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情回  第六章

章節字數:1688  更新時間:09-04-04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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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期定於春更衣後。桃氏各地分家、青州藍氏、二人母族並州閻氏、其他三大家族克氏、菱氏、晉氏及皇族雲氏,皆有使前來,投禮相賀。

    今年除夕,桃臨各大貴族高層齊聚桃府,年宴氣氛較於往年,更是熱烈非常。

    藍幻寄居桃府多年,自然從我雲沫小榭出閣。其實,新房就在與雲沫小榭東西相對的汲影軒,一趟出嫁,不過乘花轎象征性繞都城官道遊一圈,大門出去大門進來;以後生活,也隻是從此園搬到彼園,居所倒沒大變,就是婚前數月與拜堂那日的俗禮繁多,鬧的人頭昏眼花,應接不暇。

    開了春,一批批華貴精致的禮辦不斷入府,整裝加飾,再擇覓吉日,將我精挑細選出的聘禮同婚書一道,送至京西藍族別院。

    同時,府內張燈結彩,紅綢如煙。汲影軒中,雲隱臥室也重新裝繕,兩室通成一屋。

    一日,映岫堂京都分店的金牌繡工來為藍幻比量嫁衣尺寸,藍幻不耐推開她,一把將我拽到身前,向那繡工發令:“真是麻煩,我同桃三身材差不多,你照她的身量做就好了。”

    此言一出,害得我差點噎氣兒!

    照我的身量做?

    開什麼玩笑!

    是,沒錯,我是和你身材相似。但,也隻是身材!

    你比我高好不好?拜托,你可比我高出一個頭呢!

    我咬牙切齒道:“幻姑娘說笑呢,不用甩她。給我趕緊量!”

    繡工戰戰兢兢趴在地上,冷汗直冒——一邊,是入編皇室宗譜的一品公主,另一邊,卻是比公主還更強勢三分的桃族未來主母。兩位都是金枝玉葉尊貴無比,是故不管哪邊,都不敢開罪,拂逆不得……唉,真是為難!

    藍幻一垮臉,水靈靈的黑瞳驟然含悲。

    她用緩慢喑啞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桃三,我藍幻可以為你舍生忘死,而今,隻此一求,你隻消說,應,或不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於情於理,豈還有我不允的餘地?

    藍幻不是不識分寸之人,在婚禮即近之時做出這樣的舉動,我知道她絕不隻為了好玩。但是,我想不明白,她葫蘆裏到底是買的什麼藥。

    打平雙臂,沒好氣兒地道:“行了行了,收起你那怨婦臉。誰叫本公主欠了你大恩情,替你量就是!”

    “這不就對了,”藍幻笑眯了眼挨過來,幫著繡工將我扭來轉去,一邊還喋喋不休,“喂,你給本姑娘記好,本姑娘的嫁衣要金絲繡緞、桃綻千枝;桃花每枝皆開雙數,每朵不可缺瓣少萼;衣袂與下裳估量著加長三四寸,鞋底也是。對了,鞋你們可得仔細做來穿著舒服,要是害姑娘我在拜堂時崴了腳,哼,來日你和你們管事的,就等著下斐幹養蠶去吧!”

    可憐的小繡工縮著肩,不住點頭。

    我無語瞪著藍幻:“你無聊是不是,幹嘛欺負人家小姑娘?衣裳鞋子加長這麼多,還嫌自己不夠高啊?到時比肩一站……你見過和新郎一般人高馬大的新娘麼?不成,我二哥會被人笑的,我不許!”

    藍幻眼波閃閃,哀色又在瞳中彌散開來。

    對著這樣一雙眸子,不管心中有多少反對意見,也隻能隨她去了。

    ……所以說,一個人,做什麼也絕不要欠人情債。此債償不清,一欠,也許就是一生一世,永無出頭之日。

    二月末,桃族向藍族下了催妝禮;而後,藍族送來金銀耀眼奢華如雲的藍幻嫁妝;再後來,請了族內兒女雙全的堂嬸夫人們撒果鋪房,以期夫妻和樂,早生貴子。

    鋪房時,藍幻斜倚門框,揣著手不住冷笑。

    沒去理會她的陰陽怪氣。近來,我難以自控地心情低落,說不出是哀是妒,隻坐在桌前,愣愣旁觀。

    藍幻突地笑了聲:“早生貴子呐……”

    一股鬼火直往上冒。

    明知不該胡亂撒氣,可聽見這話,我還是寒了臉。

    雲隱,真的就要成親了。

    他成親的對象,不是我。

    她們祝他早生貴子,同享這祝福的人,是藍幻。

    明知雲隱和藍幻之間不會真有什麼,可是,我依然心起彷徨:讓藍幻嫁與雲隱這件事,是對了,還是錯了?

    然而,眼見距吉日僅剩三朝,麵對著賓客盈門萬事俱備的我們,無論此事是對是錯,卻再也沒反悔機會。

    婚禮前夕,桃府上下忙作一團。

    春夜幽美,風中浮動著桃花、梧桐、香樟的清馨。風過香殘,落花鋪了滿園滿徑,一雙雙繡鞋錦履踩來踏去,卻也淒涼。

    所幸,今夜這股酸澀人心的淒涼,卻被人聲喧騰所掩。我也是忙的暈頭轉向的那一類,因此,沒有多餘的心力,在此夜感傷。

    府裏來了不少熟客——藍氏表兄、桃知華與小君皇子、桃知繆夫婦、晉氏夫婦及他們的幼子……甚至,連太子也微服而來。

    內園平日不入男客,但今夜是例外。不知怎的,這些或多或少都與雲隱有所交集的客人們,沒去汲影軒,反倒一個個全跑來了雲沫小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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