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5 更新時間：12-04-06 20:22
第一章挽歌
我不知道人到底是為什麼要活下去，即使等待他們的永遠是消亡的宿命，仍然拚命想要生存下去。我不相信輪回，靈魂不滅之類的在我看來
都是笑話。生即是生，死便是死！人活在這世上就如同天上的雲，當你消散了就結束了，沒有人會去記得有這片雲的存在。生命如此短暫虛無
，又有什麼好留戀。為什麼明明生不如死還要掙紮著苟延殘喘？我的名字叫挽歌，生來即是不祥。先克父後克母，我出現在人世間的時候，父
親的生命正在流逝。我是不會知道的，誰能指望一個剛出世的孩子明白他所帶的罪惡。不過母親也不知道，作為曾被拋棄的女人，她恨不得丈
夫死在她麵前。所以，娘親是不會怪罪我的，可是並不代表她會喜歡我。我已經有了一個羸弱的大哥，娘親很疼大哥的，我知道。我對人世有
一個模糊認知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大哥告訴我，他出生在父母感情甚篤的時候，而我，宣告他們的緣分徹底結束。真是生不逢時啊！挽歌挽歌，悼念所有美好東西的死亡。很久以後，我並沒有克死強大的母親，反而克死他最愛的被病痛折磨的大兒子。我親手殺了他，那年我七歲。什
麼都不懂又什麼都懂得年紀。我永遠都記得，她當時的樣子，絕望而哀傷。
“……為什麼？”滿是淒楚的臉近在眼前
“……”
”他是你哥哥呀，是你的親人啊。“
”我知道，就因為他是我哥哥，所以我殺了他“
”你……你真惡毒。你是不是因為我不關心你，所以心生怨恨才害你哥的？哼，你以為沒有你哥，我就會疼你嗎？啊？做夢！做夢……”
“嗯”
我看著她哭花了她精致的麵容，好醜陋。我一句也不明白她在講什麼，我隻是幫我哥解脫而已。他真的很辛苦，病得那麼嚴重還要被逼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好可憐。我的家在沐雪宮，一個美麗而沉寂的地方，我總喜歡跑到山頂往下看，雲霧繚繞的，仙境一般。開始這裏很冷啊，仙境不會這麼冷的。一會陪著我的秋姨娘告訴我這座山叫長白山，這裏老是下雪所以才被叫做沐雪宮。大哥告訴我，沐雪宮沐的不是雪，是血。這座宮殿是無數人的血肉堆積的，無比惡心。有一天我終於知道了，娘是在做殺人的生意的，隻要付得起錢，皇帝都可以殺。人命在沐雪宮看來異常廉價。這一年我七歲，大哥十六歲，娘很早就想讓大哥學會殺人了，通過殺人可以拿到很多原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善良的大哥不想殺人，他告訴我如果有一天娘逼他殺人的話他會很痛苦。當時他認真地凝視著我，告訴我一個道理，痛苦有時候跟死亡一樣沉重。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到來，我發現殺人一點都不難。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娘親能多看我一眼的話，很多事情我會做得比大哥更出色。可是這真的隻是做夢，以後的日子更難熬，我的娘親對著親生的兒子隻剩下憎恨，長達六年的時間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裏。那是母親的敵人的居所，是一個黑暗到令人恐慌的地方。她想讓我意識到我的罪惡，然後向她匍匐著乞求一點點的憐憫。我的執著激怒了她，於是我過了六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可是我居然沒去死，這與我一直的堅持相違背。之所以這樣是被一個老友狠狠的嘲笑造成的。
他叫霄漢，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很難審視他的樣子。長得應該是很高大壯實的，被沉重的鐵鏈鎖著，一走動就發出很難聽的聲音。應該是被關了很多年吧，周圍彌漫著很難聞的氣息。我沒理他，他也不搭理我。我們分別在牢房的兩邊，他被鎖住走不過來，我也沒過去。一直到他忍不住開始叨叨地講起他的生平。我開始想怎麼死才不會疼，沒注意到他又開始不說話，惡狠狠地盯著我。過了很多天吧，實在想不出來隻能請教這位怪叔叔的時候，他特別驕傲地撇了我一眼：小子，多大了？怎麼給關起來呢？
老實回答他我的年紀之後又不知所措了，總不能告訴他我被自個的母親給關起來了。決定婉轉地告訴他，我爹得罪了沐雪宮主跑了，沒辦法捉我來抵了。
”你爹是誰，厲害啊，能把老妖婆氣到捉他的兒子來出氣。你爹倒是跑得快，那婆娘的手段厲害著呢。“
”哦“
”哦什麼，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死都便宜你了“
”我正在找辦法自尋了斷“
