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404 更新時間：12-04-26 22:03
到慶陽城的時候，已經是大雪紛飛的隆冬了。左一想了許久才得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結論：
從京城到慶陽關，他們足足走了三個月。右二對此表示無語，天知道就算是一隻烏龜，從京城爬到慶陽關都不用這麼久，而他們一路上可以說是一路策馬奔騰了。為何這麼慢？右二表示，這不是一個護衛可以埋怨的。
左一可沒他有涵養，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他顯然對上下尊卑的觀念沒有一個準確的認知。所以一路上都能聽到他仿若野獸咆哮般的抱怨，直到來到慶陽城門口，還在鬼吼。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冷成這樣想凍死人啊！”
“都怨你們，一路上磨磨蹭蹭，磨磨蹭蹭，怎麼不蹭到明年春天再來啊？”
“有什麼責任我可擔不起，喂，你們有沒有聽啊，喂，說你們呢？”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未雪跟右二完全視他於無物，一個對著城門題字猛點頭，另一個…非常狗腿地跟在他後麵不斷點頭哈腰。
“不愧是賀遇之的字呀，氣勢磅礴，入木三分。看到沒，多少年了，還能模糊看出‘慶陽城’三字。”未雪站在前方，兩眼放光。
“就是就是。”
左一黑著臉走過去，鄙視道，“有多少年？賀遇之好像跟方重行同年吧，反正這字離現在不過幾十年。”
右二恍然道，“哎呀，字跡都模糊了。”
未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摸樣，“慶陽關北邊不過五百裏便是大沙漠了，整天大風黃沙的，你以為筆墨寫的字能保存到現在容易麼？”
右二點頭，嗬嗬笑道，“不錯不錯，阿一啊，沒文化不可怕，沒常識可是會害死人的喲。”
左一氣得牙癢癢，心裏腹誹：右二你這個狗腿子！你才沒文化又沒常識！
兩人互瞪，雙眼間火花四濺。
未雪不理他們，自顧自搖進城，頭都不回道，“快點跟上來，別讓人看笑話。”
“切！”“哼”兩人同時背過身，看向賀蘭未雪的眼神頗有怨念。
慶陽城黃沙漫天，條件惡劣，城裏原來的住戶很少。如今前方大戰，朝廷不斷出兵，這座小城沒多久便人滿為患了。未雪三人順著大路往前走，一路上遇到的人事都讓他們很有感慨。
這慶陽城無論士兵百姓，通通一副流浪者摸樣，衣服都看不出顏色。看得人好不心寒。
“他娘的，江多財那混蛋又克扣糧餉了吧，啐，真沒良心。”左一啐了一口，忿忿道。
右二嫌惡地避開了去，沒好氣道，“會克扣的可不止江多財一個人，怕是層層剝下來，才造成這個局麵。”
“有什麼不一樣，你就是要跟我作對。”左一瞪著他。
“誰跟你作對？你的眼光太狹隘了，隻看到江多財一隻蛀蟲。”右二回瞪。
……
兩人大概過了幾十招才聽到未雪慢悠悠開口，“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可能不是江尚書的問題。”
左一翻了個白眼，右二期待地看著他。
未雪拉著自個的袖子，歎氣道：“都是這裏可惡的風沙害的，我這衣服，明明就是靛青的。”
左一看著他已成灰色的外袍，慢慢哼了一聲。
右二恍然道：“不錯，就是這樣，我的衣服原來也是灰色的，現在都成黑的了。”倏地抬起頭，崇拜地看著賀蘭未雪，“少爺果然是少爺，總是能發現些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
未雪在他璀璨的目光下，無聲地咳了一下，淡淡道，“走吧！”
