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草藥情

章節字數:3084  更新時間:12-06-03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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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淨月不愛說話。

    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提著狼毫筆,不斷在硯台裏攪弄著墨汁,柳雋書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而陷入深思之中。仆役端來的茶水,涼了又被端走換來新的,他隻顧著自己的思緒,借由飄渺的白煙,回憶著最近兩個月來和水淨月屈指可數的兩次會麵。

    她的衣裳總是清一色的素色,不多話,每一次見麵,總是禮貌的一聲問候後便開始把脈,略微施針,然後將她帶來的藥草留給他,寫下藥方,告知一些需注意的地方,便又安靜的離去,無論他如何挽留,她都隻是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他麵前。

    除了第一次見麵時,對他的相貌露出了訝色,之後便是一副將他當做常人的自若神態,她鮮少與他的目光交彙,總是盡量回避著,低垂著頭,拿捏著親近的分寸,保持著固定的距離。她這樣回避的態度讓他惡劣地想要驚擾她平靜的心湖。

    不該是這樣的。

    每個女子都對他趨之若鶩,恨不能獨占他。隻有她,一副如避蛇蠍的姿態,所有的情緒起伏都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的身子。遇上了脈息奇怪的地方,她會蹙眉,看到他精神有所好轉,她會自然而然的舒展黛眉,她專心致誌在他的身子上,比任何一個大夫都要顯得稱職。原本隻是以為她傲慢無禮的請求,現在看來,便知是真心真意。

    她說要治好他,她是說真的。

    他撩起白玉,細膩的質感,讓他不禁想起她的容顏,人如其名,月般皎潔,隻是性子也如月般清冷淡漠。

    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擱下手中的筆,忽然掉頭看向一旁一直出神望著他的丫鬟,嘴角勾了勾,露出了魅惑的笑容。看到那張迅速緋紅的臉,他的鳳眼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冷意。愛戀的目光,嬌羞的神情,配著一顆想要親近他的癡心。這才是他所熟悉的世上的女子,無論是青樓名妓,還是大家閨秀。

    “本王若是送你珠寶綢緞,你可會喜歡?”

    “奴婢……怎麼敢當。”嘴上即使這般說著,但眼裏的喜悅卻是隱藏不了的,他忍不住低笑出聲,她們都愛的東西,為何她卻偏偏不愛。他不再去看那雙盛滿了愛意的眼,將之前為淨月準備的幾串珍珠鏈子扔給了她,在她感恩戴德忘了自己本分黏上他之前,起身離去。

    屋外的風吹起了他寬大的衣袍,鼓起的衣袖灌滿了風,屋外的天色氤氳,昏昏沉沉,是雷雨的預兆。

    已經在長廊外候著他的男子,半弓著身子,即使沒有抬頭,依舊察覺到了他輕微的腳步聲,步伐不穩,男子依舊維持著弓著的背快步走到他跟前,將身子更加壓低,讓柳雋書撐著他的身子,穩住自己,他是他的拐杖。

    “去哪?”他的姿態卑微,但言語中卻不使用敬語。微微抬起的頭,露出一道從右眼角延伸至嘴角的猙獰的刀疤,眼裏有著刻意隱藏的煞氣,穿著一身藏青色的長衫,包裹著肌肉糾結的身子,有著說不出的突兀與不協調。而這樣一個藏在儒雅衣衫下的莽漢,靜靜侍立在柳雋書的身旁,少言寡語,更顯出他的病弱與秀美。

    “皇宮。”他的薄唇輕啟,吐出的兩個字冰冷而帶著深深的嘲諷。

    聽罷,男子不再多說多問,撐著他的身子,帶著他離開。

    “王爺!”不死心的丫鬟卻追了出來。

    他的身子停住,男子也同時停下腳步卻並不回頭,隻是巧妙地助柳雋書旋轉身子,回頭看向那癡心的丫鬟。“嗯?”

    “奴婢…奴婢對王爺……”她急喘著,臉頰緋紅,眼裏滿是嬌羞。

    他隻是冷眼旁觀,在她吐露令他不悅的字眼前,率先開了口,“你明日便不用來了。”這個新來的婢女顯然不懂府裏的規矩,他所最厭惡的,便是每一個對他相貌有所企圖之人,那些含欲的臉和神情令他作嘔。

    “不!王爺!”

