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3 更新時間：12-12-12 21:45
引子
店內一燈如豆，墨香四溢。
現在是周日的午夜，已經過了營業時間，我端坐在內室中一方檀香書桌後，手下一疊浣花箋，手中一枝太倉狼毫，正細細寫著。
一個個蠅頭小楷從筆尖含苞待放，噴吐出自己圓潤內秀的光彩。
這是我固有的書寫時間。
在人界活了這麼多年，經曆過這麼多的事，總想將他們一一記下來，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其他人的存在，同時也是想在將來，玄丹回來的時候我可以把他離開的這千年展示給他看，彌補我們之間的空白。
每當這時，我總會換上古代的綾羅，綰起那一頭卷發，恢複古代的生活，隻在一盞昏暗的燈光下書寫我遇到的故事。
手中的浣花箋還是那纖瘦的模樣，一眼看去似是承受不住那麼多字的重量，壓得人直喘息。它本應用來寫詩，卻被我執拗地把來寫故事，不為別的，隻因那些故事裏的人比詩都要美。
筆下的紙箋是一片淺綠，散發著生的希望，第一頁上三個緋紅的大字綽約而立——盤古玨，這是我為阿斑寫的故事，用帶有希望的綠色和活潑熱烈的紅色來寫就，就像他們的生活，哪怕被大火狠狠侵蝕，綽影花依舊會在下一年開放。
桌邊，幾本五顏六色的書卷靜靜佇立，這是我最近寫的，黑色的小箋和明黃筆墨書成的《紅塵水》，杏紅的小箋和天藍筆墨書成的《妄言》，白色的小箋和黑色筆墨寫成的《嶽貞》，每一種顏色都是一份體現和希望，色彩放在人身上，從未如此生動。
我伸了伸懶腰，瞄了一眼桌子角上的小表，近淩晨一點，正是睡覺的時候。我扭扭脖子，擱置筆墨，剛想優雅地提裙起身，結果前麵突然發出“嘭”地一聲巨響，害我一步扭曲，踏在裙子上，直接將裙子扯成藕斷絲連的兩節。
我大怒，被我凝聚起來的優雅蕩然無存：“阿朱！你在幹什麼！是不是又想點天燈了！”我豪氣萬丈地把裙子往腰間一係，立馬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外室裏沒什麼情況，沒有妖怪，書也沒損壞，但我還是立馬怒發衝冠了。我盯著櫃台上那台正往上冒煙的長方塊，直接火冒萬丈：“你們誰又在看恐怖片？！害怕還看，當電腦是大白菜嗎！”說完我直接將冒火地雙眼甩向牆角地阿朱。
阿朱一見我看她，立馬把頭搖地跟個撥浪鼓似的：“不是我，阿姐，不是我。”
我咬牙切齒：“那是誰！”
她結結巴巴：“蛋……蛋，蛋……蛋。”
我四下一看，不見罪魁禍首的影子，於是又盯回她：“*呢，到底怎麼回事？”
阿朱委屈道：“*剛才在看電視劇，然後就……就突然一爪子把電腦弄壞了，之後就跑出去了。”那低頭撅嘴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她自己把電腦弄壞的。
我眯起眼，咧咧嘴：“她在看什麼，不會是什麼武王伐紂之類的吧。”
“對，”阿朱猛地點頭，“就是那個，那裏麵把妲己和紂王演得可壞了，然後*就生氣了。”
難怪，*跟著我後一般都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像今天這樣反常的情況還真是少見，一猜就是跟帝辛有關。我摸摸下巴，“她有沒有說她去哪？”
阿朱搖搖頭：“她隻說去散心，讓我們不要打擾她。”
我想了想，便吩咐阿朱先看好店裏，我出去找找*。我不是擔心她有事，雖然我知道帝辛是*的逆鱗，但對著一部根據早被蹂躪了千萬遍的武王伐紂題材拍的電視劇發怒，她還是第一次。活了幾千年的經驗告訴我，人們之所以表現異常，隻是因為生活中出現異常，所以我現在要去看看*的異常是什麼，她為什麼要以發怒為借口出去，她究竟是想做什麼。
正文
東方第一縷陽光照到腳下的土地時，阿九望著天空中那慘淡的魚肚白，脫力似地蹲坐在了地上。他抹了抹頭上的汗，看著身旁的屍體。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隻是物種繁雜，死法多樣。
唉，他歎息一聲，那家夥的力量越來越大了。他略微休息了一會兒，看著那越來越廣的魚肚白，天越來越亮，阿九有些擔憂地向身後的深處看去，略一沉吟，也不管方才的疲勞又順著原路飛奔回去。
路上，血腥味越來越濃鬱，屍體也越來越多，甚至一些體型較大的妖怪也已出現。妖怪的級別也從兔子、黃鼠狼一類變成了野豬、狼等體型較大攻擊力比較強的。隻是無論這些妖怪如何強，現在都變成了一堆爛肉。還好現在人類已經把獅子老虎什麼的搞得快滅絕了，要不然真有自己受的。
