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5 更新時間：08-06-08 21:32
第二日清晨早朝時刻，蒼天便安排福總管給玄絕世捎去壽筵請柬，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卻隻總結出四個字：務必到場。縱是見慣了進貢的美豔女子，在同玄絕世正式照麵時，福總管竟也是愣了片刻才回過神。
然而與請柬一同送到的，還有一個福總管口中所謂的“驚喜”。
毫無由來，玄絕世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頓時有了極為糟糕的猜測。
蒼禦恒一路小跑地闖入眾人視野，後頭緊緊跟著個小太監，追得氣喘籲籲：“主子阿，小心地上的石子，千萬別摔著啊！”
“喲，小皇子，小心！”隨著福總管的高聲驚呼，蒼禦恒一個踉蹌，整個身軀朝前傾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方才的小太監奮力一躍，一個側身撲到在青磚地上。
“啊啊~~”
伴著一聲哀嚎，眾人清晰地聽到了骨骼錯位的聲音。蒼禦恒完完全全將自身重量釋放在肉墊上，膝蓋既狠且準地磕上了小太監不怎麼健碩的胳膊。。。
福總管皺了下眉，趕緊上前兩步：“小皇子，可還安好？你可嚇死老奴了。”言罷，伸出蒼白略顯臃腫的手去攙扶對方。
“沒事。”蒼禦恒小手倔強一擺，自個兒撣了撣灰塵站了起來，完好無缺。
“小喜子，你於小皇子也算立了一功，一會兒你便跟福廣上禦醫房讓藥童給你瞧瞧，領些藥回去。”話不多說，福總管轉身又將蒼禦恒推到眾人麵前，“皇上交待了，說玄世子已首肯，這就讓小皇子來正式拜見先生。今兒個，恐怕要叨擾世子了。”
蒼禦恒年紀雖小，卻也識得大體，像模像樣作了一揖，頗有皇家風範，隻是話語中還帶著些許奶聲奶氣：“禦恒拜見先生。”
對於蒼天的突然襲擊，玄絕世似乎也已習慣，當下便上前虛扶一把：“小皇子多禮了，絕世承受不起。這外麵寒氣重，還請屋裏坐。”
“皇上駕到~~~”院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報。
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回頭，神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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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前些時日，最近的氣候讓人覺得越發寒冷。
皇城裏婢女太監換上了統一的冬裝，近衛軍也加厚了護膝護腕，給鞋納了厚底。
蒼帝壽辰將至，皇城上下紛紛忙碌起來，王公大臣們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地奔走於各地搜尋奇珍異寶，以博龍顏一悅。後宮粉黛三千更是用盡心計，爭奇鬥豔，試圖在壽筵上一展風采。
而此時此刻，卻有一個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揚開來。
禦花園中，一女子身披裘皮襖，顏麵被厚重的脂粉所覆蓋，紅豔的唇一開一合，談起這傳得滿城風雨的消息：“韻姐姐，你可聽說了那事，可真叫人惡心。。。”
“嗬嗬，函詩妹妹，這事你隻可同我說說，切莫叫別人聽去了。若是讓皇上知道，小心你雪白的屁股挨板子。。。”略微年長些的嬌媚女子提醒道。
“這事兒已經傳遍了，若是皇上知曉，那豈不是要把板子都打爛了？”蘇函詩撇了撇嘴，“若所言非虛，那玄絕世也好不要臉，一個大男人，也敢迷惑皇上。”
“大男人？妹妹怕是沒見過那玄絕世吧。”司徒韻眼中掠過一絲不屑，“早先禦花園中設宴，我曾無意中見過。他？豈能及得上皇上半分英偉！身材瘦削，一副病癆的模樣，就連那麵容也是平庸至極。。。”
“那可就怪了，皇上怎會對他來了興趣？這些日子，不僅把小皇子送去那兒，還每日親自前去，留到三更才回寢宮。小辛子昨晚路過玄院時，還聽見裏麵有說有笑呢。”
“三更？！皇上五更便要上朝。。。”
“可不是。。。皇上最近再也沒有去過哪位娘娘的寢宮，連煙妃都冷落了。。。”蘇函詩鄙夷道，“沒想到堂堂玄國世子竟是個兔兒爺，還是說著根本就是玄國早就計劃好了的，讓玄絕世來迷惑皇上，擾亂朝綱？”
“噓~~~函詩妹妹，這沒根據話萬不可再說了，即便有憑有據，也不是我們能夠談論的。。。”畢竟入宮這一年，司徒韻多少也明白些事理，深知後宮不得幹政議政的道理。她們要做的，隻是如何讓自己更美，如何讓掌握天下的男人傾心於自己。
