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24 更新時間:12-06-26 00:50
以沫怕拾年見到,轉身對拾年說:“你再去趟主屋,方才吃的素錦團子我還沒吃夠,你再去要回來點,晚上我餓了再吃。”
拾年點點頭,說:“隻要素錦團子?我剛才看小姐吃芙蓉糕吃的也好多,要不要芙蓉糕?”
以沫胡亂的點頭,說:“要,有多少拿多少回來。”
拾年轉身離開,以沫連忙把院門關上,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她閉著眼睛把頭靠在門上,想緩下自己的情緒,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揣測他會對她說什麼。
忽然聽到身後有人,以沫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他,就感覺一隻手突然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她氣的抬起腿牟足了勁兒的一腳踢去,趙沐桓用手輕輕擋下,以沫又迅速抬起右肘向他胸口狠狠的襲去,他又用手擋開,然後直接一手橫在她胸前,一手摟在她腰間,將以沫緊緊的扣在了身前,以沫氣極,隻覺得自己這委屈受到了極點,怒喝道:“趙沐桓!你放開我!”
他把頭擱在她的頸窩,暖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癢癢的,以沫身子都在抖,氣的直接把眼睛閉上,說:“三皇子是有婚約的人,半夜又來闖我繡樓作甚?當真把我相府當成了無人之境麼?”
身後沒有半點聲音,他整張臉都埋在她的肩上,呼吸有些粗重,以沫忽然害怕他的沉默,於是又使勁要掙脫開,他卻摟的更近,聲音有些啞,近乎哀求的說:“沫兒,再讓我抱抱,就抱一會兒。”
他聲音脆弱,以沫隻感覺眼睛微微的發酸,她怕驚倒護院的人,隻能低聲嚷:“我疼!你放開!”說完就用手去掰他的手臂。
趙沐桓身子一僵,輕輕放鬆了力道,卻還是牢牢地抱著,不讓她逃脫,嘴裏喃喃的說:“沫兒,我舍不得你疼,我舍不得……”
以沫的心猛的一抽,尖銳的痛毫無征兆的泛了開來,一時像是被鋪天蓋地的細針密密麻麻的紮下又決絕的拔出。
舍不得?以沫淚眼迷離,想忍著不落淚,可淚水一滴滴的往下落,她心中悲切,並非隻因他此時的話語,更多的是因為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趙沐桓感覺到有淚滴滴落在手麵上,他連忙放開她,扳過她的身子麵向自己,伸手撫上她的臉,“沫兒別哭,別哭,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弄疼你……”
她揚手揮落他的手,撇過頭,什麼也不說,使勁的抹了臉。趙沐桓臉上的那絲急切如同定格,眼睛裏漸漸布滿了傷痛,他訥訥的說:“我早就知道,你終究是恨我的。”
以沫扭頭看向他,他目光中痛得那麼深,連眼神都像是在發抖,她卻貪圖這種自己痛,讓他更痛的感覺,她語氣刻薄,微微透著諷刺,“我為何恨你?我會恨你放棄不了娶李景瑤帶來的好處?恨你放棄不了你自小的雄心壯誌?還是恨你抓住了揚眉吐氣的機會,恨你開始有爭霸天下的實力?”她勾起一絲淺笑,“我憑什麼恨?而且……我該恨麼?”
“沫兒……”趙沐桓抓住她的肩,壓抑著吼著,“可我寧願你恨我!”
她截斷他的話,聲音越發的冷,冷的一顆心都像要被凍住了一樣,她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說:“是啊!我確實是恨!我恨我是這相府的千金!恨我自己沒有出息,沒有那爭權奪勢的心!恨我是個能自己主宰命運,不會被任意利用的人!”
黑暗的暗流在他雙眸裏翻湧,以沫身上繃得緊緊的,再也喊不出什麼,聲音像停在喉舌上輕顫,隻是不言語的瞪著他,他亦不語,兩個人一時竟安靜下來,對立著看著對方,她眼中多是憤怒,他眼中漸退了情深。
直到以沫稍微平靜下了情緒,趙沐桓才幽幽的歎息道:“你到底還是看清了一切……”
她低下頭閉著眼睛不再看他,趙沐桓此時再沒了方才流露出的脆弱不堪,那種失態不過瞬間,他又把自己武裝起來,他不在去碰觸以沫,聲音也漸漸恢複了絲清明,說:“沫兒,是我對不起的你,若是恨我,我也隻能挺著,你說的都對,是我沒法拋下奪位之心,拒絕不了娶李景瑤的好處,婚事也是我前兩天才同意下的,隻是沒想到會進展這麼快。”
他見以沫渾身散發著排拒的氣息,苦笑道:“你別怕我,我來隻是想再看看你,賜婚之事是我一手策劃,我定會娶李景瑤,我知道自己的心還全在你的身上,可是大婚過後,我會盡力對她好的,從前你便對我說過她身世淒苦,沒有我,你還有藺相大人、藺夫人和廉氏一門的庇佑,她卻隻會有我。”
他出神地看了會兒以沫,終於斂下了最後的一絲眷戀,說:“自古成王敗寇,萬一哪一天我輸了,可能我會後悔今日的決定,我知你心中有我,……廉大人愛你之心天地可鑒,不知何時起,我開始怕你哪日軟了心,從我身邊逃開,如今我沒了守在你一旁的資格,你當做我嫉妒心作怪也好,當我為人不夠光明磊落也罷,我隻求你一次,尋個能給你一世安穩的人,過不用擔驚受怕的日子,不要去選廉大人,你不知道的太多,廉大人未必就是良人。”
“再非良人也好過與你。”她反唇相譏,“沐王隻管放心迎娶沐王妃,不必顧慮其他,再多顧慮也是急他人之所不急,更何況,沐王妃可知您夜半闖我繡閣?還請沐王殿下念在臣女尚且待字閨中,謹守男女之禮為好。”
趙沐桓慢慢退後,忽然一陣低笑從喉嚨裏輕輕溢出:“自打認識你起,你生氣了便是現在這個模樣,不過,好在你還會對我生氣,若是連氣都不氣……”他也沒說下去,深深的望著以沫,“沫兒,我還會找你,隻要我心裏還有你一天,不管你嫁不嫁人,不管你嫁給誰,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即使我嫁給廉相濡?這相府隔不住你,我不信他護國公府的院子擋不住你!”
