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4 更新時間：12-09-25 12:04
重回到寒溟殿，穿過長廊進入大殿中，偶然看到大殿高台的兩側簾後各掩藏著一道門。等了很久，鳯煖都沒有回來，焱夙壓製不住好奇心，就輕聲輕腳得來到門前。
雙手附在紅色的門上，心陡然一顫。嘎吱一聲聲響，門開了。
霎時間，焱夙驚詫得愣住了。門內的一切讓焱夙難以置信！
“這裏……”
走過紅門，焱夙彷徨於門內的大殿中。
門內，別有洞天，竟然隱藏了一座比外麵的大殿還要寬敞的殿堂。它富麗堂皇，四處都閃爍著金燦燦的光，和外麵的寒殿正好形成兩個極致的對比。
“這裏是你的寢殿。”突然，身後傳來鳯煖的聲音，焱夙嚇了一跳，剛想轉過身，鳯煖已從背後摟住他，手中還有一枝含著露珠的花。
“牡丹？”花紅而嬌豔，不是牡丹是什麼？
“牡丹花雍容華貴，數百花之王，最配你。”將花放到焱夙手中，鳯煖移到了他的麵前，道。
“似乎冬季不是牡丹花盛開的季節。煖從哪裏弄來的？”花雖美，卻不適合這寒冬臘月的季節，焱夙舉起花，輕嗅於鼻前。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讓他心頭蕩漾。
“變得。”鳯煖彌爾一笑，似開玩笑一般地反問，“不信？”
“不，我信！”搖搖頭，焱夙從鳯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虛假的成分。“很奇怪，我太久不願相信任何人了，可是煖說的話，我想要相信。”
“夙兒，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得到。所以安心地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鳯煖柔聲細語，如細雨滋潤大地般滋潤著焱夙。
微揚起頭凝視著鳯煖，焱夙讀到了他的堅定。情不自禁地，焱夙的臉側漸生起淺淺的紅。他忙轉過頭，低聲道。“煖，這裏竟和鳯鸞殿內殿的布設一模一樣……”
“不，有一個地方不一樣。”側首，指著牆上的畫，鳯煖的眸內黑火隱隱閃爍。
大殿的一側牆壁上掛著五幅畫，其中四幅為牡丹爭豔圖，最中間的一副卻是侍女采桑圖。夾雜於牡丹之間，那女子甚至奪走了牡丹的光彩，美如洛神，驚世駭俗！
“那幅畫……”注視著畫，焱夙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猶豫了一陣，才緩緩開口道。“她真是個美人兒！”
“夙兒不喜歡這幅畫？”雖聽到焱夙說了讚歎的話，但鳯煖卻顯然從他臉上讀到了幾分失落。
“不是不喜歡，可這上麵的題字——太過於淒涼。”低垂下眼簾，焱夙坦誠道。“清明雨上，油紙傘下，誰與誰戲言了三千韶華？然時光殆盡，驀然回首，昔日誓言已成雲煙，從此金桂飄香時，隻能望穿秋水。隻一句風淡雲輕：一記紅顏豈值傾盡繁華？”
畫境似仙境，畫中的女子美如天人，隻是這題詞卻透著難言的悲傷之感！
焱夙誦讀著上麵的題詞，胸口頓升起一股悶氣。鳯煖靜靜地凝望著畫，他一雙黑爍的眸子背後正深深地印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窈窕婀娜，卻最終在一團黑火中魂飛破散。緊接著一道血光閃過，鳯煖的眼前全是紅豔的血。血無盡，耳邊傳來一個雄厚的聲音：為了她成為嗜血的魔王吧！殺盡天下人，殺盡你的仇人，殺盡所有背叛你的人……
仇人？再次想起這兩個字眼，恨意驟然襲遍全身。忽的一刹那，手掌燃起灼烈的火，牆上的畫已隻剩下灰燼，飄然灑落到地上。
“既然不喜歡，我就毀了它！”鳯煖歎道。
“不要！”焱夙想要阻止，但未來得及。“這畫對煖很重要吧？”
“這世上沒什麼比夙兒更重要。”鳯煖轉過身，不肯再看地上的灰燼一眼。他的手掌還燃著團團火焰。
視線緊緊地聚焦在鳯煖燃起火的手，焱夙百感交集。
“你不喜歡寒溟殿吧？”畫沒了，鳯煖瞬而露出一抹笑，這笑和他的紅唇一樣的豔麗。“我想你住了鳯鸞殿十幾年，應該住慣了，就給你照搬了過來。”
“那裏寒氣太重，和鳯鸞殿一樣，比冷宮還冷。”不知怎地，焱夙不由自主地就說了實話，連掩飾的心都沒有。
