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726 更新時間：14-05-27 21:04
從天而落帶起片片枯葉，有一絲蒼茫的意境。
“昊天？”我皺著眉，看著等待在遠去的黑色身影，無奈的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會跟來。”
斂起笑容，朝他走去，他轉過頭，神情淡淡的看著我，並沒有說話。
“你怎麼來了。”我明知故問的問道，淡淡的，顯得有些冷漠。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如沉默，他們之間突然陌生了許多，從那場試驗結束了之後。
“回去吧。”我繞過他，朝前走去。
手腕被人握住，我停下了腳步，耳邊傳來他低低的聲音：“危險。”
“我並不認為會有多麼的危險。”我轉過頭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你先回去，跟大哥商量一下對策。”
他依舊抓著我的手，凝視著我的眼睛，隨後，放開了手，同時輕聲的說道：“我陪你。”
不去凝視他憂傷的眼睛，轉過的同時，淡淡的說道：“隨便你。”往前走，我知道，你會跟在我的身後，我停下，你會站在我的身邊，不管我要去哪裏，你都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隻是，我害怕這種習慣會形成依賴，若是有一天，我將不複存在，那麼你該如何活下去？當初我隻是離去，就讓你丟掉了笑容，我不敢想象，擁有永恒生命的你，將如何活下去？冥昊天，告訴我，你將如何活下去？
空無一人的魔界，安靜得詭異，所有人都不知所蹤，隻剩下這黑暗的世界，依舊沉默。
昊天緊鎖著眉頭，警惕的環視著四周，凝聚著真氣，以備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我閉上眼，用千裏傳音術，在心裏喚道：“三哥，你在哪裏？”
沒有人回應，我微微的蹙眉，再一次喚道：“三哥，三哥。”依舊沒有回應，腦海中回響著的，隻是我自己的聲音。
“昊天，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睜開眼，我有些擔憂不安的說道：“他可能出事了。”
“離蕭？”昊天疑惑的轉過頭，看著我。
我點點頭，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三哥！”我欣喜，隨後問道：“你在哪裏？”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低低的說道：“快去冥界。”
“冥界？”我疑問道，身旁的他，又再皺起了眉頭。
腦海中不再傳來他的回應，我不由的擔心，他是否出事。
“走。”抬起頭，簡簡單單的對著他說道，轉過身，卻無法前進，因為，他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你相信他？”昊天冷冷的說道，站在原地，沒有一絲要離去的意思。
我轉過頭，凝視著他的眼，反問：“為何不信。”
“若是陷阱怎麼辦？”抓住你的手，我知道，其實我是抓不住的，我隻是想要感受你的溫暖，用這種方式，暫時拉近我們的距離。
“如若不是了？”我掙開他的手，眼眸中的冷淡，不知是對他的失望，還是憤怒，又或許我隻是想以這樣的方式，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此刻我們的眼裏都隻有彼此而已。
我轉過身，卻再次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對我說出了那三個字，僅僅隻是那三個字。
我陪你，我依然回答：“隨便你。”
冥河的風，是無奈的，因為承載了太多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冥河的水，是蒼涼的，因為承載了太多的沉澱思念，前塵往事；冥河的花，是悲傷的，因為承載了太多的輪回千轉，殺戮死亡。
曼珠沙華，是被鮮血所染紅的，而今日，它將承載更多的悲傷，開得妖豔。
“殺死他們，對你來說，不過是抬抬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血影站在一旁，冷笑的看著被一群人圍住，卻隻守不攻的死神徘修。“何須這麼辛苦。”