"小小年紀說什麼死，沒骨氣!大丈夫人活一世圖的是什麼？就是像個孬種死了一了百了？你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嗎？”我不看也知道他現在肯定很生氣，那話刺進我心裏，生疼。我很想告訴他我沒爹……也沒娘。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了，哭著對他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不喜歡我就別生我呀。輪到他不知所措了，生硬地安慰我。等我不哭了，他對我說：我被囚在這個鬼地方很多年了，你也知道這裏有多難受。沒有人跟你說話，看不見外麵一草一木，甚至沒有陽光"他漸漸激動：“可是我會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向對不起我的人討回一切。驕傲地站在他們麵前告訴他們，我之所以會好好的活著，看著他們付出代價”說完發出一陣快意的大笑。
“怪叔叔……“
”不要叫我怪叔叔，我叫霄漢“
霄漢是我人生的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教會我堅強的活下去，後來成為我師父教我武功，告訴我外麵的世界。師傅一直很相信他能夠出來，他已經在勾畫他在仇人麵前大笑的場景。我不忍打斷他，因為在漫長的囚犯生涯裏我明白了很多東西，我知道霄漢沒有什麼機會離開。因為我了解囚禁他的那個人。她決不允許有可能危害她的地位的行為發生，而霄漢恰巧是有能力有資格取代她的人。我知道師傅是娘親的師兄，沐雪宮主本應該是霄漢。可惜他被囚禁在這裏。我以為師傅的仇人是娘親，幸好不是，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師傅不告訴我他仇人是誰，他想自己親力親為。而我的母親在她眼裏不過是一隻跳梁小醜。我不想提醒他，他被關了十多年是被誰關的。時間過得很快，我感覺得到，已經不再是孩子了，擁有了少年的身量，身形太過纖細了。不過他也不放在心上，已經習慣黑暗了，陽光也不再重要。他沒有他師傅那麼好的耐力，現在他覺得一輩子留在這裏也不錯。
“挽歌，過來”
“怎麼了？”少年慵懶地倚在
“拿著”霄漢把一冊薄薄的東西放在他手上，是書冊吧。知道挽歌的疑惑，他緩緩開口：這裏麵是我仇人的的東西，先交給你保管。
“師傅，你不是想自己幹嗎？這東西到了我手裏也沒什麼用”撇著嘴巴，實在不願意接受這個麻煩。師傅給了自己理由活下來，卻無法教他怎樣活得開心，他也很無奈啊。
”少廢話，拿著。你小子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出去？”皺著眉頭，雖然相處多年兩人的感情很深厚了，他看著他長大，實在不願意他這樣了無生趣的。“聽著，我大概出不去了，你可以。以你的資質，我把武功都傳給你了，你肯定能融會貫通，到時發揚光大”
“您太抬舉我了，說吧，您到底擔心什麼。”
“你幫我找一個人，故人之子，很有可能在我仇人身邊。不要傷著他”
“哎，我還沒答應呢”挽歌對他師父實在沒辦法。“那你總得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吧！”
“賀蘭未雪？”點點頭就是這個名字了。
沒過幾天，挽歌他那強大的母親終於想起他了，而且是把他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沒有再看他一眼，唉，看了也有可能認不出來了。他老覺得不對勁，怎麼回事？他師父告訴他這件事沒幾天，他就出來了。不想了，頭疼。
“二少爺？”前方一個女傭喊他，半驚半疑。
“秋姨娘？秋姨娘！”邊喊邊跑過去，真的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秋姨娘。秋姨娘之所以有這個稱呼，完全是因為意外。秋姨娘本名就秋儀，人又特別溫柔。大家夥就都喊她秋姨娘。剛開始她還嚇了一跳，神神叨叨的念著：折殺小的了。
秋姨娘望著眼前白衣的少年，確切地說還不是少年，單薄的身子，蒼白的臉更顯得眼睛的黑，嘴唇的水色，摸樣真是頂好頂好的。再過幾年，姑娘都給他比下去了。可惜男生女相，不是好兆頭啊，不是麼，這二少爺真真可憐。可看他清澈霜冷的眼，已經有了睥睨天下的傲氣，這孩子，將來一定不得了。就是不知，哪家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喲。忍不住摟著這個孩子，淚眼朦朧。“二少爺，你是個好孩子，以後會有福的”
挽歌聽完，嘴角勾起”好孩子？“也就秋姨娘這麼說我。兩廂依依不舍，那邊仆人已在催了。兩人除了互道珍重也無話說了。
謝挽歌不知道，他這趟走去不但有福，而且會遇到相攜白首的人，盡管有磨難，最後總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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