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15 更新時間：12-05-28 08:50
雲景熙係好安全帶，踢掉高跟鞋，一隻腳掌摩擦著另外一隻的腳背，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不知為什麼，即使現在他倆已經沒有了關係，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什麼顧忌都沒有，可以把什麼都交給這個人，自己不用操心。 她就知道，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掉的東西。 她突然想通了，不能做戀人，看許陌白的態度，似乎他並不想就這樣放過自己，那麼，就做一個熟悉的人吧！ “嗯，”雲景熙輕咳一聲，“你想怎麼樣？先是替我解圍，後來擋我的酒，再後來踢掉我可能的舞伴跟我跳舞，現在又把我劫持到你的車裏？許陌白，你不是一個無聊的人啊！” 許陌白看雲景熙一眼，冷笑：“我還以為你叫不出我的名字！” “請你不要轉移話題，行嗎？”雲景熙摸了摸肩膀，覺得有些冷，在暖氣才剛剛打開的情況下，外套放在自己的車裏果然是不明智的。 似乎是留意到她的舉動，許陌白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遞過去：“你先披上。” 一路上雲景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她當初是怎麼看上沉默寡言的他的呢？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畢竟自己說話時占多數的，所以很少會有冷場的時候，可是現在，她不說話的時候，更別指望許陌白能有什麼好話題，所以隻能是沉默。 車開過月湖廣場的時候被堵住了，前方似乎有很多人在圍觀什麼，她不想就這樣跟他待在這個空間裏什麼都不做，再加上好奇心使然，便將車窗搖下來，看向聲源的中心。 雖然隔得有些遠，她所在的地方卻有個好角度，能將人群中心的畫麵一覽無遺。 雲景熙帶上眼鏡，這才看清楚畫布上背景的介紹，好像是幾對新人晚上在廣場上的婚禮Live秀，最近倒也聽說過專門安排這種活動的婚慶公司，創意好像是源於古代中國傳統婚禮，雖然沒有酒席，但是有很多人跟著一起熱鬧，而且整個過程中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小節目來增添情趣，幾對新人在幾種比賽中分出勝負，勝者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婚慶公司也可謂花了不少心思。 雲景熙之所以會知道這些完全是由於上次被文珊藝知道了林凡向自己求婚的事，她就在那邊添油加醋的說著婚禮的繁瑣，順便提到了這個。 “我真傻，要是晚幾年結婚就好了，像你們，該有多浪漫，哎！”她還不忘慨歎一下自己的命途多舛。 雲景熙聽多了有的時候直接選擇無視，要麼就打趣：“這年頭結婚算什麼，今天結明天就可以離，你要是想浪漫一把明天就拉他去民政局，我後天就給你找一個願意跟你浪漫的！” 文珊藝鄭重點頭：“一定會的！” 這個“一定會”說了許多年，也沒見她真的做到過。 婚禮似乎到了扮豬八戒背媳婦階段，新娘趴在新郎的身上，手裏端著一杯紅酒，新郎要一邊跑一邊將新娘遞過來的紅酒喝光，她看著新郎有些狼狽的樣子，倒果真有幾分像豬八戒，不禁笑出聲。 這情景，似乎跟記憶的某處重疊起來。 是在大學的時候，跟許陌白一起出去逛街，從麥當勞出來天已經黑了，在去車站的路上經過一個廣場，也是圍了很多人，她擠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家婚紗攝影公司給自己打廣告舉辦的一個展示婚紗的活動，模特身上穿著各式的婚紗，人家身材好，再加上燈光的效果，看上去美麗極了。 女孩子好像對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抵抗力，她拚命想往裏鑽，無奈前麵人頭攢動，自己的身高又不夠就隻能在那裏一蹦一蹦的，很是滑稽。 不期然被許陌白抱起來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許陌白用額頭碰碰她的額頭，笑得很無奈：“你又不是彈簧，這樣一跳一跳的做什麼？”說著就將自己放下來，半蹲著身子，“到我背上去，我背著你看得清楚些。” 她爬上他的背，果然能將那些模特收入眼底，放眼望去，周圍再沒有人比自己高的了，心裏升騰起一股優越感來。 這是她的男人，她那個時候在心裏想。 