徘修握緊著拳頭，因仇恨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瞪著血影。
“我喜歡這樣的眼神。”血影殘酷的笑道，側過頭，問道身旁心不在焉的離芸。“你了？”
“血影。”注視著他那雙淡淡含笑的眼睛，芸兒冷漠的說道：“其實我覺得，你更像是義父的兒子。”
“不是像。”血影搖搖頭，糾正道：“而是我就快成為他的兒子。”嘴角勾絡起殘酷的幅度，挑起芸兒的下巴，玩味的笑道：“我說得對嗎，芸兒。”
打掉他的手，芸兒冷冷的說道：“別這樣叫我，我覺得惡心。”
“你就快成為我的妻子，不叫你芸兒，那叫你什麼？”血影笑道。
“我不會嫁給你的。”芸兒扭過頭，咬著自己的下唇，眼中盡是厭惡與掙紮。
“恐怕，由不得你吧。”血影冷冷的說道，轉過頭，看著被逼到冥河邊緣的徘修，微微一笑，右手握住幻化出來的杯子，放到嘴邊，悠閑的喝了起來。
“離蕭哥。”在心底默默的念道這個名字，想著在“離殤陣”中的三人，心緒不寧。
右手緊握著，代表著死亡的涅磐輪，徘修抬起頭，深炯的眼睛，疲憊的看著麵前，失去了心智的冥界眾人。
冥河的風，冥河的水，因為感染到了他的悲傷而更加的絕望，徘修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涅磐輪將染上他們的鮮血。
“對不起。”手中的涅磐輪開始旋轉，低低的聲音，沉澱著濃厚的悲傷。“徘修必須要這麼做。”
“對不起。”徘修低低的呢喃道，閉上了眼睛，正準備啟動死亡之力的同時，卻聽到血影冷中帶笑的聲音。“正主回來了。”
徘修睜開眼，看到了那黑衣身旁，絕舞傾城的翩然白衣。
“徘修。”白色的絲帶，在我的手中浮現，往前拋去的同時，大聲的說道：“接住。”
絲帶穿過麵前的眾人，他伸出手，精準無誤的抓住了絲帶的另一頭，我微微一笑，輕輕用力，絲帶漸短，最終沒了蹤影。
“多謝公主。”收起涅磐輪，徘修抱拳低謝。
我微笑著搖搖頭，卻聽到麵前的昊天，先我一步說道：“交給我，做你要做的事。”
我微笑，不受控製的微笑，對著他的背影微笑點頭。
背對著她微笑，不受控製的微笑，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玉琴飄懸半空，彈撥琴弦，空靈的音符，蘊藏著雄厚的靈力，今日的這曲安魂，我已經可以自由的駕馭。
白色的音符飄蕩在空中，鑽進了麵前眾人的身體，曲終，我微笑，收回玉琴，側過頭，卻驚訝的看到了一個人的笑容。
“徘修？”我不敢確定的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
他轉過頭，看著我的眼裏，好似閃動著淚光，一時間，我竟然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若凝雪。”身後傳來熟悉的不滿聲，我回首，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正朝著我們所站的方向走來。
“若凝雪。”帶頭的那個女子，一臉無奈的在我的麵前停了下來。“你至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嗎？調動這麼大的天地靈氣，九天之上都感覺到了。”
我笑，看著麵前還在無奈的小璿，說道：“你們這麼一群人，不也一樣。”
“沒有你誇張。”小璿搖搖頭，剛才還無奈的臉，在瞬間變為了惶恐，我皺眉，轉過身，閉上眼睛，額頭上的櫻花印記散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茫，在我的麵前形成了一道阻隔，將冥界眾人隔絕在了屏障之外。
“怎麼會這樣？”昊天盯著血影冷笑的臉，等待著他的回答。
“何必問我。”血影無辜的攤開雙手，隨後，雙手環抱在胸前。“你身邊的公主同樣知道。”
“雪兒。”轉過頭，我看到的是你淡淡的眼眸，我知道，那是你的悲傷，我知道，你已無力做些什麼。
“暗魂，操控心智，咒亦安魂，解亦暗魂。”我低低的說出了這段記憶中的文字，並解釋道：“那次的禮物，隻是暗魂，冰山一角的力量。”
“什麼！”後麵傳來驚呼的聲音，我已分辨不清是誰的聲音。
“沒有辦法嗎？”昊天低低的問道，握著拳頭的手，有一絲的顫抖。
“沒有。”叫離末幫忙，或是威脅他？這個辦法，等於沒有。
“我懂了。”昊天低低的說道，神情哀憫。
