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3 更新時間:07-11-01 11:41
說罷提起酒壺便向他嘴裏灌,他一邊笑,一邊往後躲,我撲到他身上執意要灌。
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外麵有人高聲喊:“皇上駕到!”
蕭靜遠的笑聲立刻停了下來,我的酒亦醒了大半。
皇上?!
“皇上來做什麼?”我問正發呆的蕭靜遠。
這時,蕭靜遠的侍衛推門跑進來,快速稟道:“王爺,皇上微服到訪,不等通報,直奔這裏來了,請王爺快迎駕!”
蕭靜遠一把推開我:“快躲起來!”
我被他急促的語調嚇一跳,不經思索就往屋裏跑。他忙低聲叫住我:“不能躲在屋裏。”說完四處一望,往竹林一指:“你先躲到竹林裏,等皇上走了再出來。”
我朝竹林深處跑去,耳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走進了院子,有人說了聲“不必跟來”,竟向竹林走了過來。
我心中慌亂,直往竹林深處跑。花園裏的竹林能有多大,再走幾步,一道圍牆堵在我麵前。身後的人隱約就要來了,我顧不得多想,手腳並用爬著竹子上了圍牆,正準備跳過去,往下一看,又心裏打鼓。
那麼高……
猶豫間,追我的人已到了圍牆下,他身穿暗紅色繡金錦袍,頭上一隻玉簪,眉清目秀,雙目如炬,炯炯有神,仰臉衝我笑道:“你是誰?爬到牆上做什麼?”
我心中稍安定一點,敷衍道:“呃……看月亮啊。”
“好看麼?”他仍微笑問。
“好看,離月亮更近些。危牆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我裝模作樣的望著天空。
他雙腳一躍,手借著竹子的勁一撐,已躍上牆頭,坐到我對麵。一隻腳垂下,另一隻踏在牆頭,姿態瀟酒,遠不比我光著腳騎坐在牆頭,雙手撐著圍牆的狼狽。
“好興致。你是誰?”他笑意不減,矜持中透著高貴。
“我是王府裏的客人。你是誰?”
“我也是王府裏的客人。”
我有心想像他一樣一隻腳支在牆上,略一抬腳才驚悟我沒有穿鞋,隻得罷了。
“我叫藍炅,你呢?”
切,瞧你那跟蕭靜遠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眼,還想騙人,我心裏暗笑。到底是一母所生,兄弟倆不知是遺傳了誰的相貌,倒有幾分相似。
“在下雲自在,是王爺的義弟。藍大人好,此地危險,原諒在下不能行禮。”我微笑著。
你有心欺瞞我,就不怪我對你不敬了。明知他就是皇帝,無奈看到那雙和他相似的眼睛,我的心裏還是生出一股親近。
“倒真不必多禮。藍某早聞雲公子大名,早有親近之意,沒想到今時今日,在這樣的情境下相見,倒真是奇緣。”他朗聲笑了。
他的話讓我心中一凜。我幾乎忘了他雖是蕭靜遠的兄弟,但他是個同性戀!又想起蕭靜遠囑我躲著他,莫非他早知道皇帝對雲自在有意?
我嚇出一聲冷汗,差點沒摔下去。
“雲公子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他輕笑道。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
“呃……坐在這牆上賞月好是好,就是有點冷哦。”我訕笑道:“我……我還是下去吧。”
“好,雲公子要幫忙麼?”他向我伸出手來。
“不不不……”我忙搖手,“我自己下去就行了。藍大人先請吧。”
他輕笑一聲一躍而下,在下麵等我。我硬著頭發,也顧不上形象如何了,狼狽至極的攀著竹子滑下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竹林,來到院子裏。
蕭靜遠等人呆呆地站在那裏,見皇上回來了,蕭靜遠給皇上下跪行禮。這一跪下去,我才看見他還赤著一隻腳。
傻子,你這半天都在想什麼,居然連鞋都忘了穿!
皇帝也發現了他的赤腳,一邊伸手虛挽一邊取笑道:“四弟怎麼也和雲公子一樣打著赤腳,這樣賞月……”皇帝的眼裏閃著曖昧的光,故意停頓一下:“……倒真可趣。藍愛聊,你說是不是?”
