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70 更新時間：12-04-06 23:59
第四章氣暖山無雪；天寒樹未秋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
“什麼陳詞濫調，從小讀的萬卷書全無用了別忘了你可是要參加科舉的。”
”萬卷書都不如陳詞濫調貼切。隻有合適就行，管他陳不陳。師父，您真的希望我做官。”
“我知你心懷天下，總是希望有個合適的地方讓你一展拳腳。”
“師父抬舉我了，我一個人撐不下整個天的。能保護我親人在的那片天不塌下來就心滿意足了。師父，你知道我想要大展拳腳的地方不是科舉。當今天下外患已平，而內憂……”
“別說了，給你義父上上香”花千樹坐在墓畔的亭子裏，手握酒杯，麵沉如海，有一下沒一下啜著白玉杯中酒。這座亭子非常華美，四邊點綴夜明珠，亭頂鋪上碧綠琉璃石，連亭裏座椅是用漢白玉雕塑而成。當年賀蘭玉新喪，花千樹廣招天下能工巧匠建造此亭。而賀蘭玉衣冠塚的且是自個兒造的，簡陋難看。一時也廣為天下人詬病。世人誰不知賀蘭將軍與花相的關係，想當初賀蘭將軍為了花相與其父斷絕關係的事鬧得天下皆知。人們茶餘飯後指點嘲笑之餘又對他倆的義無反顧唏噓，而這一切花相始終不放在心上。
賀蘭偷偷瞧一眼，唉，果然又生氣了。義父啊義父，隻有您才管得了，偏偏您去了。手撚三炷香，一拜，願您在天上得到您想要的安寧；二拜，望您保佑師父健康安泰。三拜，義父您何時能與我們夢中相見。插下香支，望著墓碑久久，才又幽幽一歎。這墓碑上每一字都凝聚著師父的血淚，“吾愛阿玉之墓”字字入石三分。可惜這墓中卻沒有義父的遺體，隻是一座衣冠塚。說來又是許多恩怨，又長歎了一聲、
“未雪，往事已矣，不用介懷。還記得當年如何與我們相識的嗎？”手稍翻，杯中酒全入口中。
賀蘭未雪走上前，拿下他的酒杯。花千樹搖了搖頭，未雪隻得作罷。這天下為難師父已經夠多了，這任性的人有多少次無奈屈服，不能按著自己的意願生或死。在花相旁邊坐下，挽著師父的手臂倚在他身上，笑得挺像賊偷到了東西時的表情。不顧師父掙動的身體，笑著回話，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我知道師傅又要教訓我自個是男孩子不要老做些不規矩的舉動。哼，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跟我父親親近些有什麼不對。義父跟師傅啊，都是我的再生父母，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那年啊，我聽說側成峰上有可以延我娘命的紫靈芝，沒想到誤入武林人士結的陣中。誤打誤撞出陣後那群人非說我拿了他們東西，想殺我。是義父過來解圍，義父很厲害啊，把那些壞人全給打倒了。你在旁邊笑嘻嘻地看著都不幫忙。“
“哈哈哈，未雪別生氣了，當時我是相信阿玉能解決的。你不知道他性子孤傲，什麼事自己接手了就不許別人。這不後來我給你一棵珍貴無比的赤靈芝。啊哈哈哈”
“從手無還手之力的人裏搶東西你倒是很驕傲是吧？”未雪斜睥了那個猶在自我吹噓的某人。
“還好還好，從壞蛋手中搶東西曆來是我的愛好，至於那東西是赤靈芝完全是意外之得。那天那群王八蛋結的那個先天陣就是為了對付我。沒想到你個四歲小孩子不僅上了山還破了陣，真厲害！”
“嗬嗬，沒有啦”假謙虛了一會又說：“我以為是兩位神仙救我的，一時都高興呆了。你從一個壞蛋懷裏搜出靈芝，滿臉欣喜。我就覺得那應該是我要找的東西。可是我害怕，不敢看著那神物，那是從壞人懷裏拿的。義父當時問我為何上山來，我這趟上山真的很辛苦，鼻子一酸便一五一十說出來。還說要那株紫靈芝”不好意思撓撓頭，過後未雪想想都覺得慚愧，人家幫了你你還要人家喜愛之物。後來義父讓您把靈芝給我，您還直嚷嚷，說那是赤靈芝不是我這個小子要的紫靈芝，這赤靈芝可比紫靈芝值錢多了，不讓不讓。義父無奈笑笑，隨我說陪我回家，他懂些醫理。您又不讓了，最後僵持不下隻好把靈芝給我。”不好意思低下頭。
“是了是了，哪有你小子這麼貪心的。我當時呀既不甘又無奈，不給靈芝吧阿玉又要耗費體力救你娘，他身子骨弱不能老折騰。給你靈芝的時候真的恨煞你了，沒想到你跪了下來磕了頭說什麼願意為奴為馬報恩啊。你當時就是個奶娃子，摸樣又水靈水靈的。把頭磕在石頭上都見血了，最後還跟你回家了。”說完點了點頭。
“我家在牛家村，爹爹征丁入伍最終沒能回家。娘體弱多病又聽到噩耗一直都在生死之間掙紮。我知道她隻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我努力長大希望她不要掛心。那赤靈芝真是好啊，讓藥石無靈的娘能走能跳地活了三個月。娘故去後義父收我做義子，教我文章武德。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氣暖山無雪，天寒樹未秋。他希望我一輩子無憂無擾，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傷害我分毫。“
