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54 更新時間:16-04-10 22:21
我好像昏睡了很久,夢中仿佛一直顛簸,每次在我竭力想睜開眼時又陷入了昏睡。
我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當意識漸漸蘇醒時,入目所及是一片黑暗。
手被繩子反綁著,眼睛亦被蒙上了,我不知道此刻身處何地。
這些人身手敏捷、好像都有武功,言語交談極像江湖人,隻是我對江湖了解甚少,不知道他們到底來自哪裏。
感覺有兩個人推著我走過了一條長長的通道,七彎八拐,已經記不得自己離原地的距離。
漸漸地聽到四周的嘈雜聲,大部分是人的慘叫聲和哭泣聲,仿佛人間煉獄。
身後兩個押解我的人似在小聲議論,“這次任務也真是奇怪,緊急出動了我們樓裏這麼多人,卻隻是為了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子。”
“你懂什麼,這是樓主親自點名要抓的人,執事又千叮萬囑,絕對是大人物。”回話的人神秘道,“而且我聽說,這次的買家來頭很大,是宮裏頭的!”
“這樣啊……可惜了,這麼標致的一美人,竟要香消玉殞。”
聽他們交談的意思,竟然是宮裏有人雇凶殺我,不由心下一緊,這可真是命途多舛啊!
我唯一疑惑的是,玄機樓是如何知道的消息我落入了盜匪手中?
兩人說話間似有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過來,然後是渾厚的聲音傳來,“新來的手下不懂規矩,南山君見笑了。”
緊接著便是剛才兩個說話之人的悶哼聲和求饒聲。
我直起身子,雖看不清眼前發生的一切,但語氣並無半絲恐慌,隻淡淡道,“閣下既已知道我是誰,何不坦誠相見?”
“坦誠相見?恐怕南山君見不得眼前的一切罷。”那人回道。
“這世上還沒有本君不敢見的東西,你大可一試。”我平靜道。
“如此,那就請南山君莫怪了。”他淡然一笑,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把南山君的麵罩拿下來。”
“是,執事。”
麵罩拿開的一刹那,我確實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
這裏光線有些昏暗,唯一的光亮便是中央處的巨大火爐。周圍是一個個密密的囚籠,每個囚籠都關押著一些人。這些人一個個均蓬頭垢麵,看不清長相。有幾個囚籠旁邊站著幾個人,似乎正往囚籠裏投擲什麼東西,遠處還有一個囚籠似乎關押著一個不受訓的人,正在反抗施壓在身上的酷刑,卻反而遭到了更殘酷的懲罰。
這是非常大的一個地方,以中間的火爐為中心,四周又擴展了四條道,分成許多個囚室,有油鍋、有炮烙柱、有分屍台,的確是大開我的眼界。
但是越到這個時候,我反而越不能膽怯,四周看了一圈之後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剛才說話之人的身上。
這是一個大概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體型健碩,麵容端正,膚色微暗,是一幅江湖人的打扮。
他雙眼明亮,看著我時不禁微微點頭,“看來南山君確實是見過大世麵的,凡是到過這兒的人,都會嚇破一層膽呢。”
我擺擺手,微笑道,“哪裏,如此場麵本君確實平時第一次見,不過相信玄機樓的執事大人帶我來此處,應該不會想在我身上嚐試這些吧?”
他的臉上有微微的驚訝。
我繼續道,“在下身單體薄,受不住嚴刑拷打,隻求留下一命。玄機樓想知道什麼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論買家給了你們多少酬勞,在下也都可以雙倍奉送。”
如果玄機樓隻是單純地要我的命,不會把我抓到這裏,所以必然還有其他原因。
“哦。”那人似乎嚼有興趣地問道,“南山君如何知道此處是玄機樓?”
我冷笑一聲,“能這麼短時間便知道我身處何地並將我抓來的組織可不多。”
但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了那個火焰圖案,這是玄機樓特有的標誌。
江湖上有兩大有名的組織:玄機樓和乾坤閣。
乾坤閣以其神秘和準確的預言聞名,玄機樓則以情報和殺人聞名。
玄機樓曆百年而不衰,情報遍及中原,尤以南夏為甚。
玄機樓樓主曆來是個謎,曆代樓主的身份均不明,但是執事之名卻是如雷貫耳。這代執事便是玉扇子—譚錚,擅長以手中的玉扇為武器,江湖上無人不知。
“君上能成為南山君確實實至名歸啊!隻是夏王要是知道君上這麼軟弱,應該會很失望吧。”譚錚不置可否道。
我淡笑,“我雖貴為南山君,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男妃,後宮不得幹政,也並不知曉太多事。隻是執事之名如雷貫耳,在下有心為執事行個方便,就當……交個朋友,如何?”
