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35 更新時間：08-01-16 12:23
一大隊官兵個個垂頭喪氣的林列在官道兩旁，塵沙揚了他們一頭一臉的狼狽。此刻夕陽已經西斜，涼風送爽，比起不久前的驕陽曝曬，情況實在好太多了。但是一整天這樣站下來，大家還是都顯得疲累困頓。官道旁六角十裏亭裏，或坐或站著幾位盛裝打扮的官員，瞧他們烏紗帽歪了、官服被汗溽濕的模樣看來，似乎在這小小的亭子裏待了不少時間。上至刺史、縣令，下至縣丞、主簿，人人臉上都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這些就是爹派來接我的人麼？原來我們的父女之情也就是這樣了，我一臉冷笑，司馬寒月，在你十四歲的時候，當你娘死的時候還不見爹的身影你就該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了，不是麼？
“月兒，司馬伯父是因為朝中有事才沒有來接你的，你不要多想了。”楚碾塵輕輕摟了樓我的肩膀。
我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說道：“你認為我能有什麼想法？”
“月兒~~”楚碾塵無奈的說道。
“快看，司馬大小姐來了。”遠遠看見了我的馬車，那群人又恢複了活力，全部走出了亭子。看見我的車子到了亭子就全部圍了過了。
“司馬小姐，下官是吏部侍郎王子安，小姐記得回去和司馬大人多多美言。”“下官是~~”
我厭惡的皺了皺眉頭，說道：“各位大人都請回吧，我記憶不好，和我說了也是白說。有什麼事情還是自己去找我爹好了。還有，爹正在家裏等著我呢，要是讓他老人家久等了就不好了，是不是，各位大人？”
“是啊，司馬小姐說得真是有道理。”“對啊，司馬小姐一路風波，勞途疲頓，還有時間和我們說話真是愛民啊。”
真是討厭又虛偽的一群人。“楚大哥，我們走吧。”說完就不理這些人，讓馬車繼續前進了。
離家越近，腳步越重，遠遠的我就看見獸頭大門的石階上坐了幾名小廝，一看見我的馬車走近，紛紛站了起來。
然後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小姐回來啦！”
一聲比一聲還要急迫的呼喊聲，遠遠的傳進深宅大院，霎時一陣歡天喜地在院子裏繚繞著，“大小姐回來了。”
“還似竹聲新月似當年啊，看樣子有沒有我的司空府是一樣的！”我笑了笑，不理會楚碾塵伸過來要扶我下車的手，自己跳下了馬車。
“大小姐，老爺上朝還沒有回來。您要不要先梳洗一下。”管家誠惶誠恐地說道。
“不急。雪梅可好？我怎麼沒有看見她？”我望了一眼人群，轉身問管家道。
“大小姐，你還是先休息休息，然後我們再說吧。”管家心虛的看了我一眼。
“她怎麼了？”我看了管家一眼，他不敢再看我的眼睛。“你說她到底怎麼了？”我又轉眼看了周圍的傭人一眼，“你們說她到底在哪兒？”
“月兒，你還是先休息吧。雪梅的事情我過兩天再和你說吧。”楚碾塵扶著我的肩，準備將我拉走。我看著他，“你一定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楚碾塵望著我的眼睛，歎了口氣，說道：“在你離府之後，雪梅嫁給了管家的兒子，可是兩年多都無所出，所以，他們就納了個妾，誰知那個侍妾生性強悍，沒有多久雪梅就抑鬱而終了。”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身子晃了兩下。“小心，月兒，你沒事吧。”楚碾塵扶住我，擔心地看著我。“楚大哥，扶我回房，我累了。”說完我轉身看著管家，說道：“無所出，犯了七出之條，沒有休了她，已經算了對她天大的恩惠了，是吧？那個侍妾叫什麼？”“落雪，大小姐，我~~”“行了，你別說了。”我打斷他的話，“楚大哥，我們走。”淚水在我的眼中旋轉，而我始終沒有讓它們落下來，今年的夏天為什麼這麼還冷呢？我將身子靠向了碾塵，這一刻，我真的好冷好冷，侍妾凶悍，說得好聽，全是推委之詞，若不是他們的縱容，侍妾又怎麼會這樣囂張？孩子？雪梅，你放心，他們家是不會有孩子的。我躺在床上，嘴角有了一絲陰邪的笑意。
“月兒，爹回來了，我聽碾塵說你身體不舒服。怎麼樣，現在還好麼？要不要請醫生。”爹一下朝就急忙趕到幻雨居。
“爹，我現在是沒事，不過呢，我給自己卜了一卦，管家他們家的孩子和我命中犯衝，如果有那些孩子的存在，我恐怕就不好了，爹~~”我看著爹，我想看他現在的反應。
“月兒，我知道你是為了雪梅的事情不開心，可是你要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再說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管家他們。”爹走上前一步，坐到我的床上。
“我怎麼會怪他們呢？我要感激他們呢！他們讓我更加清楚地看清了男人見異思遷的本性，我又怎麼會怪他們呢？你說是不是，爹。”我笑得是那樣的燦爛。
“月兒~~”爹無奈的看著我。
“爹，你出去吧，我要睡了。”我躺下身去，背對著爹，不再理他，我聽到爹無奈的歎息聲。
為了逼爹就範，我開始重新練玄月心法，師傅說我很適合練這個心法，可是每次我練這個心法就渾身寒冷，練完之後，好像大病一樣。
“禦醫，小女的病怎麼樣了？”爹著急地問大夫道。
“司空大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下官~~下官實在是無能為力。”禦醫戰戰兢兢地說道。
“爹，女兒自知時日無多了，以後不能承歡爹的膝下，是女兒不孝。”我氣喘噓地說道。
爹急忙來到我的床頭，拉著我的手說道：“月兒，你不會有事的，爹答應你，你不會有事的。爹立即就讓人送墮胎藥給落雪。爹隻希望你能健康，快樂。”爹轉頭對禦醫說道：“你立即配一付墮胎藥讓廚房煎了給落雪送去。”
“下官明白了。”禦醫轉身退下。
“不。”我叫住禦醫，“你讓廚房把藥熬好後送來給我，把落雪也叫來，我要親自看她喝下去。”幾句話下來我就氣喘籲籲了。