“嗬，知道……嗬……就好。”未雪看了他一下搖搖頭，這人一直不停酒杯以是醉了。“師父，徒兒扶你回房吧？”
“別動，我可以的。賀蘭玉呀，阿玉，嗚嗚……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到此終於潸然淚下。未雪心中酸澀，知道多勸無益，隻得搬出義父：義父最不喜您喝醉酒了，回去吧，義父會生氣的。”
“生氣，生氣……我就…就希望他他生氣，他倒是……蹦出來罵我啊，我…我一直等，等他入夢相見啊。”
義父義父，至今不來相見，真是死得太悲慘讓你怕了無情的人世了麼？師父在等，我也在等。沒辦法隻能用盡力氣連拉帶拖送師父回房，自己也是累極，回房亦不能睡又回到小亭喝著殘酒。想起師父經常掛在嘴邊的話：阿雪阿雪，等你有了心上人，千萬不能賭氣。多麼大的險境也要陪著他闖，生死無論，總好過陰陽相隔，求而不得。師父啊師父，未雪怕了愛情，看著你們的結局我怕了啊，我寧願一生孤獨也不要念著一個人生不如死。最後也不知道飲了多少杯酒，午夜時分也有些醉意了。搖搖晃晃回到房間就倒地睡去了，開始很冷，接著好像有雙手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倒是做了個好夢。夢中義父來看他了，像小時侯一樣抱著他，他覺得幸福死了，話就不停了直到陷入沉睡。即使睡了也能感覺得到有一雙溫暖的手在輕輕拍著他的肩。
隔日清晨，也沒察覺哪裏不舒服。他酒量一直不錯，之所以醉了跟他大喜大悲的情緒有關吧。掀起被子坐了起來，發覺裏衣換了，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布料做成的，這衣服也偏短了些。真奇怪，他好像沒這種衣服。也不甚在意，想著應該是莫流幫他換的。一早出門覺得神清氣爽，心中豪氣驟生。心裏想著師父不知如何往主屋走去，師父正常多了，好像昨晚那醉態跟他無關似的，（他當然沒想到他自己恐怕醉得更嚇人）。師父朝他擺擺手讓他坐下吃早飯。恰巧莫舞拿著一堆奏折進屋，其實世人都道花千樹這個宰相做得悠閑，殊不知他僅是不上朝而已，什麼事還得做著。難為他忙得七葷八素還老想著逛青樓招搖過市。莫舞放下奏折剛想離開，冷不丁少爺冒出一句話：“小舞，今天怎麼早起了？”莫舞一聽倒也沒生氣，她也確實這樣。丫鬟身小姐命，她善琴棋書畫，人也細心體貼。這麼多優點就掩蓋住她的一大缺點，不睡到日上三更絕不會醒。據她講，睡覺是美容的最好辦法。其實也是，看她瓜子臉苗條身，以後肯定大美人一個。少爺問了，自然得答，心情不好，答得也陰陽怪氣：“還不是有些人把我弟弟派去做事了？”
賀蘭少爺正含了一口粥，聽到這句話不由大驚失色，嘴裏的粥也給噴出來。花相爺不漏痕跡地離他遠點，莫舞更是嫌惡地捂住鼻子。這也是，就算是個大美人，從他嘴裏噴出粥來，絕不會跟好看連上邊。未雪想起昨晚的事頓時惱羞成怒，大聲道：“捂什麼鼻子，這是剛吃的肉粥，我還沒嚼爛呢！那裏臭到需要塞了鼻子。”這下莫舞愣了一下終於把手拿下來，拿起帕子，用手一撕。“刺啦”一聲變成兩塊，慢悠悠地把它們分別塞進耳朵。手，繼續捏住鼻子。花相爺還涼涼地說了聲：“可惜了張花容月貌。”未雪的臉氣到發青了，過了不久憤憤問了句：“你們昨晚，呃，有沒有到我房間。”
“沒興趣！”
“你知道的！”
我知道莫舞你沒興趣，也知道師父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怎麼有可能把自己抱到床上呢？你們不要一起回答嘛，聽著怎麼這麼不舒服。越想越不對勁，相府的男子本來就少，除了莫流，師父跟師父身邊的夢四外沒人進他的房間，另一個人不回去他房間的，那又是誰呢？
看著他愁眉不展，相爺心裏也發愁了。昨晚到已發生了什麼事，與自己有關嗎。看徒兒臉色這麼難看，不會是自己做什麼惡啦！從丫鬟進來收掉穢物之後，莫舞倒是沒捏鼻子了，隻是還是遠遠站著。這時突然問了句：“少爺是昨晚走錯房間了嗎？”
未雪聽到後腦袋“轟”的一響，白玉無瑕的臉一邊青一邊紅。”啊“叫了一聲奔出去。花千樹有些擔憂，不過看樣子不是針對自己，舒了一口氣。莫舞看著未雪離去的身影，又是涼涼說了句：誰知道呢！
那廂未雪停下狂奔的身體，心亂如麻。看樣子是他昨晚走錯了房間，給自己換衣的也是他了。該死！那般的醉態居然讓那個人看到，而且是隻見了一麵就結下梁子的謝挽歌。慢慢走著，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可歎這個人隻想到丟臉，沒想著他讓謝挽歌換了裏衣。他們在初見的時候就已經把對方看得跟別人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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