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53 更新時間：13-09-01 17:07
五歲時，
“小少爺呢？明明叫你們看著他了，怎麼又被你們看不見了！”白胡子的郝管家手中握著拐杖，猛敲著地麵，氣呼呼的問道。
“小，小少爺，去後山玩了。”幾個負責伺候小少爺的丫鬟早就嚇得抱做一團，隻有那年齡稍微大一點的綠萍咬咬牙，硬著頭皮答道。
“小少爺說去後山玩，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人出去玩？你們都沒長腦子，不知道跟在後麵照應著嗎？”郝管家冷笑一聲，看著那些抖索著身體的奴才怒斥道：“你們不就是認為現在老爺太太都過世了，小少爺沒有依靠了嗎？我告訴你們，我姓郝的還活著一天，你們都別想生什麼歪心思！”
……
“你在幹什麼？”
聞朝輝滿臉淚珠的抬起頭，看著細雨中撐著傘緩緩走來的少年，可奇怪的是，聞朝輝所見的大人穿著的都是窄袖長褲的深色西服，而眼前這個少年卻是一身白衣，邊角勾勒出幾筆墨綠色的山水畫，廣袖長袍，好像那戲曲裏說的神仙一般。在這條崎嶇無人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他的身邊。
聞朝輝看呆了，隻是下意識的抽泣了一聲，抬頭看著這個為自己撐起傘的少年。雖然父親曾經教導過他，郝爺爺也曾經多次叮囑過，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但是眼前這個人，笑起來，真的好溫暖，好舒服，就好像娘親在燈下給自己繡荷包時的模樣，一針一線之間滿是溫柔。
“他們說，我，我爹娘，失蹤了。說我以後，就是沒有爹娘，沒有人要的，孤兒了。”說道傷心處，豆大的淚珠又不斷的從聞朝輝的眼中滾落下來。
少年從袖子中拿出一隻手絹，俯下身，細細給他擦拭著，柔聲道：“隻不過是失蹤了，總是能夠找到的。若是找不到，你可以來找我，我會陪著你的。”
年幼的聞朝輝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不自覺拽住少年的衣袖，急切的問道：“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陪著我嗎？”
少年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點點頭小聲道：“這是自然，我就住在這山中，你若是想見我，就到山裏來尋我便可。”
“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嗎？”聞朝輝聽聞，不覺拽住了少年的衣袖，有些期待的問道。
搖搖頭，少年拍著他的額頭道：“這裏是我的家，我怎麼能隨便離開呢，放心，隻要你想找我了，我便一定會出現在你身邊的。”
“這是你答應我的。”小孩子對於承諾，總是會特別小心翼翼的重複一遍又一遍，希望大人能給予同樣的重視，同等的地位。
“嗯，這是我答應你的。”少年點點頭，同樣做鄭重其事狀。
……
“你怎麼就這樣睡著了。”聞朝輝迷迷糊糊之間，又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揉揉眼，那張早就刻在自己心底的臉便懸在自己的腦袋上方，遮住了中午時分毒辣的日頭，關切的問道。
聞朝輝也不急於答話，隻是從草地上坐起身，抬頭直愣愣的看著蹲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那種赤裸露骨的眼神，沒過多久便讓對方沉不住氣了，別別扭扭的問道：“你用這般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幹嗎？”
“我剛剛夢到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模樣了。”聞朝輝低下頭道。
那人聽聞，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說道：“哎呀，要說起當年，當年你一個人跑到這山上來哭，那滿臉的淚水鼻涕的，髒就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若不是有我，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不過，你小時候也真是可愛，明明已經答應你，一定陪著你了，你還不放心，天天往山上跑，那胖乎乎的小身子，跑動的時候就像一個小肉球，特別可愛！”
聞朝輝未等他嘮叨完，便輕咳一聲，義正言辭的開口道：“你就不能不提我當年的模樣嗎？”
那人仿若未聞般，抬起手，試圖摸摸聞朝輝的小短發，卻沒想被他躲了過去，頓時失落的蹲在地上畫起圓圈來。
聞朝輝清清嗓子道：“我隻是比較奇怪，為什麼，有人可以十年如一日，保持少年的模樣，我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鳳林，告訴我，你為什麼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模樣。”
鳳林聽完，神情並沒有發生多大變化，隻是歪著頭，望著皺著眉頭的聞朝輝，笑道：“你覺得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吧。”
不知為何，他這句話剛一說出口，仿佛是觸動了聞朝輝心中的底線一般，忽然身體躍起，輕鬆的壓在鳳林身上，雙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惡狠狠的問道：“若是，若是我說你其實是一個妖怪呢？難道你也點頭承認？”
“當然。”鳳林點點頭，對於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雙手，仿佛毫無知覺般，臉上根本沒有一絲表情變化。
仿佛被泄了氣一般，聞朝輝鬆了雙手，整個人癱倒在鳳林的身上，鼻尖瞬間滿是別致的清香，清香之中還帶著中藥的苦澀，真是好聞，這般想著，聞朝輝的手越縮越緊，最後緊緊的將鳳林困在懷中。
“又怎麼了？”好像能時刻感覺到聞朝輝的情緒變化一般，鳳林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摸著將腦袋埋在自己脖頸間的人，柔聲問道。
“你答應過要陪著我的。”
“嗯，我答應過。”
“你一定會陪在我身邊的。”
“嗯，一定會。”
“我不想出去。”
輕輕拍在他腦袋上的手一滯，隨即假裝不經意間問道：“出去？去哪？”
“先生說，我的成績可以申請去外國念書，可是，那種蠻夷之地……”
“你應該出去。”還未等聞朝輝把話說完，鳳林忽然聲音一變嚴肅的說道。
“你嫌我麻煩了。”聞朝輝聽聞，張口便道。
“我怎麼可能嫌你麻煩，”鳳林暫且不論他這種誅心的話，隻是耐心勸道：“我雖久住在山林之中，對於如今世界的變化，也是隱隱有些明白的，現在形勢，各國勢力雖都按而不發，但都處於蓄力狀態，這樣的安靜之下卻潛藏著一觸即發的恐慌。你也應當清楚，這個國家如今經曆這麼多的折磨，如果還是幾十年如一日，沉溺在曾經的天朝上國的美夢中，當時候，國將不國，我們又如何生存於這片土地之上。”
“你聽我說，你雖說那是蠻夷，但心中也應當明白，正是這些蠻夷，用他們的火槍大炮打敗了我們。如今既然有機會去學習蠻夷的技術，為什麼不去學，用他們的技術，打敗他們，豈不快哉？”
……
“我答應你，我會出去的，”聞朝輝悶悶的答道：“一定要等著我，我會盡快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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