“什麼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你不要講的怎麼詭異好不好。”左一斜著眼看他，“搞得別人都是瞎子一樣。”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行麼？”右二雙手叉著腰，大聲道。
……
又開始了，未雪無奈地走在前麵。這兩兄弟，前世肯定是冤家。
在街上走了半天都沒找到什麼衙門，驛站這些可以當成大本營的地方，慶陽城說小還真一點都不小。
“小姑娘，你知道馬元帥在哪裏駐軍嗎？”賀蘭未雪彎起嘴角，努力笑到最溫和最親切。
眼前這個七八歲的女孩子對他的示好並不受用，撅起嘴巴，嚷叫，“壞人，大壞人，你想幹什麼？”小臉上全是戒備之色。
賀蘭未雪活了將近二十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長著個壞人臉，讓一個小女孩一看就看出來？不由得苦笑道：“我要幹什麼不是告訴你了麼？”
小姑娘長大了雙眼，理直氣壯道，“哪有？”
“在下是來問路的。”
“啊？你……你欺負我！”掄起秀拳，直往未雪身上招呼。當然，她是打不到他的，秀拳一出，立馬被後麵疾步走來的左一給掀翻了。啪一聲摔倒在地，可能是摔得狠了，眼淚啪嗒啪嗒掉卻沒哭出聲音。
未雪歎了口綿長的氣，“她是個女孩子。”
左一一臉凶狠，義正言辭道：“我管她什麼人？隻要敢動你，就是跟我們過不去！”
右二撇撇嘴巴，小聲嘀咕，“她還是個很小的女孩子，被她的拳頭砸到也不會很痛。”
未雪讚同地點點頭，想去把那小姑娘扶起來，後麵就傳來一陣破風聲。他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阿莎麗，是誰欺負你？！”一名婦人氣勢洶洶地跑過來，手裏拿著根燒火棍，那樣子別提有多凶悍了。
“就是你們吧!”拉起地上的小姑娘，尖刻的一雙杏眼隻往未雪他們撲來，“你們敢打我女兒？”
“這位大嬸”未雪走前一步。
那杏眼裏霎時燃起怒火，夫人斜睥著他，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怎麼說話的？”
未雪摸摸鼻子，心想，我怎麼這麼不受人待見？想當初……
還想什麼當初，再想就要出人命了。趕緊拉住左一蠢蠢欲動的右手，陪笑道：“這位大…大姐，我們沒打令愛呀！”
躺在地上一直沒吭聲的小姑娘非常及時地出口喊了聲“娘~”。帶著哭腔的叫聲直喊道娘親的心坎裏去，婦人回了聲“乖”在回頭看著三位年輕人，怒道：“都說漢人狡猾，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阿莎麗，我們找村長評理去，整治整治這些混蛋。”說著牽著女兒的手扭頭就走。
“大姐……”看著遠去的背影，未雪緩緩放下伸出的手。看著圍觀的百姓麵色不善，指著他們陣陣議論，心裏頗有些氣悶。
左一火了，拔出刀想砍人。右二想拉住他，還被他帶了一個趔趄，也火了。
“你還想惹事？”說話咬字極重，絲毫沒被熙熙攘攘的議論聲蓋過。
“媽的，你聽聽他們說什麼？當我們聾了不是？你能忍，老子可忍不了。”說著又向前幾步，甩掉右二拉著他的手。他們兩個雖說是雙生子，除了麵貌相似之外就沒一處相同。左一一副鋼筋鐵骨，腰圓膀闊，甚是強壯。而右二相對就弱小些了，看上去還有點文質彬彬。
未雪默然，也難怪左一忍不住，這些人說的也太難聽了。什麼漢人都是無恥混蛋，什麼什麼大男人隻會欺負弱小，還敢做不敢當啊，更有甚者，還衝他們喊：混蛋，你們都給我滾出慶陽城。
右二沒拉住左一，懊惱地踩了踩腳，走到未雪身邊。左一看他們兩個沒說話，知他們不想再阻止他。頓時豪氣頓生，卯起勁扛起刀，逼近眾人。眾人“哈”的一聲，馬上作鳥獸散。
