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2 更新時間：12-07-11 09:24
月光透過玻璃窗照進屋來，帶來一室清冷。冷色調的辦公室裝潢又為視覺上添了幾分寒意，如這秋末冬初的天氣。
寂靜的辦公室突然傳來一點細微的難以察覺的聲響。聲音過後，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敞著的門口，跨過警戒線走進屋內。屋內光線還是有些暗，黑影始終沒有開燈，隻是借著朦朧的月色四處摸索著，樣子小心翼翼又仔細萬分。
一陣摸索後黑影喃喃自語：“怎麼找不到？”
“這屋子本來就沒有什麼畫你當然找不到。”伴隨著屋內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說話聲，“啪嗒”一聲，房頂的燈瞬間亮了起來，屋內的人物一覽無餘。
黑影趕忙用手遮住臉企圖逃跑，沒想到門口竟然也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沒頭沒腦地撞上去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也顧不得遮著臉了。
燈光下，黑影無所遁形，身形麵容都變得清晰可見。
那是一張削瘦的臉，麵色灰暗，身體更是瘦弱不堪，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幾乎是貼在骨頭上的，整個人都可以說是骨頭和皮組成的。他的動作有著不自覺的回避的意味，腳下不斷往角落裏移動，是想要躲避光亮。
亂蓬蓬、稻草般的頭發和那褶皺、髒亂還散發著異味的衣服，充分說明這人已經很久沒有打理自己了。細看還會發現他的指甲有破損，指甲縫中還有類似從牆上刮下來的漆屑的東西。
如果不是之前見過照片，海冬等人都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會是大名鼎鼎的青年畫家劉前。
今天是自古墨散布消息後的第二天，從第一天起海冬等人就輪流守在徐穎青的辦公室，沒兩天就等到了要等的人，這也可以看出劉前的急迫。
看劉前的樣子估計是吸食了白粉一類的東西，可能是成名之後禁不住誘惑染上了這樣的惡習，而平時就很揮霍的他因被迫封筆沒有收入導致不能再買到這萬惡的東西。
自從徐穎青死亡到現在，恐怕劉前的毒癮不止一次發作了。承受不住萬蟻噬心般的痛苦，才會一聽到古墨散發的消息來不及細細籌劃就急急忙忙來辦公室找畫。有了畫就能賣錢，有了錢就能再買那害人的東西。就因為這樣的心理，劉前才會這麼快地被抓住。
牆角的人縮成一團還不斷瑟瑟發抖，像是在忍受著什麼痛苦一般，樣子好不淒慘。海冬看著卻沒有任何同情，隻有不加掩飾的鄙夷。以盜用他人作品而出名還樂此不疲，有了錢就吸毒。事後不但不思悔改還以封筆來掩飾自己才華已盡，甚至在沒有錢揮霍的時候還想著偷畫去賣。對於這樣無藥可救的人有同情、可憐他的必要嗎？正因為這種人的存在，社會才會有那麼多的悲劇。
海冬冷冷地瞧了眼劉前，又看向門口的古墨，“把他帶回警局去，盜竊和吸毒，足以讓‘劉大畫家’再出名一把。”嘴角噙著冷笑，話中全是諷刺。
縮在牆角的人似乎被海冬的話刺激到了，緩慢地地轉過身麵向氣勢逼人的兩人，幹瘦的雙手顫抖地覆在臉上“求求你們放過我，我……我不能失去名畫家的頭銜，我需要它來賺錢……”聲音是軟弱無力的，好像即將枯萎的植物，也如他現在的身體一般。
聽到劉前的話海冬的冷笑擴大，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原來還是為了錢，一代畫家就這點追求？好歹他也畫過幾幅不錯的畫，看來還是把他想象的太好了。
“我們憑什麼放過你？抓你這種人可是警察的天職。當然，做事也講公平，我們也不是死板的人，隻要你有值得交換的消息。”
雖然對劉前極度的厭惡，但海冬還是相當順溜地說出了這番話，誘導劉前說出更有價值的消息，甚至可能是關於歐陽行雲的，本來抓人就不是他們的本意。
海冬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柔和表情，一絲夜風吹進來，額前幾縷發絲飄動，襯著那深邃明亮的眼眸竟是一番別樣媚人的景象。劉前一時看呆了，隻覺得眼前的人溫吞如水，好似天人，讓他移不開眼。那一張一合的水色的唇此刻比白粉更具誘惑力。
劉前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聲音有些模糊地說道：“如果我給你們提供有用的消息你們就會放過我？”被海冬的笑容蠱惑了的他顯然已經沒有先前那般戒備了，隻要再鼓動兩句一定能讓他全盤托出。
“大家互利互益是公平的基礎。”隻是他沒說他會公平。
聽了海冬的回答劉前低頭緊緊抿了下唇，又用餘光撇了撇海冬垂在身側修長潔白的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道：“其實我發表的作品大部分都不是我畫的。”