    “陳平,把她帶走。”他朝著正向自己走來,要替他更衣的管事說道。嗓音清冷,沒有情緒,淡漠地轉身,不去看那張被淚水模糊了的臉,隻是無端心裏浮現了另一張臉。

    沉默的男子,靜靜瞥了一眼,被管事強行帶走的女子,又重新看了一眼柳雋書。“你的名聲已經夠臭的了。”

    “拐杖是不會說話的。”他將身子的全部重量都壓向他,不喜他的多嘴。

    這已經不是他趕走的第一個丫鬟了,算上她的話,前前後後已經有六十餘人先後被他逐出王府,他的喜怒無常被街頭巷尾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有人傳出他有龍陽之癖。他皆隻是一笑了之。

    “走吧。”

    祁山上,消減了夏日暑氣的風,一遍又一遍不厭倦地拂過整座山頭,水淨月一身繡花白裙,站在風口出,細心照料著自己栽種的藥草,泥土沾在了裙角上,汗水濡濕了額間的發絲,她也絲毫不在意。敏銳地感覺到空氣裏的濕氣,她看著不遠處即將飄來的大多烏雲,不由得蹙眉。一場大雨已經迫在眉睫,而她心愛的藥草必將遭受一場浩劫,這些新生的嫩苗,根本經不起這般折騰。

    而這些脆弱的幼芽,都是她為了一個人而特意栽下。

    那位病弱一如這些嫩芽的湘陽王,柳雋書。

    她急急趕回屋中,找了些木板和麻繩後又火急火燎朝外趕,從未見過這般慌張的淨月的淨雪不由得丟開手裏的八卦盤,火紅的身影還沒走出屋子,嘴裏已經大聲嚷嚷起來,“月!月!你在做什麼呐?”

    聽到身後的聲音,她的身子隻是片刻的停頓,隨即又開始了手上的忙碌,她將木板一塊一塊地樹在花圃的四周,用麻繩固定,纖細的手獨立做著這些事,即使被劃下一道道血口子,依然不吭一聲。

    心領神會的淨雪立刻加入幫忙,隻是笨手笨腳反而弄翻了淨月之前好不容易樹好的木板。“啊啊,怎麼辦?遭了,折斷了!”她咋咋呼呼在一旁幫著倒忙,淨月隻是淡淡分神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淺笑,

    對於這個性子火爆,大大咧咧的師姐,即使自己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她也總能將她的火熱分給她,彌補她孤僻中表露出的冷淡疏離。她接手她的爛攤子,重新將木板豎起,待將整個花圃都牢牢圍住之後,又取來櫃中的幾把油紙傘,插在泥土的空隙處,替嫩芽幼苗遮風擋雨。

    “月,怎麼一下子多了這麼多新種的草。”她不懂藥理,那些綠油油的植物在她眼中都隻是些叫不出名字的草。

    “有用。”她簡短的回答,烏雲已經壓頭,隱隱傳來幾聲雷鳴。淨雪拉著她便要往屋裏去,她憂心地望著圃裏,走幾步便忍不住回頭一下。她原先提師兄師姐準備的藥草丹藥都被她用在了柳雋書的身上,他的身子虛弱的可怕,她幾乎用盡了所有固本培元的方子來替他調理。兩個月裏,她都要花費許多功夫為了那一月一次的約定,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替他把脈施針寫藥單,來隱藏對他五髒六腑損壞之嚴重的詫異。她對他並不熟悉,並不知他身上發生過些什麼,他的病症有中毒的影跡,但卻無法查出毒物的存在,不是毒已消除,而是經脈紊亂,氣息不調,胸腹中的鬱氣過重而使人難以辨別究竟是什麼毒,無法對症下藥,研製解毒的藥。

    她將疑惑與憂心藏在心裏,什麼也不去問,不去探聽,兩次相見中都冷著一張臉,不表露任何情緒,對他不知何意的討好,隻是冷漠相應,那些珍珠瑪瑙,錦羅綢緞,她看也不看,留下幾句叮囑便安靜離去,從不理會他的挽留。

    對於山下的人,她終究是有著回避的意願。

    雨說下變下,豆大的雨滴砸下,落在臉頰,一陣涼意,淨雪已經忍不住開始咒罵,拉著她不由得跑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跟著她的大步子一路小跑著,額際的發被打濕,一聲不響,安靜聆聽淨雪一大堆的抱怨。

    “唉唉,你的小腦瓜裏難道除了那些草就沒別的了嗎?”她緊皺著眉頭,忽然抽空回頭看向淨月,沒頭沒腦的問道。

    “嗯。”她臉上莫名浮現淡淡的笑容,隻為了淨雪口中極其不屑的那些草,卻是她的珍寶。她想起那個男人在上一次她離去前的問題。

    “究竟這世上有什麼是你喜愛的嗎?”

    她的喜愛素來單調。

    他怕是不會懂吧。

    “丫頭們!快回來哦!淨花從山下帶好吃的回來了喲!”扶著唐菲煙站在屋簷下,淨風扯著喉嚨,像是深夜敲更的人一樣鬼吼著,自從唐菲煙恢複以來,他便又重新變得神氣活現,精力無窮,隻是金盆洗手之後再也不能爬梁,多下的精力全用在了照料唐菲煙身上。溫柔的笑容,沒有焦距無神的雙眼,那個經曆所有痛苦磨難的女子,也成為了他們的家人。

    淨月安靜的笑容融化了自己麵容的冰霜,雨很大,風很大,但這裏,卻是她最安心的地方,最安心的家,唯一能展露笑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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