未雪苦笑道：“看來我們給漢人抹黑了。”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右二忿忿道。
“呸，還以為是什麼高手呢，我一過去，馬上嚇得屁滾尿流了。哈哈哈哈”左一拍拍衣袖，大笑著走過來，“他們這麼不濟事，還敢出言不遜。”
未雪沉下臉，看著他道，“他們都是普通百姓而已。”
“這些百姓不是針對我們的，看樣子他們很敵視漢人。”右二沉吟道。
左一一聽不爽了，咆哮道，“他們腦子進水了吧。明明是漢人，幹嘛敵視自己人。”
“大概是慶陽城地處邊塞，跟外族牽連頗深的原因。”略一頷首，未雪斂容，沉聲道，“看來盧元帥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們先找到駐軍要緊。“
“是”
……
當他們曆經千辛萬苦才找到漢軍駐紮地的時候，三個人都窩了一肚子火，原本的三人行也變成五人行。至於為什麼多了兩人？那兩人是無法回答的，因為他們被綁成粽子，嘴巴被布條塞住，綁住手的繩子分別握在左一右二的手中。
被右二牽著走的那個細瘦漢子祖上鐵定積了德，沒受什麼折磨。另外那個黑高個可慘了，左一完全把他當牲口使喚。
“走快點，早上沒吃飯呀？”左一邊喊邊隨手捉了一隻蒼蠅，轉身道，“看到沒，這玩意走路都比你快。”
“晃什麼，給我走好點！”
“走不了？我不介意拖著你走。”
諸如此類的話語，隻把七尺大丈夫變成發癲的病患。對此，未雪難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到。這些人實在太可恨了，虧他們吸取教訓沒找百姓問路，非常真誠地向將士們請教，沒想到一個兩個的都把他們當成薩庫族的細作。最可惡的便是後麵拖著那兩個人，騙他們繞了三圈城，在他們晾完身份還想把他們害死。唉，兩軍交戰，對敵人不可心慈手軟，這也是無可厚非。怪就怪他們做事太狠，剛好碰上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撞到槍口上。緣也，命也！
軍隊駐紮在城北的淼兒窪，此處地勢略低，城牆及護城河等因少受風沙侵襲而留存下來，北城再西行十裏就是騰龍王朝塞北的門戶——慶陽關了。
看了看周圍環境，左右兩麵環山，中部有高聳的城牆，前邊護城河橫切而過，而軍隊駐守的地方則是後邊這一大片寬闊的窪地。所謂退可守進可攻，就是這樣的地勢吧。想著想著，未雪不由心生沮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想上戰場的自己，一來到慶陽城立馬找不著北了。
抬起頭，望著不遠處連綿如雲的大帳。淼兒窪裏有著幾萬頂白色的帳篷整齊地排列著，一眼望去，蔚為壯觀。這些帳篷都一樣，哪裏才是帥帳呢？未雪轉過頭，看著右二，沉聲道，“把他放開。”
右二會意，臉上浮起一抹邪惡的微笑，把那個細瘦漢子身上的繩子解開，把他拎起來。
漢子看了眼被拖成豬頭的同伴，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熄滅下去。
未雪看他戰戰兢兢站著，一聲不吭。不由笑了一笑，開口問：“你是哪個將軍麾下的？”
漢子縮成一團，唯唯諾諾道，“我是…是元帥…馬世卿元帥管著的。”
未雪皺了皺眉，疑惑道，“馬世卿？二路元帥僅是選將增兵時一個稱號，到戰場時，二路元帥隻能做帥位以下官職。我朝曆來如此，他馬世卿何能例外？！”
那漢子斜睥了他一眼，不屑道，“軍中複雜著呢，不是你能了解的。”
“啪”左一甩了他一大巴掌，大聲道，“小子，膽子大了啊？小心我心情不好一刀劈了你。”
漢子又顫抖起來，畏縮道，“小人隻是軍中一名不起眼的小卒，元帥的事我哪能知道。”
