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1 更新時間:12-07-23 20:26
“所以你讓他去死?”晃仙回看著他,語調聽不出是真的平靜還是努力在壓抑。
麝月是他們兩人之間無法提的名字,就算死了幾萬年,依然如一道鴻溝擺在他們的麵前。
卦士眸中的光再次黯淡,揮了袖子坐在那一堆空酒壇上:“我沒有想到,我沒有想到···他說他有不老之身···我以為···”
“你以為?”晃仙冷笑“聰明之名滿天下的起始帝也有以為錯的事情?不老之身可不代表是不死之身。”
卦士將臉埋入掌心:“我贏得天下稱讚,贏得麝月王朝江山萬年不朽,我還是沒有得到他。”
晃仙再次將自己的杯斟滿,目光清亮無濁,冷眼看著跌坐在空酒壇堆裏的卦士,當年的意氣風發,當年的雄心抱負,當年的愛恨情怨,那白發,那滄桑,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這位名滿天下的千古一帝也背負了太多,人世有太多的無奈,他們沒有不死之身,天人永隔不過是早晚,自己也該看開了,晃仙扔了手裏的酒杯,提起旁邊的酒壇,昂首灌進,久久,直到一滴也沒有,才將壇子摔在一邊,突然想起那個靜謐的午後,那個向來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男子連笑都是安靜的,那個男子將頭埋入自己懷裏,緩緩地說的話--“晃兒,聽師傅的話,不要愛上任何人。愛如毒絲,緩緩入心,一直將你腐蝕的麵目全非,最恐怖的是,即使如此,仍然心甘情願···我不恨,隻願永不入輪回,世世與君絕。”
“世世與君絕,哈哈,世世與君絕,想不到我追尋萬年換來的竟然是這個結果,”卦士橫躺在亂七八糟的酒壇裏“如此恨我,如此恨我,世世與君絕···”
晃仙背過身,聽著身後的人慢慢的說著話。
“知道嗎,他去時候,我連聖旨都擬好了,將皇位禪與別人,等他回來,我們就去浪蕩江湖。他說最愛旭日東升,他說喜歡月籠薄紗,他說喜歡高山流水,他說也喜歡小橋人家,他說楓紅原野很是美麗,他說浪擊水岸壯麗無比,他說要去做俠客,他惹事了事就跑,我在後麵戰敵,他說惟願攜君天涯老,他說了太多,我都記在心裏,他說恨我也好,他說怨我也好,我都無話,但他卻說世世與君絕,我一人在這濁世尋他萬年,就換來這句,當初又何必讓我擁有這不老之身,我真的累了,活著的每時每刻都是煎熬,你該知道他葬在何處吧,我不求同他合葬,隻是還想在他身後守護,他惹禍,我斷後,他逃跑,我迎敵···”
苦澀的淚順著酒進入咽喉,晃仙依然不回頭,到底是誰的錯,到底是誰負了誰?
昔日金戈鐵馬、一統江山的帝王,安靜的躺在那些雜亂不堪的酒壇中,半塊殘玉割斷破了手腕,血水順著酒水淌滿潮濕的地麵,倒在一邊隻喝了半壇的酒,緩緩流出,水柱越來越細,慢慢的開始斷流,之後,“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無聲的房子裏回響,就像離人的眼淚,打濕心髒,慢慢的,直到再無聲音。
有時候可以死去也是一種幸福,一了百了的離開,比活著受盡折磨要快樂許多。
晃仙轉過身,被折磨了幾萬年的人,終於可以歇一歇了,來世靜修,莫尋故人,莫問情由,古佛青燈,素菜淡水,贖罪吧。月光透過未關上的窗子進來,打在如同睡著的麵容上,晃仙低頭輕吟:“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到底,我們都是癡人,流離萬年,苦痛萬年,一切依舊回到原點,起始帝,起始,罷了,至少起始帝跟麝月王朝會流芳千古。”
晃仙將自己懷中的半塊玉取出,兩塊殘玉對在一起,龍鳳環,師傅,我自作主張的將你們再次拴在一起,你會不會生氣?經曆了這麼多,我也明白太多,放在心底的人,怎麼會真的恨,就算恨,也是愛恨交加吧!