“月兒，你不要多說話，你們沒聽見大小姐說的麼？還不快去。”
“是。”
“月兒，你要快點好起來，不要嚇爹。”爹的眼中有了淚光。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讓爹為我如此的操心。我輕輕說道：“爹，很快我就會好的，不會再讓爹為我擔心了。”
不多時，落雪就站到了我的麵前。藥也送到了我的麵前。我聞了一下，有麝香和藏紅花的味道，應該是墮胎藥。“爹，我有話想單獨和落雪說，你們都出去吧。”
“月兒~~”爹拉著我的手，“沒事的，爹，你先出去吧。”爹望了我一眼，揮了揮手，讓傭人們都出了，然後扶我起身，靠在床欄上，然後也出去了。
“你就是落雪？”望著眼前清麗的佳人，我很難想象她的凶悍。
“是。”
“你知道今天你為什麼會站在這裏麼？”
“我知道。”
“你不害怕麼？”我很震驚於她的鎮定。
“怕？我為什麼要怕？我知道大小姐是為了雪梅的事情責怪於我，可是大小姐也許不知道，我與蕭郎從小就相識了，他十六歲時被公公接到京城，誰知很快就和雪梅定了婚約，他們根本就沒有感情的。你知道為什麼雪梅兩年多來都沒有身孕麼？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圓房。縱使大小姐今天讓我喝了這碗藥，我依然會慶幸我嫁給了蕭郎。”說完，落雪就端起那碗藥準備喝下去。我用手一掃，打翻了她手中的碗，“你出去吧。”我淡淡地說道。她愣了一下，行禮說道：“謝謝大小姐，奴婢告退了。”望著她出去的身影，我的淚水順著麵頰流了下了，雪梅，終是我害了你，要是我當時讓你和我一起走，就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了，他們夫妻情深，我有怎麼忍心怪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幾天來，爹一直稱病在家照顧我，我不忍心看到爹傷心失落的樣子，就服了師傅給我的桃花劫，來抵禦我身體中的寒氣，不幾日，我的身體就漸漸好了。
晴空萬裏，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大雁開始南飛了。我一個人站在久橋上望著池中的魚，有時我真的很羨慕它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隻是可惜我不是它們。
初秋的天氣已有了一絲涼意，即使晴空萬裏，穿著夏裝的我還是覺得有些寒冷，我微微顫了一下，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不冷嗎？”碾塵溫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我沒有說話，轉過身去，雖然很不習慣，可是我還是將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娘親說得對，嫁給碾塵，我會幸福的，即使我不愛他。娘，為什麼爹這樣對你，你依然愛著爹，我不懂。我隻知道選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縱使被拋棄了，我的心也不會痛的。
雖然我和碾塵成親的消息並沒有公布，但是這已經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我發現彤兒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大清早，我還未到紫藤閣，就聽見從紫藤閣裏接連傳出瓷器被砸碎、伴隨著物品掃落地麵的聲響。
"你這笨手笨腳的丫頭是怎麼做事的，茶這麼燙怎麼喝呀！"嬌斥聲一落，手中的白玉瓷碗隨之拋出，不偏不倚地砸上跪在她麵前、誠惶誠恐的小丫環。
瓷碗在那名小丫環的額上砸出了一道血口子，滾沸的熱茶將肌膚燙出一片紅腫，小丫環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然而，這還不能令司馬彤息怒。
她，司馬彤，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本來她也是個善良溫順的女子，怎麼兩年不見就成這樣了？自從我被爹接回了司空府，這些已經是我慣常見到了，不知道這次是哪個人倒黴了。我進屋就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跪在那裏。
“奴婢該死！請小姐息怒，奴婢這就去換過……”顧不得滑落額角的血痕，滿臉驚俱的小丫環一麵磕著頭、一麵賠罪。
“不用了，滾遠點去，免得我看了心煩！”司馬彤視若無睹，嫌惡地別開臉。
“妹妹，為了一個丫頭生氣，值得麼？你那麼不想看到她，就讓她到我那裏去吧。”我忙開口說道。
“姐姐既然開口了，那麼以後這就是你的丫頭了，紅藕，還不謝謝大小姐。”司馬彤冷冷地說道。
小丫頭強忍著委屈的淚水，由地上爬了起來，“謝謝大小姐。謝謝二小姐不罰。”
“疼麼？”我拿出藥膏替那個丫環上藥。
“不疼。”那個丫環的眼中含滿了淚水，可是硬是咬牙沒有落下。
“沒關係的，疼就說出來。你叫什麼啊？”
“紅藕。”
“紅藕？紅藕香殘，這個名字不好，以後你就叫蝶翻好了。”
“是，大小姐。”
最近我總是感到彤兒怪怪的，難道是因為碾塵，可是爹說過彤兒不喜歡碾塵的。一日我正想著彤兒的事情，突然聽到蝶翻叫道：“大小姐，醇郡王來訪。”
風子涵？他來做什麼呢？本來不想見他，可是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再看他一次，一次，就一次，反正很快就要和碾塵成親，我會安安份份地做好楚家的媳婦，碾塵的妻子的。想到這裏，我說道：“讓他到花園等我，我一會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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