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71 更新時間：08-04-10 12:38
瀟湘別苑裏我是最愛那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得幽靜。住了下來，幾日我就習慣了瀟湘別苑的一切，因為蕭晗說瀟湘別苑和我磁場相合。我也眷戀這裏的寂靜，可是我總覺得瀟湘別苑有些什麼是不屬於我的。
“青兒，為什麼聽到我住在瀟湘別苑，大家好像都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著我呢？”
受了幾日別人詫異的目光，我還是想知道原因。問蕭晗，他總是一如既往的溫暖的笑著不語，我決定問問青兒。
“小姐，這是因為……”她的樣子很難為情，仿佛藏了很多的神秘。讓我更心急。
“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很為難，就算了。”對於青兒這個可愛的丫頭，每次看到她因為發愁而微皺的小模樣，我就有些不忍心盤問她。
“不是…”她急急的辯解。
“小姐，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瀟湘別苑是小王爺最愛的園子，在小王爺的心裏它的重要超過梅雨山莊，因為小王爺不準任何人住進來，即使夫人要求他都拒絕了，所以所有人都說小王爺要把瀟湘別苑留給未來的小王妃，而小王爺不辯解，這麼多年就默認了這一說，大家也等著未來的女主人。所以小王爺讓小姐住進來，所有人都有些不相信，因為小姐是小王爺的妹妹。所以大家都……”
剩下的話我就明白了，想想也是，蕭晗第一次看我的眼神總是有一種不同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那麼不同，不過覺得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我便不需多想了。
王府的日子是很幸福的，每天錦衣玉食。天天我會按時給爹和姨娘請安，而姨娘對我是很客氣的親熱，並不像第一天那樣對我仇視，我也放下了對她的戒備心理。而姨娘還很貼心的送來燕窩為我補身，讓我很感動。我想既然沒有娘親了，姨娘對我的親近，讓我感覺娘回到我身邊似的。我應該盡一份沒有盡過的孝心。
閑暇的日子呢，爹會偶爾過來和我下棋，而爹也有好幾次，激動處把我當成了娘，每次爹總會失望那麼一刹那，然後換上笑臉。可是我知道他再怎麼偽裝不悲傷，他還是很懷念娘的，因為他看到我的時候，眼神都會閃現一下亮光，然後再黯然下去，看著爹懷念娘的樣子，我知道自己應該多陪陪他，也彌補娘不能陪在他身邊的缺憾。
蕭晗幾乎天天都會來看我，可是他每次都是騙我，說隻是路過，看看瀟湘別苑的竹子。不過他的借口很蹩腳，青兒都會笑出來，青兒是個懂事的丫頭，每次蕭晗來時她都會走開，仿佛這是個不成文的默契。蕭晗和我獨處的時候很多，他會靜靜的聽我談琴，我們還都很迷戀對詩。我們都喜歡瀟湘別苑的青竹，所以總是以青竹為題。
“好，嫣，你的詩很是妙絕，我先來這次？有了
宜煙宜雨又宜風，拂水藏時複間鬆。
移得蕭騷從遠寺，洗來巰侵見前峰。
侵階蘚折春芽迸，繞徑莎微夏陽濃。
無賴杏花多意緒，數枝穿翠好相容。”
“好詩，溫婉而有閑情。”蕭晗的詩和他的人一樣，溫和而不霸道。
“我再來。
凜凜冰霜節。修修玉雪身。
便無文與可。自有月傳神。”
她的詩如她的人般那麼的仙動飄渺。總讓人沒來由的心疼。
等我念完詩，蕭晗突然把我抱在懷裏悠悠的說道。
“嫣，我會照顧你的，不要那麼冰冷好嗎？你總像天上的仙子般純潔而冰冷，讓我內心很痛苦。”
