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2 更新時間：12-07-23 07:17
阿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篝火早已熄滅，山洞裏卻依然溫暖。
而啟龍，早就沒了蹤影。
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的阿月怎麼可能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
阿月努力回想昨天發生的事，大腦卻一片混沌。
無意中，看到裝著藥水的杯子，阿月想起來了。
昨天，啟龍從農家偷來了做飯的工具，用一雙巧手，以幾種花為原料，做出了味道香甜的果汁。
雖然阿月並無味覺，卻也光憑外表和味道就知道這果汁十分可口。
在啟龍的勸說下，勉強喝了一口，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現在想起來，裏麵一定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拿起杯子聞了聞，阿月無奈的歎了口氣，裏麵有明顯的酒味。
之前一定是用花香掩蓋了酒味才沒有被阿月發現。
喝了這麼一大口酒，睡到現在就醒還算是賺到了。
記得以前跟啟龍提過自己不能喝酒的事，這小子一定是記住了。
啟龍他，難道是逃跑了？
隻要和阿月在一起，啟龍的一舉一動就會透過夜月神劍呈現在原的麵前。
但是阿月一旦失去意識，原也就失去了監控阿月的途徑。
原來如此，啟龍一定是借這個機會逃跑了。
這也是逃跑的唯一方法。
不對！
阿月感覺到了，神劍夜月正在戰鬥。
準確的說是原在戰鬥。
難道說！？
閉上眼睛，阿月感到了啟龍的氣息。
啟龍和原在一起！
兩個人在戰鬥！！！
啟龍並不是逃跑，而是戰鬥！！！
也對，啟龍就算是逃離了阿月，也逃不出這個封閉的小島。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戰。
這才是啟龍的性格。
但是，啟龍不可能戰勝原！
沒人能打敗那個孤身戰勝十神劍的怪物。
更何況，原手中的神劍夜月和阿月一樣，擁有破壞的能力。
他隨時可以毀掉啟龍，讓他消失的一點不剩。
阿月飛奔到現場，看到的卻是滿地的血跡，戰鬥的痕跡觸目驚心。
一個嬌小的身體正在和原戰鬥。
是啟龍！！！
啟龍明顯占了下風，被原步步緊逼。
不可以！
啟龍不可以死在這裏！！！
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啟龍，他不能死在原這個父親手裏。
腦中浮現出原對啟龍慈父般的笑容。
原是那麼愛著啟龍。
親手手刃最愛的孩子，那種痛楚即使是千年的歲月也難以衝淡。
我不要看到原的那種表情。
身體比大腦先做出了反應，意識到的時候，阿月已經拉著啟龍在逃跑。
頭一次，阿月忤逆了原，從他眼前帶走了啟龍。
在帶著人的情況下，阿月不能瞬移，隻能全速奔跑。
但是啟龍的速度有限，根本跟不上阿月。
於是阿月幹脆抱起啟龍狂奔。
原並沒有放棄，依然能感覺到原的氣息，他在追我們。
雖然阿月有天生神速，但是神劍夜月並沒有給主人加速的能力，原追不上的。
但是，原能通過神劍夜月監控阿月的行動，在一定範圍內。
而這個範圍，正好大於這個小島的總麵積，也就是說，隻要在這個島上，就逃不出原的監控。
無論逃到哪裏都一樣，無論跑得多快，原都會追來。
逃跑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
在美麗的湖畔，阿月停了下來，兩個人癱倒在地上，大喘粗氣。
“為什麼要幫我？”啟龍盯著阿月問道。
為什麼！？
阿月在腦中努力搜尋著理由，卻終究什麼也沒有找到。
“我也不知道……”
阿月垂著頭。
到底也沒能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
“阿月不殺我嗎？不殺我就見不到你最愛的啟龍啊。”
“你就是啟龍啊！”
不自覺的說出這句話，阿月自己也覺得驚訝。
啟龍幽幽地看著他，低聲道：“為了我，你要放棄心愛的啟龍嗎？”
“我也不知道，”阿月搖搖頭，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啟龍，阿月無法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但是，我不希望你死！”
阿月澄淨的雙眸毫不回避的直麵啟龍。
啟龍嘴角上揚，微微的笑了。
那雙手輕輕握住阿月的手。
“我就知道，阿月是站在我這邊的。”
啟龍的笑容溫暖燦爛，是阿月從未見過的表情。
“阿月，你會永遠陪著我對不對？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是我的同伴對不對？”
麵對啟龍的質問，阿月不知如何回答，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與其說是終極武器，不如說是個渴望得到愛情的孩子。
“阿月，全世界的人都要殺我，隻有阿月對我好，我也隻對阿月好。既然全世界都背叛我，這樣的世界沒有也罷。我要毀滅這個無情的世界！創造一個隻屬於我和阿月的世界！”
那個時候，阿月還不能理解這段話的含義。
也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
阿月趕到的時候，總部已經被火海包圍，遍地都是死屍。