晃仙獨自在醉仙閣的大廳中坐了一夜,想了一夜,喝光了醉仙閣的藏酒,次日黎明,看著滿地滾落的壇子,苦笑道:“怎樣才能再醉一場?”言罷,揮袖攜了恰如沉睡的卦士離開。
妖君大婚,確實是仙魔界的一場盛事。
妖君身為魔界中人,雖然同魔尊交情一般,但魔界是個論能力評英雄的地方,所以妖君在魔界有相當的號召力。他與絕炎是三界中僅有的火鳳凰,未了避免火鳳凰滅絕,仙界也是樂得其見的。
火凰宮的琉璃瓦全部用紅色綢帶掛起,所有地麵全用紅毯鋪就,就連門口的高大柱子也用大紅綢子裹著,花壇裏所有雜花被清理幹淨,獨獨留下大紅牡丹,就連那一排常青樹上也掛滿大紅色花。不愧是火鳳凰的婚禮,整個宮就像火燃了般。
小廝們忙作一團,幾個庭院跑來跑去,手裏的東西不時的換著樣。
喜房中的絕炎被打扮的極美,紅色果然是最適合她的顏色,那日試過的喜服掛在床邊的木架上,長長的袖子差點就拖在地上,絕炎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身後的喜娘一臉笑意:“哎呦,宮主莫緊張了,看著小臉皺的,新郎官可不喜歡看這樣子的,來來,笑個。”
緊繃的臉上勉強有點笑意,杯中最愛的茶也喝不出滋味,索性丟在一邊,自己成親,玉帝竟然派了晃仙來,這不是往自己臉上甩巴掌麼?絕炎閉著眼靠在身後的椅子上,將房中的人遣了出去。過了今日,等過了今日,一切水到渠成,自己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玉帝想看笑話,偏不給他看,以為我火凰宮的宮主就那麼不堪?至於晃仙,他來便來吧,難道還怕了他不成,沒有過去的人,是不會有記憶的,就算以後他們日日相見,難道還能再次產生那齷齪感情不成?絕炎捧起旁邊的杯子,輕抿一口,豔麗的唇印便印在杯子旁邊,印記?眯起眼睛向門外吩咐:“將火凰宮四周都把守好,若有沒喜帖強行入內的,或者在宮裏搗亂的,不管是誰,格殺勿論。”
突然覺得屋子有點悶,絕炎披了衣架上的喜服出門,守在門口等候差遣的喜娘趕忙上前攔著不讓亂走,絕炎冷著眼看過去,不理會一臉為難的喜娘,徑自向旁邊的小廝吩咐:“去看看妖君在忙什麼,馬上來向我彙報。”
整個火凰宮都用紅色纏繞包裹,到處都聽到嘈雜的人聲,雖然熱鬧,但也煩躁。上了大紅色胭脂的臉卻有些陰霾,絕炎拖著三尺長的喜服後擺,緩緩向清靜的竹苑走去。突然有點煩了,大喜的日子卻心亂如麻,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何不放心的。突然,她看到了,那抹白色在身後大紅色的襯托下顯得明顯非常。以前從來沒有發現白色如此的刺眼。一個人白衣勝雪站在竹苑的的池塘邊,風揚起他的衣角,絕炎環著雙臂站在他身後,尖尖的下巴高傲的抬起,一雙美目看著披散了一頭的白發,雖一別千年,絕炎還是一眼認出了背對著她的人。晃仙,好久不見了。荷塘裏大闊荷葉隨風擺動,晃仙不喜歡大廳裏的煩亂,便躲到這裏來,仿佛感到身後有人,晃仙緩緩回過頭來。
兩雙眼睛相對,一雙傲慢得意,一雙清亮無塵,誰都沒有先開口,自詡絕色的絕炎不得不承認,晃仙那身冷漠疏離、如雪純白的氣質也有別樣的美,隻是,他偏偏招惹的是妖君,那就留不得。
晃仙踩著青石鋪就的小道慢慢走過來,在絕炎麵前站定,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繞過絕炎,向身後的門口走去。
身後的絕炎終於沉不住氣了“你沒什麼話好說?”晃仙看到自己居然二話不說就離開,他不是該生氣嗎?不是該指責自己鳩占鵲巢嗎?或者至少也要說兩句風涼話嘲笑自己是個替代品,偏偏什麼都沒有,這樣讓自己越來越不安,晃仙表麵看起來無所在乎,但是無欲無求的人一但在乎了某件事、某個人,豈肯那麼容易放手,如今他不冷不淡的樣子倒像是胸有成竹,是自己太多心了嗎?
正準備離開的晃仙聽到,慢慢回過身來,微微一笑:“晃仙代表仙界恭賀宮主新婚之喜。”
“你自己呢?”絕炎向前兩步,咄咄逼人“你自己就沒什麼話好說?”
“晃仙恭喜宮主如願以償。”聲音如同主人的表情般,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言罷轉身。
“晃仙!”絕炎垂下托在手裏的長袖,快步走到晃仙麵前“記著,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就算是死,我也不放手。”
晃仙垂下眼瞼,看著絕炎拖在地麵的長袖,淡淡一笑:“宮主大可不必在晃仙這裏糾纏,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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