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3 更新時間：12-05-17 19:46
7
“初韓，久等了嗎？”淩霜來到等在校門口的初韓身邊，仰頭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我也是剛到。”初韓搖搖頭，他身穿了一件米色毛衣，外麵披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雖然隻是大學生，但看起來非常有紳士風度，是一個性感十足的男人。
天邊的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橙黃，剩餘陽光將房屋，樹木的影子拉長，斜斜地交錯在一起，風將樹葉吹拂得沙沙作響，還有幾片微黃的老葉落了下來。
一進家門，淩霜就發現玄關那裏多了一雙鞋子。
一位中年男子從臥室裏走出來，他身材高大，卻已然有了中年人微微發胖的跡象，一雙眼睛狹長，帶著幾分淩厲。
“爸爸，您回來了。”淩霜衝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柯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不經常回家，這次回來，不知道能住個幾天便又要動身啟程了呢？
“恩，今天中午剛到家。”柯爸爸望向站在淩霜身旁的初韓。“今天是有客人嗎？”
“他叫初韓，是我的朋友，我們在共同完成一項任務，這幾天放學就來我家了。”淩霜介紹道。“初韓，這位是我爸爸。”
“伯父您好。”初韓微微一笑打了招呼，舉止依舊有禮，斯文的樣子也討人喜歡。
“你好啊，讓你照顧淩霜了。”柯爸爸點點頭，也是一笑，讓他們進了屋，叫傭人準備了水果點心。
“爸爸，今天夕櫟他們班有活動，會晚一點回來。”淩霜對著中年男人道。“怎麼不見媽媽出來呀？”
“你媽她……”
話沒說完，就隻見柯媽媽推開臥室的房門，看看淩霜和初韓，又注視著柯爸爸，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道：“今天家裏好熱鬧，這兩位客人是你帶來的嗎？”
初韓抬起眼睛。
淩霜端著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將杯子放在一旁，才不至於讓果汁灑出來。
“小雯，你累了。”中年男子起身，走過去扶著妻子的肩膀，想讓他回房休息。
“我都躺一天了，一點也不累。”撥開丈夫的手，柯媽媽又問：“是你公司的朋友？”
“算是吧。”一邊應付著妻子，中年男人一邊遞了個顏色給淩霜。
淩霜看了眼爸爸，站起身“那麼，我……”
“他不是你的兒子嗎？”
初韓淡淡的口氣卻像箭一樣射中話題中那不能透漏的敏感點，三個人一齊望向他。
女人的狀態顯然不好，十分的不好，她的目光從初韓身上轉到淩霜，那是一雙充滿了迷茫的眼睛。
“淩霜，和客人回你的房間裏去。”可爸爸忙道。
“初韓，我們走。”淩霜拉著初韓的手腕。
初韓環視了屋子裏的人一周，他的眼睛又黑又深，這麼一看就好像把所有人都看了個透似的。
他又道：“淩霜不是你的兒子嗎？”
“初韓！”
女人的神色從迷茫變得哀怨，她的手顫抖不已，盯著淩霜的臉漸漸變得扭曲。
拉著初韓，淩霜不由自主地望向女人，從豔紅的唇間擠出一個字：“…媽……”
細小的聲音卻像炸彈一樣讓女人爆發，她原本漂亮的臉猙獰著，推搡著阻止她的丈夫，又細又高的嗓子變了調地喊——
“他怎麼會叫我媽！他怎麼會是我們的兒子？！！他是誰？！！到底是誰！！”
“小雯，你清醒一點！”阻擋著女人要不顧一切衝上來的舉動，可爸爸按住女人。“他不是我們的孩子，隻是客人，隻是客人，是我公司同事家的孩子！”
“那我們的孩子呢？他，是不是他——這個冒牌貨！還給我，將洛洛還給我！！”女人瘋了一樣地渾身發抖，力氣大得竟然連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的長發披散著，樣子有點恐怖。
“淩霜，帶你的朋友先離開，今天實在不是招待客人的好時候。”柯爸爸轉過頭叫道。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淩霜垂下眼睛，配合著爸爸的演戲，好像他自己真的隻是客人，是爸爸公司同事家的孩子。
淩霜拉著初韓轉身要準備開外麵的門。
稍有的鬆弛給了女人空隙，她胡亂揮舞的手終於抓到了某樣物體，不顧一切地一把抓起，劈頭蓋臉地砸向淩霜！
淩霜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飛到眼前的花瓶卻忽然定格。
沒有易碎物體砸到身上的痛處，沒有皮膚破裂的景象。淩霜呆呆地看著初韓，在那花瓶馬上要和自己額頭零距離接觸的一刹那，身邊的男子瞬間抓住了瓶頸。