蘇函詩不甘心地冷哼一聲，避開那些敏感字眼：“還道是狐狸精，姐妹們竟是被這麼個惡心的男人給比了下去。。。姐姐，你說皇上究竟有沒有同他。。。”
“這。。。”司徒韻霎時紅了臉，“這個我怎會知曉。。。”
“許是已經。。。皇上不是還救過他的命，親自照顧了好多天呢。。。”
“妹妹別說了，聽著讓人作嘔。。。”司徒韻搖了搖頭，“或許皇上隻是一時鬼迷心竅，過些日子便會失了興趣罷。。。罷了，我們得快些，不然新到的上品綢緞就空了。”
“也是，我還想要匹水綠色的緞子，可別叫人先一步了。”
兩名華服女子加快了腳步，身後婢女低頭緊隨其後，一會兒便消失在花圃盡頭。
山石背後，走出兩人。
萬和顏捋著胡須，往日的談笑風生，此刻卻被眉宇間的凝重所替代：“福公公，皇上近日可是與玄世子常有來往？”
“嗬嗬。小皇子如今受教於玄世子，皇上常會登門探望。”福總管答得小心。
“福公公，你同我也需說這些場麵話？”萬和顏麵上露出些許不悅，“福公公，你我都是先皇安排輔佐皇上的，你若信我，便實話相告。關於此事，空穴不來風。”
“萬大人言重了。。。”福總管略一思襯，回道，“隻可說，皇上同玄絕世，意氣相投。對於此人，皇上極為看重。老奴言盡於此，也想提醒大人，聖心難測，更不可測。。。”
萬和顏雙眼微閉，回味著對方的話語，“老朽明白了。。。”睿智如他，自然明白最後幾個字的份量。隻是福總管一番話，卻證實了自己的顧慮。蒼天自4年前登基起，何時有過如此舉動？生性冷淡孤傲、心計極重的他，居然會同一個敵國質子“意氣相投”！萬和顏清楚，這四個字於別人，或許可信，於蒼天，是多大的不可能。而那些渲染得極盡曖昧的流言蜚語，有幾分是真？又從何而來？在短短幾日內鬧得滿城風雨。。。
一想到其他大臣也極有可能聽聞此事，萬和顏便開始惴惴不安。朝中勢利，蒼天並未完全掌握，若有人借此尋事，又將是一個內患。。。
“萬大人，時候不早了，其他幾位大人還在榮正堂等著呢。”福總管伸出右手，給萬和顏開路，“萬大人請。”
沉悶地歎出口氣，萬和顏捋了捋銀白的山羊胡，麵上又重新掛起和藹笑容，“福公公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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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二人分坐於書桌兩旁，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蒼天低頭審視著畫卷，極為用心。許久才鬆了口氣抬起頭來。然而一抬頭，目光既被那雙剔透而深邃的鳳眸吸引了過去，絕美脫俗的男子正靠著椅背，盈盈目光正悠遠地望著窗口正在背誦三字經的孩童。
“看完了。這是什麼？”蒼天開口問道。
“三字經。最適合小皇子背誦了，皇上不覺得麼。”玄絕世這才把目光收回，眼神又淩厲起來，帶著些許挑釁。關於流言，玄絕世已經從祈蓮那兒聽到些內容。
“玄絕世，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蒼天敲了敲桌麵，“這個，當朝政治體製的利與弊，你寫的？！”
玄絕世抬頭，定神看著對方，他不明白，流言蜚語之下，蒼天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裏。
“皇上不喜歡？可惜，如今的絕世隻送得起這樣的壽禮，若想得到更大的賀禮，皇上隻需記得當日的承諾。”
“自然記得。”這份賀禮如此珍貴，試問當朝有何人能夠如此一針見血地寫出這些。
“待到那時，我自將奉上另一半。”玄絕世平靜道。蒼天每日必到，看似無意，卻是用盡心機將自己的才學榨幹，甚至不顧流言滿天。而正是這幾日，玄絕世也越發覺得蒼天有著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獨特見解。那份執著，那份用心，幾乎閃耀著灼熱的光芒。
蒼天明白，待到那一日，玄絕世將離自己而去，永遠脫離自己的掌握，胸口不禁有些沉悶。他將再也得不到那取之不盡的才學，又回到從前高處不勝寒的境地。
“明日之宴，你可還記得。”
“怎敢忘記。”玄絕世輕聲一笑。
將卷抽收起，站起身來。蒼天劍眉一揚，墨黑的瞳孔閃過意思光亮。唇角帶著些許笑意；“明日，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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