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4 更新時間：12-11-14 21:11
“唰唰唰……”忘川河水依然奔流不息，隻是沒有人知道這條河的源頭從何而起，也不知道它流向何處，河麵上一片朦朧，看不清楚；河裏水鬼萬千，吞噬的靈魂不計其數。渡魂船是鬼魂從黃泉路去往冥府的唯一交通工具，而掌控它的擺渡人卻是換了不知多少，恐怕連船上那隻迷迷糊糊的紅燈籠也不記得自己記錄了多少個擺渡人的往生。
擺渡人，生死輪回不在閻王的生死簿，而是記錄在船上那紅燈籠之上，燈芯明暗昭示著擺渡人的生死。現在，紅燈籠光線昏暗，無風之時，燈焰也會搖擺不定，隨時可能熄滅。
“你說過會看到我懂得人間真情的那一天……”花殘月很想拉住無名的領口，看看他到底長個什麼模樣，要長成什麼模樣才會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出來。隻可惜這渡魂船前後不通，雖然離得近，擺渡人和船上之魂是無法接觸的，而上船之魂給的船資則是放進船頭船篷上一隻乾坤袋內，通過乾坤袋自然轉送到擺渡人手中。
“你不必這番不高興，我不知等這天等了多少時日……”擺渡人重重歎了一口氣，蓋上酒葫蘆蓋子，歪頭，看著船上那紅燈籠，露出一個釋然笑容。花殘月曾經想看到的臉，現在看到了，卻驚得他說不出來一個字，心裏一陣慌亂，從來沒有過的不安鋪天蓋地而來，那不安沉重得將他壓在船頭動彈不得，無言看著無名微笑，飲酒。
“等你知道的時候，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無名轉過頭不再看花殘月，盯著手中酒葫蘆細細擺弄，言語溫柔，好似撫摸著一件珍物，他隻能從這件物品上尋找些勇氣，尋找些許溫柔，他用萬世交換這一世，望有所結果。
“知道什麼？你要我知道什麼？”花殘月注意到船篷上那紅燈籠，隻見原本還有些光線的紅燈籠越發黯淡，似是隻要輕輕一動，那燭火就會熄滅一般，微弱得不忍碰觸。花殘月喃喃一語，不相信所見的事實，心裏一團亂，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去抓燈籠，掀開燈籠外麵那層燈罩，看到那微弱的燭光，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擺渡人。
“忘川河承載不住生命之重，‘生魂不過’，若要渡生魂，擺渡人需十命換一命，十世相銷。”無名笑。
“欺吾！”花殘月皺緊眉頭，想要將這一切打爛毀掉，如果真如擺渡人所說，那麼萬世渡人的擺渡人每渡一個生魂，將減十世輪回，從認識無名這麼多年來，花殘月見他渡過不止十個方士過河，那麼，他是故意為之嗎？
“嗬，你別惱。命運輪回，自有天理。對別人來說，永世不得超生是件壞事，對我來講，倒也未必，就好比陰陽八卦，好壞不定，隻是看個人所需罷了。”
“本君不準你這麼做！狻猊！”花殘月慌了，他從小到大在黃泉路上嬉戲，在彼岸花花海裏玩鬧，在渡魂船上聽很少講話的無名給自己講故事，擺渡人無名，是他在地府裏唯一的朋友，也是一個相當於父親的存在。他一直認為，擺渡人有萬世，即使自己隻有閻君可活的幾千年，也不會經曆這種失去的痛苦，但誰也想不到，這一天居然會降臨。雖然不明白剛剛看起來和平日無恙的燈籠此時怎麼變得這麼微弱，但他不想失去，心思轉動，自認為是因為現在處於忘川河縫隙中，船行不得，無名才會變得這麼弱，於是仰天大叫“狻猊”，希望狻猊能劈開冥界，拉出一條縫隙，將他們都帶走，救無名。