“嗬嗬,君上真是有趣,都為階下囚了,竟然還這般天真。君上真以為還有談條件的資格麼?”譚錚冷笑道。
我心中震動,卻依然平靜道,“你玄機樓雖根深蒂固,但若與朝廷對抗,恐怕也是螳臂當車,孰輕孰重,執事應該很清楚。”
“與朝廷對抗?”他輕笑道,“這從何說起,聽說南山君被平水寨的匪徒劫走而下落不明,夏王又怎會怪罪我們玄機樓?”
我的手忍不住捏緊了衣角,深吸一口氣道,“說吧,你們的目的。”
“君上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玄機樓的規矩:一切隻是為了生意。如今有人天價要你的命,我們自然沒有不應的理。”
“敢問是誰?”我不禁問道。
“這就不方便說了……”
“那麼,你們又想要什麼?”我雙眼盯著他道,“應該不是簡單地抓我來參觀玄機樓的罷。”
譚錚緩緩應道,“自然還有另一樁生意。”
“哦?”我不由問道,“又是哪樁生意令你們一時半刻又不打算要我的命?”
譚錚微微一笑道,“那便是還有人要夏王的命,正巧借南山君一引。”
我沉下了臉,沒想到竟有人同時要我和李振睿的命。
此刻我已沒有時間去猜測到底是誰,隻能想著如何才能逃脫並通知李振睿。
我沉住氣道,“看來我真是高看你們了,憑一個小小的玄機樓便敢行刺皇上,你們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有人買自然有人賣,君上想不通也是正常的,所以我特意請君上來蔽舍小住幾日,相信很快夏王就會來與君上相見了。”譚錚慢悠悠說道。
腦子飛速閃過數個念頭,我沉默片刻,緩緩道,“既是請我小住幾日,如今這番便是玄機樓的待客之道?”
“那恐怕要委屈君上了,作為誘餌,我們玄機樓的待遇實在沒法太好。來人,將此人關押到囚室。”譚錚拍拍手,很快便有幾個人到了我身後。
我被其中一個人往前推了一把,我轉過身皺眉道,“執事,你也是大夏人吧?本君身為大夏正一品男妃,等同副後,也算大夏的一張臉麵,你底下的人可莫欺人太甚。”
他快速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道,“失禮了,南山君請。”轉身對身旁侍立一側的人道,“拖出去,剁手。”
“是。“身旁的人低頭應是,眼也未眨。
被關在地牢之中,時刻看著周邊的死囚被各種殘忍對待,實在令我幾欲作嘔。雖送進來的飯食尚可,但依然食不下咽,沒吃進幾口便又吐了出來,如此反複人也不知不覺瘦了一圈。
正在我苦思應對之策時,我被一個守衛“請”出了地牢,依然是蒙著眼、掩著口被帶到了一個地方。
睜開眼時,滿目的明亮,讓我一時竟無法適應。
這是這些天來第一次能夠自由地呼吸新鮮的空氣,不用再麵對地牢裏潮濕陰暗的氣息。
這是一個花園,雖然無法與禦花園相比,但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竟讓人難以與殺人越貨的玄機樓扯上關係。
但顯而易見的是,我現在依然在玄機樓。並且四周都被重重把守,是決計逃不出去的。
我稍微打量了一下便將視線轉到了焦點所在:背對著我的身影穿著暗紅鑲金邊的衣袍,熟悉的聲音,讓我心也忍不住劇烈跳動。
然後是他們的對話聲——
“皇上,勞您屈尊真是玄機樓的榮幸。”
“廢話不必多說,人呢?”
“轉頭便是。”
真的是李振睿!
我無聲地用口型喚了一聲,“子軒。”
他唇角揚起了一個弧度,回我一個安心的笑容。
“人已見到,皇上覺得如何?”
“朕同意了。”
我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但是李振睿肯定付出了什麼代價吧。
正在我有些焦灼地望向他的背影時,自那個執事身後走出了一個人道,“樓主有命,還請皇上移駕。”
“走吧。”他手一揮,竟沒有半分身處險境的落魄。
而我更驚詫的是,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護衛,什麼人都沒有。
很擔心他們會對子軒做什麼事,可是我現在卻看不到他,又馬上被套上頭套帶到了一處地方。
幸運的是,這裏不再是地牢,而是一個大廳,我身後的人也換成了兩個侍女站立一側。
不一會兒,譚錚又來了,身後卻跟了一個戴著麵罩的男子,身材與子軒相仿,但一身江湖人打扮,負手而立,離我遠遠地都能感到一股壓製之氣。
譚錚垂首在他耳邊言語幾句,一副恭謹之態。
他微微點頭,然後譚錚便朝我走了過來。
如果我沒猜錯,譚錚身後之人應該便是玄機樓樓主。
“南山君,剛才你也看到了,夏王自投羅網,明日我們便會將他移交給買主。而你也沒用處了,如果要想我們放了你,除非付出些代價。”譚錚平靜地對我說道。
我疑惑地看著玄機樓樓主的背影,感覺有些怪怪的。
回過神問道,“什麼代價?”
