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0 更新時間：12-06-08 10:26
記得，那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記憶模糊的就像霧氣彌漫的湖麵。秦遙的父母就是在那個時候為了生活而離鄉的，同行的還有蘇涼的父母，也就是基於這個層麵，秦遙和蘇涼很早就結識了，從幼兒班到小學，再到初中，高中，一直都在一起。剛上初中那會兒，秦遙也慢慢的懂了什麼叫青梅竹馬，情竇初開。而在那個碰一下手都會引起一片嘩然的年紀，秦遙與蘇涼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眾人聊天的話題。
記憶總有那麼幾段是清晰的，有一年期末，蘇涼為了自己整理考點，連早飯也顧不上吃，於是秦遙就會去食堂買兩個飯團，蘇涼一個，自己一個。每次遇到同班同學，都會聽到充滿詫異的聲音：“她怎麼買兩個啊，吃得下嗎她？”“還有一個當然是給他的啦。”然後是一陣刻意壓低了的笑聲。雖然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見了，但那聲音總會時不時的去牽扯那根敏感的神經，以至於蘇涼給自己講題時都集中不了精力。而蘇涼總會用筆輕敲一下秦遙的腦袋，淡淡的說一句：“你不會去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吧，來，你看這裏……”不知為什麼，每次聽到蘇涼那靜的毫無波瀾的聲音，心就會平靜下來。
還有一次，那時還沒有認識陳天放和季東，兩人身邊也沒什麼朋友。秦遙和蘇涼肩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灰沉沉的，好像快要塌下來似的，秦遙一邊走，一邊踢著路邊的石子，突然有幾個身影擋在了前麵，四下無人，秦遙看著幾步遠的一群打扮花哨的高年級學長，怯怯的說了句：“我們沒錢。”領頭的男生邪邪的笑了一聲，搖著頭說：“我們要得不是錢。”秦遙聽完，眼睛已經紅了。領頭的男生看著秦遙又想說什麼，一個身影已經衝到了身前。蘇涼手持一塊紅色的磚頭，照著男生的麵門砸下去，男生頓時倒在了地上，鮮血四濺，其餘幾個男生見狀，全罵罵咧咧的卷起袖子撲上來。
其實秦遙也不止一次的想過那些發生在小說裏的情節，想蘇涼會不會攔在自己前麵，對著對麵罵：“你他媽找死是吧，想動她，就先把我撂倒。”或是拉起自己的手，不顧一切的逃跑。但她從未想過，蘇涼會這麼決絕的衝上前去。看著混亂中蘇涼纖瘦的身影，毫無畏懼的甩著板磚，就算敵人的拳頭過來也不躲，而是一更狠的方式打回去，最後，那幾個男生還是放棄了，丟下一句：“算你小子狠，給我等著。”然後就走了。秦遙用顫抖的手取出紙巾，為蘇涼擦去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的液體，而剛碰到蘇涼的臉是，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雖然都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每次一個人靜坐時，就會想起那一個個心酸的片段，心髒一陣陣的絞痛。
當兩個少年同時越過終點線時，秦遙才回過神來，平複了一下心情，趕緊跑過去把已經開蓋的礦泉水遞過去，然後不幫兩人擦去汗水。
周圍依舊是差異的目光，刻意壓低了的笑聲，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不會去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吧。”
是啊，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放學後，算人隨著密集的人潮向車庫走去，季東遠遠的走在前麵，而蘇涼和秦遙則慢悠悠的走在後邊。
因為跑完步的緣故，雙腿還一陣一陣的額酸痛，盡管已經休息一節多課了。身體還是不行啊，蘇涼想著微微歎了口氣。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邊少年的失落，秦遙仰起頭看著蘇涼，“怎麼了。”一臉疑惑。
蘇涼低下頭，微微笑道：“沒什麼。”
再次抬起頭時，人群中早已沒了季東的身影。
和兩人告別之後，季東便如往常一樣鑽入了那條又潮又暗的弄堂。
有時候也會想，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然後慢慢的成長，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枯燥的時光像風一樣刮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走在狹窄的弄堂裏，抬頭就是昏沉沉的天，淺灰色的雲遮蓋了天空原有的顏色。電線杆筆直的立著，電線在頭頂縱橫交錯，把那片狹小的天空分割成一塊塊的矩形。自己就在這裏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裏樹葉枯了又綠，人走了又歸，唯獨這條弄堂一點都沒變，還是十八年前的模樣。
推開院門，季東先是環視了一遍院內，當發現父母的車子不在時，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把自行車挺好，上鎖，然後開門進屋。
剛跨進一步，就感覺身體被什麼拉扯著向前倒去，“啪”的一聲響，季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半靠著牆壁，抬起頭。看見父親雙眼通紅，手還保持著扇打時的姿勢。
和想象中一樣，季東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了。
短暫的靜止之後，季文軍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了季東身上，一邊打還一邊罵。
“你他媽個狗雜種，叫你偷錢，翅膀硬了了是不是，啊！？有種你他媽去每天幹十二小時的活啊。操，說啊，錢拿去幹嘛用了。你要不說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季東沒有躲，也不想躲，隻是舉起雙臂護住臉，沉默不語。
“好啊，不說是吧。”季文軍打得手酸，幹脆換成了用腳踹，嘴裏依舊不停歇：“外麵是不是養了個逼丫頭啊，說話阿！！”說到最後，季文軍幾乎是用吼的了。
素萱心疼兒子，趕緊抱住季文軍，對季東說：“阿東，快說啊，錢是不是你拿的。”
“好小子，不說是吧。”季文軍一把推開妻子，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季東側了下身子，躲了過去，甩了甩被打疼的胳膊，然後掏出蘇涼給的一百五十塊錢，扔在了季文軍跟前：“剩下的下次還你。”說完，也不管季文軍的臉色，朝著自己房間走去，在門口停了下來，淡淡的說了句：“我是狗雜種，那你是什麼呢。”說完，“咣”的關上了門。
聲音很平靜，但聽著季文軍耳中，就像有蟲子爬進了耳朵，奇癢無比。額上青筋暴起，連同太陽穴也在凸凸的跳。吼了一聲，隨手操起把椅子就砸在了季東房間的門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感覺全身無力。
和秦遙分別之後，蘇涼並沒有回家，而是徑直走到了弄堂的另一個出口，在那兒開了家理發店，是一對夫婦開的，也有好些年了吧。
蘇涼停好車，拍了拍酸痛的雙腿，走了進去。
“哦喲，阿涼來啦。”剛進門，林媽媽就笑著打起了招呼。
“嗯啊，頭發長了，嗬嗬。”蘇涼笑著說。
此時店裏並沒有顧客，林爸爸正坐在一旁看報紙，見蘇涼來了，推了推眼睛，衝他笑了笑，蘇涼也回以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林媽媽給蘇涼圍上白布，便開始忙活起來了，手上忙，嘴裏也忙，說個不停。蘇涼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是不是答應幾聲。心想，中年婦女就是煩，還好媽媽不在身邊。想著想著，思緒又神遊天外了。
這是玻璃門開了，隻聽見林爸爸喚了一聲：“阿哲回來啦，怎麼這麼晚，快洗洗過來吃飯吧。”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朝廚房走去。
“今天陪夏夏買書去了，所以就晚了點。”林宇哲把書包放下，剛轉過身，就看見了蘇涼，不免一陣尷尬，便打了聲招呼。
因為頭不能動，蘇涼隻能“嗯”了一聲。
“媽，那我去吃飯了，您忙完了也快過來吃吧。”
“去吧去吧，媽等等就來。”林媽媽看著兒子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蘇涼微微瞥了下嘴角，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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