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8 更新時間：14-05-27 20:56
充斥著黑色死亡的大殿，還是那樣的陰森詭異，一點也沒有因為時間而有所改變，反而因為時間而加重了恐懼。
兩旁然繞的燭火所發出的暗淡光芒，將整個空間壓抑得更加沉悶，從踏入此地的第一刻開始，那縈繞在心間的強烈不安，讓人隻想趕緊逃離，這個到處都隱藏著未知危險的黑暗之地；從踏入此地的第一刻起，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安多一些，還是疑惑多一些；從踏入此地的第一刻起，那個同樣身為四使之一的“夥伴”，他看我時的神情，有著幾分我說不出來的奇怪，帶著打量似的不屑，和身旁那雙擔憂的眼，那雙冷然卻隱藏著關切的眼，截然不同的在我的心中產生著溫度。
站在他的身旁，低著頭，不敢去看上麵那雙和身邊的他相同卻又不同的雙眸，在這樣寂靜的空間，我甚至可以聽到每個人呼吸的聲音。
“雪兒。”慵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那個倚靠在座椅之上的人正微微含笑的注視著我，明明是那般的惶恐不安卻不知為何，依舊注視著那雙染血的雙眸，不肯低下頭來。
“我在。”注視著那雙帶著詭異笑意的眼，在他麵前我從來不稱他父親。
嘴角挽起幅度，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很是愜意的輕輕抿了一口：“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我頷首，搖了搖頭。
魔君笑了笑將手中的茶杯放回了原位：“知道我為什麼把他們都叫來嗎？”
我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勢，還是搖頭。
一旁的依夕不禁皺了皺眉，用傳音術低低的喚著身旁那人的名字：“炫明。”
“主上今天很奇怪。”冷淡的眼沒有絲毫的變化，好似剛才說話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你也發現了。”
“不要側頭。”淡淡的提醒著身旁的女子，目光始終沒有一絲的移動：“擔心無用，莫要多想。”
“可是。”我怎能不擔心，我已經做不回原來的依夕了，我動情了，對她對少主對你。
淡漠的表情，淡淡的紅眸，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幻，卻逃不出上麵那雙血紅的眼睛，他此刻內心的不安，早已被他看穿。
赤紅的眼泛著看不清的笑意，在昏暗的燭火下越發的詭異，整個空間又陷入了無人說話的寂靜。
端起一旁的杯子，又再輕輕的喝了一口，嘴角的幅度不變：“雪兒。”
我抬起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今天對你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魔君端著茶杯，漫不經心的說道：“是你正式成為暗使的日子。”
我不解的看著他，卻沒有質疑，等待著他的繼續。
離蕭快速的皺了皺眉，又恢複了往日的默然神情，低低的喚了聲：“父親。”
意料之中的情況，魔君暗暗一笑，望著離蕭故作疑惑的問道：“怎麼了離兒？”
“雪兒原本就是暗使，孩兒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微微低著頭，不讓上麵的人看到他眼裏的慌亂。
“三年前的她就已經死了，是你強行將她救回，沒有過去的她等於是一個全新的生命，我想要看看這三年她究竟成長了多少。”嘴角的笑容突然一斂，赤紅的眼眸牢牢的盯著離蕭，低低的聲音帶著危險的壓迫。“離兒，你不會是想要反對吧？”
離蕭猛的一震，握緊雙拳，縱然不甘不願卻也隻能說聲：“孩兒不敢。”
魔君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容重新爬上嘴角，視線從離蕭的身上移向了一旁：“雪兒。”
“我在。”重複著最初的那兩個字，望著他，猜測著他的用意。隻見他微微一笑，前方一團暗紅湧現，當一切都恢複平靜我卻因為害怕而忘記了驚訝。
眼前出現的不是什麼凶猛的野獸，也不是什麼罪惡滔天凶神惡煞的人、魔、妖，而是一個楚楚可憐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睜著一雙大眼睛害怕的注視著眼前的我們。
“這是？”我不明所以的喃喃出聲，不敢去想心底那個可怕的想法。
“炫明。”依夕低低的在心裏喊道，“主上該不會。”
“或許你猜得沒錯。”淡淡的在心裏回答道，眉頭微微一蹙，難得擔憂的看著麵前那個不知所措的女子。“我們幫不了她的。”淡淡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無奈，“依夕，在主上麵前你隻能是依夕，她，不是我們可以去守護的，把她交給少主，相信她也相信少主。”