“夏王說他交給了你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這東西關係到大夏的國運,我們想要這個東西。”
我沒想到譚錚會問這個,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振睿何時交給我過什麼重要的東西?想來這次變故途生,也隻是給了我一個召喚護衛的圓筒罷了,那算什麼國運?不過裏麵似乎有一個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虎頭。
如果這個事關國運……難道是虎符?我驚得險些站不穩。
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虎符,李振睿怎能這麼輕易放到我的手中?
若真是虎符,我交出來豈不是置大夏於險境?決計不可能。
見我過了很久依然沒有半點反應,他踱了幾步後又道,“我知道君上一定會猶豫不決,所以我們樓主又提了兩個要求,君上能做到也可。”
“什麼要求?”
“按如今的趨勢,大夏勢必將另擇新主,如果君上助我們拿到虎符,那麼君上現有的待遇不變,並且我們承諾還會有其他很好的優待。”
我不由捏緊了拳,“何時玄機樓也做起了買國勾當?”我不屑道,“關於虎符你們不用再想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別說拿到,本君連看都不曾看到過。而且本君也絕不會做這等賣國求榮的事,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君上不是說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吧,如今看來,這誠意似乎不夠啊。”譚錚不滿意道。
“那也得看是什麼事,你們還是說另一個要求吧。”我皺眉。
譚錚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至於這另一個嘛,得看君上是否願意了。”
“哦,說來聽聽。”我問。
“那便是請君上做我們樓主的男寵。”他說的平淡,我卻驚訝得險些癡呆。
而他身後的玄機樓樓主更是一副事不關己、雲淡風輕之態,讓我懷疑真的是我聽錯了。
然而——“我想君上應該已經聽明白了。沒錯,就是男寵。”譚錚又重複了一遍。
我輕蔑地瞟了一眼他身後的玄機樓樓主,不屑道,“玄機樓何德何能,讓我做男寵?”
“南山君真是說笑了,上一個說這話的人,如今在地牢裏隻剩一張皮了。”譚錚神色有些惱怒。
我卻隻淡淡道,“那還是扒了我的皮吧,我隻伺候皇上一個人,其他男子我都不會放在眼中。”
“南山君,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沒你的好果子吃。”譚錚似乎沒有多少耐心了。
但我隻淡淡道,“沒有便沒有吧,玄機樓不好好做江湖生意而卷入朝堂鬥爭,本來就是自求死路,本君是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汙的。”
“這樣君上還不肯嗎?”他拍拍手,推出了一個人。
依然是暗紫鑲金黑袍,那人卻雙手被束縛,頭套遮著看不到臉。他身後的人朝他的膝蓋彎節處狠狠踢了一腳,他被迫跪到了地上。
我的心忍不住抽痛。
這是李振睿啊,堂堂的大夏帝王,何時受過這等屈辱?而他還是為了我而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都是我不好,若是當時不一時興起登山攀高,便不會有這麼多事。
心中又愧又痛,譚錚又一再威脅道,“若不同意,那我便不得不得皇上去地牢走一遭了,相信他嚐遍了我玄機樓九九八十一道刑法,應該會死而無憾。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他最終變成怎麼樣,買主也不會介意。”
“不要。”我哀求道。
“那就得看君上肯不肯了。”譚錚冷笑道。
“我肯。”我終於認命地點了點頭,悲哀地看了一眼李振睿。
但是隨著我這兩個字的發出,李振睿竟無半分反應,倒是玄機樓樓主身體微不可聞地震了一下,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我的反應這般出乎他的意料?
電光火石間,有什麼東西在腦中閃過,我緩緩舒展開皺緊的雙眉道,“不過,我有些體己話相和樓主談談,不知樓主可願意?”
譚錚似乎也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我竟然這麼快答應並且準備獻身,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
我也不管他怎麼想,眼睛隻盯著樓主看。
譚錚也轉過頭請樓主示下,他平靜地點點頭,然後便離開了。
全程並無一言。
我望向他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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