“君，無名伴你千年，在這無望的忘川河上，沉思千年，終是天命不可違，此番離去，也算功德圓滿，你自不必牽掛。”無名撫著酒葫蘆自言自語，微笑，最後轉過頭，站起，竟然隔空取了花殘月手上那燈籠，用燈罩罩好，對花殘月道：“儲君，天機不可泄露，閻君讓您到人間試練並不是無心之舉，此次您回閻殿也不會得到什麼答案，還會連累了他，枉過此世。”
“那你呢？渡他銷十世，為何？！”
“無名所做，自是值得。”
“不，他隻是街頭一個小混混，死不足惜，為何要用你的命去換？！”
“啪！”無名隔空打了花殘月一巴掌，而花殘月因著這一巴掌，冷靜了下來。
“呼呼……”忘川河上突然吹來一陣風，將那紅燈籠吹得左右搖晃，罩內的燈焰又搖晃起來。
“千年前，其實我什麼都沒做，平時候給你說的那些，隻不過是船上渡客自言自語留下的故事。我隻是一個擺渡人，終生命運全數掌握在這小小燈籠之上，疏淺明暗，看得清清楚楚，哪來那麼多精彩故事？你也不必對我耿耿於懷。給你講這麼多年故事，教你了解人類的情感，僅是因為碧落選擇了你，而我與三生石有約定，約定的那個人正好是你而已。”無名說完，將燈籠掛於船尾。擺渡人的燈籠從來隻會掛在船頭，置於船尾，意味著用自己的輪回祭奠時間的逆轉。
“……”狻猊久久沒有回應，花殘月意識到情況的嚴重，見到無名這麼做，心中的想法很複雜，無法言語，抿禁雙唇看著無名。
“此次離別，怕是永世難見了，無名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儲君一定答應。待到碧落醒來，請將這個給他。”無名解下係在酒葫蘆上的一條吊穗，放於手中送入乾坤袋。
花殘月伸手進袋中，拿起吊穗，細看，這吊穗編製粗糙，好像是誰半途而廢的半成品，毫無美感，但從它光鮮如新的程度來看，可見無名甚是珍惜。
“這是他的記憶。”
“無名，你……”花殘月聽無名這麼一說，心中疑問很多，但未帶他說出疑問，突然，忘川河湍流襲來，一片鬼嚎鋪天蓋地，一個急浪拍打船頭，船強烈搖晃，無名微笑著看著他，對他說了句什麼，未等花殘月辨明清楚，船頭紅燈籠熄滅，四周全然漆黑，天地安靜。
時間回到渡船前，場景依然，被定住的三子光溜溜的一條閉著眼睛裝死，隻有手上這真實的吊穗依然靜靜躺在手中。
“嘎吱，嘎吱，嘎吱……”一陣搖槳聲從遠漸近，朦朦朧朧的忘川河河麵上一艘小船依稀可辨。擺渡人雖然亦是戴著個遮住大半張臉的鬥笠看不清模樣，但花殘月知道，這已不是無名。
“狻猊，帶我們回去。”花殘月低著頭，語氣毫無波瀾地召喚狻猊，心情格外沮喪。不一會兒，天空劈開，出現一道強光，花殘月和三子從忘川河岸消失，回到了人間。
“這是什麼？”花殘月醒來，直直在床上坐起，發現自己臉上粘粘糊糊，用手一抹，竟是淚水，而自己的淚水沾在手中那吊穗上，讓花殘月愣起了神。
“嗚……”身旁躺著的三子也悠然醒來，被花殘月暴打一頓，他的頭實在是迷糊，哼哼唧唧坐起，不明今夕何夕，抬起一雙迷蒙的眼，看到花殘月這副表情，瞬間被驚醒，手忙腳亂幫他抹眼淚，咋呼道：“你個小破孩，是你把我打得這麼慘，我還沒哭，你竟哭了起來，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了你哩！”
花殘月眉毛一皺，拉過三子在自己臉上亂摸的手，張口就咬了三子的手臂一口。這個時候他其實很需要一個依靠，隻是他不知道如何尋找，張口咬三子，也算是找到了發泄口。
“啊！”三子大叫，當初無戒被他咬時沒半點反映，他真沒想到咬人居然會這麼疼，想要把手從花殘月嘴裏掙出來，但是花殘月牙很緊，任他怎麼拽都拽不出來，最後隻好疼得仰天大叫，根本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個眉毛皺得差不多要擰在一起的狻猊！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