天空變成了地獄般的顏色，到處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啟龍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立在他麵前的，正是原。
噴出一口鮮血，啟龍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而原，則拔出夜色長劍，刺向啟龍。
“住手！！！”
阿月想都沒想就衝了上去，攔在啟龍麵前。
“讓開。”
原的聲音冷若冰霜。
即使阿月不讓開，也分毫無法阻止原。
因為夜月神劍不會傷害到阿月，隻會穿透阿月的身體，砍中啟龍。
阿月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和原對抗。
“不要……”
淚水泉湧而出，阿月已泣不成聲。
“啟龍並沒有過錯，不要殺他！”
“讓開。”
原進一步逼近。
“其實你也感覺到了吧！啟龍他還是啟龍啊！雖然發生了變化，但是本質並沒有變！”
如果原殺了啟龍，一定會成為他終生的憾事。
原的劍遲遲沒有落下，阿月明白，他和阿月有同樣的心思。
不論啟龍是不是真正的啟龍，也不能死在父親手裏。
親手殺害啟龍的痛楚將會陪伴原一生。
啟龍哼了一聲，昏了過去。
他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地麵，慘不忍睹。
抱起傷痕累累的啟龍，阿月感到胸口好疼。
抬起婆娑淚眼，眼前的原變得模糊。
原的表情變得無奈，夜月神劍滑落在地上，那雙有力的手軟軟地垂下。
“阿月，我命令你，帶著啟龍離開這裏，盡你最大的能力，帶著啟龍避開我，我也會盡全力追擊你，當我們再次重逢的時候，就是今天的繼續。”
咦！？
什麼！！！
原剛才說了什麼！？
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隻有淚水泉湧而出。
“離開這裏……我該去哪裏？要我離開主人嗎？盡全力避開你？那麼……我們豈不是沒有相見之日……”
啟龍的生命是無限的，那麼躲避原的這個時限，豈不是……永遠！？
呐！
說話啊！
原！
快否定我的話啊！
說點什麼啊！！！
原點了點頭，“沒錯，如果你想保住啟龍的命，就永遠不要見到我。”
永遠……
和原兩個人在死域的旅行。
和原並肩作戰的過去。
和原手拉著手站在廢墟上的曾經。
和原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一切都化為了碎片，就像曾經被阿月破壞的物體一般，消失殆盡。
全身的力氣似乎瞬間被抽走了，阿月癱倒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
似乎要用眼淚洗走所有痛苦一般，無止境的大哭著。
阿月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帶著啟龍離開小島的，也記不得原那個時候的表情。
或許那個時候，阿月根本沒有勇氣回頭去看原吧。
因為一旦回頭，就再也邁不開步伐了。
原並沒有履行諾言全力追擊，逃亡的生活風平浪靜。
也許，這才是原期待的結局……
那個人其實隻是個別扭的孩子，其實比阿月更深愛著啟龍，其實比阿月更希望啟龍活下來，但是內心深處期待著能回歸過去的美好生活，矛盾令他迷失了自我。
他為了自己的幸福向啟龍揮劍，內心卻期待著阿月能阻止他。
“呐~”啟龍坐在窗邊，身上纏滿了繃帶，“我和原，你更喜歡誰？”
黑色的眼睛直視阿月，說實話阿月不擅長對付這種眼神。
“我不知道。”
想了許久終究找不到答案，阿月隻有率直的回以這句話。
啟龍歎了一聲，倒在床上，這些天他一直在養傷，大部分時間在睡覺，看他的樣子已經忍不住睡意了。
“如果沒有原這件事就好了，”啟龍用杯子蒙住頭，喃喃道，“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和阿月在這裏生活，該有多幸福啊……”
是啊……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被子下響起輕微的鼾聲，啟龍已經進入了夢鄉。
被神劍夜月傷到的地方雖然嚴重，卻也在漸漸恢複，很快就會恢複得不留半點痕跡吧。
坐在床邊，掀起被子，撫摸著啟龍的軟發，阿月的眼神變得堅定。
青色的光芒凝聚在阿月手心，散落在啟龍身上。
阿月消除了啟龍的記憶，至今為止所有的記憶。
忘記吧，至今為止的一切。
作為一個普通人重生吧。
你該享受屬於你的幸福。
打開窗戶，看到一個旅行商人在和旅店老板行禮致謝，之後背上行李離去了。
旅行商人的話，再回到這個城鎮也是多年之後了吧。
阿月關上窗戶，閉上眼睛。
青色的光包圍了他的身體，十幾歲少年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轉眼間已經變成了二十多歲的青年，容貌和剛才的旅行商人一模一樣。
那雙青色的眼睛中已經沒有昔日的稚氣和陽光，反而多了一絲久經風霜的惆悵。
“先生，用餐了！”
店小二推門進來，看到阿月酷似旅行商人的麵孔，愣了一下。
“請問這附近有沒有風景秀麗的小村莊？”阿月微笑著問道。
雖然容貌一樣，但是阿月瞳孔中的清澈以及神聖的氣質徹底吸引了店小二的眼神。
“呃……一直往東南走，大概半天多的路程有一個漁村。”
“謝謝您。”
抱起熟睡中的啟龍，扔下幾個銅板，阿月走向門外。
“您這是要去那裏定居嗎？”店小二問道。
阿月停下來，回首溫柔一笑。
店小二看到的是一張成熟到悲哀的笑臉。
“嗯，那裏將是我們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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