聽到他的話，我腦袋裏嗡嗡作響，不知道怎麼應對，知道他對我特別，可是我知道我們隻能有兄妹之情，怎麼可以亂了綱常。
“照顧我，蕭晗，你應該知道你是我大哥。”我急急的逃開他的懷抱，背對著他冷冷的說。想要理清自己的感覺，這句話說給他聽，更多是說給自己被他吸引的心。
我不敢回頭，怕自己定力不夠，也怕看到他受傷的神情。我是凡人，對於他的照顧不是沒有感覺，可是我們是兄妹，我們的關係隻能止步在這裏。想到這一切，想到他的未來，想到他的王妃，突然間的讓我很痛苦。。。。。。
“小姐，你怎麼了？”聽到青兒的聲音，我知道我不知道何時竟然哭了，回頭沒有看到蕭晗的身影，我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都不知道他何時離開。
看到她冰樣的容顏上梨花帶雨的眼淚，心抽痛了，不想讓她難過，可是看到她的眼淚，看到她身上慣有的冰冷，我決定離開，因為現在的我承諾不了什麼，最多的是傷害和痛楚。
“青兒，小王爺呢？”
“回小姐，小王爺走了，是他讓奴婢來照顧小姐的，奴婢鬥膽問一句小姐和小王爺吵架了嗎？王爺的臉色很差，黑的嚇人，奴婢從來沒看過小王爺的臉色這麼差，嚇壞奴婢了。”可以想象蕭晗的臉色，因為他不管對誰都是那麼溫和，很多事他都能溫和的一笑帶過，他的情緒是很難被侵擾的，想來隻有我能讓他的臉色這麼差了。
“青兒，碧兒，以後沒有人就不要叫奴婢了，好嗎？”我不想回答她的問題，所以趕緊岔開了話題。
“是，小姐。青兒知道了。”她好懂事，知道我不想說也就順著我的話題走，看著青兒十四五歲的樣子，隻和我差一歲的容顏，可是有著比我成熟的心智。看著她們小小年紀，卻懂得伺候主人的種種，猜測她們的童年也應該是不幸的，想到我那時還在娘的皮鞭下學藝，我們的命運盡然有點同病相連。青兒，碧兒，我在王府唯一熟識的人，覺得他們應該歸在我世界裏了。
“小姐，天涼了，回去休息吧！不然小王爺該罵青兒了！”她不提醒還好，我剛轉移思緒，忘了蕭晗的事，現在又被她提起，心裏又開始惆悵，想問他，蕭晗我該怎麼辦？
“青兒，碧兒，我累了，咱們回去吧……”我想休息了，他丟給我炸彈太大了，殺傷力太強，我應該休息一下，想想日後怎麼麵對他。
不知道過了幾天了，每天吃飯睡覺，過者無聊的日子，而蕭晗從那日後再沒來過瀟湘別苑了，有時看到他的身影在門口晃動著，我很想叫他進來，可是隻是定定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用什麼理由叫他，最後在他的注視下轉身不理他，以為眼不見心不亂。轉身的時候，看到他的眼神也黯然了，沒了光彩，“唉……”總能聽到身後他長長的歎息聲，而我自己也留下了淚。
總是不由自主的在瀟湘別苑的門口徘徊著，看著她的孤寂，看著她的冰冷，看著她的冷漠，好想念原來牽她手的時候，好想念和她對詩的日子。想念她一灣清泉的美眸，想念她的巧笑嫣兮。可是沒有確定的什麼，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傷痛的轉身，刻意的忽略傷痛。
這份愛我不敢也不能接受，對不起，蕭晗……在心裏我默默的告戒自己。
日子就簡單的過著，見蕭晗的時間很少，隻有在一家人吃飯的時候看到他，他的臉有些瘦了，笑容有些勉強，我們見麵隻是禮節性的打招呼，變沒有再多話了。而且自那日後就再沒見過他溫暖的笑容。
“晗兒，你和嫣然怎麼話那麼少，而且這幾日也沒見你到瀟湘別苑了？怎麼了，難道身體不舒服。”聽到爹的問話，我有些驚詫，原來我們的變化爹也感覺的到了。
回憶起以前他總是坐在我身邊，不停的給我夾菜，噓寒問暖，和我說很多的話，爹和姨娘都吃醋，說蕭晗偏心，從未對他們兩個老人家那麼關心，有了妹妹就變得很會關心人了，當時的我隻是默默的享受著，感覺幸福。而現在他坐在我的斜對麵，僅隔一張桌子，但感覺就好遠了。再看蕭晗他的反應很大，聽完爹的問話，盡然在夾菜的時候掉了筷子。
