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千呼萬喚始出來】 冬至添歲（1）
章節字數：2585 更新時間：07-11-21 20:06
尾隨著長公主進了東宮，東宮是皇太後的住所，皇帝和皇後住在未央宮①，又稱做西宮，也是君臣朝會的地方。
整個東宮裏人來人往，各個都喜慶的很，看來這冬至節是個大的節氣。
“妹妹，快去給太後，母後請安，等會就要跳大儺了。”長公主掂著大肚子，步履婀娜的急走，我也硬著頭皮跟著她的腳步。
這般富麗堂皇的宮殿，我今天第一次見到。這裏泛著明亮的黃色，牆壁上的圖騰，龍風呈祥的高腳燭台，寬廣華麗的宴會大廳，豈是一個王家，金家，漠北的匈奴可以相提並論的了的？
身邊的丫鬟不著痕跡的碰了碰我，“夫人，皇太後，和皇後娘娘都在堂上坐著呢。”
“哦。”恍惚中看到高堂上的兩個衣著華麗的貴婦人，隻是離的太遠，看不真切，其實自己何嚐不是渺小的呢，外麵湧進的達官顯貴們也正絡繹不絕的請安問好呢。
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和的心境，不緩不慢的走到了大廳中央。
“妾身王氏，叩見皇太後，皇後娘娘。”手按住肚子，大氣不敢喘。
“這是劉啟家的新媳婦吧，娘，您看看您又有孫子抱嘍。”頭低著，不敢抬，聽聲音像是皇後。
“哈哈，好，好啊，老身就是喜歡熱鬧，熱鬧好！孩子，你起來。”這聲音應該是皇太後的。
“喏。”抬起頭來，慢慢的站起來，“見過太子妃娘娘，見過館陶長公主。”側身給坐在太後和皇後身邊的兩個女人行禮。
“罷了，奶奶，我跟這丫頭一道來的，這丫頭規矩禮數多的很哎…。快讓她坐下吧，怪煩人的。”長公主摟著皇後的胳膊，手裏拿著個點心笑嘻嘻的說。
“瞧你這丫頭，都快當娘的人了，一點規矩都不懂，還說弟媳的不是，嗬嗬。。”皇太後滿臉的寵溺，“得了，孩子，你坐吧，你這個姐姐就是沒大沒小的，別跟她一般見識。”
皇後隻是微笑不語。
“喏。”我點頭退坐到了席上。
跟我並排坐的還有一些夫人摸樣的女人，我之前都不曾見過，估計都是太子的女人吧，抬頭，對上了一雙不屑的眸子，那樣嫵媚的杏眼，卻是充滿了敵意。我微笑著點頭，她側過頭不再理會我。
這個宴會廳裏都是些女人，看來男人都是在另外的宮殿宴請賓客了，這漢朝男女有別不同席的規矩還真是苛刻呢。
“都來齊了吧？”堂上太後聲音有些蒼老。
“回皇太後，都到齊了。”門外有個太監口吻的人回話。
“那就開始吧。”老太後擺擺肥袖，品了口茶水。
“喏。”門口的小太監跪著退了出去。席間一片安靜，看著滿桌的茶水點心，在看看周圍人等待的表情，我隻能沉沒，壓抑住自己內心萌動的恐懼。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說唱的腔調用不男不女的陰陽怪氣聲說出，差點讓我噴飯，還好嘴裏剛剛連水都沒有喝，不過周圍還是安靜的，安靜的看著高堂上春公公的高談闊語。
轉眼，廳裏嗚嗚啞啞的擠滿了人，眼前一鎮眩暈，進來的清一色都是儒雅的書生，他們嘴裏唱著什麼，附和著跟著春公公。
仔細聽，仔細辨別，心裏有點數了，他們在唱《十二獸吃鬼歌》②，以前聽老人講過一些的，可是具體內容卻是完全不知道的。
“甲作食歹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祥，攬諸食咎，伯奇食夢，強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奇騰根共食蠱……”
唱的我混天黑地的，看著身旁的幾位夫人，倒是聽的興致勃勃，高堂早已被這些書生們擋的嚴實，眼前黑壓壓的全是配劍的書生，數起來約有一百來號人呢。