她甚至動過一個念頭，假若是自己穿著那些婚紗走到許陌白的麵前，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滔滔不絕講個不停，讚歎那些模特身材好，半晌這才發現許陌白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沒說，她不禁有些動怒，覺得他忽視了自己，質問道：“你在幹什麼？” “我在想。” “想什麼東西那麼入迷？” “想你為我穿上婚紗的樣子該是多麼迷人。” 他總是這樣，像一汪平靜的海洋，而你就是恣意蕩漾的一葉扁舟，感覺像是在母親的懷抱，那麼溫暖，那麼寧和。 雲景熙閉了閉眼睛，收回自己的目光，剛轉過腦袋，嘴巴就擦上一片柔軟的東西。 她不知什麼時候許陌白靠近了自己也望著窗外，兩唇相觸的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移動自己的身體。 而那柔軟，伴隨著熟悉的氣息堵住了自己的呼吸。 身上漸漸有了重量，西裝滑落下來，她卻並不覺得冷，她心裏想應該是暖氣開得足的緣故，那個人在靠近自己，他堅硬的胸膛覆上自己的，仿佛將她這些年的空虛一下子填滿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以前總是跟許陌白說跟他接吻沒意思，搞得許陌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很有挫敗感，可是現在，她終於相信了他曾經說的接吻是甜蜜的，唇齒相觸，她無意識的攀著他的脖子，好像怎麼也不滿足。 這一刻，她承認自己是懷念的，懷念他的味道，懷念他的一切。 她的腦袋裏想不了別的事情，隻想拚命的抓住身上的這根救命稻草，她不想沉入黑暗的深淵，再也不見天日。 直到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傳過來，兩人才如夢初醒般分開。 許陌白很尷尬，他試圖說些什麼，但沒發出任何聲音，他清了清嗓子，看了雲景熙一眼，將西裝給她披上，這才發動車子。 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雲景熙懊惱極了，剛剛自己也實在是失態，怎麼可以那樣呢？他們那個樣子，算怎麼回事？ 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還覺得隱隱發燙，雲景熙望著窗外，也沒有打破這沉默。 而許陌白，也並不比她好過。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吻，可是當鼻息間聞到她的氣息的時候，他的心就塌陷了一塊地方，他嚐試著張開嘴，他以為她會給自己一個耳光，或是舌頭淬了毒液一樣的說出難聽的話來讓自己尷尬，可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回應了自己，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 掌心還在出汗，他裝作無意的掃了掃旁邊，雲景熙似乎對剛才的事情渾不在意，居然在玩自己的手指，許陌白承認，他有些生氣了。 那個吻對她而言，什麼都不是麼？是不是這樣的吻在她的生活裏太過頻繁，所以根本不值一提？ 受不了她的態度，許陌白嘲諷著：“果然我猜的沒錯，你的吻技是越發嫻熟了。” 雲景熙本來什麼都不想說，她不想破壞剛剛的氣氛，可是驟然聽到許陌白這樣說，她心裏很不舒服：難道許陌白隻是把自己當做一個試驗品在測試麼？ 她本性是一個受不得半點屈辱的人，什麼都沒想立刻回擊道：“果然你也如我所想一般，索然無味！” 許陌白的臉色變得煞白，車子陡然提速，雲景熙一個不穩撞在座椅上。 “你瘋了？”她驚呼。 “是，我是瘋了，早就已經瘋了你不知道麼？”許陌白沉聲道，再次將車速提升。 雲景熙眼見情況要不好了，前麵就是一個十字路口，急吼道：“你停下！快停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速終於正常了，雲景熙手心捏了一把汗，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兩個人都開始賭氣了呢？她搞不清楚許陌白到底想幹什麼，莫名其妙的生氣，還差點害自己丟了性命，他真的有那麼恨自己麼？ 可是現在，她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再說錯一句那個瘋子又拿兩人的性命開玩笑，她很確定，許陌白做得出來。 看來分手以後，這個人變了很多，越來越有脾氣了。 雲景熙得出的教訓就是，以後無論如何也不要跟他坐一輛車，尤其是在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 車子終於開到了她的公寓樓下，雲景熙也沒想邀他上去喝杯茶什麼，隻覺得這個人越來越危險了，還是少惹為妙。 