“晗兒，你沒事吧。”爹和姨娘同時開口。
“沒事，爹、娘吃飯吧！”他很巧妙的讓爹忘了他的問題，而我也不能說什麼，感覺早已沒了胃口。
被爹爹問起和她的問題，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想要忽略這種冷漠，可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反而不由自主的掉了筷子，亂了方寸。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眸，不想看她受傷的眼神。
然後飯桌很沉默，氣氛很冷了。我感覺自己很難受，想退席了。
“爹，姨娘，大哥，我下去了，我已經很飽了。”聽著我叫大哥，他的肩膀抖動了一下，像被我嚇到了，我也知道，因為從來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我從未叫過他大哥。想必他觸動很大，知道我在和他瞥清關係。不過他沒說什麼，低下頭接著吃飯。
“好，青兒陪小姐回去吧。”爹好像能看透什麼，不過什麼也沒說。
“嫣然，這幾日你臉色不好，記得多補補身子。”姨娘也在叮囑我。
“知道了，謝謝姨娘。”我客氣道謝。
“傻孩子，自家母女客氣什麼。”聽完姨娘的話，這一刻是感動的，在心裏也接受她是母親的。
“小姐，慢一點。”走出大堂我走的步子很快，仿佛在怕著什麼，躲著什麼，想逃回瀟湘別苑，那個屬於我的小角落。背後是青兒，碧兒急急的腳步聲和大口大口的呼氣聲，而我還是自私的跑著，逃避著。
“小姐……”跑回瀟湘別苑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房門，放肆的哭著……我不想聽見別人的聲音。
“青兒，碧兒。我……沒……事。”她沒見過我這麼大的反應，想必嚇壞了，不想讓她擔心，可是因為傷心和眼淚的關係，我話都說不全了。
“小姐，青兒，碧兒。在門外守侯，方便小姐有事情找我們。”她們的聲音滿懷關切。而我連說謝謝的聲音都沒有了。
“恩……”不想讓她們亂想，我隻是輕輕應了聲。然後完全的把自己沉澱在自己的情緒裏，放肆的哭泣，讓眼淚把自己淹沒……在娘親離開後，沒有這麼放肆眼淚的流淌。
心裏，眼前，回憶的都是他的身影，想著他溫暖的笑容，不停的想，不停的想……
“小姐，小姐，小姐，你答應一聲……。“砰砰的敲門聲，把我驚醒，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亮了。門外傳來青兒，碧兒急切的呼喊，不想他們擔心，我趕緊開門。
看到我開門，還沒等到我開口，她們突然撲到我的懷裏“小姐，你沒事吧！嚇懷我們了啊！”她們緊緊的抱著我，好象我會消失不見似的。
“我沒事，傻丫頭。哭什麼……”看著她們因為哭泣而緊皺的小臉，我知道她們是擔心我的，感覺很感動。
“青兒，碧兒，別哭了，看你們的樣子醜醜的。”
“小姐，人家擔心你嘛，你還取笑我們。”他們終於笑了，出於影響，我也笑了。看著這兩個貼身丫頭，我覺得很親切。
看到她發皺的衣服，“青兒，碧兒，你們昨夜在門外守了一夜嗎？”
“恩。”她們答的很平常。仿佛一切就是應該的，可是我卻很歉疚。
“青兒，碧兒，對不起。”被人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可是我覺得很歉意。
“小姐，你別這麼說，青兒，碧兒是小姐的丫頭，擔心小姐是應該的。”她們看到我憂傷的表情，趕緊表明自己很好。
