，一會就回來，你先坐坐，等會他回來了給你倒茶，我的身體暫時不方便下床！”
“沒事沒事！我就過來看看您，順便給您帶了一些糕點！”說這廷秀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現在人人都隻顧自己，虧得你還有這個心來看我！”小燕秋雙手撐著床，整個人往上坐額一些。
“大家都忙，也沒時間！我是個閑人，每天除了晚上的兩場戲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廷秀忙說道。
“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小燕秋坐好了之後突然冒出一句讓廷秀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嗯？您說什麼？”廷秀問道。
“我說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唱戲？成角兒？根本就不是一件什麼讓人值得高興的事情！到頭來還不是讓人這樣侮辱！這偌大的北平城裏住得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群魔鬼！”小燕秋麵帶悲憤，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竟然大聲咳嗽起來。
廷秀忙過去給他捶了捶背，捶了幾下，小燕秋才漸漸平靜下來，推開廷秀的手說道：“好了好了，你去坐吧！我不該這麼激動的，激動也沒什麼用！”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跟我很像！你要相信我的話，在這個年代，咱們唱戲的根本就沒被人當人看過，什麼角兒，不過是一些虛名而已！你趁現在還年輕，趕緊和程老板兩人離開北平吧！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無！不要再唱戲了！你們都是那麼年輕，出去做什麼都成！就是別再唱戲了！那些人像豺狼惡豹一樣，別以為他們現在沒發現你你就安全了，他們蟄伏在你的身邊，你不走，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你的！到時候你會被他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即使沒有他們，還有很多別人，你料想不到的人會害你！在這個社會，根本就容不下像我們這樣的人！這裏危險太多了，呆在這裏，等你死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害死你的是什麼！”
廷秀見小燕秋又是鼓動他走，還提到了長青不免紅了臉，問道：“秋老板，您說什麼呢？我不懂！”
“不！你一定懂的！”小燕秋肯定地說道。
廷秀抬起頭來看著小燕秋的臉，他臉上極肯定的神色讓廷秀覺得很不舒服。廷秀在椅子上挪了挪。
小燕秋見勤叔還沒來。便說道：“勤叔怎麼還不來給你倒茶！我叫叫他！”說著就要喊。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走的！”說著連忙站了起來，正好他在這個屋裏也呆不下去了。
“怎麼好意思！你來看我，連茶都沒讓你吃上！”小燕秋抱歉地說道，臉上卻依舊是冷冷的表情。
“沒有關係！”廷秀笑了笑道：“隻望您快快好起來！每天晚上讓我一個人唱兩場戲我還是有些吃不消的！”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估計再過幾天就可以上台了！”
“沒關係的！您先養好身體要緊！”廷秀回答道。
又站在房中寒暄了幾句，廷秀才連忙逃也似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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