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46 更新時間:12-10-11 11:03
“你這話要傳到二穀主耳中,他怕是不愛聽了。”阡陌款款低語,語氣中透著股輕屑之意。“我要比他大上許多呢!”
“真的?”焱夙不信,然而看到阡陌眼神堅毅,又不得不信。“一點也看不出來!”
“我何必騙你?”阡陌坦然一悅,緊接著施加手勁,握著焱夙的手就筆走龍蛇起來。
筆尖落到了宣紙上,墨染黑了紙。繼而一鼓作氣勢如虎般得,於墨擴散開之前寫下了一副潦草卻蒼勁有力的字。
“這是字?”眼前一片黑暗,焱夙隻能憑感覺隨著阡陌的手在紙上拋灑揮墨。手腕轉得極快,顯然不像作畫!
字張揚飄逸,雖看起來把一張紙占得滿滿的,其實總共才兩個字。阡陌微微低首,在焱夙耳邊柔聲道:“是字。知道是什麼字嗎?”
“不知道!”知道就成神了!焱夙暗自揣度:宣紙上的字一定是草書。就算不被蒙著眼,他也識不出來。
“既然猜不出,就睜眼看看。”陡然停下手,對著焱夙發後的蝴蝶扣吹了口氣,即刻蝴蝶扣不見了,白綢飄然飛落到阡陌的手中。
伴著飛落的綢子,焱夙睜開了眼睛。稍微眨了眨眼,便低下頭俯視卷上的字,卻於一刹那間僵住了。
字是好字,乍一看飄若浮雲、矯若驚龍,如行雲流水,灑脫的很!
然,寓意卻耐人尋味,使焱夙不禁懷疑阡陌用意為何?
“可識得這兩個字?”阡陌臉上的笑消失了,好像從未笑過一樣。
阡陌這樣問,無非是明知故問,甚至有挑釁的意思。字雖草,但仔細觀摩還是能看得出來。何況焱夙不算文盲!這兩個字,就算磨碎成渣,他也深深地烙進了心裏!
焱夙瞪著一雙眼睛看向阡陌,眼神並無惡意,隻是更顯深邃,因為他想看透眼前的人在想什麼。
“孌寵,指容貌姣好的男子,”握住白綢的手不知不覺鬆開了,白綢好似素蝶,紛飛於空中,就像阡陌的思緒一樣,漸漸飛遠,穿過微啟縫隙的窗廊,飛到了外麵,飛到了那一輪空明的月下。“這隻是文辭騷客們賣弄文雅的說辭罷了。在我看來,孌寵不過是供人褻玩的男妓。靠著副皮相過生,皮相沒了,便什麼都沒了。眨眼之間,就能從天上掉到地下,然後如同那枯萎的落葉,消無聲息得埋沒於塵土中,永無複生之路可言。”
一雙美而淡的眸子卻黯淡無光,仿佛一潭死水,毫無生氣,焱夙看著感到了陣陣寒意,胸間油然升起莫名的悲傷。他覺得阡陌的這句話倒不像是對他說的,反倒是嘲諷他自己和小倌樓裏的小倌無異,同樣是靠皮相、乃至身子吃飯的男妓!
“曾經有個人就是如此對我說得,而那時,我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淪落成他口中的孌寵。”側首往窗外探了一眼,記憶回到了過去。空中已沒有了白綢的痕跡,許是隨著風飛走了。阡陌的眼中寫滿了淒涼:飛吧,飛出妙音穀,代替我看看那一片廣驁的天是否還蔚藍?
輕手合上了窗戶,重轉朝焱夙,抬手撫向自己的麵頰,黯然神傷:“這張臉美嗎?”
這是個問句,又宛似他無心的惋惜!
“嗯?”焱夙驚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卻已散盡了繁華。”阡陌的臉上彌漫著掩飾不住的落寞,“都說女為悅已容,而淪為孌寵的人又何嚐不是?”
“不,依舊很美。”原來沒聽錯!焱夙如實感慨。他的確認為阡陌很美。盡管麵色蒼白無血色,但素雅倜儻之色,絕不亞於任何達官貴族子弟的風姿。
怔然,愣了愣,阡陌悵然歎道:“果真?”
“當然!”焱夙迎上阡陌的視線,用力得點頭,繼而想起了什麼,問道。“阡陌,我——能問你件事嗎?”
“問吧,事情憋在肚子裏可不好!”阡陌的聲音沒有起伏,就和他靜如止水的心一樣。
琢磨了半天,焱夙終於問出口:“你——後悔過嗎?”