柯媽媽呆滯在那裏，柯爸爸也愣住，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在女人第二次發狂之前，淩霜已經拉著初韓離開了柯家。
外麵已經全黑了，路燈閃爍著昏暗光，淩霜和初韓並肩走著，沉默的氣息讓人喘不過起來。
小區門口。
“淩霜，你不用送我了，我們在這裏分開吧。”初韓開口打破僵局，淩霜就停住腳步。
“那，我們明天見。”初韓溫和地。
“恩。”下垂的劉海遮擋住了他的麵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淩霜，你還好吧？”
“很好啊。”淩霜仰起頭，露出一個笑臉。
初韓歎了口氣，單手扶上淩霜的肩膀：“別騙我，淩霜，你的任何舉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騙人是沒有用的。”
“……”
“淩霜，你的父母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對你呢？”
“沒什麼，媽媽她精神不太好，偶爾就會這樣。”淩霜道。“不好意思啊初韓，讓你看到這種事情。”
“精神不好，總不會不認自己的孩子吧。”初韓看著淩霜，一如往常地一針見血：“洛洛又是誰？”
“初韓，你的問題已經讓媽媽接受不住了，這時候又來問我。”
“因為不是太奇怪了嗎，作為你的朋友，我怎麼能坐視不管。”
語氣裏的堅定讓淩霜咬住下唇。
淩霜走到小區的花壇旁邊坐下，初韓跟過去和淩霜並肩坐在一起，初秋的夜已經很涼了，風中的那份蕭瑟讓人有點發抖。
“你真的想聽麼？”
“什麼都好，我想讓你講給我聽。”
黑發黑眼的男子好像總是在淩霜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使他淡漠的心中湧起陣陣溫暖。他總是那麼溫文地，使淩霜漸漸沉淪其中。
淩霜將尖尖的下巴墊在交叉的手背上，“其實我和夕櫟都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我在十歲的時候被柯氏夫婦收養，他們對我很好，我也很慶幸我能再次有一個完整的家，隻希望從此能夠平靜地生活下去。可是我卻發現了媽媽的不對勁，那是媽媽第一次發狂，她將能拿得起來的東西全都砸到我的身上，嘴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你是誰，你是誰，洛洛在哪裏，我的孩子在哪裏。’”
“當時真的是害怕極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爸爸不在家，隻有傭人拉著媽媽，叫她回房休息，可是她卻怎麼也停不下來，隻是呼喚著他的親生孩子，而我則是騙子。”
淩霜歎了口氣道：“當時的情景直到現在依然曆曆在目，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是怎麼都忘不掉的。”
初韓歎道：“原來你是被收養的，那麼……你的親生父母呢？在你被收養之前都是怎樣生活的呢？”
“我親生父母在我五歲的時候因為車禍原因死掉了，然後我就被送到孤兒院了。”淩霜道，“孤兒院的生活我不想回憶。”
“然後你就一直待在柯家了，直到現在？”
“恩，雖然害怕那樣的媽媽，但我還是喜歡這個家，媽媽不發作的時候對我很好，爸爸也會偶爾回來給我帶一些我喜歡的書籍，他們送我去最好的學校讀書，我真的已經很知足了。尤其是兩年後夕櫟的到來，給我莫大的安慰。”
“那洛洛就是柯氏的親生孩子了。”初韓道。
“是，在媽媽第一次發狂之後，我去問了爸爸是怎麼回事，他顯然是不太想讓我知道的，隻說他們的親生孩子因為疾病死掉了，從那以後媽媽就像受到了刺激一樣，那種瘋狂的舉動偶爾就會發作，叫我不用在意。”
夜涼如水，初韓的眼睛比黑夜更加的幽深，他淡淡地：“可是事情的真相應該不是這樣吧。”
“初韓……”淩霜抬起頭。
“不然那個女人發病的時候怎麼會如此激動，一個人生死有命，正常情況下，隻是因為疾病而正常死去，作為母親會傷心那是理所當然，但絕不會受刺激到這種程度，而且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會發作，這不是很奇怪嗎？”
初韓說的沒有錯，而他也總是能找到事情的關鍵，然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透個七分八分的同時，還給人留下解釋的餘地。
“初韓。”淩霜的聲音在秋夜中微微清冷。“你恐怕不是大學生吧，起碼不是盛樺大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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