“你又說氣話,我了解你。”然後又微不可聞的低聲說:“沫兒,你小瞧了我,這天儀又能有哪家擋得住我……我若是當真得了這天下,必將你迎回,不論你與誰婚嫁,即便是他廉相濡也是擋不住我的。”
說完,他再不給以沫反擊的機會,身形一展消失在夜色之中。
拾年回來的時候,以沫正坐在院子上的石墩上,耳朵凍得通紅,拾年嚇得連忙跑上前,將糕點往地上一放,伸手去捂她的耳朵,“小姐你怎麼不進去?在這兒坐著幹嘛啊?”
以沫惶惶然地道:“拾年,你怎麼去這麼久,我在等你。”
“我去要糕點,結果茯苓糕和蟹黃酥都沒了,夫人又現做的。小姐你就一直坐這兒等我?”拾年問。
以沫先是搖搖頭,後又點點頭,然後又是搖頭,拾年看她臉色不對,說:“小姐先進屋,進屋再說,晚上的藥也熬好了,咱們進屋喝藥。”
她攙著以沫回到房中,以沫一直沒有再說什麼,好像陷入了很久的沉思中,拾年讓她做什麼她就聽話的做,反而像沒了生氣,拾年也不知道以沫在想什麼,直到看著她把藥喝完,給她掩嚴了被子,打算去吹燈的時候,以沫忽然低聲問:“拾年,你說,心死了是什麼感覺?”
拾年頓住了動作,以沫沒發現她的異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喃喃自語:“我覺得,看不到希望還不算是心死,隻有在你發現,自己愛過、恨過之後,再想起來前事,發覺沒什麼可值得回憶、值得思念,連以後,都不願意再去愛和恨,那才叫做心死了。”
她幽幽的說:“我愛過他,也短暫的恨過,可昨天我都沒有現在這般的感覺,我以為他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無奈,可是這整整一天,爹對我說的,他對我說的,我聽得腦子很亂,一麵覺得他早就設計了我,我恨他是應該,我忘掉他也是應該,可是見到他了,我居然會有舍不得,偏偏他又承認了好多,……隻要他愛,他就來找,那麼我的意願又算做什麼?”
以沫閉上眼,窩在被窩裏,輕聲的歎,聲音很低,甚至模模糊糊,拾年隻隱約聽見她說的是:“或許再過幾日我會想明白吧,可能我努力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也可能,我努力想放棄的,不一定是我應該放棄的。拾年,我好累……真的太累了……”
拾年看向她,連日來的折騰,休息不好又吃不好飯,連藥都沒曾斷過,她縮在床的正中,顯得瘦弱極了,初見時的鵝蛋臉變成了瓜子臉,下巴像是被削尖了一樣。
拾年忽然想起今晚她取素錦團子和芙蓉糕回來的時候,在快要到院門的花池邊碰到了少主,她去取點心時就聽說廉少主入府與藺相有事相商,此時在花池邊遇上倒是奇怪的很,沒想更奇怪的是,少主竟跟她說,小姐最喜歡吃的還有茯苓糕和蟹黃酥,讓她再去夫人那裏取。
拾年現在想來,奇怪的不止這些,想想那時候少主周身的落寞,他就那麼靜靜的站在花池邊,偶爾一陣風吹來,耳邊幾絡發絲隨風飄了起來,她竟看的出了神,還是東海上前叱喝她:“沒見過主人啊?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而少主卻隻是笑笑,連多餘的話都沒有,一點不像她小時候看著他發呆,少主總會逗她兩句。
如今想來,那笑意沾染了太多的寂寥,拾年心中雖然疑惑,卻能肯定,這必定是與以沫脫不開幹係,她上前想把晚上看到的事情跟以沫說,連喚了幾聲“小姐……”,以沫都沒答應,拾年上前去抹了抹她的脈,這麼快竟然睡著了。
她不禁失笑,轉身去把蠟燭吹滅,拿了小毯子往身上一披,趴在桌上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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