眼內頓閃一絲悸動,阡陌遲疑了一刻。他有些意外,第一次問他是否後悔的人竟是麵前的小人兒。過往,紅衣經常勸他離開妙音穀,卻從沒問過他有沒有後悔過。確切的說,紅衣從不相信:阡陌也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你是指成為穀主的孌寵這件事?”阡陌故裝不懂得重複了一遍。
“還是說無法後悔?”手猛然攥緊了衣角,焱夙腹誹著:按煖冷血霸道的性子來說,強迫阡陌進穀並做他的男寵這種事兒極有可能,畢竟阡陌是那般高雅的人,怎會屑於比別人壓於身下!
“不,”緩緩搖頭,語氣深沉。“我是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做煖的……?”焱夙愕然。
低垂眼簾,阡陌往身側挪動了一步,錯過焱夙繞到了與他相對的桌案後麵,再次提起筆在宣紙上揮舞起來,全然不顧焱夙的驚訝。一邊寫著,一邊入神得感歎:“常說麵冷的人都掩藏了顆脆弱的心,你覺得穀主是否也如此呢?”
說起鳯煖時的阡陌臉上多出了幾分深情,焱夙脫口問道:“你是說煖脆弱?”
雪白的宣紙間又赫然多出了一個字,這個字一板一正,是標準的楷書。凝視著紙上的字,阡陌輕手拿起宣紙,遞到了焱夙的眼皮底下,似有所指得說:“回去多練練這個字吧!”
“煖……”沒錯,紙上的字正是鳯煖的“煖”字。
“煖字同暖。淒然似秋,煖然似春。穀主是鳳凰,更是帶火的鳳凰,美其名曰火鳳凰。”伸手將字放到了焱夙的手中,阡陌的眼神漸漸地沒了焦距。“隻是誰都被他的假象欺騙了,以為他寒冷如堅冰。其實,你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溫暖,不是嗎?”
“我……”可是,焱夙早晨時也剛親眼看到了鳯煖的冷酷無情。
“你不應該遲疑,”阡陌微皺眉頭,道。“你對他與眾不同,不該猶豫。”
焱夙呆愣著,實在不懂阡陌的意思?
“你早晚都會懂!”看著一臉懵懂的焱夙,阡陌不願再往深處說。重走回坐榻前坐下,挑指倒滿一杯茶,細呲一口。話鋒一轉,道:“以後,若是沒事就來幫我照顧玄雪吧。恰好我素軒閣裏的書都已看完了,你要是能來也可以一道兒幫我打發一下無聊的日子。”
玄雪,即阡陌圈養的小白貓的名兒。焱夙聽著,立馬就反映了過來。於是點點頭,應了聲好後,順生疑惑,道:“你不討厭我?”
“討厭?何來討厭一說?”阡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輕笑。
對視著阡陌的雙眸,焱夙移近坐榻。梗塞了一會,傻笑的搖搖頭:“沒什麼。”
緊接著,他正準備拿起茶盞,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卻不想被阡陌一下子搶走了茶杯。須臾,阡陌的笑更濃了些,道:“茶涼了,別喝壞了肚子。等采荷再上新的吧!”
“哦……”呆應了聲,焱夙話趕話得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聽綠璃說過,你是穀內最愛讀書的人。”
“綠璃?”峨眉微聳,阡陌細想了一陣也沒想起綠璃是誰。
“你不認識?”焱夙疑惑著。
“說出來倒不怕你笑話。我雖已在穀內住了多年,可識得的人兩隻手都數的過來。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阡陌感慨道。
“你年紀再大也必然不過而立之年,怎會有如此差的記性?”焱夙不以為然得笑了笑。
“天知地知我可不知!”聳了聳肩,阡陌不禁戲謔道。
“嗬嗬……”頓時被阡陌逗得一樂一樂,焱夙開懷的笑出聲。他的笑可不如阡陌優雅,但不失可愛。
笑聲充斥著阡陌的屋子,甚至采荷已走了進來,焱夙都沒發現。不過,阡陌倒發現了。笑視采荷,阡陌揮了揮手,示意她把拿進來的衣裳放到桌案上。
猛然看到主子的笑,采荷以為自己眼拙了,差點吃驚地將手裏的衣裳全部失手弄到地上。踉蹌了一步,采荷羞紅了臉,結巴道:“焱公子,您的衣裳烘幹了。還有這個,您瞧瞧有沒有損壞。”
“哦!”嚇了一跳,焱夙忙轉回頭看著采荷,應道。“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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