“小雪。”擔憂的低低喚著那個女子的名字，不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
同樣擔憂的目光集聚在凝雪的身上，當然還有一雙含著笑意的眼。
“雪兒，相信你已經知道你的考驗了吧？”魔君淡淡的笑看著凝雪，替她肯定了心中的害怕：“我要你，殺了她。”
聽到他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腳下一軟就勢向後倒去，好在有一個人扶住了我。
抬頭對上他複雜的暗紅，好想就這樣依偎在他的懷中，什麼也不要去想。
“雪兒。”他擔憂的看著我，低低的喚道，眼裏有一抹痛色閃過。
“離蕭。”我輕喚著他的名字，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三年來，雖然每次任務我都有參加，雖然我見過許多的死亡，可這雙手卻沒有站過一絲鮮血，因為眼前的這個人跟我承諾過：就算這是四使的宿命，魔族的宿命，我依然會保護你。
離蕭，我相信你，我始終相信著你，隻是，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凝視著他暗紅的眼，耳邊傳來低低的的抽泣聲，讓我突然不能呼吸。
如果這真的是我的宿命，試問誰又能救贖？
站穩身子，沒有去看任何人，隻是注視著上方那雙赤紅，目不轉睛，一動不動。隨後，我低下了頭，對著那雙眼睛的主人彎曲了雙膝。
“雪兒。”低低的呼喚聲從離蕭的嘴裏念出。他的心很痛，他的心很重，他不願看到這樣悲傷的她，這樣無能無力，無可奈何。
“父親。”我低著頭，任憑頭上的珠子來回的擺動：“我求你，求你放過她。”
魔君神情淡漠的用他那雙染血的紅眸注視著跪在他麵前的凝雪，冷冷的開口道：“這是你的宿命，你沒有選擇，如果你不肯殺她，那麼死的就是你。”饒有興致的冷冷笑著：伏羲呀伏羲，你看到了嗎，你最最心愛的女兒如今正跪在我的腳下懇求我，是不是很有意思呀。
“求父親成全。”沒有猶豫，我回答，因為根本不用考慮，我下不了手。
沒有多餘的震驚，因為她的回答是在他的預料。魔君不屑的冷冷一笑，揚起的手心泛著死亡的紅光：“好，我成全你。”
我閉著眼等待著，等待著一切的終結，疾風掠過，有人擋在了我的麵前。
“少主。”耳畔響起依夕驚呼的喊聲，睜開眼，我看到了站在我麵前的他，高大的身影。
“少主。”正欲上前的依夕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去，望著身後的炫明，用眼神告訴他：放手。
不理會她的掙紮加重了力道，淡淡的聲音帶著訓斥直達依夕的心底：“依夕，不要衝動。”將她拉回身邊，“在這裏把以前的依夕找回來。”
血影冷冷的看著依夕不甘而擔憂的神情，握緊雙拳狠狠的在心裏念道：離蕭。
眼前的身影搖晃了一下，我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動。離蕭，我不準你有事，我是你的妻子，你不可以拋下我。
強行壓製住喉頭的甘甜，單膝著地，低著頭，低低的說道：“父親。”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也求你。”
“離蕭。”看見他沒事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晶瑩的淚也隨之劃過臉頰：“傻瓜，離蕭你是個大傻瓜。”
“我說過，她們之間隻能存活一人。”魔君冷冷的看著離蕭：“你護得了她一次卻護不了她一世。”說著又再抬起了手。
“離蕭你讓看。”我緊張的注視著他揚起的手，用力的推開了麵前的他，我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我想應該很大很大吧，以至於連自己也離開了原地。
兩道紅光閃過，等一切再次恢複平靜之時我才了解，原來不是我推開了他，而是他先我一步推開了我，異常用力的推開了我。
“離蕭。”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他，耳邊再也聽不到低低的抽泣。
“這樣是不是可以結束了。”放下抬起的手，離蕭低低的問道。
魔君看著離蕭歎息的說道：“離兒，我說過，你護得了她一次卻護不了她一世。”
“這是我自己的事。”
“罷了，你們下去吧。”魔君閉上眼，擺了擺手有些疲憊的說道。
“孩兒告退。”離蕭淡淡的說道，走到我的身邊想要握住我的手，卻不料撲了個空，他淡淡的眼頓時染上悲傷，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走吧。”
雪兒，我用沾滿鮮血的手在保護著你，我所能做到的隻是不讓你幹淨的手沾到肮髒，卻不能讓你的眼睛遠離殺戮與死亡。我知道，我的放手才能給你幸福，可是我卻隻能拉著你一起跌入痛苦的深淵。
果然，我愛上了你，是你最大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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