“冥昊天。”我抓住他的手，微低著頭，低聲的說道：“讓我來。”這也許是我，唯一可以幫你做到的事。
想要掙脫她的手，卻動也動不了，整個人，除了眼睛和嘴巴，其它的地方就像雕塑一樣，完全不聽自己的指揮。
“若凝雪。”憤怒的叫著她的名字，黑眸漸紅。“你放開我！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我沒有權利？”我笑，冷冷的說道，卻並不看著他。“我是公主殿下，你得聽我的。”
“這是我的自由，公主殿下幹涉不了。”想要凝聚真氣，衝破她的限製，卻發現她竟同時禁錮了他的法力。
“冥昊天，不要忘了，我是三皇之一四神之一的光明女神。”始終沒有放開握著他的手，抬起頭，與他對視，這一刻，我的眼中也隻有你的存在。“你身為冥皇，我的命令豈有不聽之理。”
“公主殿下，也請你不要忘記，冥界並不直屬天界的管轄。”他的眼中，湧動著難以壓製的悲傷，明知道不該凝視著他的眼睛，卻不可抑止的被他吸引。“所以，你的命令，我有選擇的權利。”
“對不起。”我遺憾的看著他，慢慢的鬆開了他的手。“你沒有。”轉過身，往前微微的上了一步。
“若凝雪，你竟做到如此地步。”放棄了掙紮，昊天哀傷的低語道：“值得嗎？”為了我，值得嗎？
我閉上了眼睛，玉琴早已在我的麵前等待著指令，隻是這首曲子的重量，需要我的悲傷來承載。
“讓我來吧。”耳邊響起徘修低沉的聲音，我睜開眼，微微的搖搖頭，習慣性的揚起了淡淡的淺笑。“照亮黑暗這種事，由我來做，最合適不過。”
“可是。”徘修微皺著眉頭。
“可是這兩個字，並不適合你徘修。”我微微的側過頭，對著他淡淡的笑道，指尖輕輕的扶在了琴弦之上。
“若凝雪。”小璿低著頭，雙手緊握拳頭。“你不可以這麼做！”
“對不起。”玉琴泛著白色的光芒，我微笑。“我必須這麼做。”
“憑什麼！”抬起頭，小璿哭喊道：“若不是你，我們冥界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小姐。”朱雀搖搖頭，閉上了眼睛，她疲倦了，疲倦了這樣的殺戮。
輕觸琴弦之上的指尖，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在撥動琴弦的那一刻，我淡淡的說道：“那麼，你大可以恨我。”
此時的琴音不再空靈，低沉的包含著巨大的悲傷，天地都好似被我的琴音所染，低低的哀鳴著，青煙散去，從此刻開始，冥河的風，冥河的水，將染上我的悲傷，從此纏繞。
“回去告訴他。”收回玉琴，解開了昊天身上的禁錮，轉過頭，冷冷的看著血影。“這份禮物我收下了。”
“這隻是開始而已。”他笑道，那樣殘酷的笑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隻不過是主上的重逢之禮。”
“無關緊要？”我冷笑，那樣冷漠的表情，第一次在我的臉上浮現。
“然宮主。”血影看著站在一旁的嫣然，傳達著離末的話：“主上讓我告訴你，若你不肯回到他的身邊，那麼，修怪他無情。”
“他何時有情？”嫣然笑問，叫血影一時答不上話來。
“若凝雪，我很好奇。”一直沉默不語的芸兒，突然打量著我，不解的問道：“我很好奇。”她淡淡的說道，眼中彌漫著憂傷。“你到底有什麼魔力，可以讓他為你舍棄自己一直信守的信念，舍棄自己的父親，甚至可以為你不惜與我們動手。”
“三哥他怎麼了？”聽到他的消息，我不禁問道：“他在哪裏？”
“離殤陣。”芸兒淡淡的說道，神情哀傷。
“離殤陣？”我呢喃道，從字麵上理解著其中的感傷。
“聰慧如你，不難猜到其中的奧秘吧。”她淡淡的說道：“他們三個，隻有兩個可以活下去，你認為離開的那個人會是誰了？”
“沒有人離開。”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淡漠聲，我欣喜的轉過頭，卻錯愕的看到他黑色的眼眸。
“三哥？”我不解的看著他的眼眸，問道：“你的眼睛？”
“我沒事。”他淡淡的回答道，黑色的眼眸顯得有些許疲憊，些許悲傷。“靈力耗盡了而已。”
“離蕭哥。”看到平安無事的他，芸兒微笑，卻又同時模糊了雙眼。
“我們走。”血影抓住芸兒的手，在紅茫中不見了蹤影。
“讓他們去吧。”昊天攔住欲要追去的徘修，低低的說道，轉過頭，看著麵前的女子，神情悲戚。
我微微的皺眉，有些心疼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依依和炫明了？”
他微笑，淡淡的說道：“他們自由了。”冥河的風，吹著他淩亂的頭發，更顯蒼涼。