未雪心裏暗笑這漢子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臉上卻不露痕跡，“盧元帥，或者是馬世卿，他們在哪？”
“我不知道。”
左一手握成拳，威脅。
漢子跪地，叩頭如搗蔥，“大爺，大爺，我真不知道啊，打死我也不知啊。”
右二緩緩開口：“都說我們是自己人，沒有惡意啦！你們怎麼不相信。”伸手指了指未雪，道，“這位是新上任的都尉大人，印信你們也看過了，不是假的吧？”
漢子抬頭看他，嚴重淚光閃動，帶著哭聲道：“不是我不相信啊，你說他是都尉大人？可是半個月前有個賀蘭未雪來上任了。”
眾人心裏咯噔了一下，未雪心想，難不成被人捷足先登了？
左一大怒，擼起衣袖，就想動手，“好家夥，我家少爺明明就是來上任的，你說有人來了，那人什麼樣兒？也配當都尉大人。”
漢子臉上掛滿了淚水，抬起袖子邊擦邊道，“太尉大人豐神俊朗，才貌雙全，不是跟傳說中的賀蘭未雪一樣？況且他也有憑證，盧元帥親手驗過的。”他頓了一下又道，“還有，論腳程的話，也是……”
聽到腳程兩字，三人不約而同臉全黑了。
未雪訕笑道，“嘿嘿，那你知道那個‘都尉’在哪兒麼？”
漢子狐疑道，“你該不會想殺了他毀屍滅跡吧？”
“放肆！”左一一怒，漢子臉上又是一個鮮紅的手掌印。
未雪笑著靠近他，道，“你認為，我用得著嗎？還是你以為，你有別的選擇。”
漢子看著他，心肝顫了顫。媽呀，這是什麼人啊。被未雪脫俗的容顏震得一愣一愣的，暈乎乎道，“不用……沒”
未雪滿意地笑了笑。
很快，他們來到號稱“都尉”大人的大帳門口，裏麵的似乎異常吵雜。
未雪嘴角微勾，頗有些詭異。連頭都沒轉開口說道，“你走吧！”
“啊？”漢子微愣。
“傻子，叫你走你就走。”
“哦”漢子慢騰騰轉身，正想離開，又聽見未雪說，“等等”
噢，我的天，就知道你們沒安什麼好心，恨恨回頭，瞪著他。
未雪看著他，笑吟吟問，“你叫什麼名字？”
“錢木有，我叫錢木有。”漢子高昂著頭，十分傲氣活像隻高貴的天鵝。
“嗯，錢木有，把你的同伴帶走吧！”
“哦”扛起那隻豬頭，錢木有活像隻鬥敗的公雞。
未雪沒再看著他，跟左一右二說了聲“進去”，自己就徑直走進去。
掀開帳篷，一看裏麵景象，左右兩人，呆住了。
騰龍王朝百萬雄師抗擊外敵？將士們浴血奮戰？戰場上馬革裹屍的悲壯？為啥他們看到的卻是這一幕——聚賭
兩人對望一眼，確定自己並沒有走錯地方，沒看錯人。又同時看著未雪，希望他給個答案。
賀蘭未雪顯然並不吃驚，他隻是站在那裏，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二十多名將士正賭得風聲水氣，樂此不疲。坐莊的是一名青年，確切地說，是一名身穿白色便衣的翩翩青年，在一群大老粗中顯得異常突兀。
整個賭場就數他玩得最興高采烈，抬起袖子抹抹額頭汗水的時候，看到未雪他們三個。
那青年一臉驚喜，放下骰子就撲過來，“賀蘭怎麼是你呀？”
未雪低聲道，“我不該在這裏嗎？都尉大人。”
青年拉著他的手，錯愕片刻，又朗聲笑起來，“對對對，你該來，你本來就是……”
青年睜大雙眼，疑惑地看著捂住他嘴的未雪。
未雪沉下臉看他，忽而放開捂住他的手，對著那些望著他們的將士笑笑道，“我是都尉大人的好友，與他許久未見，不知各位可否行個方便。”
大家望著眼前這個好看的青年，不約而同傻愣愣笑起來，“沒關係、沒關係。”魚貫而出。
等將士都走光了，左一右二出去守門，未雪才舒了一口氣。
“賀蘭、賀蘭，我們好久沒見，想你了。“青年搖著他的手撒嬌道。
未雪反手一擰，把青年疼得齜牙咧嘴，"賀蘭賀蘭，疼、疼”
“江擬琴你個笨蛋，跑來摻和幹嘛？”未雪怒聲道，手卻放開江擬琴。
“我哪能讓好友一個人身處險境呀？在你眼中我就這麼沒義氣！”江擬琴也很委屈，想他也是克服了好多困難才來到這的。
“唉~你爹肯讓你來？”轉頭看著他，臉上寫滿疑問。
