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1 更新時間:12-08-12 22:38
“那麼……”蘇肅沉吟道,“如今這個假的白緋,究竟是誰?”
公子不答,反而自語道:“我很好奇那個冬瓜的身份,也很好奇他的本事——他並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家仆,跟在白紫身邊,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蘇肅沒見過冬瓜,但此時聞名,卻也不由得想到卓府前後來過的兩位蔬菜瓜果姑娘:一個香菇,一個櫻桃。
原來白家還有個白冬瓜。
他這樣想道。
公子自顧自地思索了片刻,忽然搖了搖頭:“算了,當麵問問好了。”
當麵問問說來簡單,要做起來,卻比許多事情都更難得多。
誰會把自家的秘密這麼簡單地說出來呢?
然而公子似乎十分有信心,他施施然地邁著步子走開,半途中微微停了停,回頭對蘇肅笑道:“蘇肅,如果你覺得那位薛蘭姑娘不太聰明,那麼……”他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你不妨好好教她,怎麼才叫做聰明。”
蘇肅一愣,隨即臉色青紅白綠,變幻無常。
假冒的白緋倒是言出必行。
她給卓府下了三張帖子,分別給三個不同的人:卓立卿,櫻十八,以及……
薛蘭。
公子摸著鼻子,看著那張被撕碎了丟出來的請帖,轉臉看看蘇肅:“我猜你沒能教會她?”
蘇肅抿著嘴,不說話。
公子笑了笑:“她一定與白家有深仇大恨,你猜猜,會是因為什麼?”
蘇肅毫不遲疑地答道:“藥引。”
這判斷一點都不錯,即便是公子自己,也想不出能讓薛蘭如此態度的其他理由了。
她說自己是來尋找父親,而多年前的盜內髒之案,死去的多是青壯男子,那些男子有個小女兒如今長大了回來報仇,也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然而公子卻沒有附和蘇肅的話。
他沉吟片刻,道:“如果她真的是為了複仇而歸來,那麼,所謂的‘英雄救美’,恐怕也隻是一場做作罷了。”
蘇肅沉著臉:“那兩人武功比薛蘭差得遠。”
他說的“那兩人”就是在卓府之外意圖綁走薛蘭的人。
“若非她倒下,那兩人也跑不了。”蘇肅的心情看起來糟糕極了——他對薛蘭有些心動,然而薛蘭接近他卻是別有目的。
公子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不過……”他的表情忽而促狹了起來,“你有沒有瞧出來,她其實對你真的有意思?”說罷,公子一轉身,微笑而去。
蘇肅的臉從脖子根兒向上紅。
最後他整張臉變成紫色,對著公子的背影擠出一句:“我瞧出來了!”
公子抬手掩住口,偷笑不止。
櫻十八全程觀摩了這場近乎調戲的言語玩笑,對著公子齜牙咧嘴道:“你不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麼?怎麼這些話說得這麼大方?”
公子笑道:“豈不聞‘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止他兩人情誼我說得輕鬆大方,趙瘸子的手藝,我說得也一樣大方。”
櫻十八掩麵道:“此人臉皮之厚,世所罕見,世所罕見。”
公子搖頭笑道:“十八麵白無須,豈非比立卿臉皮更厚?”
櫻十八怒道:“誰說爺不長胡子?”
公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雙目望天:“我從不見你刮胡須,卻從未見你此處有一些兒發青的跡象,可見是臉皮厚得過頭,連胡子也長不出來了。”
櫻十八本欲怒吼“你這家夥不也一樣沒有胡子”,卻在目光落於公子下頜時狠狠地噎住了——隻因公子的下頜處竟當真略有青色,似乎是要長出胡子來了。
櫻十八悚然道:“你易容了?”
公子笑眯眯地搖頭:“隻是幾天不打理罷了。”
他神情得意,似乎長了胡子是一件很偉大很了不起、極其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樣。
櫻十八黑著臉:“我幾天不打理,不也一樣麼?”
公子慢慢道:“總是忙於消滅自己的胡子,這恐怕也並不是什麼男子漢所為吧?”他一口白牙露出來,笑得好生開心,“十八是想承認自己臉皮厚呢……還是不夠男子漢?”
櫻十八給噎了半晌,忽然喜笑顏開:“什麼都是你空口白牙說出來的,不過是叫我生氣罷了,我做什麼要上當?你這人若要想盡辦法讓我怎樣,那必是心裏想了壞點子,要叫我倒黴的!”他洋洋得意地一昂頭,“我偏不上你的當了。”
公子淡然道:“原來你也不是全無腦子。”
櫻十八怒道:“什麼全無腦子?難道你從前就是這樣想的麼?”
公子嬉笑之色全然褪去,滿麵冷意道:“若你不是全無腦子,怎麼會做出這般蠢事來?”
櫻十八一愣,摸頭道:“我做了什麼蠢事?竟叫你這樣臉色起來?莫不是我幾時得罪了你,你不過是在報複於我吧?”