我點頭，也微笑，在悲傷中綻放著櫻花凋謝的美麗，隨風幽幽的說道：“你也自由了。”相視而笑，包含著同樣的情緒，清風吊唁，而我們無言。
“來得好。”小璿紅著眼睛，碧玉笛幻化為青色的長劍。“離蕭，我要用你的鮮血，來祭奠我冥界的眾人。”
“小璿！”嫣然伸出手，卻抓不住她離去的身影，眼看她的長劍就要沒入他的心口。
空靈的琴音飄響冥河，將離蕭包裹在銀白的光牆之中。
“若凝雪。”青色的長劍指向了我，收回玉琴，我淡淡的說道：“你冥界眾人的性命，是我取走的，你的劍一開始就應該指向這裏。”
“你以為我不敢嗎？”她哭道，向我刺來，我微笑卻沒有閃躲，長劍穿過了我的肩膀，冥河的風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呼喊，一切都悄然無聲。
“你！”小璿抽出手中長劍，扔在地上，含著眼淚，轉身跑去。
“小姐。”徘修正要追去，卻又被朱雀攔了下來。
“讓她靜一靜吧。”朱雀淡淡的說道，注視著小璿離去的方向。
“雪兒。”止住她流血的傷口，昊天皺著眉頭，有些生氣的問道：“為何不躲？”
“我欠她的。”我微微的笑道。
“你！”他憤怒。
“三哥交給你。”我散去了光牆，低低的說道。
“你？”他震撼。
我微笑，撿起地上早已變回原形的碧玉笛，凝視著他的眼睛：“把你的妹妹，交給我。”
他凝視著我，我也凝視著他，他閉上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冥河的盡頭，曼珠沙華的包圍中，她背對著我，眺望著麵前的冥河之水，這一刻，她是安靜的。
我微笑，將碧玉笛橫在唇邊，吹奏著淡淡的曲調。
她轉過身，有些錯愕的看著我，卻沒有出聲打斷，這一曲回憶。
“你也會吹笛子？”我放下手中笛的同時，她淡淡的說道。
我微微一笑，來到她的身邊，輕聲的說道：“三皇伏羲擅長音律，作為他的女兒，豈有不會之理。”
“哼！”她輕輕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怎麼？哥哥的禮物也不要了嗎？”將笛子遞到她的麵前，她轉過頭，毫不客氣的從我的手中將笛子抽去。
“小璿。”我呢喃著她的名字，仰望著天空，笑得悲涼。“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死亡，也可以不沾染白衣。”低下頭，看著幹淨修長的雙手，笑道：“這雙手，已經沾染了鮮血。”輕輕的彎曲手指，看著悲傷的冥河，繼續說著：“並不比任何人少。”
小璿靜靜的聽著她的悲傷，難得安靜的沒有說話。
“純白的曼珠沙華，其實很像百合了。”看著眼中的無葉之花，我笑道，原來真正的曼珠沙華是這般模樣。
“百合？”小璿不解的問道，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兩個字。
“恩。”我點頭：“代表著純潔與美好的幸福之花。”曼珠沙華，原也應該是幸福的，不管它承載的記憶是什麼。
“小璿。”我側過頭看著她，問道：“知道曼珠沙華為何而紅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打量著我，語氣冷淡。
“執念。”我笑道。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著我。
“不是鮮血染紅了曼珠沙華，而是小璿和昊天的執念。”淡淡的聲音，隨著冥河的風漸漸飄遠，不知飄到了誰的耳邊。
“百合？執念？”遠處的昊天閉上了眼睛，呢喃道，默默的轉身離去。
她扭過頭，不再與我對視，雙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笛子。“我沒有執念，我隻有仇恨。”
“仇恨。”我笑著搖搖頭：“小璿，放下你的仇恨吧，不要讓曼珠沙華因為你而悲傷。”
“若凝雪，我不是你，也不想成為你。”她轉過頭，突然對著我這樣說道。“要想曼珠沙華不再悲傷，除非離蕭的鮮血。”
“他的鮮血隻會讓悲傷延續到永遠。”轉過身，背對著她，低低的問道：“小璿，恨我嗎？”
“恨。”她沒有猶豫的回答道。
“那我的鮮血，熄滅了你的仇恨了嗎？”我轉身笑道，她避開我的目光，沉默。
得到她的回答，我微笑，在風中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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