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25 更新時間：12-04-22 09:06
靠近湖岸的木平台上，坐著一個年邁的老婆婆，花白的長發被編成了辮子，並盤在後腦勺上。她的眼睛雖然睜著，卻泛著一張突白的膜，我在老婆婆的眼前晃了晃手掌，眼珠子沒有動，可她卻感知了。枯廋的手一把鉗住了我的手腕。
“我是個什麼也看不見的老太婆，你用不著試。”
我試著想拿回自己的手，老婆婆卻沒有放手的想法，卻被她拉得更近了。“姑娘，今天是不會有船隻過來了。”
“老婆婆，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裏不太安全，會讓家裏人擔心的。”
“我家裏就隻有一個孫女，過會兒就來。”老婆婆咳嗽了幾聲。
“師傅，怎麼辦，沒有船隻，我們過不了江。”
我的視線漸漸落在了湖麵上，水波會順著風吹的方向偏移滾動，在和煦的光照下，便如銀河一般粼粼波光。
“奶奶！”遠遠地聽到了這悅耳的聲音，心裏頓時湧起的熱血在體內迂回百轉。
遠處的人影變得清晰了。廋削的瓜子臉，高挺的鼻梁，大眼睛，小櫻唇，她一笑，便露出白貝般的牙齒。身穿彩色的布匹，裹住了她細小的纖腰。長發烏黑靚麗，疏散地披在肩頭，她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帶著稚嫩的萌態。
女孩羞澀地朝著我們這邊瞧了瞧，而雙手則是攙扶著老婆婆的胳膊，她偷看的同時，臉頰是躲在暗角裏。
“我孫女怕生，不要見怪。”
“羞答答的女人最可愛了。”
這時，師傅走了過來，因為她的矮小，經常被人忽視。於是，我提起她的身子，抱在懷裏，好像抱著寵物……
“老婆婆，能否收留我們師徒兩人一晚。”
老婆婆麵帶微笑，枯廋的手將握住的拐杖敲擊在地麵上，發出顫巍巍的聲響。女孩緊拽著婆婆的衣袖，小聲道：“家裏雖然沒多餘的床鋪，但還是住得下你們的。”說完，便將整張臉掩在了婆婆的背後。
淡墨色的天際被一塊黑色的雲朵劃割開來，將半個月亮遮掩了。
四方形的餐桌上，擺上了食物，我瞧了瞧碗裏的東西，蚯蚓的腹部，蜻蜓的翅膀，蒼蠅的頭部，還混雜著厚厚一層樹皮。
這些東西能吃嗎？我覺得自己的胃裏在反嘔。盲眼婆婆的筷子輕輕地敲在了碗碟上，正巧夾住了一隻蟬殼，隻見那蟬殼被放進婆婆的口中，“悉悉索索”地咬了起來，原來瞎眼也是有好處的。
沒多久，女孩端出了一碗清湯上來，我在想裏麵又會是什麼更讓人驚訝的東西呢？希望隻是一碗清湯。看著湯麵上漂浮著綠色的青蔥，我拿起了桌上的勺子。在將勺子遞送出去的那一刻，一雙筷子快速地打掉了我手中的勺子。
勺子是金屬製成的，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屋內湧動的兩股勢力在劍拔弩張。
“五毒娘子。”
驀然間，婆婆的真麵目浮出了陸麵。一張人皮麵具被撕扯下來，竟是一個美豔的女子，五官跟瓷娃娃一般精致，卻比她身旁的女孩老練許多。
而女孩頭上竟也多了五六條小蛇，五彩的蛇身蜷曲地扭在她彩色的衣袖上，像是最原始的搭配，美豔嬌人。吐露的信舌隨著攀爬不停地伸縮著。曾經害羞的小女孩不再是天真浪漫，而是陰寒冷漠的臉孔。
“師傅。”我低低地求助著，手裏的絲線不禁已在指尖繞轉。
對手出手迅猛而狠辣。我的右臂上被一條小蛇咬了一口，我的重生能力雖然很強，但也不能在短瞬間恢複過來。很快，我便成了別人的質子。
“不想你徒弟死的話，就別動。”
我在心裏害怕著，害怕它的刀鋒劃破自己身上的肉體，盡管我明白自己隻是一個人偶。即便砍了腦袋，傷了胳膊，也是能夠再重新組裝回去的。
師傅的叫喚讓我從害怕中醒了過來，我是如此貪戀著這個世界，我對生命的依戀使得我不能輕易地放棄。我並不像師傅工作室裏靜默躺著的人偶，我有意識，我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死物。
劍鋒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間被折斷了。也在這短短的瞬間，讓我們師徒兩人有了逃生的機會。
在深山裏，到處是不相識的樹木，花草，還有一些在林子裏竄動的動物。
我身體裏絲線，像古時候的野人尋覓食物一般，靠著藤蔓植物進行空中遊竄，而我，則是用絲線。
躍過重重的障礙，也僅僅是拉長了戰場的戰線而已。而非躲過危險。對方是使毒高手，瞬即，利害的情境變化如此快速，追捕之間，時不時被人投毒煙，放暗器。
身體裏的絲線被師傅攪在了一起，擰成了指頭般粗大的繩套，又繼續奔走了幾叢樹木，沒多久，便到了斷崖。望著崖下深不見底的黑淵，與樹叢裏顫動的樹木，師傅決斷地將套繩套在了凸出的崖壁上，我攬住了師傅的腰部，整個地跳下了懸崖，而“五毒娘子”看見的也僅是我們跳下懸崖的背影。而事實上，我和師傅懸都掛在懸壁之上，承受著淩空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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