公子歎道:“你是否與冬瓜動手了?”
櫻十八再度悚然道:“你如何知道?!”
“我叫你去查冬瓜與白家的瓜葛。”他自覺這話中兩個“瓜”字怎麼聽怎麼別扭,停了停,改口道,“他們之間的淵源……你定然去找了那個白冬瓜,想從他那裏直接問出來。”
櫻十八訕訕道:“這不是最方便麼?”
“因為白紫死了,所以白冬瓜正在心情低落鬱結於心的時候麼?”公子嗤笑道,“你竟然以為白冬瓜會為了白紫如此?難道你沒看出來,這白冬瓜,十成十是白府的仇人麼?”
櫻十八自覺早已習慣了公子時不時的語出驚人,然而此刻,他深覺自己過去還是太過膚淺了。
“仇人?”他愕然道,“你怎麼瞧出來的?”
冬瓜時時刻刻跟在白紫身後,與之關係親密,對那姑娘百般維護,他二人上門拜訪,卻遭他提防警惕,硬是被趕了出來……
他似乎完全視白紫為心上人。
即便白青說他喜歡白緋……
不,慢著……
櫻十八的臉色忽然一變:“你是說……”
公子歎道:“所以我以為你沒了腦子……你竟真沒多想想。”
白家四個子女被隔開教養,白緋卻似是個特別的存在,她與白藍關係頗近,並且能帶著他們去找白紫所住的院落——縱然那院子並非白紫所居,但這事至少說明白緋的自由比其他三人都多。
瞧瞧白青,想給大姐送一束花還得花金子買外人做事。
但是,這種判斷本身就有古怪。
白青與白紫為何會熟稔至此?白老夫人難道會任由白紫這個殺人取髒的工具接近她的金貴孫子?白紫是通過了誰的幫助而接近白青,並得到了這孩子的喜愛的?
還有,寫信邀卓立卿進入白府的人明顯不是白紫,那麼,是誰能寫出同白紫一樣的字跡?須知送信之人的的確確是白紫的仆從,怎會替旁的什麼人送信出來?若非白紫自己或者在仆從眼中能夠代替白紫下令之人出麵,在白府這麼個暗潮洶湧的地方,仆從盡皆小心翼翼,又怎麼會輕易上當?
白緋怒言“不看誰才是他救命恩人”,又說冬瓜“居然喜歡那個裝模作樣又愚蠢透頂的家夥”……可見冬瓜心裏喜歡的的確不是白緋而是白紫,白緋卻是冬瓜的救命恩人。
那麼,白青是怎麼誤會的?莫非他曾見過白緋與冬瓜私下相會?
這些古怪,無不牽涉到一個人。
冬瓜。
或許可以這樣假設。
是冬瓜讓白紫接近了白青,他愛慕白紫,留在白紫身邊為她做了許多事,卻同時又與白緋有著不可言說的聯係,他被白緋所救,因而必須報答,心裏雖有些不太情願,卻還是幫她假冒白紫送了那封信,在白緋如此要求冬瓜時,恰好被白青撞見,叫白青產生了誤會
櫻十八滔滔不絕地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公子聽。
公子臉色古怪道:“雖然你猜的與我心裏想的不同,卻也有些意思……我倒是又有一猜:莫非冬瓜那日見信時神色驚詫,並非因為信上是白紫字跡可他知道白紫未曾寫過那封信,而是因為,他當時心裏麵想到了白緋,卻不知白緋這樣做的用意?”
櫻十八茫然道:“他幾時神色驚詫?”
公子賞了他一對白眼:“你缺的不止是腦子,還有眼睛——你幹脆把招子挖出來喂狗算了!”
櫻十八傷心地低下頭,作勢抽了抽鼻子。
公子惡心道:“裝得當真是肉麻虛偽,端的令人反胃。”
櫻十八也不理嘲笑,反問他道:“你心裏又是怎麼想的?冬瓜做了這些事,也不見得他是白府的仇人啊!”
“我昨晚想到了幾件事。”公子道,“都是小事,但也都叫我疑惑不解……我想通了這些事情之後,卻是忍不住要這樣猜:白青也生了病,而且白緋在為了他到處偷竊孩子。”
櫻十八驚道:“什麼?”
“沒什麼,就是如此而已。”公子道,“如果白青之病早發,那麼偷孩子的案子或許發生在白青剛剛出生後不久,白老夫人一方麵忙著給自己兒子續命,一邊卻也想要保住唯一的嫡孫,因此白緋犧牲,而她年齡幼小,隻好負責把孩子騙回家裏,牲畜一般宰殺。”說至此,公子臉現黯色,“而冬瓜,卻是因為某些緣故,而叫她不忍心如此對待的人……她救下了冬瓜,可冬瓜識破了她的麵目,又不知白紫故事,便與白紫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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