“青兒，碧兒，謝謝你們，你們真好。”我內心也切身的感受到。
“小姐，我可不可問問昨天你和小王爺……？”知道她們想問什麼，而我不想說。
“青兒，碧兒，你們還小，不懂得。”聽到她們的問話，盡管她們問的很小心，可是我還是我頓時沒了笑容。找了最蹩腳的借口。
“小姐，青兒，碧兒，去打水給小姐洗臉！”她們知道我在逃避話題，就乖順的下去了。看她們的背影，她們年紀這麼小，卻很會觀察人。也許她們也有自己的故事，隻是我覺得她小而已。他們隻是比我小一歲，我也隻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笨丫頭。
不想再想什麼，我把眼神拋向了遠方……
不知道看了幾個日升日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瀟湘別苑躲了多久，避免和他見麵，避免看到他的身影，我把自己藏在了瀟湘別苑裏。中間幾日爹和姨娘來看過我，爹也沒說什麼隻是歎氣。姨娘則每天送來燕窩粥看著我喝。而我把自己沉澱在心事裏，對周圍的事和人都沒了心，蕭晗卻始終沒有出現過，我心裏盡有了絲絲的痛楚，清晰而殘忍……
“小姐，快看月亮好漂亮啊。好圓啊！”青兒就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一樣急急的邀我共享。
“是啊，好圓啊，今天又是十五了。”看著窗外的月亮，我呆呆的出神。
“轉朱閣，低倚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蟬娟。”，懶洋洋地倚窗望著夜空上那輪明月，我喃喃的念起古人的句子。
“小姐，你真有才華，很好聽的詩。但願人長久，千裏共蟬娟。青兒，最喜歡這句了。”青兒聽到我念詩，樂得小臉笑開了花。
嗬嗬……看到她的表情，我輕笑出了聲。
“青兒，過幾日，我教你讀書認字可好。”
“真的嗎？”她聽到後，很驚訝的樣子。
“小姐，碧兒，也要學。”碧兒這丫頭，一向比青兒安靜，乖順許多，今天也是額、很積極，讓我很開心。
“恩！”我應了聲，肯定了她們。
“小姐，你真好。”知道本國是不許女子習字的，想想娘真是好，教我那麼多。我是幸運的女子，亦或是不幸的。
“小王爺也曾說教青兒和碧兒讀書寫字的，可是夫人說做丫頭的最好不要懂得太多，作好丫頭就好了，所以……”她們說的時候滿含委屈的之音，而我也沒說什麼，她還是不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而且懂得多了是不好的。
看著外麵的月亮很想念蕭晗，想他溫暖的笑容，想念我們對詩談琴的日子，現在那種簡單的日子盡感覺是奢求。而我也好久沒看到他了，蕭晗你在哪裏？你在幹什麼……
思緒瓢了好遠……
“小姐，休息吧！”聽到青兒的聲音才回了神。
“恩！”我也轉身走進裏屋，沐浴更衣，躺在了床鋪上……吱呀！聽到青兒，碧兒關門出去的聲音，我就起身倚坐到窗前的椅榻上，因為不困，因為想念蕭晗，因為腦袋有些混亂，太多理由，就是睡不著。
窗外清風襲來，帶來一股淡淡的清香，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時竟覺得頭清醒了不少，天上那月亮，令人有些微醉。對著月亮笑吟到“月落烏啼霜滿天，江風漁火對愁眠。”
“不錯，我覺得“海上聲明月，天涯共此時”更貼切些。”窗外有人輕笑，我驚慌的四處張望，可是窗外除了月光樹影，卻沒看到任何人，不禁訝異地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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