隨著春公公陰陽頓挫的一聲，“舞起！”
那些個書生們都紛紛退了下去，外麵陣天響地的響起了鑼鼓的聲音，鎮的人心惶惶的顫抖。
一個紅頭巾紅衣衫，戴著鬼獸麵具的娃娃蹦到了堂中央，“甲作食歹凶，胇胃食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祥，攬諸食咎，伯奇食夢，強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奇騰根共食蠱……”邊用手拍打著腰間的鼓，邊嗷嗷的唱著《十二獸吃鬼歌》，身後帶領著十二個同樣紅衣起舞的娃娃。
他們在大廳裏使勁的舞動著，就像是發瘋一般，邊罵咧著，邊用力敲打著鼓點。
這不由的讓我聯想起，匈奴人的祭祀儀式來，他們好象也有一個人帶領著十二個人邊舞動著，邊唱歌似的，隻是上次離的遠，看到的隻是些紅點，這次貼近眼前，看的不由的整個人都震撼著，原來跳大神就是這樣來的啊，他們跳的還頗具原始風格呢。
按住腦袋突突跳的青筋，終於一曲舞畢，那些個扮演鬼神的小孩很有節奏的跳了下去。
“走，去瞧瞧去。”堂上老太後站了起來，皇後和太子妃連忙攙扶著，下了台階，朝著門口走去。
那些個夫人，達官貴人的妻妾也紛紛尾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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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未央宮：漢未央宮在長安城的西南部（今天的西安市西北5公裏），是漢朝君臣朝會的地方。總體的布局呈長方形，四麵築有圍牆。東西兩牆各長2150米，南北兩牆各長2250米，全宮麵積約5平方公裏，約占全城總麵積的七分之一。
據史料記載，未央宮建於長樂宮修複後不久，是漢高祖稱帝後興建，由劉邦的重臣蕭何監造。自未央宮建成之後，漢代皇帝都居住在這裏，所以它的名氣之大遠遠超過了其他宮殿。在後世人的詩詞中未央宮已經成為漢宮的代名詞。整個宮殿由承明、清涼、金華等40多個宮殿組成。南部正門以北偏西建未央宮前殿，現在漢未央宮的遺址仍存有當時高大的夯土台基。
②十二獸（又稱“十二獸神”或“十二神”）的多數出典無從查考，被十二獸“吃”的十一疫大多也找不到來源。這很可能是這種儺製經曆的時間極短，又逢兵荒馬亂，使典故失傳，終成千古之謎。
“十二獸吃鬼歌”的內容是說：甲作、胇胃、雄伯、騰簡、攬諸、伯奇、強梁、祖明、委隨、錯斷、窮奇、騰根十二位神獸，分別要吃鬼虎、疫、魅、不祥、咎、夢、磔死、寄生、觀、巨、蠱等十一種鬼疫；最後還要勸鬼疫趕快逃跑，不然就會被十二獸掏心、挖肺、抽筋、扒皮，以致被十二獸吃掉。
十二獸中目前能找到明確出典的有四種：
①雄伯，傳說中能吃“魅”的神。
②伯奇，即百勞鳥、鵙。他本來是人，其父輕信後母讒言將他殺死，變成伯奇鳥，父親發現錯殺後，便射死了後母。伯奇變成了鳥，但心明如鏡，故能知惡夢、吃惡夢；
③強梁，又叫疆良，虎首人身，四蹄長肘，能銜蛇操蛇的神。強梁與祖明一起共同吃磔死、寄生兩類鬼疫；
④窮奇，像牛，一身長著堅硬的刺蝟毛，其聲如狗，吃人。又說像虎，長長的尾巴，爪如鉤，手如鋸。它專吃正直忠良的人，卻細心侍候奸邪惡劣的人，是一個奇得不能再奇的“窮奇”。窮奇與騰根一起，能吃流傳最廣的鬼疫蠱。
可見，十二獸出身都不好，連根基很正的伯奇，人們也嫌他的叫聲會令人家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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