剛要下車，卻被人拉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才道：“許陌白，這事到底要怎麼樣才算完？我知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傷到了你男人的自尊，你若是想要報複，也不該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輸不起的。” 許陌白冷笑一聲：“報複？你就是這樣看我的麼？” “好好好，”雲景熙急忙安慰，“是我說錯了話，你不要放在心裏。是什麼都好，隻請你不要再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 “你會在乎麼？”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自嘲。 雲景熙沒聽清楚，便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許陌白放開她的手，再不看她，“你走吧！” 他放自己走，本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雲景熙卻並沒有覺得輕鬆多少。 八年過去，她發現自己不懂他了，以前的他就像是一張白紙，自己可以隨意在上麵亂寫亂畫，即使別人看不懂，她也清楚那是屬於他們倆的記憶。可是現在，這張白紙已經被人塗黑了，蓋過了原先自己畫的痕跡，她早也找不回來了。 那種她可以完完全全把握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她突然覺得心裏空空蕩蕩的。 她緩緩走下車，拚命克製著不回頭，一直等到聽到身後車子駛離的聲音，她才敢回頭看一眼。 寒風凜冽，她卻不以為意，在那裏站了許久才上樓。 浴室的鏡子裏可以看到脖子、肩膀上的紅痕，那樣曖昧的顏色，她一一撫過去，突然笑了。 雲景熙對男女間的那些事，怎麼說呢？說好聽一點是懵懂，說難聽一點就是遲鈍。 她最開始也隻是聽說過“吻痕”這回事，但是從來都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 許陌白第一次把她的臉頰吻紅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還以為是被蟲子咬的，可是那痕跡一直在臉上好幾個星期都沒消，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一直到有一次兩個人接吻，他親到她的脖子，似乎是太過熱情了些，雲景熙隻覺得脖子一痛，一把推開他，叫許陌白看一下，這才發現那裏紅了一片，她想起臉上的痕跡來，這才明白過來。 許陌白也是一個白癡，比她知道得還少，她當時氣得隻想狠狠的揍他一頓。 “你幹嘛咬我脖子？” “我沒有咬你。”內疚的緣故，許陌白回答得比較小聲。 “你沒有咬我它自己變紅的啊！還想狡辯！” “我隻是……小小的吸了一下而已。”許陌白不敢看她，想要給她揉一揉，“對不起了，我以前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她瞪著他。 “我知道以後再也不能用力吻你脖子了。” 雲景熙：“……”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就把臉上的痕跡也給他看，準備新賬老賬一起算：“你說，我還怎麼見人？從今天開始，以後不準碰我！” 許陌白的頭埋得更低了，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到後來，那件事就成為了一個笑話，雲景熙經常調侃：“有哪個男的像你這樣連‘吻痕’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可真出息！” 許陌白就笑她：“你不是也不知道麼？” “不好意思，我是女的。” 許陌白就再沒話說了。 再之後聊天的時候把這事跟蘇落寒講了，她開始也是笑個不停，到後來有些無奈的道：“你啊你，許陌白可真是個好男人，你要珍惜啊！他那是純情，以前沒有什麼感情經曆，所以對於你會全身心的投入，這是你的福氣。” 過了一會兒又感歎：“你跟他一直都是我想要的那種感情。我希望我的他在我之前沒有其他的人，我可以隨意的在他的情感簿上書寫我們的故事，我們所有美好的回憶，一直寫一輩子。我想要我們都是彼此的唯一。” 那個時候她沒有跟蘇落寒說的是，她也想要那種唯一。 可如今，還是走到了物是人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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