說完這話劉前小心翼翼地抬頭，卻不見對麵兩人有絲毫驚異的深情，驚覺他們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古墨拿出手銬作勢就要將劉前銬住，劉前慌張地揮手，身體仍沒有停止抖動，目光掠過古墨看向後麵的海冬，“我有我有，別抓我，我還有別的消息！”
聞言古墨收回手銬，繼續冷眼旁觀。
“其實當初我也畫出了幾幅還能上得了台麵的畫。那時懷揣著夢想和憧憬從鄉下來到城市，把一切都想得十分簡單、美好，畫出來的畫也是溫馨積極的。為了學畫畫我用盡了所有積蓄，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小夥子能有多少錢？來到城裏頭就是想實現夢想並賺錢。思量著等以後出了名賺大錢了就能回家娶隔壁的孫丫頭。孫丫頭人長得水靈，手又巧，村裏頭沒有小夥子不喜歡她，老早我就喜歡上了。隻是當時她嫌我沒錢，都不肯看我一眼，就算我早死了爸媽不用給人養老她都不願意。”
說著話劉前就有些傷感起來，隻是不知道他傷感的是早逝的父母還是當初嫌他窮看不起他的孫丫頭。
“也許是我自製力太差，沒見過大世麵，沒等衣錦還鄉就被這外麵的花花世界給迷惑了。出了名有了錢，啥樣女人沒有？我也就不再老是惦記孫丫頭了，就想著是她沒那個福分。我開始了紙醉金迷的生活，逛夜店、吸白粉、縱欲，賺來的錢很快就揮霍一空，還因為這樣搞垮了身體。身心的雙重墮落讓我沒法再執畫筆，當然也就畫不出好的作品來。我的經紀人還差點放棄我。如果連她也不管我了，我就真的完了。”
“既然你都那個樣子了為什麼徐穎青還不放棄你？”
海冬輕柔的語氣讓劉前深深陷入其中。
“當然是因為我又找到了一條發財路唄，否則那個女人早不管我死活了！既能賺錢又能保住甚至提升徐穎青的形象地位。她想功成名就都想瘋了，隻要有方法，就算是讓她殺人放火被人輪她都會高興地接受的！”
劉前眼露鄙夷，被他這樣的人鄙視徐穎青也算是失敗到極點了。她一生追求金錢、名聲與地位，甚至不惜為這賠上了自己身為經紀人的職業操守。到頭來，像劉前這樣的人都能有資格鄙視她，也是一種極大的悲哀。
劉前象征性的啐了一口表示自己對徐穎青的不屑，繼續說：“正當我以為自己要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陌生男人。他說他是我的作品的愛好者，因為我的畫而對我崇拜，不想見我這麼狼狽，所以要給我出主意。”
“他出的主意是不是告訴你有一個還沒有出名的畫家叫古峰回，你可以叫你的經紀人去買他的畫來當做自己的作品。反正古風回還沒有出名，而且隻在郊外草場附近賣畫，地方偏僻，隻要在他畫出畫的第一時間把畫買下來，就不會有人發現你的畫是冒用別人的。”
劉前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怎麼知道？對，他就是這個意思。”
不理會他的吃驚，海冬隻覺得眼前的人不但品德喪失還沒什麼腦子，如果真是因喜歡他的畫而崇拜他的人，又怎麼會讓他去買別人的畫作來冒充呢？正常情況不應該是給與鼓勵嗎？他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呢？還是說吸白粉讓他的智力也跟著快速下降了？
海冬和古墨對視一眼，都幾乎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徐穎青買古峰回的畫作果然是劉前授意，不然一個整天滿腦子都是成功成名的女人怎麼會有空去草場溜達？不去草場也就不可能發現古峰回。徐穎青怕劉前有了“依靠”後會一腳踢開自己，所以才會把買來的畫都放在自己那借以要挾他不能單幹。給劉前出“主意”的人估計就是關鍵。
“他是什麼人？”
“他隻說他名字叫陳翔，別的什麼都沒說，我也沒有多問，反正找到出路了，別的我也就沒管那麼多。”
陳翔？之前李劍梅一案中不是也有個陳翔？那個看起來除了一張臉外都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實際上卻串聯起整個案子的人。那次調查他的時候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如果不是這次劉前提到這個名字，海冬就要把這個人忘了。是巧合？還是就是同一個人？
“描述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雖然劉前有些疑惑為何海冬那麼關注那個陳翔，但那溫和的容顏和如同咒語一般輕柔的音調讓他無法拒絕他的要求，癡癡地看著的同時，嘴裏已經一五一十地將陳翔的容貌幾近仔細地描述下來。
“個子高高瘦瘦的，長相很斯文，偏長的短發，大概到肩頭了，有點學生氣。皮膚很白，眼睛比女人還大還水，還是櫻桃口，要真是個女的肯定是個迷人的妖精，絕對有當小白臉的本錢。估計喜歡他的女人不少，看那一身名牌有可能是被那個富婆包養著的。現在男人養男人都不少見了更何況女人養男人，說不定那小白臉就是被男人包養著的，一看就是下邊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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