江擬琴撓撓頭，作不好意思狀，“我跟老頭子說了，既然我已經有兒子了，他也不用擔心我掛掉會斷子絕孫了。”
未雪默默轉過頭，腦海裏浮現出江尚書被氣得七竅流血的畫麵了。點了一下頭，果斷地轉移話題，“我剛才看了一下，怎麼營裏沒什麼人？連你的大帳外都沒人守衛？”
江擬琴慢吞吞坐下，頹然道：“他們都去慶陽關叫陣了，這幾天叛軍高掛免戰牌，連個鬼影都不見。”
未雪在他身邊坐下，了然道，“看來你這個都尉被架空了！”
“你才是都尉大人吧!我就說嘛，皇帝怎麼會讓你來慶陽城。他又不是腦子生鏽了，讓舊臣的勢力滲透到這裏來。你別看慶陽這邊好像風平浪靜，其實啊，暗流洶湧著呢。”江擬琴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有道理了，不由得意起來，瞥了未雪一眼，臉色黑了起來，“喂，賀蘭，給點反應好不好？”為什麼呀，他每次聽他講話都會走神，給他一點麵子行不行？
“嗯…擬琴，你繼續當都尉大人吧！”
“啥？”江擬琴以為自己聽出來，忍不住再問一遍。
“既然他們都當你是我，索性將錯就錯，也許還能便宜行事些。”未雪心裏明白，慶陽一戰，朝廷投入大量兵力財力，這一站極為重要。而這裏大到元帥小到百夫長，背後的關係網無一不盤根錯節。自己這個都尉一無兵權二無威望，在軍中無異於蛀蟲，還有官職是皇帝半路封的，想來也有很多人認為他是代天子督軍的。話雖然好聽，意思卻很是明顯，在他們眼裏，賀蘭都尉就是狐假虎威裏的狐。與其有名無實，束手束腳，不如反退為進，暗中調查。
江擬琴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知道他絕不是在開玩笑，不禁把一張俊顏皺成苦瓜臉。身體往後挪了挪，為難道，“我不行的，這不是欺君罔上麼。”開玩笑，他江大少爺打小就是個紈絝子弟，這種抗旨什麼的，向來是有賊心無賊膽的。
“我問你，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江擬琴此刻眼中的賀蘭未雪可不是什麼狗屁的翩翩佳公子，整個一索命的。想起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來這裏就是來添亂了，看樣子真對不起賀蘭，要不就答應了？不行不行，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呀，難不成真要江家斷子絕孫？
他正糾結的時候，未雪冷不丁冒出一句，“從你冒認都尉大人的時候已經欺君了，假冒下去或許還有活路，不然……”
“好吧，我答應你。”江擬琴咬著牙，一臉壯士斷腕的悲戚。
未雪垂眸，輕笑道，“擬琴，把你拖下水很抱歉，我隻能這麼做。”
江擬琴不耐煩擺擺手，“不需要，你什麼人我還不清楚，被你算計了是我活該。”看著他又道，“話說，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晚才到。”
未雪伸展雙臂，一副愜意的樣子，隨意道，“就是一路上隨便剿剿匪，殺殺采花賊。”
“你倒愜意，我給你講一下軍中的要事吧。嗯…還得討論一下你該用啥身份？”
“我說”江擬琴被突然靠近的未雪嚇了一跳，神色古怪地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我今天剛到耶，最重要的還是先給我安排個住處吧，都尉大人。”未雪可憐兮兮道。他現在身心俱疲呀，一天之內，該遭了多少冷眼，生命尊嚴簡直懸於一線呐！
江擬琴眼角抽了抽，無言起身，幫他找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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