沒多久，阿九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前方一棵樹下，隱約能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斜靠在那裏，一動不動。
阿九長舒一口氣，還好，她沒事。他猛提起一口氣，一下子奔到那人身邊。
視線之內已經是泛著藍的明亮，借著這些亮度可以看清楚樹下的是一個女孩，穿著白衣服的女人，隻是衣服已經被血汙染滿。她雙目緊閉地躺在那裏，臉色白的像是透明，印堂發著黑氣，任何人看到都會以為她是具屍體。
阿九停在那人身邊，將她攬在懷裏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沒受傷才鬆了一口氣。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運起法力，一層白霧慢慢升騰將他倆包圍在內，隱約中可以看到阿九身上的白氣和女孩遙相呼應，相互融合。在這白氣的氤氳下，女孩的臉色微微好看，印堂上的黑氣也退了一些。
“咳咳。”死人一般的臉上終於有了波瀾，女孩眉頭一皺，咳嗽出聲，眼睛也慢慢睜開。
而她的麵容似也隨著這雙眼睛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如果說方才的她除了眉清目秀點並無什麼特質的話，現在的她卻因那雙眼睛被點亮，亮的出奇。
“小儀，你醒了？”阿九停止了法力，看著女孩的眼裏全是欣喜。
“阿九……”小儀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果然，今日他依舊是滿臉的血汙，身上也不例外。
“又有妖怪來了？”她環視了一下四周，“而且越來越多了……”
“沒事，小儀，這些妖怪根本不值一提，我一下子就把他們殺地片甲不留！”血汙下的臉有種張揚的神采，話語裏滿是不屑。
小儀虛弱地笑笑，撐著阿九想要站起來，手不經意抓向阿九的胸前，卻惹得阿九一陣齜牙咧嘴。
“怎麼了？”小儀看著神色有異的阿九，有些擔心。目光移到他胸口，那裏一片血紅，手摸上去，血還是溫熱的。
阿九強笑道：“沒事，殺那些小妖的時候不小心濺上的。”他想抓住小儀摸在他胸前的手，卻被小儀一把掙脫，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撕開阿九的衣服，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呈現在小儀麵前，皮翻肉卷，讓小儀倒抽口涼氣。
“這……”小儀驚恐地看著那個傷口，臉色又白了幾分。
阿九咧嘴笑笑：“沒事，隻是小傷，沒想到那隻狼妖裝死，我也一時大意。”
小儀臉色變冷，極度不悅地脫下阿九的上衣，又從自己的裏衣裏撕下幹淨的布條，強硬地給阿九處理了一下傷口，口裏還不忘狠狠威脅一下：“以後你要是再瞞著我，我就自己走，管我是不是被妖怪吃掉，還是被你們族裏那幫老頭子抓住！”
阿九不敢反抗，一邊齜牙咧嘴一邊應聲：“嗯，我這次是*裏翻船，論狡猾誰比得過我啊，再說我可是法力高超，哎呦！”
小儀的手一用力，冷笑道：“你狡猾？你法力高？哼，我看塗山最笨的就是你，法力高有什麼用，別說你，就是你那九尾的祖宗不也給人當寵物去了！”
血汙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阿九被搶白地無力反駁，雖然他不承認自己笨，但小儀有一點說對了，連塗山九尾都給人當寵物去了，他這八尾也著實沒啥好炫耀的。當然，這種話他是絕不會說出來的，所以他隻能借著最後的殺手鐧來挽回下麵子：“小儀，就快到永安了，隻要找到奶奶，你就有救了。”
小儀暗暗撇了撇嘴，他一沒轍就說這個，不過他說的沒錯，塗山弓也許真能看阿九的麵子救自己，再不行，那個觀世說不定也可以。雖然不那麼肯定自己真的會得救，但畢竟是唯一的機會。
小儀把阿九的傷口包紮完畢，又挑了自己衣衫幹淨的部分來給阿九擦了擦臉。隨著血汙被白色的衣衫吸走，一張清秀美豔的相貌也從汙垢中破殼而出，眉若羽翼，狂傲不羈，一雙丹鳳眼勾魂攝魄，一顰一笑都顧盼生姿，那樣妖異卻又不乏男性英氣的一張臉在陽光下泛著瓷器一樣的光澤，足以讓所有女人趨之若鶩。
小儀看著這樣一張臉微微歎息，哪怕已經見了這麼多年卻還是那麼驚歎，果然，塗山一族的人都是美豔絕倫的，而塗山八尾更是美得傾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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