站在蕭靜遠身邊的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跟著笑起來,看來他才是真正的藍炅。我暗暗打量他,見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隻是麵目更細致溫和一些,裝束打扮也跟尋常男子無異。他正向我看來,衝我朝皇帝一努嘴。
我連忙走到皇帝麵前跪下:“草民不知是皇帝陛下,剛才觸犯聖上,祈請恕罪。”
“雲公子免禮。倒是朕和藍愛聊來得不巧了,打擾你們兩人喝酒賞月。”皇帝說,停了一停又盯住我低聲讚道:“雲公子真是我見猶憐哪。”
我嚇得魂飛魄散,求助地望向蕭靜遠。蕭靜遠揮手斥退侍衛,走近皇帝身邊低聲叫道:“皇兄,她……”
“天已不早了,藍愛聊,我們也該回去了。要不然,太後她老人家該等急了。”皇上打斷蕭靜遠的話,“對了,朕這次來,是太後的旨意,她聽說你結拜了一位義弟,惱你這麼大的事竟然不告訴她。我今晚特意來告訴你一聲,明早帶著你義弟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安吧。”
皇帝邊說邊往外走:“你不用送了,繼續賞月罷。朕剛來時還聽見你笑得暢快呢。朕真是羨慕你呀四弟,朕可從來沒有笑得那樣開心過……”
蕭靜遠一路跟著他送到門口,皇帝竟絮絮叨叨從未讓他插上嘴。
我呆在院子裏,雙腳踏在冰冷的地麵上,全身都冷了。不一會兒,蕭靜遠回來了,臉色灰敗,兩人麵麵相覷。
剛才那恣意歡暢的笑聲似乎還在竹梢回蕩,可轉眼間竟變成了恐慌。
“皇上,皇上他是什麼意思,他真把我當成了男人麼,”我拉著他的袖子忍不住哭道:“你們兄弟倆都是什麼眼神,我明明是女的,偏要認作男的,嗚……”
“沒事沒事,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蕭靜遠拿袖子給我拭淚:“明早跟我一起去見母後一麵就完了,肯定是免不了對我一頓申飭的,不會對你怎麼樣……”
“我不進宮,我不進宮……”我頓足道:“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決不進去……”
他舉著的手臂停在半空,訝然問道:“你怎麼這麼說?”
“我……我是怕進去了就出不來,我怕呀!”我抱住他,心裏一陣恐慌。難道我的好日子竟這麼短麼,難道我命中注定要到那個鬼地方去麼?不是南夷就是大湯,永遠是那金碧輝煌的囚籠麼。
“不用怕,其實皇兄並不像人們所想象的那樣有龍陽之癖,這不過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權宜之計。”蕭靜遠在我耳邊輕聲說。
“真的?”我瞪大眼睛。
“皇兄從小與皇後有情,兩人感情甚深。隻因皇後是曹丞相的嫡長孫女,如果得了龍子,以曹老丞相的勢力,勢必要立為太子,將來這天下……”
我點點頭,示意我明白。
“藍炅的父親醫術高明,尤擅製毒解毒,是江湖上有名的‘毒郎君’,藍炅得了父親的真傳,為防有人對皇兄下毒,一直呆在皇兄身邊,與皇兄向來形影不離,對皇兄忠心耿耿。他麵目清秀,舉止溫柔輕和,皇兄便將計就計,故意令人放出風聲,讓天下人就以為當今天子不喜女色,一方麵壓製曹老丞相的勢力,一方麵掩飾中宮無子的真相。這幾年,曹老丞相告退,他的大兒子,當今國丈曹文泰本是一方的封疆大吏,皇兄大婚後便被招至京城,封為護國公。兩人俱是官場沉浮幾十年的老狐狸,人脈廣搏。更有二子曹衍孟,把持禁衛軍兵權,是皇兄身邊最直接的威脅。”蕭靜遠沉聲說道。
“那為什麼不幹脆免掉他的職務或是升他的官,像對付泰文泰那樣明升暗降?”我問道。
“你道他們三父子是吃素的麼?”蕭靜遠冷笑道:“這一招用過一次在曹家身上,再用一次豈不是逼他們狗急跳牆?況且,曹家抓在手裏的也僅有那麼一張王牌了,豈有不全力維護之理。他們總有讓人升又升不得,降又降不了的法子。還有朝中的一些騎牆派,朝秦暮楚,意態不明,見風使舵。皇兄雖十二歲登基,然而多年受曹丞相挾製,這幾年才稍揚眉吐氣,然而身邊的隱患不除,仍是無法安心。這些年,皇兄也真是辛苦。”
我默默地聽著,心裏暗想,曹家也未必就像他們想像的那樣有謀逆之心。隻是,“周公畏懼流言日,王莽禮賢下士時”,做皇帝的總要防患於未然。想曹氏一門,為了蕭氏王朝幾十年,想必也是有過一番做為,做出一些貢獻的,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飛鳥盡,良弓藏,總是讓人寒心。而天下的君王,最見不得的就是臣子的勢力坐大。向來君王的野心與疑心是成正比的,當今的皇帝為了報少年受挾製之仇,總不會善罷幹休。
一筆算不清的糊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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