“妙音穀裏的鳯鸞殿不會再冷，每天都會有紅豔的牡丹花盛開，這裏將暖如溫室。”灼過火的手安然無恙，卻還留著火的溫度。鳯煖伸手附上焱夙的麵頰，把自己的溫暖渡給他。
“你不必為我做出那麼多。素清閣就可以，真的，即使一個小小的閣樓也比無人問津的鳯鸞殿好得多！”如今的一切都是奢望。焱夙以為他的一生都會在被別人的憎惡中度過，盡管他還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死了，還是仍活著。
“那是孌寵住的地方，怎麼適合你住？你是我的夙兒，我要你和我住在一起，同食同寢，形影不離。”一把將焱夙摟進懷裏，以下巴輕抵焱夙的額頭，緊緊地裹住他。
好溫暖！除了溫暖，焱夙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鳯煖帶給他的感受。他是那麼的溫柔，哪裏有令人懼怕的地方？可是綠璃自斷了手腕，阡陌肩膀上本貫穿了兩顆木釘子，這些也都真真切切地發生過，對於正緊擁自己的這個男人，焱夙所知甚少！
“夙兒有心事？”感覺到焱夙身體微顫、氣息紊亂，鳯煖輕聲道。
“為什麼是我？穀內的人都懼怕你，可是你卻對我那般好讓我無法相信你就是他們口中的穀主。”
“我無情冷血，殺人如麻，他們理應怕我。這裏是妙音穀，我就是這穀中的主人！”鳯煖鬆開焱夙，抬起他的下巴，使他對自己視線相對。
“怎麼——可能？”焱夙不敢相信鳯煖竟說的那麼直白。
“夙兒，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嗎？”退後一步，鳯煖來到四幅畫中間空白的的牆麵前，拂手一揮，牆上赫然又多出一副牡丹爭豔圖。“因為你很像另一個我！”
“另一個……”焱夙不懂。
“喜歡說成不喜歡，愛著卻要說成恨……”鳯煖仰望畫中牡丹，傷神道。
“煖——也是如此的？”焱夙像被看穿了心，感慨道。
鳯煖輕歎息一聲，回憶著說道。“皇家狩獵園裏，你被焱旭追趕，那次是我第一次見你。我曾想，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你就有可能被直接打死。可是我不希望如此！你不屈服的眼神，還有你臨死前的笑都讓我有救你的念頭。”
原來是那時！焱夙終於明白，為何當時天空會突襲一陣颶風，為何他的腦海裏一直殘留著一道身著黑袍的影子。鳯煖隻穿黑色的衣裳，那黑影就是他！
“救我的人是你？”
“把你送回鳯鸞殿的人也是我！我和老天打了一個賭。”
“什麼——賭？”
“我把你的毒藥勻給了焱旭一半，你喝下毒藥的同時他也一並喝了。你們都喝了毒藥，那麼可能隻有你死，可能隻有他死，又可能你們都死。我不過拿你們的命做賭注，他活下來的話就能繼承皇位做皇帝，而你活下來的話……”
“結果三皇兄死了，我活了下來。因此父皇說得對，三皇兄是被我害死的。”親耳聽到事實，焱夙心傷了，但並沒有想象中的心痛。
“夙兒，盡管你表麵上與你的三皇兄作對，但是你的心裏始終敬重你的三皇兄。你就是這樣麵冷心慈的小人兒，即使被他無數次的糟蹋，還要選擇犧牲自己而成全他！他那樣對你，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死有餘辜。他的死與你無關，是我殺了他，他罪有應得！”
“煖——都知道？”竟然還有第三人知道他慘遭三皇兄蹂躪的事，焱夙雙目睜裂，驚愕得仰視鳯煖。
“夙兒，隻有我懂你的孤獨。就算你偽裝得再好，我也能看穿你的心。它正呼喚著我不是嗎？你不是孽障，不是克死生母害死皇兄的五皇子，你隻是我的夙兒。我要寵你，要給你冠滿天下的愛！”眼中的黑火越燒越旺，將焱夙團團圍住。焱夙看到了，鳯煖的眼內竟燃燒著火。
“煖……”低吟鳯煖的名字，焱夙感動得無以言表。
“忘記過去，呆在我的身邊。我可以殺盡所有人，可以容許所有人背叛我。唯獨你，不要背叛我！”鳯煖信誓旦旦地說，繼而探首，於焱夙的額前發梢上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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